我没有说话，脸上维持着风度的笑容，内心里早就快气炸了！

萧黎问：仙人的道侣呢？怎么没有一并前来？

小仙修的是无情道，小仙的相公为了成全在下，心甘情愿祭剑而亡。

萧黎露出惋惜的表情：原来如此，真是一对有情人啊！

我：……

呵呵。

以前没发现路遥这么正直高冷的人说起谎话竟然如此理所当然，以前更没发现萧黎这么天真这么缺根筋！

不想再和白锦、路遥这对儿狗男女打交道，我拎起萧黎的领子离开。

诶诶！等一下！

萧黎最后咬牙用一个法宝换了那串紫仙晶手链。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神尊，你说花神会喜欢这串手链吗？

我无语片刻，差点就把她不仅会喜欢这串手链，她还喜欢你这句话说出口。

八百年了。

这俩相互暗恋八百年了还没在一起。

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花神谷——

在我揪下第三朵花的时候，花神忍不住现身道：老祖宗，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微微一笑，汇聚灵力将被我摘掉的花重归原貌。

我问：你喜欢萧黎就赶紧表白，小狐狸天天缠着我给你买东西，我都快折寿了！

花神脸一红，嗫嚅着嘴唇说：我能怎么办？我大萧黎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对我真心实意？我表白之前得自己想清楚啊……

好好好，你想吧。

你最好再想八百年……

到时候萧黎估计都能和别的母狐狸生一窝了。

再说……花神瞟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倒想和尊者你一样，活得潇潇洒洒。

花神和我岁数相仿，辈分相仿。

这九重天和我一个辈分的基本都已经成为不出世的老头子了，就剩下一个花神。

看来她已经知道我和路遥的事了。

我耸了耸肩膀：一段前缘而已。

花神戏谑地笑：那……你的前前缘呢？

花神不正经地眨眨眼，往下指了指，西海的那位。

我眸色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

撑笑。

我早就忘了。

花眯了眯眼睛：口是心非。

路遥长相出尘，白锦是自己巴巴地凑上去的，路遥对白锦的态度和当初对我一样，不主动也不拒绝。

有了白锦这座靠山，路遥这个刚飞升的小仙一时间声名鹤立。

有仙者问路遥，她当初飞升的时候，赤莲上仙有意为难，对此她有什么想法？

路遥抿唇轻笑；我不知哪里得罪了赤莲上仙，不过天道并非赤莲上仙说了算的，想要打压我，光靠赤莲上仙还不够资格。

仙界一下子传开了，都在说小赤莲的不是。

我听说后不由得冷笑，以前懒得搭理路遥，是因为顾念着最后一点情分，再加上我格局摆在那儿。

如今路遥竟然颠倒黑白，舞到我面前了？！

我捏碎了折扇，折扇倏地幻化一柄长剑，下一秒我瞬移到了路遥在仙界的居所！

路遥正在庭院舞剑，感受到一丁点细微的声响，还没来得及聚集灵力，下一刻，我的剑锋轻轻松松地抵住了路遥白皙修长的脖颈！

路遥面色一白，抬头瞪向我！

是你！路遥知道我是九重天的神尊，哪怕用尽修为都比不上我一根手指头。

她咬紧牙关开口道：你不能这位对我！天道不允许随意弑仙！

我打从心底感到可笑，天道还不允许随意杀凡人呢！

当初她还不是为了飞升，与尘远长老一同算计我，杀了我！

剑刃毫不留情地往她的脖颈处迫近几分！

路遥做人的时候乃是人杰，各大宗门谁敢拿剑这么对她！

她如今在我面前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她面色惨白地不敢说话。

我摩挲着泛着寒光的剑：路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天道，我就是天道。


诶呀，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神尊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我抽了一下嘴角，看向了不远方来者不善的西海龙王。

他叫白锦，一百年前西海老龙王仙陨，作为嫡子自然而然地继任。

白锦长相不如我，但论起花花肠子，我都甘拜下风。

西海龙王膝下一儿一女，长女一心修炼，从不管世俗的杂事，常年不见龙影。

白锦却不一样。

这位做西海龙太子的时候就经常惹是生非，先是调戏了四海最美的蚌精公主，又迷得月仙非他不嫁。

关键白锦男女通吃，就连小赤莲这种长相脱俗的小团子都不放过。

上次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小赤莲差点被他一根糖葫芦骗走！

勃然大怒的我一脚将白锦踹出灵池！

后来听说我那一脚差点把白锦的仙骨踹断，差一点点就原地仙陨。

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西海老龙王不止一次登门拜访我，赔礼道歉。

我出生灵池，灵池属水，天生和四海的龙王有一股亲切感，看在西海老龙王的面子，我没再为难白锦，往后再看到对方总能忍则忍。

不过落在对方的眼里就成了他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脸的资本！

白锦一脸嚣张地打量着我，哼笑了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大姐还没出关呢！

我白了他一眼，我认识白锦的大姐，心想白锦就是仗着他大姐闭关没心思教训他。

真动起手来，我都得严阵以待对付白锦的姐姐，对方教训白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直接把白锦当做空气，转身要和萧黎一起离开。

白锦讥笑：你跑什么？堂堂神尊看见我就要跑，传到九重天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我捏诀幻化的样子被白锦看穿，我冷冷一笑，对萧黎说道：谁在说话？

萧黎心有灵犀地配合道：是一条长虫。

白锦刚学会幻化人形的时候上岸，看到凡人吓得尿了裤子，当众显形，被路人围观长虫。

白锦此生最恨的就是被喊长虫！

闻言，白锦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见他似乎心有不甘地还想继续纠缠，我冷着脸叫他滚远点。

之所以一直忍着他，不过是给仙陨的西海老龙王面子。

发生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骤然握紧了折扇！

天下的巧合太多，就连我这个神尊都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刚飞升的路遥！

不过路遥并没有看我，而是唇角淡淡地勾起来，温柔款款地看着白锦。

白锦风流潇洒地搭上路遥的肩，笑道：没事儿，只不过见到几个旧相识。

萧黎面色一僵，下意识地以为路遥是白锦新勾搭上的妹子，露出同情的目光。

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青丘小狐狸，这位来头就大了，神尊之名响彻三界，不过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思想腐朽的老头子罢了。

我挑了一下眉头，看来我那一脚还是踹轻了。

我那一脚不会把白锦的脑子踹坏了吧？

正巧路遥看了过来，整个人愣住：江凡？

我眉头紧锁，淦，老子明明给自己容貌下了封印，难不成法术失灵了？

不过下一刻路遥就道了歉：是我认错人了，尊者的相貌像极了我曾经在凡间的道侣。


我一口答应，赶忙送小赤莲回了灵池。

花神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我和白饶，嘴角一弯，自觉消失。

重新回到灵池，我紧张地看着陷入沉睡的小赤莲，恨不得运转灵力立即治好小赤莲。

别白费力气了，西海大阵虽然不至于让你致死，但是足够你二百年使不出灵力。

白饶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高贵美艳的眉眼、玲珑有致的身材……

别说路遥一个凡人了，九重天所有的女仙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

我皱起了眉头，明明我是一个纯爷们儿，然而因为当年和白饶做了些荒唐事，所以现在看见对方依旧打怵。

白饶瞬移到我面前，金灿灿的眸子盯着我：神尊？江凡？你到底玩够没有！

我一愣，干脆装傻到底：什么？

白饶咬着牙骂我：你就是个胆小鬼！王八蛋！

当年白饶还是一条小龙，我游历经过西海，见小龙便心生喜爱，那时的我不知那竟就是动心的感觉。

在我的点化下，白饶天资聪颖地学会幻化人形，与我荒唐了一段时日。

后来我算出白饶是修炼的好苗子，自觉会耽误对方，于是悄然离去。

白饶来九重天闹过多少次，我怂了，闭门不见。

你说怕影响我修炼，我日日夜夜闭关，如今我的灵力仅在你之下。

可你呢？跑去凡间给我戴绿帽子？

白饶握紧拳头，眼眸凶光毕现：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凡人？

谢谢，不必了。

路遥和白锦都剔除了仙骨，这种惩罚已经够了。

白饶咬牙道：很好，你果然还喜欢那个凡人！

我差点被这一句话呛死！

白饶。我认真地说。

白饶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地与我对视。

我叹了口气，倏然间拉她入怀。

白饶身子僵住，这个怀抱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磕磕绊绊地说：就是……你相信我能生孩子吗？

白饶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

咳！是真的！

我虽然是男人，但是由万物之灵化形，严格来说我没有性别之分。

我和白饶情断之后回到灵池，日日夜夜思念白饶，哪怕打坐的时候脑海中白饶的影子依旧抹不去。

思念灌注到我打坐的莲花，莲花化形为小赤莲。

我委婉地说：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有你才有小赤莲，小赤莲是你的娃儿。

之前还说自己灵力有限的白饶，下一刻就把自己的灵力都传到小赤莲的身上。

小赤莲犹如一夜之间打了肥料，整个团子都金光灿灿。

过来。白饶笑得十分温柔：我是你娘。

小赤莲对白饶并不排斥，怯生生地将手递到白饶的面前，任由白饶牵起来。

她好乖！

白饶眼睛一亮，下意识地看向我，紧接着蹙起了眉头：就是娃儿她爹不听话，要不要去父留子呢……

我：……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发誓我这个海王肯定就此收心！一生一世只爱一条龙！

白饶哼了一声：想陪在我身边？先把欠我的拜堂礼补上再说吧！

我轻轻一笑，在她的额头覆上一吻：那是自然。


道侣大典之前，我问路遥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路遥说她爱我，她自愿和我结为夫妻。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因此准备和她结为道侣之后就摊牌真实身份。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留作给她的惊喜。

我满心欢喜地等到了道侣大典当日，宗门上下张灯结彩，每一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路遥身穿七彩嫁衣，披着盖头，嫁衣和我预料的一样如云霞般变换颜色。

总算应付完典礼的流程，来到居所我急不可耐地掀开路遥的盖头，还没来得及唤一声“夫人”，迎面刺来一股凌冽剑意！

剑刃深深刺进我的胸膛，没入三寸。

我的嘴角渗出了血，目光从剑刃转到路遥面无表情的脸上。

刺穿我的是路遥的本命剑，是我陪她炼化了七天七夜，甚至路遥到最后一阵力竭，我暗中帮了她。

为何……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曾经救我一命、对我和蔼可亲的尘远长老冷着脸说：路遥，再给他一剑！彻底了结他！

被背叛、被出卖的愤怒萦绕心头，我死咬牙关瞪着尘远长老和路遥。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路遥对我说过的话——

江凡，你对我有意，但是我既修无情道，情爱之事必须告知师尊。

江凡，师尊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江凡，师尊说我们结为道侣那一日，他自然会来喝喜酒。

路遥的师尊神秘许久，我在宗门打听过始终不知道路遥的师尊是谁。

原来如此……

原来我被尘远长老和路遥这对师徒耍得团团转！

可笑的是一开始救了我的尘远长老，这一刻却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江凡，唯有你死，路遥才能飞升。

尘远长老哼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老夫便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救你乃是偶然，但是这么多年你修炼不见长进，实属废物一个！

剑宗千年才出一个路遥，助她飞升是宗门所有人的使命，因此你这种废物能为路遥牺牲，算得上你做的最后一件功德了。

我这具身体说到底不过是一具肉眼凡胎，失血过多导致我的耳畔嗡嗡地响。

但是有几个关键字眼我记住了。

尘远长老的意思我这种废物活该被利用，我们全宗门的人都应该为路遥牺牲。

呵。

他这么说，全宗门的人知道吗？

原来我下凡之后第一次动心，竟然会爱上这种猪狗不如的人！

我原本打算和路遥结为道侣之后，自爆身份助路遥飞升，现在想想……怪不得路遥如此急切地想与我成婚！

风流倜傥却百无一用的我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是他们精心挑选好的垫脚石，一个作为路遥飞升的最佳苦情男主角。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自愿嫁给我是假的，果子是假的，剑舞是假的……

从前的种种不过是路遥逢场作戏。

路遥一生修炼无情道，天资甚高，从未遇到过瓶颈，而飞升的关口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于是她和尘远长老商量，决定杀了我向天道证明，她的无情道修炼得多么出色！

呵！呵呵呵！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眶泛红却死活不让眼泪落下。

作为天道老祖宗，在一个人间女子身上跌了个跟头已经是奇耻大辱，如若我再为此哭上几滴眼泪，估计传上九重天，我这个老祖宗直接仙解算了！


草！

我直接提剑朝白锦劈了过去！

白锦早就有所准备，大喝一声：开启法阵！

西海深处冒出无数灵光，汇聚在白锦的三叉戟上，他硬生生抗下了我这一击！

花神想要助我，然而她虽年岁大，修炼的招数却并非凶招，一时半会儿被法阵牵绊。

白锦有阵法加持，时不时还用小赤莲乱我心神，渐渐地竟然和我打了平手！

哈哈！你太弱了！

双目赤红的白锦放声大笑，殊不知他自身汇聚了多道灵力，就差一线即将走火入魔！

我拖着时间，静静等待白锦走火入魔、自爆而亡的那一刻。

花神尖叫一声，我心神一紧，连忙扭头看过去。

白锦抓住机会刺向我！

轰隆——

突然间天地劈开一道巨口，一道金色龙影盘旋飞腾而至，不留情面地用尾巴狠狠扫过白锦！

这道金龙有些眼熟，我面色一僵，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哪怕白锦第一时间用三叉戟防身，还是被这一下击得吐血！

金龙化作人形，一道红衣倩影悬空，冷漠地睥睨白锦。

长本事了，趁我闭关修炼，偷我的三叉戟，还私自开启大阵？

清清冷冷的嗓音霎时间浇灭了白锦嚣张的气焰，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姐……你、你提前出关了？

我若不出关，这西海怕是要被你弄得生灵涂炭！

白饶伸出手，白锦的三叉戟眨眼间回到真正的主人手里。

白锦卑躬屈膝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白锦，你身为西海龙王却任性妄为，偷我法器，擅自开启西海大阵，判处剔去仙骨，丢去深潭守护龙族世世代代的坟墓！

白锦的瞳孔骤然紧缩：不！不要！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话音未落，白饶冷着脸抽出了白锦的仙骨，白锦下一刻显形，绝望地趴在海面上。

海平面再次分开，白锦被海水淹没。

一切归于平静。

花神将小赤莲抱入怀里，小赤莲灵识受损，幸好仙骨还在。

我忙不迭就要为小赤莲修补破损的灵脉，白饶拦下了我，霸气侧漏地来了句：滚到一边去。

我嘴角一抽，哪怕我是天道老祖宗，是九重天的神尊，在白饶面前，气势无端地弱了几分。

白饶闭目开始运转灵力，她灵力深厚，没过一会儿小赤莲就被治好。

我的灵力有限，除了我传送灵力疗伤外，她还需要去灵池自愈一段时间。白饶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她回灵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