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彦初谢南伊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妻十年,我改嫁摄政王你才后悔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钟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方才不是说了,云娇她不在意身份,你怎么又提?”宋彦初蹙眉,满眼都是不悦,“她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沈云娇看着宋彦初,眼中的震惊不减反增。他分明告诉她,自己不喜欢谢南伊,只是不得不接受赐婚,摆平眼下的风波。他答应了,只要过两年,就会与谢南伊和离,扶她为正妻。如今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他就要放弃了?“彦初,我是不在乎身份,我只想在你身边,可是姐姐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她抬眼,眼底满是对他的爱慕和依恋。宋彦初即便百炼成钢,此刻也都化为绕指柔:“好,云娇说了算,成婚那日,你便是我的平妻,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走正门嫁入侯府。”闻言,沈云娇这才笑起来,挽着他的手臂离开。走之前,她还不忘向谢南伊行礼:“谢小姐,告辞。”谢...
沈云娇看着宋彦初,眼中的震惊不减反增。
他分明告诉她,自己不喜欢谢南伊,只是不得不接受赐婚,摆平眼下的风波。
他答应了,只要过两年,就会与谢南伊和离,扶她为正妻。
如今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他就要放弃了?
“彦初,我是不在乎身份,我只想在你身边,可是姐姐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她抬眼,眼底满是对他的爱慕和依恋。
宋彦初即便百炼成钢,此刻也都化为绕指柔:“好,云娇说了算,成婚那日,你便是我的平妻,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走正门嫁入侯府。”
闻言,沈云娇这才笑起来,挽着他的手臂离开。
走之前,她还不忘向谢南伊行礼:“谢小姐,告辞。”
谢南伊不语,看着他们离开。
“小姐,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芍药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保准让他们两人无法轻易出前面那条巷子!”
谢南伊起身要去看热闹,芍药继续道:“说书人和戏班子也都准备好了,保准明日的戏更精彩。”
谢南伊轻笑,既然三日的大戏,皇上只是小怒,那就让这把怒火烧得更大些!
门外,巷子口。
宋彦初的马车刚走到前面的巷子,突然被乌泱泱的人群围着。
他蹙眉,正要让车夫往后退,走另一条路,发现后面也同样围满了人。
他们坐着的是沈云娇来时坐的马车,十分普通。
见不是侯府马车,更多的百姓全都围上来,巷子前后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云娇,滚下马车!”有人往马车扔烂菜叶,“一个罪臣之女,竟然勾引宋世子,未婚先孕,还连累他被打,你可知道,他是我们大越的希望?”
“没错!今天是宋世子与谢小姐定下婚期的大好日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要破坏他们?”
“谢小姐是丞相嫡女,你凭什么来为难她,你是个什么东西?赶紧滚下来!”
......
谩骂声铺天盖地而来,烂菜叶也越来越多,几乎将马车全都覆盖住。
紧接着,便是一些小石子和泥巴。
宋彦初将沈云娇整个人都护在怀中,生怕她被伤害到。
“砰!”一个石子从车窗扔进来,正好砸在宋彦初的背上。
今天刚被杖责,这个石子让他的伤口雪上加霜。
他不由得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彦初,你有没有事?”沈云娇握着他的手臂惊呼。
听到她的声音,外面立刻有人喊:“那个沈云娇就在马车里,大家快把她拽出来!”
闻言,沈云娇吓坏了,她慌忙往宋彦初的身后躲。
“云娇,别怕,我会护着你。”宋彦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在马车上等着我。”
这个情形,只靠车夫肯定是出不去了,宋彦初不得已下了马车。
“各位。”他清了清嗓音朗声道,“你们都误会沈小姐,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她......”
“世子竟然也在车上!”
看到他下马车,百姓登时有些退缩。
谢南伊安排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开口。
“世子不用替她说好话!你现在是被她迷了心窍,她若是好女子,那平白因为她而伤心委屈的谢小姐怎么办?”
“就是,她明知你与谢小姐有婚约,还是皇上赐婚,竟然勾引你,未婚先孕,这样的女子,就该拉去沉塘!”
......
附和的人很多,群情激奋,一时掩盖住了宋彦初的声音。
他根本无法让他们冷静下来,听他说。
狼狈地想要回到马车里,可他们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回去,一群人拦着他,另一群人就要去马车里将沈云娇强行拽出来。
为了护住马车里的沈云娇,他死死扒着车门,不让这些人进去。
可那些人此刻已经失去理智,手里有的东西,也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他衣服瞬间被撕破,后背的伤口彻底撕裂开来,鲜血浸湿了的他的长衫。
沈云娇在马车里吓得惊呼出声,直嚷嚷着:“你们这群贱民都滚开!”
不远处的谢南伊看到这一幕,笑弯了眉眼。
这可比她过年看得那些戏子唱的好多了,她甚至想要给宋彦初些打赏。
“小姐,那边说书人的笔都快抡冒烟了!”芍药也开心地指着人群后面,边看热闹边奋笔疾书的说书人。
“得了,就隔了一条巷子,可不能让他们出事,咱们去瞧瞧。”谢南伊戴上面纱,缓缓走过去。
安排好的小厮看见她,立刻大喊了声:“大家停一下,谢家小姐来了!”
众人立刻住了手,自动分站两侧,为谢南伊让出位置。
谢南伊缓缓走过去,瞥了眼依旧扒着车门的宋彦初。
宋彦初衣不蔽体,长衫已经是七零八落,隐隐露出他背部缠绕的纱布,还有纱布上渗出的血迹。
他的手臂上也不知被谁抓了几道血痕,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狼狈至极!
转身看向众人,谢南伊紧紧咬着下唇。
其实她此刻很想笑,却不能笑。
她本来已经做足了准备面对他的狼狈样,可显然准备得还不够!
“各位叔伯婶婶,还有兄弟姐妹,我知道大家是一片好意,我也十分感激。”她声音微颤,“可世子毕竟是我即将要成婚的夫君,沈小姐也是他的心上人,还请大家给我这个薄面,手下留情,别让我太过难堪。”
随着她话说的越多,她的哽咽就越发明显。
她垂眸,忍不住用帕子遮住眼睛。
看似是在抹泪,实际上她是在遮掩眼底的冷芒。
说完,她亲手将宋彦初扶起来,温柔地看着他:“世子,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也会保护你和沈小姐,你们走吧。”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突然搭在手臂上,那目光更像是一汪水似的让人忍不住沉浸。
宋彦初怔住,突然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汗毛根根竖起。
耳边像是突然被点燃了烟花,轰的一声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世子?”谢南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眼底掠过一丝嫌恶,“这里交给我,你快带着沈小姐回去,你身上还有伤,我看着都......”
她话没说完,又拿帕子捂着眼,低下头去。
看着这样的她,宋彦初心里五味杂陈。
她竟如此爱他!
宋彦初再怎么疑惑,老夫人都开口了,作为晚辈他也不敢拿乔。
他起身拱手道:“老夫人,我并非偏听偏信,我也询问了婢女,和当时在场的店铺东家,的确是二小姐先动手打人。”
“哦?”谢南伊勾唇冷笑,转眼看着谢心妍,“你打人了吗?”
谢心妍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道:“姐姐,我没有!”
“你呢?”谢南伊转而问她身边的婢女杜鹃,“瞧见二小姐打人了吗?”
“回大小姐,二小姐不曾打人。”杜鹃欠身。
问完,谢南伊转身瞧着宋彦初:“宋世子听见了,我也询问过在场之人,既然各执一词,不如去官府走一趟?”
“谢南伊你什么意思?”宋彦初炸毛,“你明知云娇现在最见不得官,你还要这样说,就是笃定她不敢,才会如此颠倒黑白?”
“那你呢?不是也笃定我妹妹是未出阁的少女,不敢上公堂,怕损了名声,我爹又最是公正无私,这才会找上门来欺负我妹妹?”谢南伊质问,“宋世子钟爱沈云娇,所以要让所有人都让着她?我丞相府二小姐,岂是你能如此诋毁的?”
“姐姐说得对!”谢心妍立刻挽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仰慕,“宋世子,当初你们侯府求娶我姐姐时,可是说你对我姐姐情深义重,如今我姐姐还未入府,就被你们这样恶心羞辱,你要是还做个人,就回去打杀了那个狐狸精!”
看着并肩而立的两姐妹,宋彦初气得咬牙切齿。
他原本是来为云娇讨个公道,没想到竟是被他们姐妹如此羞辱!
或许是之前的伤还未痊愈,又或者是被气得气血翻涌。
他喉头一甜,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可他慌忙紧闭嘴忍着,将吐出的血又重新吞了回去。
在谢南伊面前,他决不能露出任何软弱样子。
谢南伊却看出了他的强撑,继续问:“宋世子,以为这件事还要如何处理?若真要去官府,我自会陪着我妹妹一同去。”
宋彦初此刻不能开口,不然口中的鲜血就会涌出。
他看着谢南伊好一会儿,才明白,今天若是他不走,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以后成了婚,谢南伊到底是世子夫人,可能会记恨他,从而为难云娇,他便忍了这怒气。
转身朝着老夫人拱手行礼之后,便大踏步离开。
待他走了,谢心妍就抓着谢南伊的手臂摇起来:“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宋彦初那个愚蠢的东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姐姐这么好,他偏要去喜欢沈云娇那个狐狸精,真是瞎了眼了!”
谢南伊被她的话逗笑了:“只能说明,他福薄,受不起我的好。”
“姐姐说得对!”谢心妍开心地跟着笑起来。
“对什么?”老夫人突然看着她们俩沉声道,“伊儿,我以为你这些日子已经磨性子,准备嫁为人妻,可你怎么变得越发娇纵任性?你这样与你未来夫君为难,以后嫁过去还有什么好日子?更何况,夫家也会说,咱们丞相府的女儿,没有教养!”
谢心妍噘着嘴道:“祖母,这件事不是姐姐的错,都是我......”
“你住口!”老夫人少有的对她疾言厉色,转而看向谢南伊,“你瞧瞧,大的不好,教坏小的,心妍才回来几日,都跟你学了些什么?”
谢心妍还想要说话,可老夫人一记眼刀过来,她便瘪了瘪嘴,不敢再开口。
老夫人继续斥责:“伊儿,近些日子的流言蜚语我也听说了,能传出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还不是你不肯早日嫁过去,只要你们成了婚,夫妻恩爱,一个妾室能成什么气候?小时候,祖母教你的那些,就全都忘了?”
“孙女不敢忘。”谢南伊垂眸道,“祖母说过,凡事要以丞相府的名声为重,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容下那个妾室,否则相府尊严何在?堂堂相府小姐,竟是拿一个妾室毫无办法,还上赶着要嫁给权贵末流!”
她点明这个,就是在告诉老夫人,当初赐婚圣旨是怎么来的,她很清楚。
宋彦初不过是看着荣光,实际上宋家在上京城根基很浅,又没什么人脉,只会打仗博取皇上短暂的信任和重用。
一旦没有仗可打,平南侯府就无人问津了。
宋彦初意识不到这点,可在上京生活这么多年的谢老夫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在宋彦初凯旋之际,她就故意说出谢南伊还未婚配这件事,引起帝后注意。
封赏宋彦初时,皇上第一个就想到了赐婚谢南伊与他。
这件事,谢南伊也是在上辈子,后面几年挤入权贵夫人圈里,才听到一些人说起。
老夫人本以为她不知晓,没想到她竟直接将此事提到面上来说,瞬间怒不可遏!
“怎么,你这是对皇上赐婚不满,还是对祖母不满?越长大倒是越不懂事了,今日我若不罚你,以后你嫁了人,婆家还怎么容得下你?与其到时候被婆家休弃丢了相府颜面,还不如现在我便好好罚你!”老夫人怒喝,“来人,请家法!”
“祖母不可!”谢心妍跪下恳求,“姐姐没有说错呀,你为何要罚她。”
“杜鹃,还不将你家小姐带回去?”老夫人冷声道。
杜鹃扶着谢心妍起身,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起。
瞧着她还要替自己求情,谢南伊忍不住低声告诉她:“你且先回去,你越是替我求情,祖母越是罚我罚的重。”
谢心妍这才恍然大悟,她干脆利索地起身离开。
待她走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将鞭子拿来。
“跪下!”老夫人睁着眼睛道,“今日赏你十鞭,让你知道,何为忠君,何为尊敬长辈!”
眼瞧着,嬷嬷手中的鞭子就要落下。
谢南伊却无半分惧怕,只是静静看着老夫人,仿佛要透过她的伪装,看穿她内心的肮脏与虚伪。
老夫人手一抖,被她目光气到,甚至想要自己动手鞭笞。
“打不得!打不得呀!婆婆!”
李舒玉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夺过嬷嬷手里的鞭子,双手递给老夫人。
万籁俱寂之中,宋辰安开口:“彦初,带着她回府。”
闻言,宋彦初十分开心地从衙役手中救下沈云娇。
两人上了宋彦初的马车,迅速离开。
宋辰安没有下马车,但他清冷的声音传来:“谢小姐,此事平南侯府定给你交代。”
谢南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颔首,目送他的马车离开。
待众人都散去,她才冷笑。
什么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少卿,不过也是个护短的罢了!
她若扶持宋辰安上位,宋家肯定会因为兄弟阋墙而乱起来。
到时候,她就不信皇上还能让她嫁过去。
“芍药,找个可靠的人去查一查,宋家对此事作何反应。”
说完,谢南伊便回了府内。
本想回自己院子,却被管家拦着去路:“小姐,相爷有话和你说。”
每次到主院,谢南伊心情都十分沉重。
她默默进入书房,瞧见父亲坐在案几后,看着面前的几本奏折,欠身问安。
谢昌不语,奏折面向门口,明显是故意给她看的。
那上面全都是弹劾平南侯家风不严,纵子无度,世子任意以军功救下罪臣,完全没有将边关奋勇杀敌的将士放在眼里!
言辞激烈,字字锥心!
只要这几本奏折递上去,平南侯府只怕是要被皇上斥责。
严重的话,宋彦初可能会被当庭杖责。
父亲的意思,这几本奏折是他拦下来的,而且不会递给皇上。
“南伊。”谢昌沉声开口,“你与宋彦初婚事,是皇上金口玉言,如果这件事闹得太僵,只怕是会让皇上与为父颜面尽失,你素来懂事,明日便主动请缨,早日嫁过去,平息这场风波。”
和自己亲生女儿说话,他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指出她该做的。
“所以,爹的意思,让我在这个时候赶着嫁过去?就不怕世子对我不喜,从此我独守空房,蹉跎一生?”谢南伊看着父亲,神情冰冷。
“以你的才情容貌,若是肯用些心思,他如何会不喜?为父这全都是为你打算,宋彦初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只要笼络住男人的心,后半生只会过得衣食无忧。”
谢昌循循善诱,只想让女儿明白他的苦心,答应尽快嫁过去。
“女儿多谢父亲,只是这件事,女儿不能答应。”谢南伊坚决拒绝,“宋彦初,并非良人。”
谢昌面色逐渐阴沉,眸中满是怒意:“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争取你的意见,已是将你娇宠的不像样,你若再刁蛮任性,导致夫家名誉受损,你嫁过去还如何有好日子?”
看着这样偏执的父亲,谢南伊心中满是失望。
本以为,这件事都闹成这样,他之前肯去平南侯府退婚,至少对她还是有几分舐犊之情。
没想到他全然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从不曾顾虑过她半分。
两世为人,她对亲情的那一点期待,彻底变成失望。
见她不语,以为她终于肯顺从自己的意思,谢昌语气也平缓了些。
“为父都是为了你好,明日平南侯夫人登门商议婚期,此事便定下来,你也安心待嫁,嫁妆为父自是不会亏待你。”
谢南伊知道自己再争辩无用,只能先行离开。
回院子的路上,芍药一路都偷偷抹泪。
看着她哭,谢南伊却笑起来:“别哭,我说了不会嫁给宋彦初,就一定不会嫁,不相信你家小姐?”
不知道从她那个字里听出不好的意味,芍药看着她哽咽出声:“小姐难道要做傻事吗?”
谢南伊好笑地揉乱她的发丝,看来自己以前对宋彦初太过痴情,才会让芍药如此不安。
她也不多言,毕竟以后芍药总会清楚她要退婚的决心,有多么强烈。
入夜,她躺着还未入睡,芍药让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芍药打听清楚消息才进屋:“小姐,宋家让沈云娇入府了,看来他们是认了这个妾。”
“认了便好。”谢南伊冷笑。
她这辈子不嫁入平南侯府,可沈云娇也休想成为世子正妻!
有了好消息,她正好安心入睡。
次日天不亮,嬷嬷就来唤她起身。
“小姐,今日平南侯夫人带着世子来定婚期,夫人已经起了,小姐也快些早起准备。”
谢南伊应了声,却并未起,待嬷嬷离开接着睡。
上辈子在侯府,都是她天不亮起身准备好一大家子的早饭。
这次,就让他们母子,好好等一等她。
半个时辰后,她才起身洗漱。
嬷嬷却又来催她,说侯夫人与世子已经到了。
谢南伊嗤笑了声,来得这么早,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用她来挽回他们平南侯府的名声。
她到前厅时,她的继母李舒玉,平南侯夫人,以及宋彦初三人,已经等了她小半个时辰。
李舒玉是她亲生母亲难产去世后,嫁入丞相府的,这些年对她极好,当真是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心疼。
瞧见她就立刻招手,让她过去坐身边。
只是她走近了些,三人一开始的喜色,均变成了震惊。
宋彦初甚至眼睛睁圆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才一晚未见,她怎么憔悴至此?
难道是因为昨天看到他护着沈云娇,太难受,所以没睡好?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这节,宋彦初重新坐直了身子,心中暗暗窃喜。
她对他还有感情,又长得还行,娶回去当个摆设也不错。
“南伊,你怎的如此憔悴?”继母李舒玉满脸关切地问。
“母亲,我没事。”谢南伊垂眸坐在她身边,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倒是要劳母亲为我操劳,心里过意不去。”
言语间,对李舒玉十分感激和尊敬。
若非她已经历一世,怎知她的继母看似对她百般宠爱呵护,其实完全是在捧杀?
这些年,正因为李舒玉的手笔,才让她落得个娇纵任性的名声,连亲生父亲也不愿听她解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李舒玉笑着轻抚她的手背,转而看向侯夫人,“伊儿,这两位是侯夫人和宋世子。”
出于礼节,谢南伊略微欠身见礼。
侯夫人温和笑了笑,手肘碰了碰干坐着的儿子。
宋彦初起身拱手道:“见过南伊妹妹。”
宋彦初蹙眉,谢南伊跟他说话竟如此难听,完全没有以前温婉贤淑的样子!
他紧走两步拦着她:“谢南伊,你还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吗?你一个未来侯府世子夫人,竟无半点容人之量,吃味到面目可憎!”
谢南伊睁大眼睛,眼底满是嘲讽:“世子好有容人之量,不仅容得下罪臣之女,甚至连同她一家都容得下,户部沈侍郎贪墨银两众多,多少百姓因为沈家而流离失所,你为一己私利,让他们免于应有的罪责,可想过,你的面目在百姓心中如何?”
说完,她冷哼着越过他离开。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脚步补了句:“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护佑百姓?我瞧着,不过如此!”
最后这句话,彻底将宋彦初仅存的自尊踩在脚下!
他一张脸红的发紫,又转黑,气得浑身发抖。
更是想不通,好好的,她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好好规训一番谢南伊,却发现她已经不见身影。
他更生气了!
谢南伊已经到了赏菊宴,却没瞧见司锦年。
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瞧见她来,立刻散了开去。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在议论这几日上京的流言。
她也不理会,只在人群中寻找司锦年。
今日她怎么觉得心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宋彦初追过来,站在她身旁,冷眼看着那些嚼舌根的人。
待他们全都转身不敢看他,他才对谢南伊温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的议论,让你的名声受损,你生气是应该的,可是南伊,你要知道,成婚之后我们就夫妻一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平息眼前的流言,让两家的名誉保住,你若是再这么闹,到时候面上都不好看,听话,别闹了。”
听着他说完一大段话,谢南伊险些恶心地吐出来。
上辈子,他有求于她,想要让她用嫁妆贴补侯府时,就会说几句看似为她考虑的软话。
那时的她傻,总是信他。
如今她听到这些,只想给他一个大耳掴子!
谢南伊嗤笑:“世子,现在保不住名声的,是你们平南侯府,我们丞相府可是受着天大的委屈,你们想委屈我来成全你们平南侯府,成全你的名声,手段是不是太过肮脏?”
“谢南伊你!”宋彦初气结,拦着再次想要将他甩掉的谢南伊,咬着牙低声下气地道,“你骂也骂了,我也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云娇也成了妾,你还想要怎样?”
“是我让她成为妾?是我不让她进侯府?又是我让你非要来跟我说话的?你若是真的心疼沈云娇,就该直接去求皇上给你们赐婚,皇上若是不答应,你大可跪死在御书房前,这才显得你重情重义,令人钦佩!可你不敢,你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逼我接受沈云娇,还要我听你在这里狗吠!真以为我好脾气?”谢南伊气都没换,就骂出一连串。
宋彦初的神情立时难看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满是讶异,好似重新认识她。
“宋世子以后若是没什么事,最好离我远点!”谢南伊心中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这里可没什么好听的话给你!”
看到司锦年的婢女找她,她立刻丢下宋彦初,着急地跑过去。
“谢小姐,我家小姐不知道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在那边......”婢女满脸羞红。
谢南伊很清楚,今天是皇后的宴席,自然不能失了体面,谢南伊立刻吩咐人去拿一身换洗衣服,跟着婢女去找司锦年。
司锦年正捂着肚子,满脸苍白地靠墙站着,英气的脸颊上冷汗涔涔而落,一双手微微发抖。
“年年,我带你去找御医!”谢南伊吓了一跳,慌忙伸手要扶她。
“不,伊伊,你一定要帮我!”司锦年却一把握住她的手,缓缓喘着气,“伊伊,今天我娘让我穿成这样,是去见宋辰安,她相中了大理寺卿做女婿,可我......我不喜欢,你假扮我,帮我搅黄了它,好不好?”
她难得出现这样虚弱的时候,一双凤眼里满是期待。
谢南伊心软成一团,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
“飘絮,带谢小姐去,快去!”司锦年说完,便被医女带走。
谢南伊看着她到偏殿,御医亲自诊断无大碍,这才与飘絮一同去与宋辰安见面的地方。
走到御花园深处,瞧着四周无人,她才有些后悔。
宋辰安前世可是搅弄风云,冷血腹黑的摄政王,万一记恨上她,这以后还不知道如何为难将军府?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无意间瞧见不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俊逸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谢南伊原本打算欠身,想到自己假扮的是司锦年,便改为拱手行礼。
宋辰安那日在丞相府门口看到她时,他在马车上,她戴着面纱,所以他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就在她紧张地想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时,却听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
“司小姐,今日来的目的你我都清楚,你我直接定下婚期,小姐以为如何?”
谢南伊:“......”
还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没忘自己来得目的,冷笑道:“怎么,大理寺卿这么着急成婚,是为了挽回你们宋家的颜面吗?你们宋家欺辱弱女子,以军功求罪臣之女豁免于罪,这事上京都传遍了,如今你也要以你的权势压我将军府不成?”
宋辰安原本是侧身站着,没有正眼看她,听她说完,灼灼目光才落在她脸颊上。
瞧着如此柔弱的女子,怎的语气这样咄咄逼人?
谢南伊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微滞。
以前,她从不曾仔细看过宋辰安。
众人都说,宋彦初是这上京城最好看的少年郎,英武不凡。
而眼前这个男人,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却已是威严天成,剑眉星目,比宋彦初更好看。
在她打量的目光中,他略微蹙眉:“若是我没记错,这门婚事是将军夫人托人找上平南侯府,并非我强行求娶。”
今日中秋。
平南侯府格外热闹。
侯爷离开半年,终于要回来了。
芍药打听到,侯爷人还未入上京,就提前写信让府里管家去定做九十九盏孔明灯,特意送回侯府让夫人签收。
她激动地看着侯夫人:“夫人,奴婢之前就说了,侯爷定舍不得夫人独自过节,这才会订了那么多孔明灯,据说在中秋节放孔明灯,寓意着夫妻恩爱不疑,长相厮守呢!”
下人们也都满脸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侯爷和夫人,还从未这般恩爱。
看着院里越来越多的孔明灯,谢南伊但笑不语,那双美丽的杏眼平静无波。
十年夫妻,她始终在宋彦初身边守候,恪守侯夫人责任。
孝顺公婆,爱护弟妹,劳心劳力,将原本日子艰难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平南侯府从京城矜贵末流,一跃成为旁人争相拉拢的对象,宋彦初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最艰难的日子,她甚至将嫁妆全都义无反顾地贴补侯府家用。
十年,他们从未行夫妻之礼。
他自称不举,她也不曾嫌弃,还替他担下“无所出”的罪名。
还不足三十岁,已经半头白发,她也无怨无悔。
因为她始终相信,成婚时宋彦初说的那句“我定不负你。”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次次的期待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热情一点点被浇灭,笃定的信念被逐渐摧毁。
所以,即便侯府的人都认为这是宋彦初为她所备,她也不敢信。
直到九十九盏孔明灯全都摆在院子里,她才忍不住走出去瞧了眼。
满院的孔明灯,每一盏上都写着“长相守”。
她心中多年形成的薄冰,缓缓碎裂,窃喜一点点从眼角蔓延到眉梢。
这次,她可以期待一下了,对吗?
他们真的可以长相守,她也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内心突然有暖风拂过,平静的内心泛起点点波澜。
她吩咐管家:“去做些侯爷爱吃的菜,今晚我们好好过个节。”
管家带着人,欢天喜地去准备。
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谢南伊沉静的脸颊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还特意去换了身白色衣裙。
素而不艳,是他喜欢的颜色。
又坐在窗前,细细描眉装扮。
芍药偷笑:“侯爷今晚见了夫人,定会十分惊艳。”
入夜。
宋彦初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双眼却格外清亮。
见他真的回来了,喜悦一点点汇入心房,这一天终究是让她等到了!
谢南伊正要迎上去,却瞧见他身后走出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白衣飘飘,娇俏可人。
也是白裙!
还白的那样刺目!
女子盈盈一拜,接着娇嗔地望着宋彦初:“云娇见过姐姐,呀!侯爷,孔明灯怎么直接送来侯府,不是说咱们晚上去湖边放的吗?”
此女子正是沈云娇,宋彦初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她的出现,让院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地看着侯夫人。
谢南伊欢喜又羞涩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微微颤抖,看着宋彦初的眼神蕴满不可置信和绝望。
原来这九十九盏“长相守”孔明灯,是为沈云娇所准备!
“她不是死了吗?罪臣之女,你竟敢将她带回来?你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宋彦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谢氏,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将你当成她,可我发现我做不到,这十年,我过得生不如死!半年前,当我得知云娇没有死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我的生命都有了意义!”
呵!
谢南伊被气笑了!
这十年,侯府一度捉襟见肘过不下去,爹娘因为他不能生孩子而焦虑成疾,她请了多少名医来看。
庶子来抢他的世子之位,嫁出去的妹妹过得苦,这些她都一一替他摆平。
而这些宋彦初都看不见,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沈云娇,生不如死?
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更可笑的是,十年夫妻,她不过是个替身!
宋彦初凉薄至此,她还有什么可强求的?
宋彦初紧握着沈云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谢氏,原本我想直接休了你,可云娇心善,宁愿为妾,可她越是这般委曲求全,我就越不能委屈了她,我们和离吧,我要堂堂正正地娶她为妻。”
“你可有想过,如果她真的爱你,为何十年不曾露面,突然之间就有了消息?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你当真要在这个节骨眼,带她入侯府?”谢南伊不无担忧。
沈家当初因为贪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被判抄家灭族。
负责赈灾的太子也受到他们牵连,被皇上斥责。
所以沈家等于同时得罪了太子,带沈云娇进府,万一被太子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与朝局有何关系?”宋彦初分明不信,“你是舍不得侯夫人之位,所以找借口不想和离吧?”
“彦初,姐姐爱你这么多年,自然是舍不得你的。”沈云娇柔声道,“你不要对她这么凶,都是我不好,平白惹姐姐生气,我先走就是了。”
“你不能走!”宋彦初立刻将她揽入怀中,对着谢南伊时面目狰狞,“我说了,我只是将你当做她的替身,我从未心悦过你,你还不走,非要如此厚颜无耻吗?”
谢南伊嗤笑了声,不愿再自轻自贱,果断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我的嫁妆,你要一文不少地还我。”
“你放心,自不会少你的。”宋彦初眼中满是不屑,“你与云娇果真是不同,口口声声都是钱,庸俗至极!”
突然,火把霎时间照亮侯府上空。
齐刷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平南侯窝藏罪臣之女,等同谋逆,本官奉命查抄侯府,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谢南伊瞳孔骤缩,禁军怎么来的这么快?
她瞧了眼沈云娇,只见对方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来不及多想,她转身便逃,不想被这对狗男女牵连!
宋彦初却一把将她推开,揽着沈云娇的腰肢,往后院方向跑。
被突如其来的一推,谢南伊脚下站不稳摔倒,额头磕在台阶上,鲜血淋漓。
她绝望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多年夫妻,竟是从没认清他!
还来不及感慨人心竟恶毒至此,就听到后院传来动静。
“唰!”
利刃刺破肌肤的声音与尖叫声,同时从后院方向传来。
禁军统领举着宋彦初的人头,从后院踱步而出,高声道:“平南侯竟敢负隅顽抗,杀!一个不留!”
他的话,谢南伊不信。
宋彦初无论对她如何,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如何会顽抗?
这一切,分明早有预谋!
想到沈云娇的那个笑,谢南伊寒毛直竖,起身就要逃。
可还未跑两步,就被一把刀正中背心。
结束了她这悲催又可笑的一生!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宋彦初,若有来世,我定不入侯府蹉跎一生!
......
“小姐,今儿个早朝,沈侍郎一案皇上御笔亲批判了,抄家流放!”
闻言,谢南伊却并不着急,只顾看着镜中的自己。
用了半天的时间才适应,她重生了,重生到十七岁,她和宋彦初成婚前半年。
“小姐,听说宋世子已经去沈家,你不去阻止吗?”芍药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急。”谢南伊却依旧不疾不徐,“去拿柜子里那件朱红色长裙来,我们上街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