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太后有喜前文+后续
太后有喜前文+后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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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

    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玉京温仪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后有喜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阿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说够了没有?”温荣看着争吵不休的儿女,太阳穴突突直跳,拍桌而起。看向温仪景的眼神失望又陌生,“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以为自己有从龙之功,成了太后,就了不起了吗?”萧玉京不由抬眸看温荣。刚才温荣还低眉顺眼,此刻却面目狰狞的仿若看一个仇人,一个卑微的恶人。二十六年了,他从未在自己父亲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哪怕他双腿废了,哪怕他因为无药可医而乱发脾气,哪怕他低落想寻死,父亲看他的目光里也只有疼爱和遗憾,从未有过不喜之色。温仪景平静的和他对视,那双没有情绪的目光再次激怒了心底烦闷的温荣。“若那小皇帝真的在乎你这个继母,怎么可能让你出宫嫁给一个瘸子?怎么会让你两个哥哥在家做闲散懒人?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啪——温仪景猛地抓起面前的...

章节试读

“都说够了没有?”温荣看着争吵不休的儿女,太阳穴突突直跳,拍桌而起。
看向温仪景的眼神失望又陌生,“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以为自己有从龙之功,成了太后,就了不起了吗?”
萧玉京不由抬眸看温荣。
刚才温荣还低眉顺眼,此刻却面目狰狞的仿若看一个仇人,一个卑微的恶人。
二十六年了,他从未在自己父亲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
哪怕他双腿废了,哪怕他因为无药可医而乱发脾气,哪怕他低落想寻死,父亲看他的目光里也只有疼爱和遗憾,从未有过不喜之色。
温仪景平静的和他对视,那双没有情绪的目光再次激怒了心底烦闷的温荣。
“若那小皇帝真的在乎你这个继母,怎么可能让你出宫嫁给一个瘸子?怎么会让你两个哥哥在家做闲散懒人?人家根本没把你当......”
啪——
温仪景猛地抓起面前的茶杯朝着温荣身上砸了过去,打断了温荣的口不择言。
温荣今日特意穿的棕红色长袍上挂着两片黑红的茶叶,下颌被碎裂的瓷片划开一道血痕,一滴血珠要落不落。
他难以置信地抬眸看过去,正对上温仪景嗜血的黑眸。
痛苦的温沧渊和温首阳也都因此被吓的一个机灵,担心地看了过来。
萧玉京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却没了之前血液瞬间冰封之感,鬼使神差的,他抬手勾了一下她垂落的右手小指,上面挂着茶渍,他粗粝的指腹抹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发凉的手被温暖包裹,温仪景垂头,萧玉京一向死寂的黑眸深处似乎涌动着心疼。
“呵呵——”温仪景突然笑出了声。
她捏了捏萧玉京的手指,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盈盈朝着温荣走了过去。
站定在温荣一步远的距离,轻一抬手掸去了温荣胸口摇摇欲坠的茶叶。
开口时声音温和的像是服了软,“父亲息怒,如您所言,女儿不过是别人利用完的棋子,大长公主还在呢,您这话,若是传到小皇帝耳中,女儿和小皇帝那虚假的母子情意,可护不住您,您觉得呢?”
温荣从温仪景靠近自己的时候,浑身就僵硬起来,温仪景一抬手,他更是身体僵直麻木的不听大脑使唤。
他呼吸都不敢用力,听着温仪景的话,他下意识点头,眼珠子担忧的朝着袁清瑶的方向看去。
袁清瑶手中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并未收入刀鞘,似乎随时要拎起来砍人。
对上袁清瑶凶狠的要吃人的目光,温荣眼珠子蹭地转了回来。
“看我,这一回家高兴的手滑茶杯都拿不稳了,长离,你来收拾一下。”温仪景笑吟吟吩咐。
“是。”长离笑着上前行礼,朝着还紧绷着身体的温荣恭敬道,“老爷,时辰还早,您先回去换身衣服?”
温荣猛地的回了神,他竟然在这个逆女面前如此失态!
一拂袖,冷哼一声,匆匆出了花厅。
温首阳又惧又恨地看着温仪景。
他从未想过,家里那个逆来顺受的妹妹会变成如今这般凌厉凶悍的样子。
明明初入京进宫见她的时候,她还温柔一如从前。
缓过那钻心之疼的温沧渊则是满眼不赞同的看着温仪景,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几年不见,竟不知大哥落了心悸之症,可有找郎中瞧过?”温仪景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关心地拉住了温沧渊的手,指腹落在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上。
温沧渊好像又看到了还待字闺中的妹妹。
曾经他有一点咳嗽不适,都着急的嘘寒问暖,为他去请郎中,亲自熬药,他倏地红了眼眶,“仪景,大哥没事,莫哭。”
温仪景长睫毛下的黑眸里泛着讥诮,开口的语调却越发柔和,“大哥是思虑过度,如今天下太平,咱们一家人也都平平安安,大哥该放下的便放下,等过些日子,让阿娘为你再寻一门亲事,咱们温家不能无后。”
温沧渊心底的痛悔撕扯的他越发难受,“仪景,当年的事情,是阿兄没本事。”
“大哥,这事儿你有什么好后悔的,若不是当年她嫁到袁家,能有她今日?我们明明是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她可倒好,不感激不说,回来还倒是脾气大了。”温首阳不忿道。
此刻的温仪景,仿佛将他也带回了十几年前,冲散了他的恐惧不安。
温仪景笑容不减地看他,“十几年过去,二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一点长进都没有,别人给个笑脸,他就蹬鼻子上脸,丝毫不知道后面等着他的事情有多么恐怖。
“那是,哪儿像你,刚有点本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温首阳哼道。
“你闭嘴!”温沧渊瞪了温首阳一眼。
又心疼地看温仪景,“你怨也是应该的,当年你在袁家受了刁难,和家中求救,我作为兄长,却没帮你,是我的错。”
袁清瑶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颤抖。
她蹭地背过了身,微仰着头,用力的眨着眼睛。
原来阿娘曾经还找温家求救过,他们却无人帮她,而她和阿兄,如此混账。
温仪景摇头轻笑,“不管多难,都过去了,你是我嫡亲的兄长,有什么好怨的?若真论起来,的确是要感谢你们的,若当年你真的去了,或许也就没了今日的我。”
她眸中的笑意深深刺痛了温沧渊埋在心底的愧疚,也让他越发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他宁可温仪景像刚才拿茶杯砸父亲那样,也把他打一顿。
“真是虚伪,还说不怨呢?”温首阳又是一声冷嗤。
长廊外,杨柳听着房间内兄妹三个的对话,神色焦急,恨不得拿针缝了温首阳那张破嘴。
从小到大就总爱挤兑温仪景,一句好话都没有,如今更是不知道个轻重缓急。
温荣重新换了一身朱砂红的长袍,和杨柳眼神交流,也很着急。
袁清瑶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重新耳听八方。
外面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呼吸,让她很快辨认出了主人,清了清嗓子,刀背咚咚拍在椅背上,“温家的饭菜这么难上桌?”
“来了,来了。”杨柳不敢再藏下去,连忙笑着走进门,宠溺地扫过三人,“看你们仨,竟然还和小时候一样。”
温首阳嘴一张又要说话,被温荣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杨柳笑容和蔼的看温仪景,“看着你们三个打打闹闹,我这心里啊,不免想起了榆榆,这一家团圆的日子里,她要是也在该多好,仪景你说是不是?”

槐序轻笑着摇头,“嫁人的事情可不敢想,不过如果能帮到你,也不是不可以。”
她走向门口的小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叶子牌,她是这间锦绣衣铺以及其背后锦绣布庄的老板娘。
本钱是温仪景给的。
温仪景摸了一张牌,失笑摇头,“当年最要命的时候,都没有做的事情,如今我时间一大把,为何折磨自己人去。”
槐序宠溺的笑了,“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绣娘,便是皇后娘娘都给几分薄面。”
几个人闲聊着摸了一个时辰的牌,长离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素商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办好了?”
长离叹气,头疼地看温仪景,“属下以为都说得够明白了,可大公子非要跟过来,竟学会了耍无赖。”
她先去了关押温白榆的地方,找侍卫拿温白榆惯用的簪子,然后再去见温沧渊。
温沧渊如今没公事可做,每日在望仙楼和人吟诗作画。
长离过去就见到了人,拉到一旁威逼利诱警告一通,然后将温白榆的簪子给了他,做最后警告。
却没想到温沧渊看起来听了进去,她一走,竟然要跟过来想见太后娘娘。
“长离,太后娘娘若不肯见我,明日起我必日日去萧家登门,左右我也无公事要做。”
长离考虑到温沧渊是最大的突破口,没有说太多狠话,将人带了过来。
温仪景并不意外,“长离去望月楼定位子,槐序你去城西买羊肉串。”
“是。”槐序放下手中微微变形的叶子牌,快步从铺子后门走了。
......
温仪景出了锦绣衣铺,就看到了外面高大俊雅的温沧渊,兄妹二人眉眼里有五分相像。
温家盘踞南韵城为主,南韵城以文闻名九州。
温沧渊颇有几分学识,面上看起来儒雅俊朗和善温良,可性格却耿直到不知变通,老套守旧到不辨是非。
“仪景。”温沧渊激动上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见我。”
温仪景平静点头,示意温沧渊一起逛。
温沧渊欢喜答应。
“在南韵城十四载,都不曾出门逛过街,更不曾和大哥一起逛过。”温仪景好奇的看着日渐繁华的街道。
日头落了几分,烟火气飘在空中,摊贩们热火朝天叫卖着。
温沧渊愧疚垂头,“是我的不是。”
“我从未见过南韵城的街,也不曾见过繁华的东昭城。”温仪景深呼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路边一个包子摊上。
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麦香味和肉香味交织,勾得人口水直流。
“大哥,我想吃包子。”温仪景突然激动的抓住温沧渊胳膊轻晃,抬手指着那冒着热气的包子。
看着眉眼亮晶晶的人,温沧渊神色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十二岁的温白榆。
那时候,他好像从未看到过温仪景。
温仪景也不会说撒娇的话,更不会嚷着要做不符合大家闺秀身份的事。
他和温首阳经常会带着女扮男装的温白榆上街,温白榆撒娇的要买各种零嘴。
那些年,他们三人在外面,从未想到过温仪景,也从未想过给她带回去一份。
眼泪模糊了视线,胳膊被温仪景轻轻晃着,他听见自己鼻音重重的说,“好。”
温沧渊借着掏钱的动作,抹了一把眼泪。
买了四个包子,递给温仪景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剩下的给了玄英二人。
“先尝尝看,后面或许还有其他好吃的,如果好吃,以后想吃了,我再给你买。”温沧渊害怕温仪景觉得自己太小气,忙不迭解释,最后又慌乱补充,“不好吃的话剩下的都给大哥,大哥吃。”
“谢谢大哥。”温仪景乖乖点头,鼓着腮帮子吹了吹,用力咬了一大口。
外面的包子和素商的厨艺比总是差了些,可有时候在外面吃饭,吃的并非是厨艺。
“大哥一定是逛过许多次,才知道不要一次性吃饱。”温仪景佩服的说,“小时候一直都想让大哥陪我逛街,可大哥总说,女子要端庄稳重。”
温沧渊眼眶又不争气的蓄了泪,低了头闷闷道,“以后想逛,就让人通知大哥,天还未太热,想出去跑马,郊游,避暑,大哥都陪你。”
“我现在有了夫君,随意招招手,再不济下一道懿旨,肯陪着我做这些事情的人,应该也会有很多。”温仪景突地低低的笑了。
初夏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她抬手遮了遮那一抹照过来的光,光俏皮的透过指缝照在脸上。
她眯着眸子满足的笑了,“大哥,我的意思是,很多事情错过了,是错了,也是过了,回头容易,如初难,何况,我们的如初......有如初吗?”
温沧渊脚步沉重地抬不起腿,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也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大哥也没想回头,买零嘴,跑马,郊游,避暑,大哥都陪温白榆做过。”温仪景回头看眼眶发红的高大男人,“就是不知大哥此刻的眼泪,是因为愧对我,还是想起来温白榆担心她呢?”
温沧渊红着眼抬头看她,相对无言。
“我相信大哥还是想弥补我一二的,送我一只簪子吧。”温仪景转头,率先走进了首饰店。
她早年的首饰为了筹集军饷早已变卖干净,一直到大婚,才置办了几件,但女子哪有嫌首饰少的?
温沧渊大步追了上去。
温仪景没客气,估摸着温沧渊手中的银钱,选了三支簪子和两副耳坠,花了一百一十两,掏干了温沧渊今日怀中所有银两,也是他这一个月的零钱份额。
“这个簪子是不是太稚气?”温沧渊没忍住提出自己的疑惑。
“大哥嫌我老?”温仪景不悦瞪过去。
“你我同岁,如何算老?”温沧渊当即道。
温仪景,“......还是闭嘴吧,刚才只掏钱的样子比较十分赏心悦目。”
“这个瞧着像是男子所用,萧玉京便是比我年轻两岁,用此簪子,也未免太娇俏。”温沧渊到底是学不会闭嘴,指着另一个依旧不符合温仪景风格年岁的簪子说。
温仪景翻了个白眼,不悦问,“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我买给十四岁的自己,不行吗?”

萧玉京再次避开视线,理智开口,“听闻你和家中两位兄长乃是一胞三胎,女子生产本就辛苦,双胎孕期就很艰难,生产更是比寻常产妇风险更大,你若有孕,实在冒险。”
他以为她这样的女子应视野广阔,抱负在天地之间,而非拘泥于相夫教子。
哪怕都是装出来的,也实在辱没她过往成就。
一进来看到满桌巧思的饭菜,他便在思索若真旧事重提自己该如何劝止。
“我们兄妹三人身体倒是都很好,我母亲这些年也一直都很康健。”温仪景递给他一双筷子,边吃边道。
思绪却被萧玉京的话带的更远,一瞬间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几口甜汤入口,温仪景再次笑起来,夹一块素鱼翅放在萧玉京盘子里,“素商做的可比宫里厨子做的好吃。”
萧玉京怀疑这块素鱼翅有什么门道,可太后笑的那么期待纯粹,他便一口塞进了嘴里,咀嚼两下囫囵咽了。
温仪景端起碗吃饭,筷子压住了控制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平静片刻,又给萧玉京夹一块樱桃肉。
萧玉京幼时爱吃樱桃肉,母亲常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用料简单,他记忆里这道菜应用不上什么药材。
可看着新夫人嫣红的唇,他又想到成婚后二人靠的近些,她呼吸间带着的淡淡酒香。
莫非去腥的料酒上有门道?
“肥而不腻,香甜软烂,素商拿手菜之一。”温仪景笑吟吟介绍。
萧玉京便只能再次囫囵塞进嘴里,的确是软烂不用过多咀嚼,囫囵下肚香甜酥软的感觉却还是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人意犹未尽。
腿伤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口腹之欲。
“再来一块。”温仪景又夹了一块放在他碗里。
萧玉京诧异看她一眼,随后便又不再意外,她能看透他的心思,并不稀奇。
饭后,二人在桂花树下小坐。
“要一起歇晌吗?”温仪景没有避着萧玉京,用茶杯饮了半杯酒。
萧玉京闻到了淡淡酒香,摇头拒绝。
怕她借酒发疯。
可这酒香中又带着淡淡药味,与她浑然一体,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不由多看她几眼,她好奇看过来,抬手擦了擦脸,“我脸上有米粒?”
萧玉京摇头。
“我太好看了?”温仪景将喝腻了的药酒,就着萧玉京这张俊脸一饮而尽,起身绕到他身边。
弯腰一张艳丽的笑脸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你是我夫君,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不用偷偷摸摸,想摸也可以......”
她凑得太近,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打在脸上,萧玉京能看到她细细的毛孔,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避。
“我知道,刚才你看我看的眼睛都直了,萧玉京,你真不曾想过,若你我生个女儿,该是何等讨喜?”她顺势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脖子,似乎醉了。
她没坐稳,衣料顺滑,人顺着他没知觉的腿往下滑落。
他快速抬手勾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抱孩子似的将人往上提了下,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的更稳,“小心。”
罗衫垂落,她咯咯笑起来,抱着他脖子在他耳边道,“萧玉京,你怎这般善良,嗯?”
她瞧出他怕她借酒装疯,他看出她故意借酒装疯,看懂她所有故意,却还是如此心软。
萧玉京抿唇不言,却是遂了她意,回房歇晌。
轻薄透明的罗衫成了午后的牺牲品。
温仪景咬牙,因着没有外人,她今日故意没穿心衣,却没想他竟是盯上了她的罗衫。
萧玉京坐在床上,看着不肯叫水的人,别开脸看着轮椅淡淡说,“你在喝药酒,不宜有孕。”
温仪景深呼吸,朝外喊,“长离,备水!”
萧玉京薄唇紧抿,白日宣......
他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如此不知节制,可是太过荒唐?
可他的新婚夫人乃人间绝色,身份尊贵,桂花树下撩拨,他若无动于衷,岂非男人?
萧玉京擦洗后,便告辞了,今日出去了一上午,他还没推拿按摩,也还没锻炼。
青鸾守在绿卿园,隔着丛丛竹林,隐隐看到自家主子赤着胳膊撑在木杆上,心疼又无能为力。
太后下嫁,主子这几日的确是不一直闷在房中,也坠落凡尘贪了人间烟火,可太后尊贵,主子不管是否愿意,都反抗不得。
日头将落未落,晚风微凉,太后身穿一身枣红色汗衫灯笼裤来到了绿卿园外,精神又干练。
青鸾恭敬行礼,跑着去传话的时候暗暗猜测尊贵的太后娘娘又想做什么,今日自家主子运动量有些过。
萧玉京已经锻炼梳洗过,在窗前翻阅佛经,听着传话,让青鸾推自己出去,“下午葡萄藤可送来府上了?”
“不知。”青鸾挠了挠头,他一下午都在绿卿园守着,而且也习惯了府中不会有大动静,并未关注。
一照面,温仪景就接手了轮椅,青鸾已经不再问自家主子的意思。
每每看到太后亲自推轮椅,青鸾又觉得太后如此屈尊降贵。
只要没有折辱自家主子,主子花些力气银钱,白日荒唐些,也都不值一提。
“搬进来后,你可曾逛过园子?”温仪景推着萧玉京走在石板路上,两侧的花重新栽种修剪过,并未开的太艳。
“不曾。”在自家,出了绿卿园,萧玉京就像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趁着日头还未落,温仪景便绕了个远,“正好我也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家,今日正好一起逛。”
府中,主子经常走的路,花都重新栽种修剪过,并有不少名贵花木,温仪景许多都不认识。
萧玉京倒是全都知晓,问的多了,他疑惑的看温仪景,怀疑她是否故意。
只一眼,温仪景便明白,解释说,“这些花木的确不识,书上看到的和真实长着的不一样,还是夫君厉害,全都能辨认。”
萧玉京信了,“父亲喜欢侍弄这些。”
自从萧家交钱保命之后,萧天启就爱上了花草打发时间,有什么新的,都会端到他面前,试图让他有个精神寄托。
他不喜欢,可也算见多识广。
温仪景点头,绕过新灌了水的池塘,跨过小桥流水的木桥,对岸的后花园杂乱了起来,岸边迎春垂柳都不曾修理。
也衬的温仪景那片翻过的菜畦格外规整。
几个小厮搭好了葡萄架,只留了后院管事婆子在这里等温仪景。
“空地还多,你若有其他安排可一并让人整理。”萧玉京也没想到自家后院这么宽敞。
“父亲喜欢花木,便继续种花木,养眼。”温仪景说,上前拿起地上的铲子和葡萄藤,问萧玉京,“要一起吗?”

我们要一个孩子,可好?
孩子?
萧玉京心头仿若被重拳一击,猛地抬头看向仰头望天的人,她精致的颌骨侧有一滴泪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无声落下,隐入红色披帛。
温仪景抬手揉了揉脸,低头之时,又是笑意吟吟,弯腰凑到他耳边,开口的话不算正经,“如此一来,以后夫君夜里要勤加努力才行。”
按着自己意愿修缮装饰的家,再有个自己的孩子,外加一个懂事的夫君,真是让人憧憬,她亲自给自己挑选的婚事果然极好。
萧玉京心跳漏了一拍,下巴都绷紧了,他看不懂她,真的看不懂。
“夫君,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温仪景单手撑在他肩头,拉开些距离和他面对面,认真的询问。
萧玉京眼尖的看到她眼角的微红,可耻的心动了半晌,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再生不出半点波澜。
“要不,两个都要?这样一来,夫君肯定要更累些,饮食之上也需得听从玄英安排,这样生男生女我们自己就能说了算。”温仪景自顾自思索。
萧玉京,“......妇人生产如同鬼门关走一遭,太后千金贵体,莫要为此伤身。”
他日后,得多加注意才是。
若让太后因他伤了凤体,皇家一怒,如今的萧家扛不住。
温仪景看着他眼中瞬间熄灭的光,心沉了半晌,随后更开心地笑了,“没想到夫君竟如此珍爱我,不舍我受半分苦。”
萧玉京,“......”
堂堂太后好像听不懂话中隐藏的意思,玩起了自欺欺人的把戏。
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到底为什么能说出为他一个残废生儿育女这种话来?
“夫人,午膳好了。”素商围裙都还没摘,笑着出来喊人。
......
萧玉京看着一桌子菜,脑海中闪过刚才她说的话:
“饮食之上也须得听从玄英安排,这样生男生女我们自己就能说了算......”
不会现在就已经安排上了吧?
味同嚼蜡,萧玉京死寂的心因为这门婚事波澜四起,无关爱意,皆是不安。
饭后。
萧玉京忙不迭让青鸾推他回自己院子。
温仪景笑眯眯送他出门,“夫君,晚上一同用膳。”
听着夫人的话,推着轮椅的青鸾便看到自家主子背一僵。
院子里说话没背着他,今日的事情他都听着了。
等快到绿卿园,他才小心开口,“少主,夫人想和您有个孩子,这是好事不是吗?”
他是萧玉京最信任的人,今日早上推主子回绿卿园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成婚的他看到了萧玉京衣角的痕迹。
自家主子并非全然一蹶不振,昨夜竟然真的和太后娘娘成了真夫妻,太后娘娘愿意给主子诞下子嗣,大喜不是?
他心中激动的恨不得放一整天鞭炮。
不管太后为何下嫁,但若真能有个孩子,少主再多一份牵挂,为此走出断腿阴霾,就是好事一桩。
这一年多,少主日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谁都不见。
青鸾每日提心吊胆,就怕听不到第二日的摇铃声响,再也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
萧玉京回了绿卿园,针灸按摩了半个时辰,又躺了半晌就起来锻炼双臂支撑了。
房间里是他让人专门安装的架子,方便他每日锻炼。
避免擦身出恭都得让人伺候。
他不想在自己或许不长的余生里颜面尽失。
练完之后出了一身汗,他自己移动到已经备好温水的木桶旁擦洗,然后才摇铃让青鸾推到他外面竹林看书。
不多时,夕阳西下,只剩一片余晖。
“少主,该去陪夫人用膳了。”青鸾在不远处小声提醒,盼着能早日有个小主子。
萧玉京手里的佛经捏的变了形,终是开口,“走吧。”
太后娘娘的体面得给,要是让人知道他新婚第一日就不陪太后一起用膳,皇家丢了颜面,萧家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曾还在战场的时候就听说过,小皇帝对太后唯命是从,虽是继母,小皇帝却敬重的很,容不得别人说半点太后不是。
去幽兰园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脉案。
下午按摩时,他隐晦的问了窦郎中自己子嗣问题,窦郎中隐晦的表示,有些困难。
他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坚定以后要小心,免得闹出人命,毕竟不是绝无可能。
若真不小心中了,孩子因着自己身体有疾,他真的无颜苟活。
......
夜色正浓。
房中只剩夫妻二人,萧玉京将轮椅下的一摞脉案递过去。
温仪景懂些皮毛,翻了翻有了基本了解,全当没看懂头大的放在旁边的矮凳上,“明日让玄英瞧瞧。”
随后,她说起今日下午自己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后的想法,“后面院子里的梅花全都败了,我想开几块菜圃和药圃。”
她推着萧玉京到了圆桌旁,指了指自己下午回来画的草图。
“你可有要补充的?”她上面哪块田里种什么,都写上了,有胡瓜和茄瓜,都是她爱吃的。
萧玉京看着她白皙的手按在桌边,还没干透的长发若有似无的落在他手背上,她的手没有身体那般细腻光滑,虎口处有老茧,对得起她战场上女煞神的名头。
“如此很好。”萧玉京收回目光平静说。
她的字遒劲有力,像她这个人一样散发着用不完的光。
这一刻,白日里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一对儿寻常夫妻。
“夫君与我所想一致,真是夫妻同心。”温仪景开心的收了图纸,又推着他回床边,“你可有喜欢的饭菜,明日让素商准备。”
萧玉京,“......都可。”
他不明白,自己一句如此很好,怎么就成了所想一致,夫妻同心?
“那就随着我的口味来,你我如此有缘,想来吃食喜好也都没太大差别。”温仪景点点头。
猜测他因为腿疾对吃食等许多日常淡了需求,白日里给他一杯水,他也只轻抿了两口,以后只得她自己慢慢观察。
萧玉京,“......好。”
“忙完这几天,我想出去转转,你可要一起?”温仪景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萧玉京又看向自己的腿,淡漠摇头,“我不喜热闹,你自己去就好,注意安全。”
若他双腿完好,新婚燕尔时,理应陪新婚夫人出门,尤其是她身份贵重。
可如今他随她出去,只会给她丢人。
扫了她一眼,见她并未因自己拒绝而不悦,暗暗松了口气。
好像没什么事情会让她不悦,除了白日里提到孩子的时候。
“嗯,好。”温仪景理解地点头,解释说,“我从未有机会在街上逛过,年少的时候困于后宅,长大之后忙于战场,如今终得了空闲,你呢?你年少时可上街逛过?”

长离递给她一块打湿的帕子,看她神色清明,才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面色担忧,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温仪景抖开信封,偏头看了她一眼。
“公主昨日不给您面子强行搜温家的事情,一早在京都就传遍了,温家刻意鼓动民心,主子,三人成虎,流言可畏,不得不防。”长离轻声提醒,“若任由温家这般继续挑拨下去,只怕您所担忧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公主和陛下敬重太后,虽然一路同生共死的,可权势迷人眼,终究也不是亲生母亲,人心难测。
“若我担心的事情有一天成了真,温家都得给我陪葬,一群蠢货,脑子里都是草。”温仪景被他们蠢得头疼,垂眸看袁清瑶的来信:
阿娘,昨日并未搜到任何可疑的事情,暂时没有发现密室。
趁夜将温家附近几个邻居也全都摸底,并无任何异样。
可毫无破绽必然就是最大的破绽。
女儿接下来会调查盯住他们接触的人和去的地方。
母亲放心,女儿绝不会打草惊蛇。
温仪景将信递给长离看。
“你晚些时候去见温沧渊,带一件温白榆的信物,让他们别总搞这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我若是倒了,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信他拎不清。”
一步步紧逼,将皇帝置于不忠不孝的地步,不就是想逼着皇帝放出温白榆吗?
可若是皇帝这么好说话,又如何会成为皇帝?
幸亏她先走了一步,提前将郑家庶子藏了起来,让他们扣押郑家也名正言顺,温家一群蠢货终究是白费精力。
“是。”长离应道,一目十行看过去。
看完后拿出袖子里的火折子点燃了信纸,“公主如今对您一片赤诚,要让她继续版帮忙探查下去吗?”
温仪景难得露出几分纠结神色,终是道,“先让她去查,她于我始终心怀愧疚,若不让她做些什么,这孩子一辈子卡在这里,人生无法继续了。”
她花了许多心思教养袁清瑶,不是培养一个傀儡服从自己。
她不能用这份愧疚捆绑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她对袁清瑶好,是想让她自由绽放,而不是长在她画好的小路上。
“主子大善。”长离由衷敬佩。
明明有更容易操纵袁清瑶的手段,却选择给袁清瑶自由,希望公主不会让主子失望。
“清瑶不是草包,更不会是莽的,她去查或许很快就有线索,我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温仪景温和笑着伸了一个懒腰,“晚上出去吃,听闻城西的烤羊肉串好吃,京都恢复了不夜城,我们也去瞧瞧。”
“是。”长离笑着点头。
......
温仪景换了一身红橙黄相间的间色齐胸襦裙,三种颜色相互间隔,交映成趣,是当下贵女之间最流行的款式。
起因是去年夏末,皇后楚寒英为了稳定时局,先行带着一拨人入驻选定好的京都城,是安抚人心,也是清除障碍。
她在京都城出行的时候,穿了一条间色裙,明艳大气,一时间京都女子争相模仿。
随着楚寒英册封皇后,间色裙更是盛行。
温仪景还梳了一个抛家髻,遮了许多锋芒,也衬的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小了,像是个十五六刚出嫁的美艳小媳妇儿。
长离四人也皆做类似打扮,几个人一同走出远门,仿若四姐妹。
出门前,温仪景特意绕到了绿卿园。
青鸾被她今日打扮惊艳了一下,然后迅速垂了头,行礼后将看书的萧玉京推了出来。
温仪景看着半掩着的院门,心中啧啧两声,这院门自己还真是进不去啊。
“你是家中的女主人,想出门不用请示我的意思。”萧玉京微微仰头看着她今日看似低调了几分的装扮,可她的美不只是外在吸引人。
“毕竟今日出门要花你的钱,总是要客气问你一句是否要同行。”温仪景笑着上前。
“我喜静。”萧玉京别开了视线,“以后不用如此麻烦。”
温仪景点头,“看出你是真的喜静了,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这话,她没再看萧玉京,笑容灿烂的转身大步离去。
她走路带风,带起一丝暖风吹过萧玉京的侧脸。
萧玉京看着她如出笼的鸟儿,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坐骑,追风。
那匹通人性的汗血马。
当年他被人算计废了双腿,战况急转直下,他和手下将士被人逼至绝境。
他腿骨断裂,双腿疼痛无法站立行走,高热也让他无法时刻保持清醒,侍卫便借此机会打晕了他。
他昏迷着被侍卫绑在追风背上,将士们拼死阻拦追兵。
追风带着昏迷的他辗转一路,终于回到父亲身边。
彼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追风也浑身是血。
他成了逃兵,为他断后的将士全部牺牲。
那一场内忧外患,活下来的只有他和追风。
无论是腿,还是为了保护他牺牲的将士,都让他无法面对,他宁可和他们一起死在山谷之中。
可偏因为他活着,清醒之后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件事之后,追风成了萧家马厩里待遇最好的一匹马。
但追风也是有脾气的,除了萧玉京,谁都不给骑。
这两年,追风也就只呆在马厩里,偶尔被放出来自己在院中溜达两圈。
萧玉京失落的垂了眸,示意青鸾推他回去。
青鸾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难道他其实很想上街?
当晚饭端到萧玉京面前,萧玉京只动了两筷子,便让他撤掉的时候,青鸾便更加确定自家主子心情不佳。
明明之前这种事情也隔三岔五的发生,可这几日在幽兰园,萧玉京明显胃口大好。
青鸾愁闷地将盘子送回厨房,遥望窗口继续看书的主子。
他不敢邀请主子去逛街。
心中盼着下次太后娘娘可以再来邀请一次才好。
......
而已经出门的太后娘娘十分快活地带着几个丫鬟进了一家成衣店。
她出手大方,被请到二楼单间。
专门有人将成衣拿上来给她们几人试穿。
“去吧。”
房间里,长离率先换了一身绿衣红裙,发髻也快速的更换了样式,朝着温仪景行礼之后,迅速离开。
“去警告温沧渊那个棒槌。”温仪景笑着看了一眼槐序,手指拂过那一排衣服,“间色裙风靡京都,铺子里收益大增,一场战争,穷苦受累的只有百姓。”
“皇后娘娘风光无限,间色裙的收益便会一直稳定,只是如今大多铺子里也都争相效仿,分走不少,好在前段时间皇后点名让我们给太后做成衣,日后京都贵女肯定会稳定照顾生意。”槐序道。
“如今我们都安稳下来,你可有想过再嫁?”温仪景又笑着问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