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汪虞方宫正的其他类型小说《欲锁春庭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葬七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日炙虚窗暖欲春,窗前椒蕾破梅英。也不知当初是因什么,忽然打消了去凤阳的念头,只回了沧州,每日盘在屋中不出门,却依旧躲不过母亲那张利嘴,每日被她说道着,着实叫人心烦。“二小姐,吃饭了。”“出去!”我猛地拍案而起,“不是说了,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进我的房间,怎的,是皮又痒了?”仪疾步退至屋外,好似憋屈的神情,“可是,我是来叫您去吃饭的呀。”我亦步至门边,双手扶住门扇,“以后不必唤我去吃饭,该我的饭菜你就给我送来!”“是。”语罢,我猛然合上门扇。不愿去吃饭,只因避着母亲,这两日在家中,母亲便是不时在我耳边念叨,总说我不知道好歹。“小姐。”我怔然,怎的这么快就把饭菜送来了,转身才见仪两手空空,便是恼火,“出去,方才才...
日炙虚窗暖欲春,窗前椒蕾破梅英。
也不知当初是因什么,忽然打消了去凤阳的念头,只回了沧州,每日盘在屋中不出门,却依旧躲不过母亲那张利嘴,每日被她说道着,着实叫人心烦。
“二小姐,吃饭了。”
“出去!”
我猛地拍案而起,“不是说了,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进我的房间,怎的,是皮又痒了?”
仪疾步退至屋外,好似憋屈的神情,“可是,我是来叫您去吃饭的呀。”
我亦步至门边,双手扶住门扇,“以后不必唤我去吃饭,该我的饭菜你就给我送来!”
“是。”
语罢,我猛然合上门扇。不愿去吃饭,只因避着母亲,这两日在家中,母亲便是不时在我耳边念叨,总说我不知道好歹。
“小姐。”
我怔然,怎的这么快就把饭菜送来了,转身才见仪两手空空,便是恼火,“出去,方才才同你说的,敢情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还有,我的饭菜呢,我都快饿死了,不是叫你把饭菜送来的,怎么空手人儿回来了!”
我与仪,虽是主仆,交情却是匪浅,从前在家中时,我是很待见她,可这几日回来后,待她却是刻薄了些,许是心烦,见谁都怨憎。
“夫人说,要小姐您自己过去吃,不让我给您送来。”
早就惶恐母亲会这般言语,却是不想,她竟真的作出这般反应,着实叫人苦恼,叹着腹中空空,早晨便是怄气绝食,这会儿已至晌午,肚肠便是叽里咕噜,叫人连歇息都不得安宁。
“仪。”
我忽的变了脸色,露出久违的笑意,直朝仪招手,“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她愕然,却是丝毫没有走近的意思。
“过来呀,我有话要同你说。”连唤了几次,她才缓步走近,却是怔忪模样。
“仪,要不,你去厨房看看,若是有吃的,你就给我捎点儿过来,若是没有,你就吩咐她们,给我留些饭菜,等到我娘去医馆了,你再给我送来。”
“这样,不好吧。”
她推开我的手,“方才夫人吩咐厨房,叫他们别给您留吃的,还说,若是我偷着给您送东西了,就打断我的腿。”
我微蹙眉头,“怎么会,我娘......”
“娘!”
忽见母亲悠悠走进,我垂首,故作瘫软模样,“我都快饿死了,你还这么悠闲,敢情你是不认我了!”
“死了好,倒省得我和你爹整日里这般闹心,还为你操劳,为你发愁。”
“娘!”
母亲微微侧首,“仪,你先出去吧。”
“是。”
见仪将屋门紧闭,母亲才疾步走来,轻抚我脸颊,“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整日里就闷在屋里,也不出去走走,散散心总归是好的。”
我似瘫软一般无力推开她,只转身朝床榻走去,便闻母亲轻叹,“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非要跑回来,还说什么受万贵妃欺负,我看你呀,就是还对那个病秧子念念不忘!”
“亏得我和你爹当初把你送去选秀,不然哪,怕是你这会儿该在守寡了。”
“娘!”
我无奈沉叹,“他这会儿不是活得好好的,怎的到你嘴里就成病秧子了,若是当初你们没送我进宫选秀,指不定这会儿我和伯坚…”
“我就说你还放不下他!”
她猛然打断我,“他那会可不是就命在旦夕了,也不知他祖上是修了什么福气,没过几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敢情还是我命犯孤星了,我一与他定下婚约,他就病倒了,我一走,他就莫名其妙的好了!”
“呸呸呸!”
母亲一副惊愕神情,“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嘛,你这一回来就没个好脸色,是在宫里吃了火药回来的?”
我拂袖,“便是我带着个好脸色回来,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能不心烦嘛,再好的性子也沉不住啊!”
“好好好,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可你这整日里呆在家里不出去也不成啊,养着你是不错,可你这十七岁的年纪,总得嫁人哪!你说你,都当上太子妃了,还硬是跑回来,也不知你这心里想的什么,荣华富贵你不要,偏委屈自己呆在这个小地方。”
我黯然轻叹,“说好了不提的,你看你,说来说去,说的还是那事儿,你就当我没进过宫不是挺好”
“好了好了,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娘一时心直口快,可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不是,说说,城西盐商骆家公子、绸缎庄的邬公子、还有贺府的大少爷、二少爷,任你选,你中意哪个的,改明儿娘给你说说去。”
母亲说得有条有理,殊不知我此刻最不愿的便是这些。
“绸缎庄的邬公子可是不错,人长得俊,又有才情,这最重要的啊,还是他年轻有为,年纪轻轻的就开了绸缎庄,你若是嫁过去…”
“好啦!”
我终是耐不住性子,只起身推着母亲,“我不想听这些,你出去。”
“诶,你这孩子!”
走至门边时,母亲忽的回首,“我吩咐厨房给你留了饭菜,你若是饿了,就去吃点儿,别饿坏了身子。”
听罢,便是心酸,总觉母亲甚为唠叨,便是有些厌恶,可到底,她还是我的母亲,这世上,除了她与父亲,还有谁人是真心待我好。
若非爱我,又怎会每日在闲暇之余抽出空子来劝说我。
“娘!”
我忽的唤住走至屋外的她,“明日我随你去医馆帮忙。”
她当即回首,满是宠溺的凝着我,“好!”
旭日当头高照,这会儿正值晌午,正是市集上最热闹之时,本以为跟随母亲到医馆打下手可以打发日子,却不想今日来此,竟是一如前几日那般无所事事。
可是连书都没得看,只能坐在这里望着市集上人头攒动,耳边尽是吆喝声,眼中尽是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可医馆却是冷清。
“柔儿!”
忽见常家奶奶满目狐疑的走进,“可不是我看错了,你不是进宫当太子妃去了,怎的回来了?”
“和…”
忽闻母亲一生轻咳,便知此话不当讲,只好将吐在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我爹这几日生病,太子体谅我孝心难得,准许我回来侍疾。”
“哦,是这样啊,那你在宫里头,过得可是很好?”
我颔首作答,却是叫母亲抢了先,“诶,今儿怎么得空出来闲逛,可是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唉,别提了,昨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回来了,还给我惹了一大堆子事儿!”
我起身侃笑,“常伯母,想来你家老五可是许久都没进过家门儿了,怎的这次好不容易给他盼回来了你还不高兴?”
“整日里寻花问柳,花天酒地的,我还盼着他作甚,早些死在外边儿倒好,省得我为他操心。”
看她这一脸不悦的模样,便是噗笑,“常伯母,话虽如此,可他毕竟还是您的儿子,再怎么错也还是得养着的,要是真的死在外边儿了,你和常伯父还不得伤心死。”
她执起我手轻拍道:“唉,要是我能生出个你这般贴心的闺女就好了,长得漂亮又识大体,最重要的是贴心孝顺,不像我那几个儿子,都没一个听话的,还都不肯读书,瞧着他们几个加起来读的书还没你一人多”
“这会儿你瞧着她是乖巧,可一会儿回了家,还不知她成什么样儿了,这孩子,说是漂亮还好,可若是说她识大体,贴心又孝顺,可就是抬举她了。”
“娘”
我木然,“怎么这样说我”
忽见常家奶奶转身,瞧了瞧天色,“诶,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那一大家子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我猛然回首,“嗯,常伯母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你方才又说我不懂事,还说我不够孝顺,还有啊,我怎么不贴心了”
母亲悠悠坐下,“诶,我可没说你不懂事啊,说你不孝顺不贴心是给你常伯母些安慰,平日里我是得在人前夸你,可这回人家正苦恼着,我自然得说说你的不好。”
“你方才说我不识大体,可不就是说我不懂事,我知道,你又要拿前几日的事儿来数落我,这几日听着都腻了,你可别再说那事儿了,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夫人小姐!不好了”
忽见仪匆匆跑来,神情甚是张皇,“夫人小姐,出事了”
“仪?”
我怔然凝着她,“何事这般惊慌?”
她缓了缓气息,“二小姐,咱家被一群官兵围住了,领头那人说要见您”
“什么?要见我?”
我一阵怔忪,莫不是汪直找上门儿来了,简直欺人太甚,我已是处处忍让,却不想,他竟是步步紧逼!
母亲亦是讶然,忙推开仪,“随我回去”
一番匆忙,果真如仪所说,府前站了好些官兵,只是瞧着不像是阉党,倒是有些像宫里的人。
径步走至门前,却见他们毫无反应,似是没瞧见我一般,忽见一身着青黑色衣衫的人缓步走出,叫人惊愕。
忽闻声声齐呼,“请太子妃回宫!请太子妃回宫”
见太子在此,着实又惊又喜,听罢,便见他笑颜对着我,只伸出手来,却是不语。
他笑起来很好看,罢了,他这般长途跋涉,又是劳师动众的,既是这般诚心,那就勉强随他回去,且我对伯坚,亦是断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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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困眼看书倦,蓦听蜂儿扑纸声。
初春时节,宫中四处飘香,皇宫本就是彰显荣华,如此一来,更是胜却人间,只是,在我觉得,这里更像是牢笼,是要锁住我一生的地方。
自我嫁入端本宫起,除了每日早晨去仁寿宫给太后和几位娘娘请安,便是从不踏出宫门,每每闲暇,便是将自己锁在屋中看书,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躲着太子。
“娘娘,娘娘!”正打着瞌睡,忽的被云袖几声叫唤吵醒,恍然回神,便是一阵厌烦,沉沉放下手中用来装模作样的书本。
“怎么了?”
“娘娘是不是乏了,若是乏了,何不去歇息,总在这儿坐着可是不舒适。”
我缓缓起身,一声轻叹,“每日晨昏定省,自是困乏,只是身为太子妃,每日躲在屋中不出去已是惹了些闲话,若是歇息了,可不得叫人说死!”
“太子呢,可在宫中。”
“殿下这会儿该在奉天殿,近来朝事颇多,奴婢瞧着殿下每晚亥时还在书房,想来可是叫娘娘等得焦急”,她侃笑道。
我亦讪笑,“是啊,确是有些焦急,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多朝事要处理,可得要他累坏了身子。”怎会是在书房钻研奏折,我不愿他进屋,他自己也不愿进屋,不过是我们都避着罢了。
我忽的执起云袖的手,“云袖!娘娘!”她愕然凝着我。
“本宫当你的主子可是有一阵子了,你觉得,本宫待你可好?”
她讶然,“娘娘怎的这么问,奴婢觉得,自小到大,除了太后娘娘,便是娘娘待奴婢最为亲和。”
“既是如此,那本宫这里有件事儿,需得你帮忙,你可愿意?”
“什么事,只要是奴婢力所能及的,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长吁,略带试探的口气问道:“你可知,除了四道门,还有别处可以出宫?”
“娘娘要出宫?”
她惶然,“哦,若是娘娘要出宫,只需请得太子殿下的懿旨就好,不必这般费神。”
“这倒是不必,本宫要出宫,便是为了他,若是让他知晓了,可就没意思了,所以云袖。”
我扯住她的衣袖,“此事你定要帮本宫瞒着,切莫让他知晓。”
“奴婢知道出宫的捷径,不过。”
她迟疑了片刻,“那个出路,是在绛雪轩,太子殿下时常在那里练剑,娘娘若要出宫,可得避着殿下。”
听闻绛雪轩,心中便是一阵厌恶,便是在那里,遇见他,也是因为他,害了我的一生。
“娘娘,就是这里了,这个小门,直通玄武门东边儿的角楼,娘娘若是从这儿走,定能走出去。”
虽是有些狐疑,但也得信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料想云袖也不会骗我。
“你先回去吧,若是太子回来了,你只说本宫在仁寿宫陪着太后,叫他不必寻我。”
“是。”
方送走云袖,便闻石门一阵响动,蓦地回首,惊见一人伫立在眼前,四目相望,着实是一番惊慌。
“你要出宫?”
一见他,心中欣然便是消逝,不经意间便是勾起唇角,“殿下真是说笑了,妾身如今在宫中过得可是甚好,怎会想着出宫!”
他亦是抽搐嘴角,“看着便是过得不好的模样,何必牵强,你若是要出宫,我可以带你出去,你不必在此苦恼。”
“是么,那就多谢殿下的好意了,不过妾身可是受不起殿下这份优厚的待遇,妾身一人出宫便好,殿下不必费神跟着。”
“你如今贵为太子妃,便是私服出宫,也得派人跟着保护你,若是不然,怕是不安全。”
“不必了!”
我缓步走至他背后,“只要殿下谎称妾身失足御河,尸沉水底,再也无迹可寻,妾身便可安然出宫,到时自有办法保护自己,不牢殿下费心!”
已是走了几步远,才闻他沉声问道:“还会回来么?”
我断然轻笑,“不会!”
“若是我今日不让你走,你会如何?”他猛然走近抓起我的手腕。
“我说过,我有我倾慕之人,有我苦苦等待之人,这个人,并非是你。所以,妾身今日恳请殿下,放妾身出宫,妾身本不该属于这里,鸟儿需在天空飞翔,鱼儿需在水中遨游,我亦是有自己的路要走,殿下与其将妾身锁在宫中,倒不如给妾身一个自由,此生定感激不尽”
他终是放下我的手腕,似是颓废一般无力倚在墙边,“你可曾爱过我?”
“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沉叹,“每日巳时,玄武门大开,你既是要丢下太子妃的身份,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走,走在这暗道里,可是笑话!今日巳时已过,你早晚都是要走,不妨留到明日。”
语罢,只见他一抹神伤,黯然离去,目中净是他的背影。
夜幕已降,今夜星辰点点,甚是美丽,凝着手中信封,久久徘徊于书房门外,本该欣然,此刻却是万分惴惴。
终是推门而入,却是不见太子身影,这个时辰,他不是该在此看书,怎的不见他踪迹,忽见案上叠叠宣纸,均是起草休书,却是仅有休书二字,想来他竟是比我还难下手。
“殿下呢?”
“娘娘,这会儿殿下该在阁楼埃”
我恍然,真的是我从未关心过他,只记得云袖偶尔同我提及他的爱好,却是不记得他每日此时都会在阁楼饮茶。
举步踏来,果真见他负手立在阁楼之上,远视,凝望,身侧的小公公亦是如他一般眺望远方。
“主子,不是奴才多嘴,其实奴才觉着,主子这样根本就不值,您待她那么好,她竟然不领情,还心心念念着要出宫。”
这声音,听着便似那日在坤宁门跟踪我的那人说的,说来便有些奇怪,这几日在端本宫呆着,却是从未见过喜子,原来是藏在阁楼上了。
本想听听太子是如何应答,却是听不得他开口,只闻喜子不停念叨着。
“主子,依奴才之见哪,她走了就走了呗,您是太子,天底下漂亮姑娘那么多,还愁找不着太子妃?比她温柔的,比她善解人意的,可是多了去了,主子您何必想着她呀,那么冷血。”
“主子,您就想开点儿,她要走您就让她走,还留着干什么呀,碰都不让碰一下的,还整天跟您对着干,这宫里头,还没有谁敢对您那么无礼的,这女人那么坏,要是留着,迟早有一天要压在您头上的。”
“诶呀,我的主子诶,您可不能再这么冷着脸了,奴才看着都心慌,就是那个女人,害得奴才都好几日没瞧见您笑了。”
“主子,算是奴才求您了,别不开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就…”
“好了!”
他终是耐不住火气,直冷脸吼道:“整日里就听你念叨,看着你就心烦,敢情这几日将你留在阁楼还是错了,明日还是去司苑局呆着,别再回来了!”
“哦。”
喜子悠悠转身,瞧见我伫立于此,便是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太子妃!”
他猛然躲至太子身后,“奴才方才说的,都是无心之言,娘娘若是听见了,只当奴才是在说胡话好了。”
太子亦是闻声瞧来,冷眸凝着我,“喜子素来心直口快,方才他说的,你别太在意。”
我一笑而过,只漠然将手中信封递至他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可要过目?”
他怔然接过书信,凝了许久,才是讽笑,“我思虑了许久都没写出一句话,没想到你是这般心急,竟连这个都写好了。”
“若是没什么异议,民女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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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枝上莺声嫩,凤屏倦倚人初困。
多日的旅途奔波已叫我疲惫不堪,跟着阮珠姑姑进了屋子,还没来得急打量一下,便已是昏昏欲睡,身子亦是不时倾倒。
“妹妹乏了?”我猛然回神,眼前依旧是汪虞清秀的脸庞,我莞尔一笑:“呵,让姐姐见笑了,我这几日忙着赶路,夜里也没怎么歇息,自然是有些困意。主子若是乏了,就先去歇息吧,这里奴婢都已打点好,主子大可以放心歇息了”,阮珠恭敬说道。
“是啊,妹妹,你就放心去歇息吧,若是有什么事,姐姐会告诉你的。嗯”,我举步朝床榻走去,忽而回过身,“阮珠姑姑,待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您就说我病了。”她颔首笑允。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被人摇醒,耳边亦是传来几声疾呼,“妹妹,妹妹,快醒醒,该用膳了,妹妹!”
我恍惚睁眼,神情甚是慵懒,“姐姐,我没胃口,我不想去,你先去吧,不用管我。”
“这样,不好吧!”她微蹙眉头,“大家可都在等你呢,方宫正也在,你还是快些起身,今儿可是第一天,若是让方宫正罚了可就不好了。”
我仍是无力,终是悠悠起身,汪虞见我如此不紧不慢的,倒是为我焦急,忙着为我梳妆着衣,却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看样子,她还算是个大家小姐。
还未准备好,便已被汪虞拉到大殿,才见众人已是纷纷就座,瞧着确似在等我一人。
“哟,柔姐姐可算是来了,你这面子可还真是大呀,啊,还得要我们大家请的?”
人群中一人阴阳怪气的数落着,又闻一人满是嘲讽的说道:“就是啊,也不知是摆架子给谁看呢,也不过就是个国子监生的女儿嘛,怎的,这身份还有咱们穆姐姐大!”
“呵”,我心中虽是有些恼火,却仍得故作镇静,缓和笑道:“二位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方才歇息,不慎误了时辰而已,怎会有二位姐姐说得这般严重。”
“哟,胆儿可不小,穆姐姐,你看她,还犟嘴了。”
猛然听得一声拍案,“好了,你们都吵什么,忘了我今日跟你们说的那些规矩了?汪虞,张卿柔,你们俩今儿晚膳后给我留下来收拾桌子!”
循声探去,才见是方宫正,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说话如此尖酸刻薄。周穆晗的父亲是从三品都转运盐使司,方宫正自然是不敢得罪她,如此,此番罪责,也只好落在我身上,只是苦了汪姐姐,要与我一同吃罪。
“哟,方宫正,是谁这般大胆,惹得你大动肝火呀?”
殿外又是一阵风火,只见方宫正猛地跪倒在地,亦是示意我们这些就桌而席的淑女们行跪拜礼,“快跪下”
“奴婢,参见皇贵妃,参见皇后娘娘。”
“民女,参见皇贵妃,参见皇后娘娘。”
我实是怔忪,皇后乃六宫之首,皇贵妃亦是居于皇后之下,方才宫正却是先行跪拜皇贵妃,再拜皇后,久闻万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嚣张跋扈,常逾礼数,殊不知宫人们,竟都是宁愿得罪皇后,也要巴结奉迎她。
“都起来吧。”声音虽是娇气,却仍是有些苍老,显然是万贵妃作的回应。
“谢娘娘。”抬起头来才见了这个传闻中祸国殃民的皇贵妃的模样,与皇后并肩,趾高气扬的登上高台。
万贞儿虽已年近六十,却是风韵犹存,丰腴与娇媚姿态,毫不下于身旁年纪比她轻了几十岁的皇后。
再看皇后,头顶凤冠,雍容华贵,锦衣玉面,想来年轻时定也是个大美人,只是她的风头,可都让万贵妃抢了去,她若不甘还好,可悲的是,她生性逆来顺受,万贵妃这般盛气凌人,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姐,你瞧这些淑女,看着可还真是有姐姐当年初次入宫时的青涩呢”,万贵妃勾唇轻笑道。
“说得也是,这会瞧着还真有几分本宫当年的那种感觉。”她轻叹,“只是如今本宫老了,今儿个早晨还让人找着几根白头发,又怎好跟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1皇后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怎会有白发,此话显然是有意针对万贵妃的年纪,听至此处,我不由得在心底暗自讽笑。
“姐姐还这么年轻,怎就有白头发了,今后可得注意着些,许是身子调理得不好。”万贵妃竟会这般关切皇后,笑面虎便是如此了。
“是啊,近来睡得不安稳,总是为太子选妃一事焦心思。”
她忽的朝我们露出一笑,那笑容,甚至和蔼,“诸位都是难见的美人坯子,此次入宫选秀,想来都是为一个目的,你们既然进了宫,便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想必方宫正也同你们说过,这一个月,便是将你们留在宫中观察着,若是有什么不对的,立即落选,你们可都知晓了?”
“是。”
“太子选妃虽不及皇上选妃那般声势浩大,但太子妃将来也必定是皇后,这可是关乎母仪天下之大事,都得安分些,若是做错了事,本宫和皇后娘娘,可都得将你们同宫人一般处置了,到时若是罚得重了,可不能怪本宫和皇后狠心”
“谨记娘娘教诲。”
只见皇后侧目示意身侧的宫人,便见那人单手伸出,接过皇后的手,从容走出殿外。
万贵妃亦是如她一般悠悠起身,举步走向殿外,走至我身旁时,忽的顿住脚步,冷眸凝着我。
许久,才愿离去,只是仍不忘瞪目视向方宫正,想来是要方宫正留意我。
“好了,别看了,都给我坐下用膳,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听的不能听,都记住了?”
“记住了。”桌上饭菜,见着便有色香,不自觉地便有了些胃口,只是仍文方宫正在耳边不时念叨,“坐得有坐相,吃,也得有吃相,宫里的吃相,便是用膳时不得发出丝毫声响,不得遗落,不得哄抢,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你们也得坦然处之,都给我记住了啊!”
“诶呀,这什么东西呀”
“嚷嚷什么,方才可是说了,用膳不能发出声响,怎的,是要我罚你了?”
那人一脸委屈相,“不是的,宫正大人,你看,我吃到了根头发,这定是御膳房厨子头上的。”
“头发怎么了,这些饭菜在这儿可是待你们够好的,不过是根头发,我还说这饭菜里有不少虫子呢”
我一阵怔忪,忽的遮住口鼻,听闻饭菜中恶虫无数,便是阵阵不适。
“宫正大人,这真的是头发,不信您看。”
“好了”
她拍案而起,“真是多嘴,待会儿你给我留下来收拾桌子,汪虞,你们俩不必留了”
“是。”
语罢,便见方宫正径步离去,我亦是起身,“各位姐姐,我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久留,先告辞了。”
“诶......”
汪虞忽的叫住我,“你可是一天都没进食了,会饿的。”
听罢,我回身朝她笑言,“好姐姐,我真的是没胃口,你们先吃着吧,若是我饿了,自是会来讨些吃的,姐姐不必担心。”
“也好,那你先回去歇息吧,被子千万要盖好,莫要冻坏了身子。”
“嗯,多谢姐姐提醒。”
只在出门那一瞬,闻得殿中几声玉碎,似是有人在摔碗砸盆,“凭什么要我留下,我哪里说错话了,这饭菜里,本身就有头发,还怪我”
“诶哟,还发脾气了,你若是不说话,怎会遭得宫正大人惩罚,哼,倒是便宜了她俩,你还是认了的好”
“穆姐姐这话说的,怎是便宜了我们,宫正大人该罚的,本身就不是我与柔妹妹的过错,她本无意来此,若非你们强唤着,我们又岂会迟来”
“那就是我和穆姐姐的错了?汪虞,我告诉你,我们穆姐姐的身份说出来可是吓死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罢,我终是按捺不住性子,只一声噗笑,惊了满堂,“也不过就是个从三品都转运盐使司的女儿,周穆晗,我可告诉你,在这里,我们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大家同是淑女,你今日讲话如此无礼,可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指不定日后谁就当上了太子妃,到时若是人家记着你今日的仇,你可别悔不当初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哼,我堂堂从三品官员的女儿,与你们这些市井女子一同选秀,可是委屈了我的身份,太子妃之位定是我的,你们想都别想!”
汪虞不禁冷笑,“穆姐姐你这话说得可就叫人发笑了,若是我没记错,按我朝选妃之制,太子妃与皇后、皇贵妃皆出自民间,像你这般尊贵的身份,太子妃之位可是遥不可及啊,怎说得好像不在话下似的。”
“你…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定会报,哼!”
话音未落,便已离席,我与汪虞亦是离了殿厅。
只是不禁沉叹,汪虞亦是轻叹,“妹妹是为方才之事叹息?只是感叹,世态炎凉,我们本是素不相识,却要为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她不语,只淡然一笑。
月光洒在墙角,洒在梧桐树下,洒在她的脸颊上,将她衬得甚是妩媚,只觉她是遗落在人间的仙子,美得那般绝尘脱俗。
我仰头长吁,“今晚的月儿好圆”
“妹妹想家了?”
“难道姐姐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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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作闲游无好伴,半江惆怅却回船。
忽觉手颈一阵撕扯之痛,又是晕眩,只觉浑身瘫软,似是整个身子都被提起一般疼痛难忍。
睁眼才见自己已被吊在树上,离地几丈,身下竟是刀山利刃,若是绳子断了,便是必死无疑!
只见树下一群身着墨色便服的人如松般伫立,人群之间,便是一人坐在藤椅上,神情甚是悠哉,瞧着便是有些眼熟,只是这会儿头痛欲裂,实在是无力思忆从前之事。
“哟,太子妃可算是醒了!”
我怒目瞪视那人,见他悠悠起身,我便是费力挣扎,“放开我,你到底是谁,抓我到底有何意图!”
“诶!”
他忽的伸出手来佯装作制止的模样,“太子妃可是不能动,想必您也瞧见了,这底下可是铺了刀靶子,您若是掉下来了,可得死得很惨了,到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别说是脸毁了,怕是连命都没了埃”
方才回神之余,偶然瞧见卖茶的人没有喉结,想必是厂卫的阉党,“你是汪直?”
“好好好。”
他拍手称绝,“太子妃当真是独具慧眼,杂家还没说什么,您这就给认出来了,可叫杂家荣幸埃”
我勾唇冷笑,“呵,说吧,抓我来到底有何意图,怕是不止是要为你女儿报仇吧。”
“不不不。”
他悠然摇头,“您猜错了,她那点小事不算什么,杂家今日请太子妃过来,是想请您帮杂家一件事儿。”
他今日千方百计抓我至此,我便已料到他要将我作诱饵,引太子过来,再将他一举擒下,只是,他这个计,用得太迟。
“我知道,不过我可得告诉你,我如今已不是太子妃,与太子并无任何瓜葛,便是你用我作诱饵引他过来,他也定然不会理睬,我与他,当初不过只是有名无实罢了,今日你千方百计设下圈套,怕是白费力气了。”
“那又如何,若是他今日不来救你,我便当是为虞儿出口气,你可知,我如今要想杀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回神便见远处一只身影疾如风般策马奔来,依旧是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只是孤身一人,显得凄凉。
“哟,这不来了,可是焦急得很哪!”
见到他萧瑟的身影时,我便是愕然,想不到,他竟真的会只身一人前来涉险,只为一个不曾对他有过一丝爱怜的女人。
纵身跃下马背,冷峻如初的面庞显得愈发凄然,“呵,说吧,你千方百计引本王只身过来,到底有何意图!”
“到底还是天生的一对儿,瞧瞧,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模一样,可是叫人羡慕了,不过今日怕是就得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也可惜了。”
他冷眸瞥见吊在树上的我,依旧是冷到极致的语气,“把她放了。”
“你的目的不过就是本王的性命,拿去便好,与她何干,只要你把她放了,本王今日就站在这里,你要杀要剐,便是任由你处置。”
凝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心中便甚是愕然,只是不曾想,他会这般甘愿为我死,为我断送他最爱的江山,他的帝业!
“不要!不要相信他,今日便是你拔剑自刎,我也难逃一死!”
我顿了顿,“殿下,我不过就是个小女人,不值得你为我断送性命,你快走,不要管我!”
“我说过,你有你的帝业江山,我有我的似锦天涯,我们互不干涉,今日你又何必救我,今日你若是就此断送性命,我岂不是愧对天下苍生!”我苦口婆心道。
“此事是我心甘情愿,与你并无关系,且你今日被俘,也是因我之由,我若是不救你,亦是有愧于你。”
“我们说好两不相欠,你今日若是救了我,岂不是要叫我欠你一条命,今日分离,你要我日后如何去偿还!”
又闻汪直拍手叫绝,“好一对恩爱鸳鸯,既是这般纠结,那何不共赴黄泉,倒是逍遥自在。”
“你敢!你今日若是动她一丝一毫,我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汪直忽的抽出身侧阉人的佩刀,直指着太子的喉头要害,满是嘲讽的轻言道:“太子殿下,这里可不是皇宫啊,便是你武功再好,以一敌十,也是以卵击石,何况杂家这西厂的人,也都不是吃软饭的,你可不能小瞧了杂家。”
话音未落,便已是一片混乱,刀剑争锋,厮打之声不时传入耳中,可恨我是女儿身,又被绑在这里,若是我得松绑,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而今却只能默声祈求上苍,保他吉人自有天相。
转眼已见阉党覆下一片,汪直却是拔剑指我要害,叫太子走心,便见一人趁其不备之时,猛然挥剑劈向太子脊背,只那一刹,青黑色衮服已是渗出丝丝血红。
虽是如此,他却仍是誓死不休,愤然起身直刺向汪直,汪直却是拂袖躲闪,轻言道:“太子殿下,依杂家之见,您可别再白费力气了,您看您,啧啧啧,可是流了不少血呀,倒不如自行了断,没准儿还能救她一命。”
话音一落,便见太子愀然挥剑,刺向自己的胸膛,只闻汪直一声肆虐狂笑,便觉身子猛然下坠。
“啊”只在这一瞬,看清了所有,若是当初归宁之时,我放下一切追随伯坚远去凤阳,我便不会与太子结为连理,亦是没有我负气出宫之事,而今也不会有太子为我单枪匹马来送死,而我,更不会就此了解终生!
忽见一人猛然踢开身下刀山利刃,如此,我便是重重摔在地上。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好似仙女一般,从旁走过,略带一阵清风。
“爹,放了她吧,杀了她,于我们毫无益处。”
她回身瞥过太子惨白的脸色,“瞧着太子也活不过今日。”
只见汪直勾唇讽笑,“瞧瞧,我们虞儿可是还念着姐妹之情,再瞧瞧你,薄情寡义,知恩不报,可是不值虞儿救你”
听罢,便见汪直拂袖,“我们走”
见他们远走,我亦奋力起身,疾步朝太子走去,“殿下1此刻他已是晕厥,脸色煞白如魑魅魍魉,叫人看着便是心慌。
自小我便跟着母亲学习医术,却是一直没学出什么名堂来,便是如此,太子的伤,我怕是无力可挽,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好。
好在他方才没有伤及要害,若非如此,便是真的没救了。
包扎了伤口,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他拖至城外的破庙中,只是干包着伤口也不是办法,得采些草药回来敷着才行。
此处虽是荒无人烟,可若是汪直再追到这里,那他,可就真的没命了,得有人守着才好。
忽见一衣衫褴褛的人悠悠走进,瞧见浑身是血的太子,着实惊惶,于我,却是惊喜。
“小兄弟”
我猛然起身,掏出一锭银子,“我有件事儿得需你帮忙。”
银子于一个乞丐,自是一个诱.惑,却见那人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贪财的想法,只淡淡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这是我......”
我忽的顿住,只是不知他如今于我,是什么身份,“是我的哥哥,他方才跌落山崖,受了重伤,我这会得出去给他采药,可是又放心不下他,你若是能帮我照看着,那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你看,这笔交易如何?”
他仿若未见,只缓步走来蹲至太子身侧,“人我可以帮你看着,只是银子,我不需要,你还是收回去吧。”
我怔然,只凝着他,心中尚有一丝狐疑,“你,不是骗子吧”
“我不是1他忽的直起身,仰头朝我叫嚣。
“既是四肢健全,就不该自甘堕落!这是你教我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收你的银子,况且......”
他顿了顿,忽的黯然垂首,“你刚才给过我一锭银子。”
我愕然凝着他,虽是早晨的事,却是已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不可置信,竟在这最危难之时,遇到曾经帮过的一个人。
“既然是你,那就麻烦你帮我照看着,他,对我很重要。”
几经辗转,终是采得草药回来,却是不见太子身影,只见小乞丐一人。
“刚才来了几个人,把他带走了。”
我一阵怔忪,莫不是让汪直顺着地上的血迹找来了,倘若真是如此,我可就太大意了。
“那些人长什么样,是不是都穿着墨色粗布衣衫,是不是都带着刀剑,是不是”
“是一个女的,带着一群人,都穿着黑绸子,领头那女的好像是叫什么云姑娘,她还让我给你捎句话。”云姑娘,难道是云袖?
“她说什么?”
“汝走,君不挽,君走,汝亦莫留。”
听得此言,我不禁黯然,垂首便见满身的血印,亦是讽笑,但愿方才,我对他,只有些许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