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尖锐扬声：“怎么可能？那可是五百万！”
我确实没拿那笔钱。
老师对我“为爱放弃科研”的选择彻底失望，我没有脸再索要什么。
我开始夜宿奔波，做体力活赚钱养家，连来医院上班，也是为了好照顾林思。
“哦，我懂了！你就是想偷偷藏起来自己花？！”林思气急败坏。
“你的女儿都快要病死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快给我交出来！”
我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怒哄道：
“你怎么能这样诅咒笑笑！她的病会好的，不是要死了！”
在旁的楚明“哈哈”大笑，带着嘲讽地道：
“你的宝贝女儿？她现在躺在休息室里，奄奄一息呢！”
我瞳孔一震，他的话如一块巨石狠狠压制我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我不顾身体的玻璃渣，上前死死抓住楚明的衣领，眼眶红得可怕：“你说什么？笑笑在哪里！”
楚明抬手狠狠给了我一拳，“呸”地吐口水在我脸上。
林思见人越围越多，连拉住楚明的下一拳，“算了！被人拍下不好，影响你评职称。”
我不去看他们“甜蜜”，也顾不上疼痛，脑子全是笑笑如何，连跑带爬奔向休息室。
“笑笑，笑笑......”
我猛地打开门，却直接跪坐在地上：
小小的身体因痛苦弯成弓形，脸上布满泪痕，嘴里还在无意识喊着“妈妈”。
我抱着躺在地上的女儿冲出去，眼泪横流，嘶声力竭：“医生！救救我女儿！救救她！”
楚明看到这一幕，蹙眉问林思：“你不是说她没事吗？”
林思一脸无所谓。
“吊水多贵啊，不就发个烧吗？我给她喂布洛芬了啊。”
我声嘶力竭：“笑笑有罕见心脏病！吃这个她会死的！”
林思愣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瞬间脸色骤变，激语道：
“不管我的事！要死也是她自己找死！我可没害她！”

3
林思看到我后一脸惊讶，但很快就看清我身上的外卖服，不带掩饰的厌恶：
“阿明，拿蛋糕关门吧，可别让有些人的臭恶味飘进来，扰了小时的生日兴致！”
我攥紧了手中的蛋糕袋，失望透底：
“林思，你怎么能这样对笑笑！你是她的母亲！”
她不回家给笑笑过生日，却在陪情人的孩子庆祝？！
林思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噗嗤一笑，“那个赔钱货？很快就不是了！”
“你......你什么意思？”
这时，楚明握起她的手，一颗闪耀无比的钻戒直直怼我脸上。
林思看到我愣住，笑得更甚：“等过段时间阿明离了婚，我就跟他结婚！”
说完她不带留恋，让楚明拿上蛋糕转身就要进去。
我像卸了力般，楚明从我手中抢过蛋糕，得意地朝我脸上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恶意。
下一秒，他便松开了手，精致的蛋糕摔在地上变得稀巴烂。
“啊啊啊啊，我的蛋糕！！！”
那个小孩跑到我面前，对我拳打脚踢：“坏人！赔我蛋糕！是你摔烂了我的蛋糕！”
我蹙眉，刚想要压制他，就被林思直直来的一巴掌扇过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带着嫌恶。
“林子墨，一个小孩你都这么大恶意！你算什么男人？真让我感到恶心！”
雨水开始变大，打在我红肿的脸，心密密麻麻地疼。
她冷漠地站在门口，任由楚明命令我跪着擦干净地板，还让十倍赔付蛋糕的钱。
我声音带着乞求：“林思，这是笑笑的手术费......”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能再拿笑笑的救命钱了......
只见她尖锐一笑，抢过我的钱包，把一张张钞票甩我脸上：
“这些，够给你那病秧子女儿买棺材吗？”
大门被用力关上，我狼狈蹲下，钞票被雨水冲刷浸湿。
再怎么小心翼翼，拿起来也破掉。

4
林思严重、恶意投诉我，账号被总部封了，两个月之内不能再次注册接单。
赔了违约金，我送笑笑去幼儿园。
园长鄙夷看着我，语气不客气：“笑笑爸爸，这月一定要把学费交上了，你家都欠了半学期了，害不害臊！”
我不断地鞠躬道歉，乞求再给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交上。
本来开学的第二周，我就能把学费交上，可林思厌恶笑笑的罕见心脏病，直骂她是个赔钱货，把我的钱全抢走拿去买奢饰品。
回到医院，同事拉着我八卦，见我沉默寡言的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后泄了气。
“哎呀，俺见你那失了魂样，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那浪荡女护士的老公咧！”
同事又拉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不过，你别说！今天那护士就升了职称，好像是走和她鬼混的主任医生的关系！”
“害！像我们送药的苦逼，每个月拿三千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咧。”
我听着，慢慢攥紧拳头。
升职称、主任医生？送药的苦逼、烂货？
凭什么！？
我本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可、可为什么落到这地步了......
同事拍醒了我，语气带点敬佩意味：
“你脑子够好的啊，这么快就算好账啦？不当个数学老师都可惜了。”
我回过神，推着药货车走下一个科室。
楚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他伸出脚，药货车摇摇晃晃要倒。
我瞳孔微缩，伸手扶住，好险......这些玻璃药物贵得很，碎了不知道要赔多少。
楚明好笑地看着我松了一口气，得意地抬腿用力一踢。
药货车“哐哐啷啷”倒下，各中玻璃药物碎了一地，刺鼻无比。
林思闻声赶来，脸色骤然愤怒，上来给了我两脚。
“死废物！用这条贱命赔，都赔不起这些药！”
我没有防备，被她踢倒在地，后背被满地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入，疼痛蔓延全身。

7
我不敢置信，绝望地看着她如此的冷、漠、无、情。
笑笑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爸爸......别哭......”怀里小人的手抚上我的脸，断断、续续安慰。
我泣不成声，“笑笑没事，坚持住，爸爸带你去看医生，爸爸带你去看医生！”
走廊被病人和家属堵得水泄不，我要出去，却被他们一把拉着推倒在地。
“哎，你这个杀人犯想去哪！那些药都被你打破了，病人也被你害得抢救中！你是不是想要逃罪？”
“对，他肯定要想逃罪，大家不能放他走！谁知道他出去下一个要杀谁！”
“对，杀人犯！大家快把他围住！”
“快快快，快围住他！”
眼睁睁看着笑笑身体开始萎颤、吐白沫，我绝望地声嘶力竭：
“让我出去！我女儿犯病了，她需要医生！她需要医生！！”
可群众你一句我一句，吐沫吐到我脸上，指着对面的楚明：
“呸，他不是医生吗！你找他给你女儿看病啊，没病装什么装！”
我猛然抬头，对！同事说过他是儿科主任医生，他一定能救笑笑！
“楚明，你是医生，你快救救笑笑！她快不行了！”
我又换跪到林思脚下，声音颤抖着乞求：
“林思，你让他救救笑笑！算我求你了！”
“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救救笑笑......”
林思眼中的厌恶更甚，用力甩开我的手，语气恶毒带着讥笑：“赔钱货死了更好！”
我死死盯着她后退的动作，绝望淹没。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我猩红双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微颤：
“老......老师？”

2
晚上九点，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冷。
笑笑的声音细如蚊呐，带着些许的委屈和难过。
“爸爸，是不是因为我生病，妈妈不喜欢我了......”
我轻摸着女儿的头，赶忙安慰：“怎么会，妈妈只是工作比较忙，才赶不回来给笑笑过生日，不是不喜欢的。”
说着说着，在科室发生的污秽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放映，心隐隐泛疼。
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低落，笑笑乖巧抱着我：
“嗯！有爸爸陪着笑笑过生日，笑笑很开心！”
听着才五岁的女儿过于懂事的话，我的指尖发白，对妻子失望的情绪扑面而来：
林思，你当真这么忍心对我们父女！
安抚笑笑入睡后，我换上了外卖服出门，如今的负债状况，我必须拼命赚钱。
冷风狠狠刮过我的脸，我用身体护着这个精致的蛋糕，不让雨水淋到一点。
顾客是新都别墅区的有钱人，这单送过去能足足赚两百块，顶跑一整天。
“你好，外卖到了。”
我抬手，狼狈地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雨夹汗，想留下一个好的服务印象。
这些有钱人，就爱看底层人为他们服务，一高兴了，就会打赏小费。
“林子墨？！”
门一打开，对面带着戏谑的惊呼。
我抬头，楚明穿着笔挺得体的西装，带着矜贵的气质，眼神却充满不屑。
“阿明，是孩子的蛋糕到了吗？快拿进来吧，小时都等急了。”
林思穿着红裙从他身后抱腰，笑得羞涩，旁边还跟着个小孩。
孩子的蛋糕？！
我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盯着这幸福的“一家三口”。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小孩，只是不爱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