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裴司珩思索了很久，眼中仍是一片茫然。
“唐念慈，是谁啊？”
听到这个答案，唐念慈无声地笑了笑。
笑着笑着，她眼里有了泪。
她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幕，等鼻腔中的酸涩后退去后，用他的手机给顾昕瑶共享了位置。
看着地图上慢慢移动的另一个位置，唐念慈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里。
她沿着小路绕上了山腰，靠着栏杆吹着冷风，一边守着不远处的他，一边俯瞰着万家灯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底下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哄笑声。
唐念慈一低头，就看见几个流氓地痞在乱窜。
顾昕瑶被堵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哭着在喊裴司珩的名字。
唐念慈刚要过去，下一秒，就看到裴司珩不要命似的冲过来，把顾昕瑶护在了身后。
虽然喝醉了，但他依然像七年前一样凶狠而无畏，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不同的是，上次救她时，他只是打跑了那群混混。
而这一次，他下了狠手，把所有碰过顾昕瑶的混混，都卸掉了一条胳膊。
一片哀嚎声里，身上也挂了彩的裴司珩蹲下来，背起了顾昕瑶。
两个人的身影被灯影无限拉长，消失在街头巷尾。
唐念慈目送着他们走远，忽然觉得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沉闷情绪，都随着夜风消散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告别吧。
七年的暗恋，到此为止。
到家后，唐念慈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一些必备的物品，其他东西她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杯子衣物化妆品、给裴司珩买的剃须刀、衬衫、领带、一起拍的合照、各种情侣用品……
一箱一箱扔掉后，整套房子慢慢空了下来。
等她清理完自己的东西，才发现属于裴司珩的，只剩下寥寥几样随手可丢的杂物。
她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家。
可现在看来，其实他只是把这儿当成一个临时居所。
他知道他迟早会离开，所以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样也好，至少分开时，可以为彼此省下不少麻烦。
最后一个箱子，是这几年里他送的礼物。
唐念慈刚抬下楼，就看到了裴司珩回来了。
他似是终于醒了酒，瞥了一眼，看到她扔掉的东西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乖乖，怎么突然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唐念慈还没找好理由，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一点开，看到屏幕上的消息，裴司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
随后看向她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浪荡和肆意。
“乖乖，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家里人吗，裴家今晚有个家宴，带你去好不好？”
唐念慈怔住了。
在一起三年，唐念慈第一次听到他答应带她回家。
若是以前，她会高兴得不行。
但现在，她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刺激裴南洲罢了。
可她垂眸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只因，她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唐念慈坐在副驾驶，默默给裴南洲发了条消息，问他会不会去参加裴家家宴。
很快，他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今晚有事，所以不去参加了，怎么了？”
那就意味着今晚不会起冲突了。
唐念慈的心安定了许多。
车停下后，唐念慈跟着裴司珩进了别墅。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抬头，她就看到了见过两次的裴夫人，也就是裴南洲的妈妈。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又默契地移开了。
唐念慈陪着裴司珩转了几圈后，就找借口去了卫生间。
没一会儿，裴夫人也进来了，反锁了门。
“你不是答应南洲要和他一起离开吗？为什么今天又和裴司珩来参加家宴了？”


唐念慈顿住了脚步。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再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取药。”
裴司珩这才注意到她也穿着病号服，盯着她额头的纱布看了半晌，蹙起眉头，“你这是怎么弄的？”
唐念慈还没开口，顾昕瑶就假装一脸惊讶地走了过来，“司珩，她是你女朋友啊？那还挺巧的，那天和我一起被困在电梯的人，就是她啊。”
闻言，裴司珩怔在了原地，眼里涌现出难以置信，“那天在电梯里的另一个人是你？你看见我了吗？为什么不叫我？”
唐念慈这才知道，原来他那天根本没有认出自己。
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突遭意外，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呢。
她眸光闪了闪，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救援队来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
裴司珩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假，有些惶然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着，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同一座电梯里？”
唐念慈懒得找理由，淡然开口，“顾小姐给我打电话，请我喝咖啡，刚到咖啡厅就出意外了。”
顾昕瑶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她看着裴司珩望过来的凝重的眼神，连忙找补。
“我只是想看看你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你又不肯带来给我看看，我就只好自己联系了。”
“昕瑶，我说过等时机成熟了就会介绍你们认识。”
“那我怎么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嘛。”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样子，唐念慈只觉得疲惫。
她收好掉落的药瓶，径直转身，“我今天出院，就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
裴司珩提步正要跟上去，顾昕瑶扶着额头，挤出了几滴眼泪。
“司珩，我头好疼。”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裴司珩就停了下来，犹豫着看向唐念慈。
“阿慈，你打车回去可以吗？”
唐念慈什么也没问，轻点了下头，一个人出了院。
回到家后，她刚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裴南洲。
“学长？”
他等在门口，看到她脚步漂浮，眼里浮现出担忧和心疼，“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还要瞒着我，还疼不疼，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就是磕了一下头，医生说了没什么事。”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裴南洲还是不放心，拿着病例看了好久。
“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忙着一起出国的事，连你受伤了都不知道，对不起，念慈，下次出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这是事故发生以后，唐念慈收到的第一份关心。
她心里涌起一丝暖意，点了点头。
“好，学长，下次我一定告诉你。”
裴南洲这才微微安心，把手里的桂花糕递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包装袋，唐念慈眼里浮现出一丝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糕点？”
裴南洲耳朵都红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提着这家的桂花糕，那时候我被一群人围殴，是你叫来了老师，还分给了我几块桂花糕。”
时间过去太久，唐念慈已经不太能想起这些往事了。
可看到他记了这么久，她有些感动，拿出几块递到他手里。
“那这次，我也分你一半，以后，都分你一半。”


之后几天，裴司珩依然没有回来。
直到第三天凌晨，他的兄弟忽然发了个地址过来。
“嫂子，珩哥喝了酒胃疼，送点药过来啊。”
看到日期，唐念慈才想起今天好像是他母亲的忌日。
想起顾昕瑶说的那些话，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拿了药送过去。
一到会所，她就看见了满屋凌乱的酒瓶。
包厢里虽然聚集了不少人，但大家今天都很安静，只是陪着他一杯又一杯。
唐念慈进去后，把药递给他们就打算离开，却被叫住了。
“嫂子，珩哥心里难受，你陪陪他吧。”
以往每到今天，裴司珩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她那时候每每想陪他都会被他拒之于门外。
更不要说她现在知道了真相，就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了。
毕竟，她也属于他仇恨中的一部分。
所以她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却被裴司珩一把拉住了。
他红着眼眶，脸上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无助。
“带我，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不想一个人。”
看到他这幅样子，兄弟们都有些于心不忍，又劝了几句。
唐念慈沉默了半晌，还是扶着他回了家。
车刚在公寓门口停下，裴司珩就醉醺醺地嚷了起来。
“不，我不是要回这儿，这儿，这儿不是我的家，我要去，去萧山路079号。”
司机立刻掉头了。
裴司珩紧紧抱着唐念慈的手，说着醉话。
“你走之后，我一个人，就再也没，没敢去看过我妈妈了，我怕她问我，问我怎么还是一个人？怕她担心我，怕她在，在天上不得安宁。昕瑶，所以你今天答应陪我去墓园，我真的，真的好安心。我妈妈看见你，一定也会很欣慰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只有你知道，我这一路，到底经历过什么。”
原来是把她错认成了顾昕瑶。
难怪会一反常态地要和她走。
唐念慈定定看着他，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
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
看到“萧山少管所”的牌匾，唐念慈一下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来这儿。
裴司珩带着她下了车，踉踉跄跄地围绕着栏杆绕了一大圈。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天天坐在那儿，你会给我带饼干、带可乐，我们分着吃光了，我告诉过你，我以后会给你买一辈子的零食，你现在，现在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有一次，你偷你爸爸的钥匙，想带我出去玩被发现了，你挨了好一顿打，手都紫了，还要给我带鸡蛋过来，我替你揉了好久，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一点点委屈。”
“昕瑶，你不知道，妈妈去世后，我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是在这儿，可我最美好、最值得怀念的时光，也是在这儿。每次想你了，我过来看看心情就会好很多，好像你还在这儿一样……”
唐念慈静静听着他回忆起往昔，心口好像被扎了一下，泛起一阵刺痛。
她望着这座空旷而安静的围城，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
“既然你那么怀念这儿，那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愿意回到十六岁吗？”
裴司珩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回来。
“你呢？你愿意回到十六岁吗？只要有你陪着，回到多少岁我都愿意，不管是十六岁，还是十岁，或是六岁，我都可以。”
原来爱一个人到极致，是会记得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会在意对方的感受，是可以消弭掉仇恨的吗？
唐念慈终于明白，对于裴司珩而言，顾昕瑶有多重要。
她垂下了眼，轻声喃喃。
“那你生命中有过一刻想回到三年前，回到大冒险那天，放过一个叫唐念慈的女孩吗？”


紧随其后的消防员也把唐念慈抬上了救护车。
去医院的路上，裴司珩紧紧握着顾昕瑶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昕瑶，别睡，听我说，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没时间陪你吗，等你好了之后，我带着你一起去兜风、去爬山、去看星星。”
“你记不记得我失眠的时候，你给我讲过好多故事，我现在也给你讲故事，你认真听好不好……”
听着他那恐慌害怕唯恐失去的声音，唐念慈恍惚了一瞬。
一年前，她动过一次手术，裴司珩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出害怕、担忧的情绪。
她那时候以为他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对什么都持随意的态度。
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她不重要罢了，所以才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了悟后，唐念慈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虚无感所笼罩着，整个人轻飘飘的。
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滴滴警报声，护士急得不行，拿起她的手机，试图联系家属。
唐念慈看着她给备注着男朋友的号码打了无数个电话。
一旁的裴司珩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但他一个也没接。
一直到医院，护士和前来抢救的医生说明了伤情。
“这位伤者联系不到家属，她伤得更重，要立即送进抢救室！”
听到这，裴司珩的脸色瞬间变了，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先救昕瑶，她不能有事！”
“可是这位伤者大出血，再拖延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哪怕护士再三强调，裴司珩依然不肯退让，直接叫助理包下医院。
“我不想让昕瑶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今天医院的所有医疗设备和资源，都要优先用来为她治疗！只有等她安然无恙后，才能给其他人使用。”
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句话，唐念慈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飞走了一样。
耳畔滋生出滋滋的电流声，眼前的画面变得混沌不清，瞳孔逐渐溃散。
顾昕瑶被送去抢救，急救室的灯亮起的刹那，她望着那闪烁的红灯，彻底失去了意识……
唐念慈没想过自己还能再醒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发现自己昏迷了两天。
一点开通话记录，她就看见了两天前护士拨出去的二十几个电话。
裴司珩一个也没有回，微信里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询问。
倒是裴南洲，两个小时前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
唐念慈知道他现在忙着准备出国证件，交接手头的事务。
她不想让他担心，随便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
在医院住了几天，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自己照顾自己，衣食起行、检查换药都亲力亲为。
护士们来查房时，时不时会八卦几句。
“听说包下所有vip病房的那位是裴氏集团的总裁哎，他女朋友受了重伤，他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这也太深情了。”
“听说他把整个京市的医学专家和教授都请过来看诊了，他女朋友吃不习惯医院的病号餐，他就请了好几个米其林大厨，天天换着花样做营养餐呢！”
“有次我去查房，看到他亲自给女朋友喂药、还买了一大堆礼物放在病房，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真是羡慕死人了。”
唐念慈默默听着，手里的热水都凉了。
护士换好药，临出门前随口问了她一句。
“你还没联系你家属过来吗？你男朋友也真是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他真是你男朋友吗？”
唐念慈睫毛颤了颤，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了。
很快就不是了。
出院那天，唐念慈办完手续，去药房取了药。
回来的路上，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顾昕瑶。
她在花园里晒着太阳，拉着裴司珩的手撒着娇。
“你这几天都不联系你那个女朋友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比她更重要？”
裴司珩沉默一会，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顾昕瑶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满眼期待地看向他，“那你说说，我到底有多重要？”
“对我而言，你是暗夜里的一盏灯，是拉着我走出泥潭的救命稻草，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昕瑶，我说过，我会辜负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会辜负你。”
隔着花坛，裴司珩的声音传到了唐念慈耳中。
她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缠绵而温柔的情话。
一时间，她的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压抑而沉闷。
她收回视线准备离去，手里的药却被小跑而来的小朋友碰掉了。
药瓶沿着台阶一路滚下去，掉在了裴司珩脚下。
他捡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唐念慈转身的背影。
刹那间，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慌乱感，忍不住叫住了她。
“阿慈？你怎么在这儿？”


“念慈，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我们马上就能走。”
“还有……那些视频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天我找了一个很厉害的黑客，他攻克了裴司珩的手机，已经将里面的电脑，全部删除。”
听到视频删除的那一刻，唐念慈的心狠狠一震，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刚刚她本来还一直在想着，等会该怎么趁机偷走裴司珩的手机，跑去做数据清除。
如今，却什么都解决了。
一切，也都要结束了。
那头再次传来裴南洲的声音。
“念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跟我走吗？”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了几分轻松，“嗯，我很确定。”
挂断电话后，唐念慈回到了车上。
车门拉开的瞬间，裴司珩捻灭了烟。
随后，他打开了所有车窗，似乎是怕熏着她，沙哑的声音已然恢复平静。
“阿慈，是你让她道歉的？”
唐念慈刚要说话，他却再次开了口。
他那么聪明，俨然看透了一切，“今天你去卫生间，和她聊的就是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又为什么会答应你，把自己做过的事和盘托出？”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唐念慈就已经想好借口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裴司珩打断了。
“算了，都过去了，”他忽然俯身抱住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阿慈，谢谢你。”
感受到他呼吸的微微急促，她微微垂眸。
这阵子，她几乎每晚都很难睡着，也想了很多，很多。
裴司珩拿她当报复工具，她是该痛苦，该生气，该愤怒。
但她不想那样，恨来恨去的没意思，为一个不值得的人牵动情绪，也没意思。
从今往后，她不恨他，但也不爱他。
裴司珩于她，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要去过自己崭新的生活了。
“不用谢。”她轻声说，“就当我还了你七年前救我的恩情。从今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话刚说到一半，裴司珩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就秒接了起来，根本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肠胃炎？我马上赶过来。”
光是听到他这急迫的语气，唐念慈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她知道，有些话注定没办法说出口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挂断电话后，裴司珩立马看向她。
“阿慈，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一趟，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家吗？”
唐念慈没有追问，拉开了车门。
下车前，她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裴司珩，再见。”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解脱的意味。
可急着离开的裴司珩并没有听出来。
他在启动车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
“天冷，早点回去，不要感冒了，明天见。”
这一次，唐念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答他明天见。
她只是随手将衣服进垃圾桶，而后一个人在夜色慢慢走下了山。
回去后，她收拾了行李，留下了钥匙，最后在玄关处他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留下了一张便利贴。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却又无从说起。
想起明天就是他们的三周年了，最后，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裴司珩，三周年纪念日快乐，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提着行李打开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