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前文+后续
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前文+后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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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心番茄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裳谢云烟的其他类型小说《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流心番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云裳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我从未有过这般笃定的念头。不过,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想来有要事相商,我实在不便在此与您过多交谈。”景和公主却哪肯轻易放过她,脸上满是怒容,恶狠狠地骂道:“哼,少拿母后当借口!今天若不给你这个小贱人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话音刚落,她便一挥手,两个身形壮硕的丫鬟立刻从两侧围了上来,将谢云裳团团困住,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眼看着就要动手。“住手!”一声厉喝,如洪钟般从后方骤然响起。景和公主闻声,浑身一震,急忙回头,只见皇后娘娘身着华服,仪态威严,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景和,你在做什么?”皇后一声怒吼,眼神里满是失望。“母后,我......我...

章节试读

谢云裳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我从未有过这般笃定的念头。不过,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想来有要事相商,我实在不便在此与您过多交谈。”
景和公主却哪肯轻易放过她,脸上满是怒容,恶狠狠地骂道:“哼,少拿母后当借口!今天若不给你这个小贱人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话音刚落,她便一挥手,两个身形壮硕的丫鬟立刻从两侧围了上来,将谢云裳团团困住,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眼看着就要动手。
“住手!”一声厉喝,如洪钟般从后方骤然响起。
景和公主闻声,浑身一震,急忙回头,只见皇后娘娘身着华服,仪态威严,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景和,你在做什么?”皇后一声怒吼,眼神里满是失望。
“母后,我......我......”景和公主被吓得六神无主,平日里的骄纵全然不见,只剩下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云裳看到这一幕,心中便有了猜测,“皇后娘娘,公主只是想找我说几句话。”
皇后身旁的李贵妃,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早就和皇后明争暗斗多年,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假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找你说话?我可看着不像。我明明瞧见她指使两个丫鬟去抓你,想必是想对你动手吧。姑娘,你别害怕,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皇后娘娘乃一宫之主,肯定会为你做主的。”李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皇后,那眼神里满是挑衅。
谢云裳微微欠身,姿态优雅,轻轻地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地说道:“贵妃娘娘误会了,景和公主心地善良,她看到我在宴会上的表现,于是想向我请教诗句,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她的话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景和公主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向她,想不到她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李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云裳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看向谢云裳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起来。
皇后娘娘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仔细打量着谢云裳,心中对这个聪慧又大度的女子愈发欣赏。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谢云裳的这份沉稳与善良,显得尤为难得。
早些时候,谢家便与九皇子定下了婚约,皇后一直拿谢云裳当自己未来儿媳妇看待,如今她果然没有看错。
皇后向前走进,脸上挂着慈爱温和的笑容,抬手缓缓拔下头上那支流光溢彩的凤簪。这凤簪由纯金打造,凤身栩栩如生,镶嵌着的红宝石与翡翠在日光下闪烁夺目,每一道纹路都透着皇家的尊贵与奢华。
“好孩子,”皇后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这是我赏你的凤簪。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端庄大方。”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凤簪递到谢云裳手中。
谢云裳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簪子,眼中满是惊讶与惶恐。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地说道:“谢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可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云裳实在受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不仅仅是因为面对皇后的紧张,更是因为这份赏赐太过厚重,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笑容愈发温柔,眼中满是期许:“好孩子,这凤簪算什么?以后你可是要嫁入皇家的,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话已至此,谢云裳知道自己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感激:“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着谢云裳,眼中的喜爱愈发浓烈,她轻轻拉过谢云裳的手,轻轻拍了拍:“今日我叫你来,便是许久不见,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叫人心生欢喜。”皇后的语气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让人倍感亲切。
“谢谢娘娘的夸奖。”谢云裳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
皇后兴致颇高,接着说道:“你们都随我去御花园赏花吧,那里新进贡了几株牡丹,花色艳丽,十分美丽。”她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向前走去,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刻整齐地跟了上去。
景和公主跟在队伍后面,心中满是狐疑。她偷偷瞥了一眼谢云裳,怎么也想不明白,长安郡主口中作恶多端的女子,为何会在刚才为自己说话,还没有当面拆穿自己。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不知不觉中,众人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微风轻拂,花枝摇曳,宛如一幅流动的春日画卷。
谢云裳漫步其间,不知不觉停驻在一朵芍药花前。这芍药开得极为娇艳,层层叠叠的花瓣舒展着,色泽粉嫩,宛如少女羞涩的面颊,散发着沁人心扉的香味。
谢云裳不禁看得入了神,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摸这美好的生命,指尖刚要触碰到花瓣,突然,一道黑影从花丛中闪电般蹿出。
一条通体乌黑,信子吐动的毒蛇直直地扑向谢云裳。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毒蛇的毒牙已深深嵌入她的肌肤。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御花园的宁静。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顿时乱作一团。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有的甚至瘫倒在地,太监们则惊慌失措地呼喊着太医。
谢云裳深知这蛇毒性强烈,心中暗自叫苦,这可是皇宫,怎么会无端出现毒蛇?不容她多想,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双手解下手中的发带,紧紧地绑在伤口上方,试图阻止毒液向上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云裳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就在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她终于体力不支,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飞奔而来。
“都给我让开!”
那是萧衍,他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却无法驱散谢云裳周身的寒意。
再次醒来时,谢云裳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周围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太医们神色凝重地围在床边,仔细地为她诊脉。
太医院的院首站在床边,神色凝重,手中的银针刺探着谢云裳腕间的脉搏,片刻后,他转身面向皇上,恭敬地拱手道:“回禀陛下,大小姐中毒不深,毒素蔓延尚在可控范围,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苏醒。”
其实,谢云裳已经悠悠转醒,只是意识还在混沌之中,大脑昏昏沉沉,像被一层迷雾笼罩。她虽无法完全清醒,却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周围人的动态,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当今圣上轩辕帝墨南城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不悦,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御花园向来是宫人们精心打理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毒蛇?此事透着蹊跷。”
提议前往御花园赏花的是皇后娘娘,此刻她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急忙上前一步,向皇上请罪:“陛下,都怪臣妾疏忽,未曾督促宫人做好御花园的巡查,竟让毒蛇藏匿其中,酿成如此大祸,还望陛下恕罪。”皇后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心里清楚,这桩意外一旦深究,自己恐怕难以置身事外。
李贵妃见状轻摇着手中的团扇,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女子最怕的便是蛇虫。这御花园中无端出现毒蛇,万一伤到了其他贵人,可如何是好?”
贵妃的语气看似关切,实则暗藏讥讽,她与皇后向来面和心不和,此刻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墨南城心中忧虑更甚,他深知谢云裳的父亲谢将军手握兵符,在朝中威望颇高,自己一直对其有所忌惮。
如今谢云裳在宫中中毒,若是处理不当,不仅难以向谢将军交代,更可能引发朝堂上的动荡。
而床榻的另一边,气氛却截然不同,箫衍自谢云裳中毒后,便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此刻,他看着床上的谢云裳,见她睫毛微微颤动,知道她已然醒了,嘴角不禁挂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和皇后的对话上,他悄悄靠近谢云裳,在她耳边低语:“怎么还不醒?是不是中毒太深了,蛇毒已经蔓延至手臂,若想活命那就先从砍手开始吧。”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宠溺。
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地狱索命的阎王。
谢云裳紧紧闭着双眼,睫毛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整个人吓得蜷缩成一团。她怎敢睁眼,毕竟此刻在她耳边低语的,可是那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箫衍。
箫衍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缓缓扫向一旁的张太医,不紧不慢地开口:“张太医,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谢大小姐一会儿就会醒来吗?可这都一刻钟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太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慌乱地抬手擦了擦冷汗,“王爷,想必过一会儿大小姐就醒了。”他在心里暗自纳闷,明明自己的用药绝对没问题,大小姐为什么还不醒。
箫衍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腰间的配刀,那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玩味地笑了笑,语气中满是威胁,“太医院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看来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张太医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王爷,求求您饶了我吧!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谢云裳紧闭双眼,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她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再装下去,这张太医的命可就没了。
“这......这是哪?”
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打破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躺在床上的谢云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迷茫,她轻声呢喃:“我这是怎么了?”
箫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眼就能看透一切的表情看向她:“谢大小姐终于醒了,若是再迟一步,这位庸医的命可就没了。”
谢云裳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勉强,说道:“幸好我醒了,不然王爷可要杀错人了。”她本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可话一出口,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皇后娘娘坐在上位,原本温和的眼神此刻变得有些奇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谢云裳,让谢云裳心里直发毛。
谢云裳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心中暗叫不好。她在心里反复琢磨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引得众人如此反应,可一时间竟毫无头绪,只觉得后背隐隐冒出冷汗。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墨南城反应极快,他笑着打圆场:“谢丫头,你这条命可是衍儿救的,还不赶紧谢谢他。”这话一出,像是给谢云裳递了个台阶。
谢云裳连忙从床上起身,刚要屈膝行礼,表达对箫衍的感谢。可还没等她的膝盖弯下,箫衍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力量,谢云裳只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粗砺的触感,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心尖也跟着微微颤抖。
箫衍的沉声道:“得上凉,谢大小姐刚刚醒来,不必行大礼。”
谢云裳慌乱地低下头,只能瞥见他的鹿靴,“谢谢王爷。”

县衙内,气氛原本就凝重得让人窒息,张县令瞧见萧衍王爷那挺拔的身影踏入大堂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他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官服,连帽子都险些被碰歪,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王爷您尽管放心,这王小虎本就是土匪窝子里出来的,满嘴胡言乱语,他的话自然做不得数。下官必定想尽办法,哪怕是动用些手段,也一定要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此时,一旁的谢云烟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萧衍,再瞧瞧站在萧衍身旁被他维护的谢云裳,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这么优秀、出类拔萃的男人,怎么就偏偏为这个贱人说话?凭什么!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包括她那出色的未婚夫,也本应是她的良人。
就是这个贱人,抢走了她整整十五年的荣华富贵!
萧衍眉头微蹙,神色冷峻,扫视了一眼堂下的张县令和谢昌全,缓缓开口,“既然张县令和谢将军都是有主见、有想法之人,心中已然有了定数,那剩下的诸多事宜,便也无需我再多费口舌了。日后的一切,就由你们自己斟酌决断吧。”
说罢,他轻轻拂了拂衣袖,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掠过,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张县令和谢昌全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欣喜。
萧衍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如坐针毡,行事处处都要小心翼翼。
此刻,听闻箫衍终于要离开,他们只觉得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双手抱拳,恭敬地弯腰行礼。
张县令满脸堆笑,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热情:“王爷,您一路劳顿,舟车辛苦。如今事务处理完毕,还望您回程路上一切顺遂。”
谢昌全也紧跟着附和道:“王爷慢走!日后若有机会,还盼王爷能再次莅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将萧衍送到门口,眼神中满是急切的欢送之意。
直到萧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们才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张县令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小虎,开口道:“来人将罪犯拖下去,上刑!”
眼看着衙役们就要将王小虎拖下去严刑逼供,谢云烟的心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行!”
这突兀的一声喊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道道视线如利剑般齐刷刷地射向她。谢云烟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装镇定,娇羞地低垂下头,偷偷瞄了一眼众人,娇声喊道:“我是说,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凶手,一定要给他上最重的刑罚,让他把真正的幕后凶手交代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才打消疑虑,只当她为了找出凶手太心急了。
衙役们按照张县令的吩咐,将王小虎带到了刑讯室。
起初,王小虎还咬牙坚持,对各种刑罚强忍着,只是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随着刑罚一道又一道地施加,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弱不堪,皮肤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伤口不断地流淌。
当最后一道残忍的刑罚即将施加在王小虎身上时,变故突生。只见王小虎的身体猛地一阵抽搐,紧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那鲜血溅洒在地上,触目惊心。他的双眼不停地往上翻着白眼,眼球几乎都要瞪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着。
没一会儿,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再也起不来了。
张县令脸色铁青,这些刑罚虽说力道重,可不至于闹出人命啊。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快把大夫请来!”
张县令心急如焚地差人火速去请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
没过多久,大夫一路小跑着赶到,顾不上擦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便急忙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起王小虎的尸体。
他先是翻了翻王小虎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巴查看口腔,随后又用手按压了他的胸腹,眉头越皱越紧,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许久,大夫缓缓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回禀大人,此人是死于中毒。而且这毒极为罕见,无色无味,药性霸道,据说在世间早已绝迹,没想到今日竟会再次出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谢云裳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其实从一开始,她就隐隐猜到事情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结束。
谢云裳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利剑般射向人群中的谢云烟。
她心中清楚,谢云烟乃是鬼谷道人的唯一亲传弟子,日后定能精通世间万毒,制毒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不过,据她所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按常理来说,这样罕见的剧毒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
可如今这诡异的情况摆在眼前,她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呢?
见王小虎死了,谢云烟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如释重负,轻声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死了,那这桩案子便也可以就此翻篇,不必再深究下去了。”
王氏听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她一边用手帕轻轻掩着嘴角,一边尖声说道:“哼,事情闹到衙门,终究是不太体面,对你们的名声总归是有些影响。将军,咱们还是速速回府吧,免得被那些居心不良、爱嚼舌根的人看到,又无端生出些是非来。”
谢昌全点了点头,同意了王氏的看法。闹到公堂终究是不太体面,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拿这件事情到皇帝面前弹劾他,可就不太妙了。
他摆了摆手,有些歉意地道:“张兄,今日之事,真是太麻烦你了。”
张县令客气地拱了拱手,“没事的,将军一路好走,下官就不送了。”
随后,几人便一同登上了谢家的马车。
马车内,气氛显得有些微妙。王氏和谢昌全满脸关切,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谢云烟嘘寒问暖。
王氏拉着谢云烟的手,满脸慈爱地说道:“云烟啊,这段时间可苦了你了,回府之后可得好好歇着。”
谢昌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女儿,有什么委屈都跟爹说。”
而谢云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她的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可那低垂的眼眸下,眼神却深邃而冰冷,心中已然暗暗做出了决断,思绪在心底翻涌。
马车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谢家府邸。
直到下了马车,谢云烟抬眼望去,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谢家大门,门口一众丫鬟婆子早已整齐地排列着,满脸笑意地前来迎接。
那场面,让谢云烟一时有些恍惚,仿若踏入了梦幻的仙境一般。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她深知,从此以后,自己将彻底摆脱那低贱的出身,真正过上权臣千金的生活。
而谢云裳所拥有的一切,她都要一点一点地夺回来,无论是父亲的偏爱、母亲的疼爱,还有......那位尊贵的九皇子。她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人生巅峰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谢云裳尽收眼底。她静静地看着谢云烟,眼神中满是不屑,谢云烟所想拥有的一切,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都是自己不屑一顾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口站着的一位衣着华丽,头戴精致发饰的中年女子快步迎了上来。她便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如今已经熬成了王妈妈。
王妈妈看到谢云烟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马上前,脸上堆满了藏不住的窃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这便是小小姐吧,果真是天生丽质,与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啊!”说着,还伸手想要去拉谢云烟的手,那热情劲儿仿佛谢云烟才是她最亲的人。
王妈妈的这番话,恰似一阵暖风吹进了王氏的心坎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这么多年来,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侍奉我最是贴心。”说着,亲昵地拍了拍王妈妈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场景,看在谢云裳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想作呕。
曾几何时,王妈妈也对自己说过同样讨好的话语,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自从知晓自己并非谢家的真千金后,谢家上下所有的仆人都像是换了一副嘴脸,对她冷嘲热讽,以往见面时恭敬行礼的场景再也不见,甚至在路上碰面,那些人都敢对她投来不屑的目光。
不过这些屈辱,谢云裳都默默咽下,在她心里,只要能得到祖母的看重,只要自己在祖母眼中还有价值,这一切就都还能忍受。
谢云烟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如水的模样,可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如同一只偷到腥的猫。
她眼珠子一转,故作担忧地轻声说道:“母亲,你们可别这样夸我了,再这样,姐姐听了怕是会不高兴的。”那语气,假惺惺地让人作呕,可王氏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觉得女儿懂事。
王氏当即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尖着嗓子说道:“管她做什么?只要我的烟儿高兴,比什么都强。”说罢,又亲昵地摸了摸谢云烟的头,眼神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大家都沉浸在谢云烟回府的喜悦之中。
“是妹妹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好听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他面容白皙如玉,五官端正俊朗,身姿挺拔,正是谢家的长子,谢星恒的目光落在谢云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开口问道:“这位便是二妹妹吧?”
在见到谢云烟的第一眼,他心里着实有些惊讶,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生活多年,竟从未见过如此灵动娇俏的女子。
王氏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介绍道:“恒儿,这位便是你嫡亲的二妹妹,刚从乡下接回来的。”
谢云烟微微低下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见过大哥。”
她行礼的姿势并不标准,甚至还有些蹩脚,一看就是临时现学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生疏和不自然。
但在王氏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她早已在心里盘算好了,日后一定要给女儿找最好的,甚至是宫中的礼仪老师来教导她。她坚信,自己的女儿是最优秀的,未来定能出落得比谢云裳还要出色。
“我已命下人将院子布置好了,你就住离母亲居所最近的芳菲苑,这样也能经常过来陪我。”王氏拉着谢云烟的手,温柔地说道。
谢云烟此前可是做足了功课,她心里清楚,谢家最好的别院当属谢云裳居住的海棠阁。此时听到母亲的安排,她表面上乖巧地点点头,可心里却另有盘算。
随后,几人一同往府中走去。路过海棠阁时,谢云烟眼睛一亮,故作惊讶地说道:“那是什么地方,竟有如此漂亮的海棠花,我还是第一次见。”那语气里满是惊叹与羡慕,眼神紧紧地盯着海棠阁,一刻也不愿移开。
王氏看了一眼海棠阁,随意地说道:“那是海棠阁,你大姐姐的住所。”
谢云烟听了,突然伤心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日子过得艰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海棠花。若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好呀。”
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谢云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晨曦的微光,如同细腻的薄纱,轻柔地透过芙蓉帐的缝隙,悄然洒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谢云裳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目光缓缓扫过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待意识渐渐回笼,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从前。
守在门外的芍药,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针线活,快步走进内室。她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轻声问道:“小姐,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谢云裳抬手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抬眸望向窗外。只见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编织出一片朦胧的雨幕,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芬芳,混合着雨后花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给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去看祖母。”重生归来,她心中已然明白,在这复杂的谢家,唯有讨好祖母,获得祖母的庇护,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芍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以往大小姐晨起,都是先去看望主母,而后才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这一睁眼,却直奔老夫人处,着实有些反常。她忍不住开口提醒:“现在估计老夫人刚刚起来,您这么早去,会不会太早了些?”
谢云裳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却透着坚持:“无妨,我想早点见到祖母。”
芍药瞧了瞧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雨,眉头轻皱,满是担忧。她赶忙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油纸伞,又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走到谢云裳身边,恳切地说道:“小姐,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可千万要小心,别染了风寒。”
想起昨日小姐遭遇的绑架,芍药至今仍心有余悸,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谢云裳看着芍药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便麻烦你,替我速速梳洗打扮一番。”
墨香院内,谢老夫人刚用完早膳,正惬意地品着茶,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这时,她抬眼望去,只见谢云裳带着丫鬟匆匆走进院子,不由得满脸震惊,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大丫头,你怎么来了?吃过早饭了没有?”
谢云裳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面前,身姿轻盈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意,点头说道:“祖母,我已经吃过了。”
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目光紧紧盯着谢云裳,说道:“哦?你平日可是最喜欢粘着你母亲的,怎么今天反倒先到我这里来了?”
老夫人自然知晓昨日发生的绑架一事,谢云裳能带着贼人对峙公堂,想来已经清楚幕后黑手是谁。一想到王氏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心里就满是失望,也能理解谢云裳对她的态度转变。
谢云裳垂眸,心中暗自权衡,这件事一旦说出,家中必将掀起惊涛骇浪。她抬眼望向祖母,只见老人目光慈爱,那关切的眼神直直落到自己心底。
犹豫片刻,她终于开口,柔声道:“祖母,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世上,唯有您是最真心疼裳儿的。”
老夫人正欲再问些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氏带着谢云烟匆匆赶了过来。
今日是谢云烟回到谢家的第二天,王氏格外重视,一大早便精心打扮,带着她来拜见谢老夫人。
相比昨日的莽撞,今日的谢云烟确实收敛了许多,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想来是昨晚王氏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在王氏的眼神示意下,谢云烟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盏茶,款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软糯地说道:“祖母,请喝茶。”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谢老夫人,眼中满是期待。
谢老夫人抬眸,目光淡淡地扫了谢云烟一眼,神色间透着几分疏离。她抬手接过茶杯,动作迟缓,轻抿了一口后,便随手将茶杯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并未多言。
那茶的滋味如何,老夫人的表情里瞧不出一丝端倪,可这简单的举动,却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王氏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有些僵在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失落。
当看到谢老夫人旁边站着的谢云裳,王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责备:“裳儿,今日怎么没来拜见我,让我等了那么久,哪有你妹妹听话懂事?”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裳儿也是一片孝心,我已经年迈,裳儿先来看望我,也是情理之中。你作为母亲,应当一视同仁。”
可这“一视同仁”四个字,对王氏来说谈何容易。一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一边是被调包多年的冒牌货,在她心里,两者的分量天差地别。
谢云烟见状,赶忙上前,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说道:“母亲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姐姐昨日才回来,想必是累坏了,所以才赖床了,不是故意的。”
谢云裳看着面前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想起前世自己竟被她们的虚情假意所蒙蔽,她在心底暗自苦笑,只觉得自己那时真是瞎了眼。
上一世,谢云裳实在是太过懵懂无知,才会被谢云烟的花言巧语轻易蒙蔽。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祖母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严苛,不过是盼着她能嫁入高门,给谢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在谢云烟的蓄意挑拨下,谢云裳就像被迷了心智,对祖母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疏离。
记得有一次,祖母精心为她筹备及笄之礼,满心期待着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成人仪式,可谢云裳却因为谢云烟的几句挑拨,觉得祖母此举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谢家的颜面,于是故意在筹备过程中处处作对,不仅对祖母安排的各项事宜挑三拣四,还当着众人的面与祖母顶嘴,让祖母在一众亲戚面前颜面尽失。
后来,祖母病重卧床,渴望着见她最后一面,可谢云裳却听信了谢云烟“祖母只是在装病,想骗你回去伺候”的鬼话,狠心拒绝前往探望。直到祖母离世的噩耗传来,她才如梦初醒,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在谢家也彻底失去了那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依靠。
曾经,谢云裳对谢云烟毫无保留,不仅将自己的珍贵首饰,珍稀字画毫不吝啬地赠予她,还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担忧都和盘托出。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谢云烟的步步紧逼。
谢云烟觊觎她的婚约,在媒妁面前诋毁她的名声。设计让她在家族宴会上出丑,让她沦为众人的笑柄,甚至在她被众人误解指责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好在苍天有眼,让她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一定要紧紧抓住祖母这棵庇护她的大树,用心去弥补上一世的过错,让祖母能够安享晚年,不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伤害。
想到这里,谢云裳立马向前一步,厉声道:“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何时赖床了?我可是早早的便来侍奉祖母了。”
谢云烟顿住,脸色僵硬,“这......是我说错话了。”说罢,委屈地靠在王氏的怀里。
王氏心庝不已,满脸愤愤不平,“好一个一视同仁!母亲,烟儿好歹是您的亲孙女,在这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偏向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呢?”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厌烦。她一向瞧不上王氏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自从嫁入谢家,这么多年也才生了一儿一女。
谢家世代以武将立身,可到了长子这儿,却弃武从文,整日里学着那些文官舞文弄墨,身上满是酸腐气。在这偌大的谢府,也只有谢云裳是她从小亲自带大的,这孩子的性子、品行,她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说到底,这事儿怎么能怪云裳呢?”谢老夫人语气平和却又不容置疑,缓缓说道,“当初要不是那赵姨娘胆大包天,偷换了孩子,哪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被贬为奴,发配边疆,这事儿也该翻篇了。”
王氏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满心的不服气:“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导烟儿的。我教出来的孩子,日后必定出类拔萃,绝对不会比那个谢云裳差一星半点!”说罢,鼻孔朝天,带着谢云烟趾高气扬地走了,那脚步声踏得又重又急。
等人都走光了,谢老夫人把谢云裳单独留了下来。她心疼地拉过谢云裳的手,轻轻捧在掌心,又拿起一旁的汤婆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里,慈爱地说道:“烟儿啊,这世道对咱们女子来说,本就艰难。你母亲,这么多年来是个什么性子,我心里都清楚,她从小就不怎么待见你。没想到啊,你居然不是她亲生的。不过你别担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孙女,祖母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谢云裳听着祖母这番暖心的话,眼眶瞬间红了,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祖母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谢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可把一旁的谢云裳吓坏了,她连忙伸手轻轻拍着祖母的后背,焦急地呼喊:“祖母,您怎么了呀?祖母!”
谢老夫人艰难地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没事儿,老毛病了,这痨病又犯了,不碍事的。”可看着祖母苍白的脸色,谢云裳满眼都是心疼。
上一世,谢老夫人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药石无灵。哪怕请来了宫中最有名的太医,也都纷纷摇头,束手无策。看着祖母被病痛折磨,谢云裳满心自责与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回想起前世,自己的孩子也是身患重病,她四处奔波,访遍名医,却处处碰壁,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孩子的性命。而那个谢云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得到了隐居山林的神医真传。不仅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太子的性命,从此声名远扬,还时常义诊施药,造福百姓,被世人尊称为“在世神医观音菩萨”。
说起来真是荒唐又可笑,那位神医曾经对自己极为赏识,多次诚心相邀,想收自己为徒,传授毕生医术。
可那时的自己,满心满眼都只有九王爷,整日一门心思地讨好他,根本没把神医的邀请当回事。甚至还傻乎乎地把神医给自己的珍贵秘方,一股脑儿的全给了谢云烟,简直愚蠢至极。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一定要抢先一步,紧紧抓住这改变命运的机会。
“祖母,您早些安歇,孙女儿就不打扰您啦。”谢云裳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后,才缓缓转身,迈着轻盈却又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正厅。
谢云裳沿着曲折的回廊,向着自己的住所海棠阁走去。一路上,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几缕花香。
还未到海棠阁,远远地,谢云裳就瞧见芍药正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那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时不时地还踮起脚尖,向远处眺望。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芍药一看到谢云裳,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眼中的焦急瞬间化作了欣喜,“您这一去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谢云裳身上的披风,动作娴熟又贴心。

一旁的萧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女子方才还躲在自己怀里,柔弱无助,如今却又如此镇定果敢,倒是有趣。不由得对谢云裳产生了一丝好奇。
谢云裳敏锐地感受到了身后有道凉飕飕的视线,瞬间会意。她莲步轻移,转过身来,刹那间便收起了方才审视他人的凌厉气势,恢复成了一副柔弱娇羞的模样,恭敬地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方才事发突然,如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萧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他故作冷漠道:“本王可没打算救你,不过是凑巧罢了。”言罢,便欲转身离去。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倒地之声。萧衍心头一紧,回头一看,竟是谢云裳体力不支,直直地向他倒来。刹那间,众人皆惊得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萧衍的身子本能地紧绷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谢云裳。然而,片刻后,他却又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将怀中的女子用力推开。谢云裳的身躯恰好倒入早已惊慌失措的侍女芍药的怀里。
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他们皆知王爷素日里不近女色,以往那些稍有冒犯的人,非死即残,如今这女子却毫发无损,莫不是王府要变天了?
芍药紧紧抱住谢云裳,泪水夺眶而出,焦急地冲着萧衍喊道:“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为了从土匪手中逃脱,割破了手腕,失血过多才晕倒的。”
萧衍这才留意到谢云裳的手腕处鲜血淋漓,不由得眉头紧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高声喝道:“军医何在?还不速速前来!”
军医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为谢云裳处理伤口。只见那手腕处的伤口极深,森然白骨隐约可见。谢云裳身为养在深闺十五载的娇弱千金,向来过着锦衣玉食、备受呵护的生活,何曾遭受过这般苦楚。然而,在军医为其包扎伤口的过程中,她愣是紧咬牙关,未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面色苍白如纸,却始终强忍着剧痛,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未曾有一丝叫嚷。
这副坚强隐忍的模样,竟让一旁冷眼旁观的萧衍心头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从未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竟有着如此坚韧的一面。
好不容易等军医将伤口包扎完毕,谢云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芍药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身形略显单薄,却努力挺直了脊背。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般模样,萧炎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波澜。他下意识地紧抿双唇,沉默片刻后才道:“时间也不早了,谢大小姐的家人想必已经快到了。”
谢云裳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关心,王爷慢走。”
直到目送几人离去,谢云裳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芍药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谢云烟,无措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谢云裳黝黑的眼眸泛起一股别样的情绪,语气森森,“走,我们去报官!”
......
此刻,将军府内,因迟迟等不到消息,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将军夫人王氏心急如焚,在前厅里来回踱步,满心焦虑。
这时,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茶小心翼翼地走来,冷不防与迎面疾步的王氏撞了个满怀,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上好的瓷杯瞬间四分五裂。
王氏本就头痛欲裂,心情烦躁,正欲发作问责,突然,前厅传来王妈妈的声音。
王氏急忙转身,焦急问道:“怎么样了,烟儿找到了吗?”
王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夫人,我们找到了小姐被绑架的地方,可那儿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
听闻此言,王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怒火中烧地喝道:“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姐找出来!”
站在王氏身旁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正是王氏的嫡长子谢星恒,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得知谢云裳并非自己亲妹妹的那一刻,他心中一阵恍惚。从小到大,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大虞声名远扬的第一才女。可如今,他真正的妹妹却是一个乡野女子,屠夫家的女儿,这叫他如何能轻易接受?
“母亲,您别太担心,妹妹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归来。”谢星恒轻声安慰道。
王氏气得头痛欲裂,抬手扶着额头,愤恨道:“要不是当初赵姨娘偷换了孩子,我的烟儿又怎会在外流落十五年,吃了十五年的苦?而谢云裳却白白享受了十五年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王氏越想越痛心,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屠夫家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她居然傻乎乎地替别人养了十五年孩子,实在是憋屈。
谢星恒忍不住为谢云裳辩解几句:“母亲,您别这么说,云裳她也是无辜的。而且今日她也被绑匪掳走了,如今生死未卜。”
王氏气得咬牙切齿,冷哼道:“说不定就是那个孽障勾结绑匪绑架了烟儿,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谢星恒一时语塞,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也只能顺着她。“母亲,要不咱们先报官吧?”
王氏瞪大双眼,怒火中烧地说:“不能报官!一旦报官,烟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在这世道,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没了好名声,以后如何能嫁入好人家。
王氏满心愤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替屠夫的女儿白白养了整整十五年!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这屠夫之女打小就与尊贵无比的九王爷订下了婚约。每每回想起这件事,王氏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满心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满脸懊恼,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怨恨:“说到底,和九王爷的那门婚事,原本就该是我们烟儿的!要是烟儿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往后她可怎么在这世间立足,怎么寻得一门好亲事啊!”
一旁的谢星恒,同样是满心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立刻发动全侯府的人脉,四处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姐妹俩给找回来!”
就在这母子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得不知所措之时,前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带头的那个人,正是威风凛凛的威武大将军谢昌全。只见他脚步匆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怒火。
王氏本就心慌意乱,没了主心骨,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瞧见丈夫回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将军,可有烟儿的消息了?”
谢昌全此刻正怒火中烧,看到王氏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手就是狠狠的一掌,直接将王氏推倒在地,嘴里怒喝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蠢妇,简直丢尽了将军府的颜面!”
王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疼痛她全然不顾,连滚带爬地靠近谢昌全,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声音带着哭腔问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奴家到底错在了哪里啊?”
谢昌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吊梢眼中满是老谋深算,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派云裳去接烟儿,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她们两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半道上竟然遇到了劫匪。如今这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就连官府都知晓了!”
谢昌全为官多年,在朝廷上下人脉广泛,关系错综复杂。自家的事情向来备受关注,只要家中有人去官府报案,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到他的耳朵里。
所以此刻,他才会急匆匆地下朝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王氏听闻,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尖声道:“啊,我没有报案,究竟是谁报的案!”
看着王氏那副震惊又无辜的模样,谢昌全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也对此事毫不知情。
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蠢妇,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还不快随我去找张兄商议一番!”
这张兄,便是燕城的县令。若是此事真的闹上公堂,当今圣上必定会知晓侯府的丑事,到时候,他谢昌全这张老脸可就真的没处搁了。
......
公堂之上,谢云裳身姿端正地跪坐在地上,仪态优雅,周身散发着大家风范的独特气质。
一旁的小厮见状,赶忙上前劝道:“大小姐,您别跪了,我们家县令不在,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谢云裳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哦,不在吗?我刚才还瞧见他在花园里悠然喝茶呢。”
小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肯定看错了吧。”
谢云裳轻笑一声,依旧不紧不慢地道:“麻烦您再去通传一遍,让我这样一直干等着,若是身体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小厮无奈,这次碰到硬茬了,只得再次往后堂跑去。
芍药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心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小姐,您还是快点站起来吧,再这么跪着,膝盖都要跪坏了。”
“不了,我就是跪给他看的。”
谢云裳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瞥向一旁昏睡的谢云烟。
她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水,毫不犹豫地猛地往谢云烟头上泼去。
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袭来,谢云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吓得哇哇大叫:“我这是在哪啊?救命啊,救命啊!”
谢云裳一把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声音轻柔地说道:“妹妹,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看到谢云裳熟悉的脸,谢云烟的惊吓转为怒气,眼神中满是怨恨:“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就在这时,后堂传来一阵脚步声,县令张大人在小厮的陪同下,匆匆赶来。
他身着官服,神色略显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看着谢云裳,问道:“云裳姑娘,这是为何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这公堂之上跪着?”
谢云裳放开抓住谢云烟的手,缓缓起身,优雅地福了一礼,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妹妹遭遇劫匪,此事关乎将军府声誉,还望大人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谢云烟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公堂。
她心中大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在心里怒骂谢云裳简直是疯了,竟然敢来报案。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如果报了案,万一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出来,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立即就慌了神。
惊慌之下,她连忙喊道:“大人,这只是我们的家事,姐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父亲和母亲担心。”
谢云裳却一把抓住了谢云烟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妹妹急着走干什么?凶手已经抓住了,只要能让凶手当场指出那幕后之人,便可找到伤害我谢家嫡女的凶手,以后我们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谢云烟一听,立马换了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们好歹是女孩子家,这件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丢尽我们的颜面,以后我该怎么嫁人啊?你可是和九王爷订了婚约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九王爷会怎么看待你吗?”

屋内,谢云烟一脸好奇,拉着王氏的衣袖,娇声问道:“母亲,那萧衍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成了王爷?”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满是嫌恶:“什么王爷?不过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罢了,一直都不被皇家承认。听说他母亲身份低贱,出身微末。如今他隐忍蛰伏,和那无权无势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你可千万不能靠近他!”
谢云烟一听,原本对萧衍的那点好奇与好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忙不迭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天真的乖顺:“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她水性杨花,已有了未婚夫,还勾引他人,根本就配不上九皇子!”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伸手轻抚谢云烟的发丝,叹道:“若不是你祖母偏心,处处阻拦,这正妃之位,早就该落在你的头上了。”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是有一计,可以成人之美,让你顺利成为九王子妃。”
谢云烟一听,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不过很快又假惺惺地说道:“这样抢了大姐姐的婚事,会不会对她不太好?我怕她心里会记恨。”
王氏冷笑一声,安慰道:“烟儿放心,那种贱人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婚事。过几日便是宫宴,到时候我会托关系让你进去。你只需如此这般......”王氏凑近,压低声音,细细地将计划说与谢云烟听。
谢云烟听着,不住地点头,只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自己离九王子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晨曦微露,第一缕光还未完全驱散夜里的凉意,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车辕上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云裳带着贴身丫鬟芍药,袅袅婷婷地朝马车走来。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优雅。
可当她正要登上马车时,却发现谢云烟早已坐在里面,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谢云烟看到谢云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说道:“姐姐,不好意思啊,这马车小,坐不下三个人,要不然你换一辆马车吧。”
此时的谢云烟,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华丽衣裳,妆容精致,显然是为了这场宴会花了不少心思,一心想要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谢云裳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轻声说道:“行,既然如此,妹妹,那我就换辆。”
说罢,她莲步轻移,带着芍药走向后面那一辆稍显破旧的马车。那马车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与前面那辆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于谢云烟的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好在一路顺畅,马车顺利抵达了皇宫。
谢云裳和谢云烟跟随着宫中的管事嬷嬷,朝着宴会宫殿走去。
一路上,宫殿的红墙金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当她们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殿内早已是各家各户的千金小姐齐聚一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一时间,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一瞬。
“哎呀,这位莫不是谢家刚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二小姐呀?”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啧啧出声,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看好戏的意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们二人。
谢云裳认得她,正是长安郡主。
自小两人就不对付,长安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总是对谢云裳多有刁难,如今看到她家变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奚落的机会,连带着对谢云烟也充满了不屑。
谢云烟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脸颊微微泛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正是刚刚找回来的二小姐。”
这几日,谢云烟为了能在宴会上艳压群芳,不吃不喝,人已经消瘦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和这些从小在京城养尊处优、见多识广的小姐们比起来,她依旧显得土里土气,浑身散发着一种局促与不安。
那些大小姐们见状,纷纷掩嘴轻笑,眼神里满是嫌弃。
她们自然不愿意接近谢云烟,甚至连谢云裳也不愿与她多有牵扯,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不想跟她独处。
谢云烟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厌恶,别人越是嫌弃,她越是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般贴上去。
只见她满脸堆笑,快步走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身旁,热络地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啊?生得可真好看!”
被她搭话的正是长安郡主,郡主平日里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掌心,向来眼高于顶。
此刻,她轻哼一声,鼻孔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傲然说道:“我乃长安郡主,我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姐。”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谢云烟,自己身份尊贵,不可小觑。
谢云烟一听,眼睛瞬间发亮,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能攀上这高枝,往后在京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于是,她赶忙极尽谄媚地巴结起来:“原来是长安郡主,我早就听母亲说过,郡主人美心善,面若桃花。今日百闻不如一见,郡主果然是美极了,这京城中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如此风姿绰约的佳人了。”那话说得又急又密,语气里的阿谀奉承简直要溢出来。
长安郡主名叫慕思月,从小到大被人追捧惯了,这样露骨的讨好,她自然一听便知。
不过,她倒也没有直接拆穿,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冷笑,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想攀附她,简直痴心妄想。
随后,她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说道:“那边有灯会,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说完,便带着一众丫鬟奴仆,迈着高傲的步伐率先走去。
谢云烟见状,哪还顾得上旁人的眼光,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生怕落下半步。
几人来到灯会现场,只见明湖之上,万千盏孔明灯如繁星点点,正缓缓往上飞升。每一盏孔明灯上面都挂着一句诗句,微风拂过,那些诗句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波光粼粼的湖面与漫天的孔明灯相互映衬,场面十分壮观,引得周围的官家小姐们纷纷发出阵阵惊叹。
“不如我们来对诗吧!”不知是谁提议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我知道有个对诗的好地方,是闲雅阁,那里还有不少才俊,我们正好可以比一比,谁说女子不如男!”
众人听了,眼中皆是跃跃欲试。
长安郡主坐在人群中,闻言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好,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我们便去会会。”
众人来到闲雅阁,此处古色古香,四周悬挂着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雕花窗棂外,翠竹摇曳。
雅阁中已有不少年轻公子,见一众女子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随着长安郡主的示意,一条轻薄如雾的纱帘缓缓放下,恰到好处地将雅阁一分为二,男宾在左,女宾在右,似是将两个世界隔开,却又透着几分关联。
谢云裳置身于右厢的女子群中,目光不自觉地透过那层轻纱,看向对面。
轻纱虽朦胧,却隐约能瞧见对面男宾们的身影。
最惹眼的当属东北角那袭紫棠锦袍的少年,腰间玉佩缀着五色璎珞,倒像是宫里才有的规制。她努力地回想着是何人才有这样的配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快,对诗开始,场面热烈非凡。
一位公子率先出题:“春日桃花映人面”,话音刚落,一位小姐便接道:“秋时桂子沁心香”,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几轮下来,长安郡主和谢云烟渐渐有些吃力。
长安郡主秀眉微蹙,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诗句,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云烟也红着脸,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窘迫,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轮她们要败下阵时,谢云裳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她一袭月牙白长裙,身姿婀娜,明艳动人。只见她朱唇轻启:“冬临瑞雪覆山川”,声音婉转,韵味悠长。
此句一出,全场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原本对女子有些轻视的公子们,也不禁投来赞赏的目光。
有人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俊俏?”
“不仅模样秀丽,才华更是不输于男子。”
谢云裳面带微笑,缓缓落座,眉眼间尽是自信与骄傲。
而谢云烟站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在诗会中大放异彩的谢云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嫉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诗会场上,一句句精妙的诗句你来我往,可她却如置身冰窖,那些诗词对她来说,就像天书一般,自己竟连半句也接不上。
她满心懊悔,自幼没进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女工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如今面对这满场的才思交锋,自己却只能沦为看客。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谢云裳,谢云烟的眼中满是怨毒,若不是当年偷换孩子,今日站在那被人追捧位置上的,理应是自己!
长安郡主慕思月坐在一旁,看着谢云裳一次次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喝彩,心中的嫉恨如野草般疯长。
她从小就习惯了被众人围绕,可谢云裳的出现,却总是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风光。
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桌子震碎,怒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
然而,即便她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谢云裳确实才华横溢,在这诗会场上,她的光芒无人能及。慕思月只能咬着牙,暗自咽下这口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怼。
闲雅阁内,对诗的兴致正高。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原有的节奏,有人击掌大笑道:“可算来了位正经姑娘!方才方渊兄出的飞花令,可把我们这些粗人难住了,接得舌头都快打结咯。”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与期待,目光投向了谢云裳。
“谢大小姐,这‘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下一句,你可敢接?”他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谢云裳身上。
谢云裳站在轻纱之后,身姿婀娜,仪态优雅。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名叫方渊的男子对面的紫衣少年,只见少年眼底满是兴味,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云裳心中一动,故意将手中团扇缓缓抬起,往面前一挡,半遮娇容。
“江枫渔火对愁眠。”
这声音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薄纱之下,谢云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紫衣少年身上。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尾那颗鲜艳的朱砂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记忆深处,曾有过关于这颗朱砂痣的深刻印记,可她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姑娘看够了么?”一道带笑的嗓音突然响起,惊破满室寂静。
谢云裳猛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撞进少年那双潋滟的凤眸之中,少年眼中的笑意似乎能将人融化,却又让她莫名慌乱。
她心脏狂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吓得立马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一眼,脸颊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微微泛红。
而纱帘的另一面,化作紫衣少年的箫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谢云裳的一举一动,从她最初的从容不迫,到对诗时的才思敏捷,每一个瞬间都让他对这个女子愈发好奇。
看着谢云裳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优雅,萧衍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此女子果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