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灵魂拼图前文+后续
灵魂拼图前文+后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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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宸

    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平生奉培的其他类型小说《灵魂拼图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橘子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文鸿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因为警察的问话,今天收尾工作做得比较晚。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差不多到了和白麓约好的时间。他拿起桌上的公文包驱车去了四环外的一家居酒屋。今天......

章节试读

文鸿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因为警察的问话,今天收尾工作做得比较晚。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差不多到了和白麓约好的时间。
他拿起桌上的公文包驱车去了四环外的一家居酒屋。
今天......
孙蘅走前面推开居酒屋的门,门廊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起。
“Hey~客人几位?”吧台后的老板朝门口看过来。
“两位。”孙蘅回答。
他招呼两人坐下,孙蘅要了一壶清酒。温小寒点了盘寿司一碗拉面,一份章鱼小丸子和一些烧烤。
“别老喝酒。刚在酒吧还没喝够吗?你今晚都没吃过东西吧!”温小寒训他。
温小寒要老板给他换一份鸡汤乌冬面,孙蘅无奈的笑笑却没有反对。
很快就上了一大桌的小食,温小寒大快朵颐起来。他有几天没见到她人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哪,混的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搬到我家来住吧。B市房租这么贵,你每个月的工资付个房租就没了。我那个三居室,一人住一间还可以空出一间房专门给你写歌,而且我经常在实验室熬夜。房子可以随你用。”
孙蘅家的钥匙早就交给了温小寒一把,但她只是偶尔上来住一晚。自己还租着五环一套小地下室住着。
温小寒举起左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吃饭呢。大哥。情侣间还是要保持点神秘感是不是。何况你看哪个北漂的艺术家住着B市市中心豪华三居室的?地下室才有北漂的感觉。我在你家写不出东西。”
孙蘅知道她又是满嘴跑火车,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你知道你的病..”
“好啦。也不是多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温小寒有一种怪病,她经常觉得自己的时间遗失了,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就过了几天一样。而且每次清醒都伴有严重的头痛症。
孙蘅说她是精神压力太大,有些嗜睡。给她开过一些安神止疼的药,但都无法根治她的症状。
因为这个原因,温小寒不能和任何一家经济公司签约。因为她无法保证自己何时就会昏睡过去。签约后可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巨额的赔偿费她可出不起。
也是因为这个毛病,连打工的酒吧都不得不一换再换。
孙蘅还想再劝,温小寒的手机响了。她母亲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就摁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又震了起来。
孙蘅也看到了。“伯母说不定找你有急事呢。”
“她能有什么急事?要钱呗。”
温小寒家境不太好,父母早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离了婚,因为她父亲在外面有小三,小三还怀了父亲的孩子。
她彪悍的母亲不负众望的把小三肚子的孩子给整没了,代价就是被她父亲扫地出门。父亲娶了那个女人,那一年正好做投机生意发了点小财,越发的把小三当做宝。认定这么多年生意失败的原因都是母亲这个扫把星克的。
越是没本事的男人越喜欢将成功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把失败的责任推给别人。失败的人,性格大抵如是。
母亲也没有好到哪去,离婚前是全职家庭主妇。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导她女人要经济独立否则就要看别人脸色的道理。但自己又游手好闲,离婚后也不肯出去找工作,拿着父亲给的赡养费勉强糊口,隔三差五就整个幺蛾子出来想和父亲复合。
那个小三不是个省油的灯,孩子没了照样将他爸套的死死的。也许是报应,小三那一胎掉了以后到现在也一无所出。他父亲过了不惑之年以后,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思也淡了。反而专心好好和小三过起了日子。
这些年来温小寒和她母亲都要看着小三的脸色讨口饭吃。
温小寒成年后到B市求学,很有骨气的没有再找家里要钱。但经不住还有个爱搞事的妈妈。
早几年妈妈突然说要自力更生,自己做服装生意。连哄带骗让温小寒找她爸拿了二十万,加上自己十几年的积蓄陆续赔个精光。这几年见自己逐渐年老色衰,更觉复合无望,便沉迷上赌博。从父亲那弄来的钱不够花,就从女儿身上打主意。
温小寒身上一有闲钱就寄给她,但还是填不了这个无底洞。后妈又追着温小寒要她还那二十万,她的经济状况一直很窘迫。
果不其然见温小寒不接电话,屏幕上又挤进一条短信。“女儿啊。能不能借妈妈五千块钱。”
温小寒冷哼一声,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继续吃面。
“你把伯母账号给我,我来给她打钱。”孙蘅说着要去拿她的手机。
温小寒低着头口里还含着面,眼泪突然吧嗒吧嗒打进面汤里。孙蘅从没见过温小寒哭,吓得不轻。赶紧拿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傻丫头,你哭什么啊?”
“孙蘅!你记着!我吃你的喝你的是因为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但我不会带着全家都来吃你的喝你的。我知道你有钱,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要是敢给我妈打一分钱,咱们就玩完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温小寒太要强,孙蘅只有先哄着她。
老板听到这边的争吵声,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瞅。这时门口的风铃声响起,老板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开来。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警察跑了进来,之所以一眼看出他是警察,因为他穿着警服,难得的笔挺干练,但手里又拿着一杯奶茶正在啜饮,显出几分青嫩的稚气。
“请问几位?”
“有人在。”警察指了指卡座的那对情侣。老板拿着菜单跟在他身后走到卡座,看见他跟情侣中的男生打了个招呼坐下。
“不用看菜单了。一份牛丼饭。”警察将菜单递还给老板,手里的奶茶一会儿就见了底。
“不是说不来么?”
“我找到新证据了!”老板走开时听到他们在聊,女孩子则一直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面条不搭腔。奉培这才注意到温小寒的异常。仔细一看,好家伙,眼睛还红彤彤的。
他用手肘推了孙蘅一下,小声的问道。“你怎么着人家了?”
孙蘅还没开口,温小寒就把筷子一掷。“我先回去了。”
“嗯。开我的车回去,住我家也可以。我今晚去实验室。”孙蘅把车钥匙和房子钥匙都交给了温小寒。
直到温小寒走出门口,奉培才和孙蘅说起了案情进展。
之前查到视频里打人的女人,让奉培联想到信箱里那封威胁信。以那封信内容来说,极有可能是当晚与傅平生发生冲突的女子寄出的。这也符合他们之前推断的情杀理论。
那封信是有人塞进信箱,而不是寄过去的。所以没有地址,寄信人和邮戳。信封也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好消息是鉴证科的人半个小时前打电话给奉培,说从信纸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是一张普通的公司专用信纸,虽然公司的抬头被裁掉了。但寄信人也许不知道,每个公司用的信纸颜色,设计,制式都有非常细微的差别。他们走访了市里所有的印刷厂,把每个公司的信纸都要了一个样本回来。
经过对比以后,发现是一家健身机构的专用信纸。但这家健身机构在全城开了十余所会所。吸纳了上万的会员,更别提教练,前台,清洁工等工作人员都可以接触到这样的信纸。
虽然奉培把客户和员工档案都调了回来,但如何从巨大的数据中找出那一个人仍然是个未解的难题。所以他跑来求助孙蘅。
“你先将范围缩小到内部员工,女性,年纪不会太大20-35岁区间。毕竟员工拿到公司信纸的可能性比客户要大很多。”
奉培拿出随身带着的电脑,用EXCEL检索出了符合条件的女员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共有五十余人。
“傅平生平时有没有健身习惯?有没有在这家会所办过卡?如果有,在谁手里办的?谁是教练?都查清楚。看这两者中间有没有重叠的人。”
奉培查过一遍。并没有傅平生的办卡记录。“也许不是他本人办的也不一定,查查文鸿煜。他不是负责打理傅平生的日常生活吗?”
“查到了!”奉培指着电脑屏幕。“他是办了一张拳击课程的年卡,教练请的是东城区健身会所的高级私教-白麓。奇怪。他竟然请了个女教练?”
奉培调出白麓的履历:白麓,女,28岁,巴西柔术黑带七段。教学内容包括柔道,拳击和散打。照片里的女子黑色长发束成马尾,明眸皓齿,自带一股英气。
老板端着牛肉饭上来,奉培移开电脑给他腾位置。老板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大白?”
“老板认识她?”奉培一喜。
“她和她男朋友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其实是她男友来的比较多。”老板配合的回答道。
“男朋友么......”孙蘅让奉培调出文鸿煜的照片给老板看。“是这个人吗?”
“就是他!”老板觉得帮助到警方有些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忧。“他们该不是什么罪犯吧?”
“不是。不要瞎猜了。警方寻找证人而已。”奉培打发走了老板。
之前奉培一直想,傅平生的个子不矮,体型是偏壮硕型的。尽管年纪大了,以一个女人的力气也很难从后面割破他的脖子,一刀毙命。
但是如果是一个学过柔术的女子,加上文鸿煜的帮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但动机呢?是文鸿煜想杀傅平生,她是帮手?还是她想杀傅平生,文鸿煜是帮手?
还有个最大的矛盾点,如果她是文鸿煜的女友,她还能同时是傅平生的秘密情人吗?
“说到底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其他人的嫌疑也不能消除。”
果不其然,当奉培尝试着把顾瑾,文鸿煜,甚至温小寒的名字输入系统试试。都一一找到了对应的档案。
他们都有在这个健身房里办会员。单凭一张信纸并不能说明信一定是白麓写的。
看似近在眼前的答案,倏地又跑远了。

顾瑜从床上爬起来,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她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主人连续五天没有来看过她了。
平日里潮湿的地窖里,因为夏天的来临稍微干燥了些。但洗过的床单晒了两天还是怎么都干不了,顾瑜发愁的盯着还在滴水床单。
如果主人来的话,求他让她出去晒一下床单,他应该会同意吧。她的表现一直很好,不需要他担心。
主人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她到上面去放风,甚至在房子的四周活动都没有问题。被人看见只要说是傅家的保姆就好了。
可是他怎么这么久没有来,难道是有了另一个情人?顾瑜对着镜中的自己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的五官日渐长开了,比起十七岁她刚来的时候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虽然头发因为长久晒不到太阳而枯黄,皮肤也是苍白的。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美丽的。
这也是当初她被主人盯上的原因。
那个女人会比我好看吗?顾瑜对着镜子左右照,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吃醋,自己已经离不开主人了。
凭良心说,主人对她还不错。虽然只能住在地下室里,但是在地窖里给她准备了床,书桌,梳妆镜,单独的洗手间。甚至还给她买了一台电视供她消遣时间。
顾瑜打开电视,抱膝坐在床上看新闻。新闻里正在跟踪报道一起凶杀案。
她觉得电视里的房子有点眼熟,有个女记者站在屋子的前坪慷慨激昂的报道着屋里的情况。“我们可以看见警察已经在房里搜索到证人所提供的地窖。不知道能否找到地窖中被囚困七年的少女。全国人民都心牵着少女的命运,谁能想到一代玉雕大师竟会犯下这样令人发指的罪行!”
被囚困七年的少女?顾瑜有点恍然,已经七年这么久了吗?
实时镜头透过前坪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房子里面有一队警察们拉开了地板上的暗门。
随着吱呀一声,顾瑜听到上方有声音传来。一束光线从头顶照了下来,她下意识抬起了手遮住眼睛。
“举起手!别动!”跳下来的一行人对她大吼,刷刷举起手枪对准她。一时间空旷的地窖变的很挤很乱。顾瑜吓得尖叫,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小鱼别怕!别怕..是我。”有人穿过人群从光束中跑来抱住了她的头,轻声安抚道。
警察们见状也放下了手枪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哥?”暌违七年的声音,依旧是刻在骨子中一般深刻。她讷讷的抬起头,看到了曾经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顾瑾还是记忆中那么英俊,只是瘦的厉害。脸颊两边都快陷了进去,好像被囚禁七年的那个人是他。
哥哥紧紧的搂着她,大力的快要把她的肩骨捏碎。顾瑜觉得很痛,可是她早已被训练的不会喊痛。所以她用力的朝着所有人笑,笑的比谁都开心。
顾瑾本身职业就是医生。在救护车到之前,他先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比想象中情况要好一点,没有明显的表面外伤,身上虽然有些疤痕,但已经是陈年的伤痕了,数量也不多。还有点轻微的贫血症状。
但身体上的伤害不代表心理的伤害,只要想到这七年里傅平生可能对顾瑜做的事,顾瑾就觉得心疼的喘不上气来。那些看不见的心里的伤痕,也许用一辈子都抚平不了。
她的脚踝上还戴着脚铐。
一个年轻刑警蹲下来在她脚边想替她打开脚铐,她下意识将双脚缩进了睡裙里。因为太脏了,她不想被别人看见。
为了防止她逃跑,主人没有给她买鞋子。她每天赤着双足走来走去,长年累月下来,那些污渍就像沁进了她脚底的皮肤,怎么都洗不干净,很是丑陋。顾瑜一贯是爱美的,她不能容忍自己身上这样明显的缺陷被别人看见。
“没关系。”刑警鼓励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很真诚,但她执拗的不肯将脚伸出去。
最后是哥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警察的膝头,她才小心翼翼将足尖放在手帕上。
甫一放上去,刑警的大手马上包住了她整个脚掌。她感受到暖意传进肌肤,却忍不住全身战栗。
好在脚铐很快被打开,但脚踝处还是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淤血印。
顾瑾心疼的盯着她的脚踝。那个刑警将她的白色长裙拉下来挡住那道伤痕。“好了。”
她被哥哥搀扶着走出那栋囚禁了她七年的房子。所有记者都一窝蜂围了上来,她还看见刚刚电视里的女记者。
他们把话筒伸的长长的,希望她回应他们的问题。
“你是怎么被傅平生抓到这里的?”
“他有没有虐待你?你有遭到性侵吗?”
“是不是你杀了傅平生?”
她想回答,但张了张嘴却感到缺氧一般的难受。就像一尾刚离开水的鱼还不适应陆地的生活。
原来主人说的没错,人,真的有奴性。
她现在竟然只想躲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仿佛只有那里能给她安全感。
还是刚刚那个年轻的刑警打断了记者的采访。“她现在要去医院接受检查,请让让。”
年轻警察一边嘴里不带感情的打着官腔,一边手下毫不留情的将站在前排的记者们往后推离顾瑜身边。
人群里一下子穿来此起彼伏的哎哟声,有人脚跟踩到后面人的脚趾,有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瑜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感觉到那个刑警意味不明的瞟了她一眼。
“警察怎么这样啊!”
“我们也有知情权和采访权。”
“信不信我写篇文章控诉你!”
年轻刑警朝他们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你。”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无赖,可是顾瑜知道他是好心。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他一定是看到了,因为他低头的瞬间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顾瑜察言观色一向很厉害。
“你带着她先上救护车。”刑警给顾瑜和哥哥开了一条路,让他们脱离了记者的包围圈。
两人爬上救护车,医护人员准备关门。顾瑜突然双手扒在救护车门上,阻挡住关门的趋势。她叫住那个帮她解围的刑警。“喂。你叫什么名字?”
“奉培。”
“奉陪?好奇怪的名字。”顾瑜有点不解的歪着头。十个有九个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好了。快点坐回来。还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哥哥拉了她一把,将她按回座位上。
哥哥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严肃。尤其是涉及她的事情,他就紧张的不行。七年时光好像并未改变什么。
但是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她知道。
哥哥将她的手攥的很紧,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想到她失踪的这七年哥哥是如何自责,她心口有些发涩。“哥,我没事了。”
“......”他的手心更紧了,轻轻唤了她一声。“小鱼。”
“嗯。”
他像没听见一样,又唤她的小名。“小鱼。”
“嗯。”她耐心的又应了一遍。
是真实的呀。
他低下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白露为霜
艺术界的人际关系实在简单的令人发指。不管奉培他们组的人如何挖,傅平生的交际圈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人:他的关门弟子兼助理文鸿煜,他在圈里几个老友,还有他的外孙女夏栀。除了被囚禁的顾瑜,他应该还有另一个神秘情人,一个拥有人身自由的情人。
这个情人嫌疑最大。当然文鸿煜和顾瑜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在法医推断的案发时间当天,文鸿煜曾去过傅平生在京郊的家中送他要的雕刻材料,其中正好包括那把作案的小刀。
因为住的远不方便,所以傅平生平日里需要什么都是叫文鸿煜买了送过来。这一点根据他其他老友的证词都可以证实。
“老傅好福气啊!收了小文这个好徒弟。本身有天赋不说,家里还有资源。老傅有不少买家都是文家的人脉牵线来的。小煜本身也很孝敬师傅。”
“老傅刚开始还不愿意收哩。后来还不是当亲儿子似的。”
“这么说,他们刚开始关系不好?”奉培问。
“也没有不好。老傅只想埋头做自己的作品。但文家后台硬,压着老傅收下了小煜这个徒弟。不过后来老傅发现他确实有天赋,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毕竟是颗摇钱树啊。”另一个老友小声嘟哝了一句。语气中颇有艳羡。
奉培找到文鸿煜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开设的艺术班给学生上课。
“还有十分钟文老师就下课了,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前台小姐将他领到教室门口。
奉培点头,耐心地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文鸿煜上课。这节是绘画高级班课程,上课的不是小孩子,多数是和他年纪相仿的成年人,甚至有些学员看上去比老师年纪还大。
也对,艺术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按年龄来排辈论资的。
讲台上的文鸿煜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梳着背头,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打扮的很绅士。和奉培想象中的艺术家有点不同,更像个精明的商人。他讲课时神采奕奕,但眼里却有掩饰不去的疲态。
下课后,还有不少学生围上去问问题。女孩子占多数,看来文鸿煜真的很受学生欢迎。奉培若有所思的看着围着他的女学员们。
前台小姐走进教室,上讲台附在文鸿煜耳边说了两句。文鸿煜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朝他点了下头。
他很快打发了学生,引着奉培去了他的办公室。
文鸿煜的办公室,包括整个艺术培训机构都是非常前卫的装修风格。大红大黑的色彩肆意碰撞,像纽约随处可见的涂鸦风格。
奉培想起了傅平生在家的工作室里浓浓的中国风,怎么也和这个培训机构联系不到一起。可这里确确实实叫做傅平生艺术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是傅老先生开的?”
“是我与老师一起开的。他平日里醉心于自己的作品设计,所以我打理的比较多,他每个月过来上一次公开课而已。”
奉培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就是典型的挂牌学校。以一位已成名的大师名义命名学校,以此招揽学生。
虽然文鸿煜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玉雕师,但比起他师傅而言还是差了一大截。
据前期的背景调查,这个文鸿煜是个富二代,家里坐拥他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财富。工作室虽然是他全权出资,但因为名字挂用的傅平生的名字。所以尽管傅平生什么都不做,工作室所有收入都是要与他五五分成的。
这个不失为一个积怨的理由,但以文鸿煜的身世,钱财似乎不该是他杀人的动机,起码不是唯一动机。奉培决定将重点还是先放在傅平生的两性关系上。
“你知不知道你老师有没有交往中的女性?走的比较近的女性朋友也行。”
“没有。”文鸿煜斩钉截铁的回答。“老师对师母感情很深。一直未再娶,也没什么女性朋友。我们这一行,女性本身就少。”
这一点和之前傅平生其他两个密友还有走访邻居的供词一致。傅平生平日里深居简出,没什么人拜访。更别说女人了。
“我刚刚看见你们这里女学生不少,其中有没有傅老先生特别青睐的学生?”
“我之前说过吧。老师一个月只上一节课,公开课的形式,学生都是流动的。他没有正式授课,也就没有所谓的青睐的学生一说了。”
奉培点点头,这些顶尖的大师收徒弟都是非常谨慎的。唯恐徒弟出去败坏了师门名声。“既然不想上课的话,为什么要开设这个培训性质的工作室呢?”
“这主要是我个人的兴趣,老师只是帮我圆梦而已。我和老师的想法不太一样,老师更关注于个人成就,而我想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所以开了这个班。这里的学生不只是专业领域的,也有很多是兴趣班。像两描一塑,两画一融的基础课我们都有教。”
文鸿煜讲起这些的时候就停不下来,眼中耀耀生辉。奉培相信他是真的爱这一行,但也不得不打断他的发散思维。“案发的那天,你觉得傅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异常?”
文鸿煜缄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说,但是这短暂的沉默已经出卖了他。奉培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他似乎哀叹了一口气。“他眼角有一点淤青,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可是那怎么看都像被人打的吧。”
“被人打的?”奉培也很吃惊,因为邻居走访的消息都显示那几天没有什么可疑人士出入过傅宅。
奉培沉吟了一下。“据你所知,傅老先生和他的孙女关系如何?”
“老师很疼他孙女的,经常让我给她买零食送过去,她最爱吃的是一种牌子的牛奶软糖,只有城里指定的店子有卖。”
“你对这个孙女的印象是什么?”
“其实我没有见过她本人。每次我送个东西过去很快就离开了。但偶尔会听到楼上的响动。”
奉培心中有些奇怪的猜想,可是很快又否定了。以她的个头和力气,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个程度。

两年前,在新疆若羌羌田无人区发现了一堆白骨,根据白骨旁的公文包里的证件证实是一名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地质学家,顾永年。
他的遗物里除了证件,还有地质日记,日记里夹着顾瑜刚出生躺在称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一份当地日报和一封家书。日报上的时间显示是1997年,也就是说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这片无人区。
那时候顾瑜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什么也不知道的在顾瑾家等着父亲回来。
“吾女小瑜,
在外漂泊五年,方知心底最牵挂的是你。
这几年来我愧对你母亲的对我的托付。
好在近日已完成所有勘探项目,我将于不日返京。
听你顾叔叔说你与小瑾哥哥相处很好,最近又长高了不少。
愿你健康长乐。
父:永年”
铅字笔写的信,不少地方已经模糊。顾叔叔拿到这封信后费了不少劲才还原出信的全部内容。现在信被交到了顾瑜手中。
“一定是你父亲在天有灵,才保佑你平安归来。”顾阿姨信佛,抱着顾瑜抽泣起来。一家人不免伤感了一阵。
可是警方觉得她父亲的死并不是个意外,他在返京前夕被人杀害,抛尸无人区。二十年后尸体才找到。
从包里那份地质日记中可以看到,当年顾永年在新疆是有重大发现的。他在若羌发现了一处大型玛纳斯碧玉原生矿床。
据历史记载,在中原到中国西北边陲之间存在一条玉石之路。“玉门关”就是玉石之路的一个重要驿站。当初考察队去新疆,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乾隆年间被封禁而销声匿迹的“绿玉厂”。
自玉门关往西,玉石之路分为南北两条。北路由和田经莎车,喀什,库车,吐鲁番,哈密到玉门关。南路则由和田到且末,若羌,楼兰到玉门关。
而顾永年正是死在若羌的无人区。
他日记里所记载的原生矿床,直到1999年才被人发现开采出来。晚了将近四年光景。
很难证明矿产的受益人是否就是当年杀害顾瑜父亲的元凶。
而最引起奉培注意的一件巧合是,1999年采矿点挖出了一块重达750公斤的大型玛纳斯碧玉。而这块软玉正是傅平生后来完成《人间四月》的原料。
“你怀疑当年傅平生盯上顾瑜并不是巧合?”孙蘅问他。
“傅平生原籍正是新疆。”奉培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条关键线索,但中间还有很多环缺失。
“顾瑜呢?她有没有问题?”
毕竟作为受到七年非人折磨的受害人,顾瑜才是最初被警方列为傅平生谋杀案的头号嫌疑犯。
“我觉得她没有问题。”奉培提起顾瑜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很多。
不,不仅仅是没有问题。她简直纯白的可怜,尽管奉培并不想可怜她。这么说有点矛盾,可是奉培接近这个女孩后只觉得与其说可怜,不如说这个女孩非常可爱。
并不像以往案子里对被害人的同情,他对她有些男女之间的好感。
“哦~你喜欢上她了。”孙蘅打趣他。
奉培也毫不避讳。“我想是的。”
一个美丽的,温柔的,体贴的为他人着想,从不抱怨生活,尽管生活如此苛待她的好女孩。怎么能叫人不动心。
“你有没有听说一种叫‘好女孩综合症’的心理疾病。”
“唬人的吧?哪有这种病。”
“真的有。国外有个心理学家写了一整本书来剖析这种病。这是一个针对女性的心理疾病。病因很多种,简单来说是病因来源于社会对女性的期待与不平等的定位。得了这种病的女生,为了取悦他人而很乖巧听话,常常不敢争取自己的利益。总喜欢把人往好处想,轻信别人的话。不管被人背叛,利用,虐待多少次,永远都记不住教训。会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不允许自己表达出愤怒,怨恨这样的正常感情。与人相处很虚假,即使你感觉她表现的好像很喜欢你,其实她可能压根就不在乎你。”
孙蘅说的一针见血,奉培暗暗心惊,上述的情况顾瑜好像都满足。
“你的意思是,她的善良美好都是装出来的?”奉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在大太阳下挥汗如雨,因为一个雪糕就会眼睛发光的女孩都是在演戏。
“那倒不是。说到底她们也是受害者而已。”孙蘅呷了一口威士忌。“因为她们内心偏执的相信用那种高出常人很多的道德观来约束自己,别人就会更喜欢她。久而久之,面具戴习惯了也就与她本来的性格融为一体。她未必意识到自己是在压抑本性。”
台上的小寒在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抬起头一张天真的脸孔
这么做真心才不会泄漏
在你面前只有完美的我对着自己沉默
我在乎谁太愚昧骗自己没有罪
面具操纵着傀儡
白色谎言作着黑色的梦
一直伸手一直坠落
到最后没人看破
就连自己也无法逃脱”
这首歌就像在唱顾瑜,让奉培觉得心酸不已。心中隐隐期望自己能做那个伸手拉她一把的人。
温小寒唱完最后一首歌走下台来勾住孙蘅的脖子亲了一口。“孙老板,月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她今天涂了的是一只紫红色的口红,很出挑,不是太常见的颜色。但异常的衬她的肤色,很亮眼。“小寒,你的唇膏颜色很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哟。小培培有喜欢的人咯!”温小寒不是学心理学的,也近墨者黑。“怎么?想买给哪个女孩子?”
“孙蘅,你管管她。”
“都是她管我。”孙蘅摆出我管不了的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这是一个国外的牌子。我在朋友圈找的一个代购,你要的话,我把她的名片发你。”
“好。谢了。”
“客气啥。孙老板,我饿了。”温小寒又去缠孙蘅。
“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日料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要回去多看几遍傅平生案子里的录像带找出那个晚上打他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奉培先告辞了。
孙蘅等温小寒收拾好东西开车带她去找日料店,时间太晚很多店子都关门了。他们一路寻过去终于在四环外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居酒屋。

1997年,夏夜。
一群穿着同样工装的地质学家们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
明日他们就要进入魔鬼湖湖区了。
所以今夜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像一场末日前的狂欢。
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横穿过这片湖区,听说里面水源枯竭,干尸成片,谁知道进去后是不是真的就是末日了呢。
“哔哔啵啵”火焰中的树枝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
七岁的小女孩怏怏的靠在父亲的膝头上,她已经连续两日低烧了。
勘探路途辛苦,大人都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孩子。
父亲从她的小背包里摸出一颗不二家的奶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口里。这是她最爱的零食。
女孩眉头短暂的舒展了一会儿,很快奶糖的甜腻味让她喉咙有些干渴。她拿起身边的小水壶发现已经没水了。
“给。”旁边一个半大的男孩看了一眼自己壶中还剩的小半壶水,抿了抿干裂的唇,将水壶递给她。
这里是缺水区,考察小组虽然自带了饮用水,但水源宝贵。每天都是按人头有定量配额的。
而男孩是考察队半路“捡来的”,水源需要额外分配。
因为副队长顾永年带着小女儿有两人份的饮用水配额,所以他主动承担了男孩的用水。每日把自己和女儿的水匀出一部分给他。
女孩现在病中需水量比平日要大些,男孩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知恩图报,主动把水让给小妹妹。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知该不该接。顾永年点点头。“喝吧。说谢谢哥哥。”
“谢谢小哥哥。”女孩这才略带歉意的接过他的水壶,隔空灌了一口。还剩下一半还给了他,并报以甜甜的微笑。“我喝好了。”
顾永年见大家聊的正酣,暂时没有要睡的意思。他从身后的一堆石头里随手捧了一把放在火堆前。“我们来玩一把猜石头。”
新疆盛产玉石,而他们在的这一片区域正是矿区。
虽不至于说块块石头里面都带绿,但眼睛毒的总可以挑出些好货。含量小不值钱,权当一路的游戏。术业有专攻,尽管是游戏,也是考真本事的时候。
男孩好奇的盯着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游戏。
一直游离在一边自娱自乐的本地外聘向导小夏也凑了过来。连病恹恹的小女孩都坐起了身,饶有兴致的围观。
所谓猜石头就是市面上常说的赌石,以肉眼来判断石头里面翡翠含量高,成色足,水头好的。买定离手,所谓一刀穷一刀富,靠的都是眼力劲。
大家先凭肉眼挑拣出几块表皮结晶细小,硬度高的砾石出来放在面前,都是确定会带绿的,再各自挑选自己觉得价值高的。
这些石头都是其貌不扬,光看外表和地上任何其他石头并无二致。
“嘿。今儿手气真不错。”其余的人还在左右犹豫不决,顾永年已经拿起一块表皮黑红和一块纯黑的原石。黑红的表皮上有露出些许绿线表皮内凹,而纯黑的那块绿色则呈团状,表皮相对凸起。
他将两块石头伸到女儿和小男孩面前。“你们一人选一块吧!都是好东西。”
女儿先拿了那块黑红色的,男孩才拣了剩下那块纯黑的。
“还没开呢。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小夏是新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活了大半辈子了,相石也算一把好手,但也没有这透视眼功能。
队长朱喜嘁了小夏一声。他没有参加游戏,只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嘲笑其他人。“你们和老顾比猜石头?太自不量力了。你们不知道老顾的外号叫眼镜蛇啊?”
队里一个刚从地质大学毕业资历浅的小姑娘顺口问道:“为什么呢?”
朱喜就等着有人接茬,顿时绘声绘色的说起这个典故。“一是因为我们老顾戴眼镜,二是因为老顾的眼力劲是院里出了名的毒,这第三呀。当然是因为老顾长得帅,魅力无边。盯上谁,谁就跟中了眼镜蛇的毒一样,逃也逃不脱咯!”
顾永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哭笑不得。“你呀你…这张嘴。”
大家各自挑完心仪的石头,用考察队带来的设备剖开石头对比。毫无悬念的是顾永年获胜。他挑的两颗石头里头都有成色上好的翡翠,虽然含量不多,但拿出市面上卖个小几千的也是绰绰有余。
小女孩把石头对着火光前照。这么小的孩子没有钱的概念,只觉得石头里面隐隐的绿色很神秘。反而是大几岁的男孩觉得东西太贵重不肯要。
顾永年把石头往孩子兜里塞。“在这地界儿,一块玉石不如一口水来的珍贵,我们带着是个累赘。你带身上万一遇事还能应个急。明天就要分开了,怎么?还是不肯告诉我们名字吗?”
男孩摇了摇头。他不能说出他的真名。一旦说出来,警察叔叔就可以查到他的户籍信息,一定会把他送回家。
他是顾永年他们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原本要去B市的他被拐卖到了这儿,还好遇到考察队的人。
那时候他吸入了人贩子弄得迷药,整个人晕晕沉沉的。目光呆滞只知道跟着人贩子走。还是顾永年的小女儿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不然等到了边远山区里汉人本来就少,更没有人注意一个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明天就要到这儿最大的军区,他会被移交给部队的人送回离这最近的镇上警局。如果他坚持不肯说名字,只说自己来自B市。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送去B市的警局。
而考察队的人会继续出发进魔鬼湖考察。如此一别,也许今生就再难相见。想想不是不遗憾的。
顾永年笑着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萍水相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事。名字也不是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他抱起伏在他腿上睡着的女儿进了帐篷。
第二日,在军区门口告别。顾永年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小鬼头,自己一路多小心。不管是为了什么出来,要记得回家的路。”
他重重点了点头,又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跑到他面前,递给他最后一颗不二家。她低烧未退,小脸蛋还是红扑扑的,主动的环抱了他一下。“小哥哥再见。可不要再被坏人骗走了。”
他的眼眶微热,再如何的早慧,第一次出远门遇到这样的事也足够惊心动魄。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你也是。一路平安。”
“你以后会来金陵找我玩吗?”
“会的。”
“拉钩。一定要来找我喔。”小女孩的笑颜灿烂和四十几度的太阳一样耀眼,他不禁皱了皱眉,裤口袋里的石头滚烫。
那温度将他直接从睡梦中烫醒,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是昨夜手机放着歌就睡着了,挨着大腿,温度滚烫。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一定要来找我喔。你答应我的。”他好像听见耳边有人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