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明珠眼里，这个镯子本该戴在她的手上，可为什么，顾奶奶会给宋染？

难道，顾家要把婚约对象换成宋染？

想到这里，宋明珠整个人都慌了。

宋染也愣了愣，忽然想起上辈子，顾奶奶也说要把祖传的镯子送给她，但没多久，顾奶奶就脑出血去世了。

“我想给谁就给谁，我孙子都不管，你们管那么宽做什么！”

顾奶奶对不喜欢的人脾气可不小。

“可是……”

宋明珠只能看向顾远霆，寄希望在他身上，只要他把镯子拿回来，就不是要换婚约对象的意思。

可顾远霆神色淡漠的说：“奶奶喜欢就好。”

宋染就更意外了，他居然，不抗拒？

宋明珠嘴里有铁锈味，舌尖都被她咬破了，她突然抬头看向三哥宋子辉，眼中闪过疯狂的恨意。

三哥，毁了宋染！一定要毁了宋染！

宋子辉默默朝她点头，人暗自往后退去。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顾奶奶，您这个镯子，不是留给未来的孙媳妇吗？难道，外面传言都是真的，远霆哥哥的未婚妻，其实是宋家的亲闺女，而不是宋明珠？”

严诗诗心里不快活，也不想让宋明珠好受。

现在的宋明珠才真像个笑话。

真千金一回来，整个人都黯淡无光了，真不知道她还在傲气什么。

顾奶奶呵呵笑，握着宋染的手，神态温和又慈祥。

宋明珠的心又凉了半截。

倒是庄安琴淡声开口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言外之意，没有换未来儿媳的意思。

她并不喜欢宋染。

昨天老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被人救了，她当时就想亲自去道谢，但没想到，救老太太的人居然是宋染。

回忆起宋染当着陈婉几人所说的话，她觉得宋染救老太太是故意的，心思重，心机深，她甚至怀疑宋染买通了护士，才让老太太差点摔下去，可惜没有查出什么来。

加上昨天她亲耳听到了宋染咄咄逼人的声音，并不觉得她是个性子好的。

刚才宋子辉那么排斥，说宋染不检点，谁知道是真是假？

相比起来，起码宋明珠知根知底。

宋染抬头看向顾远霆，他格外优越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带着几分淡漠的慵懒，好像根本不在意谁是他的未婚妻。

宋染抿了抿唇，褪下手镯，温柔看着老太太说：“顾奶奶，这手镯既然这般重要，我肯定不能要的，您自己收好，将来传给它的下一个主人。”

“我呀，就是喜欢你，要不是昨天你救我，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摔散架了。”

顾老太太很稀罕宋染，昨天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老一辈儿叫有眼缘，加上还有宋家这层关系。

她在得知了宋染的遭遇之后，是又心疼又高兴。

众人也明白为什么顾老太太这么喜欢宋染，原来是因为宋染救过老太太。

这宋染倒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先是救了香江巨富尹家夫人，又救了顾老太太。

“染染姐，你就收着吧，奶奶她可犟了，你要是不收呀，她今天都能不回家。”

顾远霆的妹妹顾芸笑着说道。

她和顾远霆长得有点像，但更像庄安琴，秀气温婉，笑起来很甜美。

顾远霆淡声道：“一个镯子，不能代表什么，奶奶给你你就戴着，她开心最重要。”

也就是说，并不是拿了镯子，就是顾家的未来儿媳。

都这样说了，再推辞就显得矫情，宋染只得任由顾奶奶重新给她将镯子带回手上。

“染染的皮肤真白，真像你外婆，她就是怎么都晒不黑，年轻的时候啊，可把我羡慕坏了。”

宋染樱唇微张，这才知道，她晒不黑的皮肤，原来是遗传了外婆。

陈婉的皮肤并不像她一样透亮白皙，宋国伟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她在宋家，像个异类。

霍秋霞和丈夫尹杰峰对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阿染一回来，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太太的喜欢，看宋家人的态度，好像都挺意外，宋国康三兄弟眼里带着满意，可想而知，以后阿染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

这才叫人放心。

“小染！你真的在这里！你不是说来京市了立刻来找我吗？哇！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忽然，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冲进门来，直奔宋染，看到高大的保镖之后才停下。

宋子辉跟在对方身后。

宋国康几人脸都黑了。

宋子辉的父亲宋国强狠狠瞪了妻子钟玉一眼，怪她没管教好儿子，大哥已经警告几次都还要一意孤行。

钟玉委屈，心想她哪知道儿子要干什么，再说了，也是宋染不检点，不然还能无中生有找出这么一个人来？

难怪思明说宋染在乡下乱搞男女关系，原来都是真的。

这种人，哪有资格进宋家的门？

众人没想那么多，只是满脸好奇，这个青年穿着寒酸的工人服，五大三粗，脚上一双军绿色的布胶鞋全是泥土，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一看就不是什么体面人，他说宋染没去找他，两人是什么关系？

“小染！没想到你是大人物家里的亲生女儿，那我岂不是宋家的女婿？反正咱们已经睡过了，不如早点结婚吧！”

青年故意高声说道，眼中满是贪婪和轻佻。

众人震惊。

宋思青和宋楚萧也惊呆了，没想到宋子辉竟然这么轻松就找到了和宋染有过关系的男人，这说明宋染太浪荡，思明哥打听来的果然没错！

“这不可能！”

钟建文第一个出声，宋染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呢。

“宋先生，你们不想认回我们阿染就直说，何必搞故意抹黑这一出，毁坏女子名声！”

宋染眉头刚动，一旁的霍秋霞就怒声说道。

“干妈，您快别生气，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宋染急忙将霍秋霞先扶到沙发上坐下。

她心里并不慌，因为这件事，上辈子也发生过，只是时间上要晚很多。

看来宋子辉也只会这种手段。

宋国康立刻解释：“我们怎么会故意抹黑小染，要是不想认她，也不会把欢迎会办得这么隆重了。”

他此刻心里真是气极了，他早就同二弟三弟交代过，今天要将欢迎会办得漂漂亮亮，让尹家觉得宋染被家里重视，再顺势打好关系，谈合作的事情。

现在尹家夫妇对宋家意见很大，想合作怕是难了。

他更气的是，家中小辈竟然开始不将他放在眼里，挑战他在宋家的权威，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尹杰峰陪着霍秋霞，冷笑道：“你们这个大院，普通人可进不来，难道不是你们故意把人引进来的吗？”

“尹先生，尹夫人，是这人找到了我，让我知道了宋染是什么样的人，我才将他带进来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家的名声。不清不白又不检点的人，带回来只会带坏整个大院的风气，这种人，我们宁愿不认！”

宋子辉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私欲。

宋染眼底划过一抹讥嘲。

“是吗？”


千钧一发之际，宋染将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的老太太稳稳接住，惯性使她往后摔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小宋同志！”

钟建文快步跑来，和跑下楼的护士一起，把老太太和宋染扶起来。

“唉哟，小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磕着头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染先是一愣，而后才看清老太太的面孔。

是顾老太太！

顾远霆的奶奶。

看到对方担忧的慈祥目光，宋染鼻子有些酸涩，上辈子要说谁对她最好，可以说非顾奶奶莫属。

虽说宋家对外说她是乡下来的保姆，但她和陈婉长得有几分相像的脸，足以引起议论，她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但由于吴小玲和宋家几名堂兄弟的宣扬，她名声狼藉，宋家愿意收留她，都是宋家的恩慈。

顾奶奶是最心疼她的，别人不信她的话，认为她是狡辩，但顾奶奶全都信，还经常让她去顾家玩，让顾远霆多照顾她。

可是这么好的人，在她回到宋家的一年后就脑出血去世了，说是从前摔伤留下的后遗症。

她忽然想到，会不会就是这次在医院摔伤的呢？

“老太太，您快坐下吧，您的腿还没好全呢！”

护士拿过来轮椅，急忙叫顾老太太坐下。

宋染也反应过来，一边扶着顾奶奶，一边说：“老太太您先坐，我没事，您刚才有没有磕着哪儿？”

顾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温柔说：“你这小姑娘，自己还穿着病号服，看，手都擦破皮了，走，赶紧先去处理一下，再让医生看看脑袋有没有受伤。”

宋染不怎么疼，只是觉得，如果真的避免了顾奶奶上辈子的提前离世，就算是磕破头也值了。

这么好的顾奶奶，一定要长命百岁。

事实证明，宋染还是皮糙肉厚的，后脑勺磕那一下，只是肿了个包，擦点药揉一揉就好了，手上也只是擦破一点皮，连包扎都不用。

倒是顾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被医生带去做详细的检查去了。

“小宋同志，见义勇为是美好品质，但你也得注意自身的安全，你左手食指还骨折着，刚才那样扑过去，就不怕被折断了吗？”

钟建文认真的同宋染说道。

他是来询问找宋染昨天案件细节的。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宋染救顾家老太太，当时的情况很危急，说实话，看到宋染接住顾老太太，他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再看到宋染连同顾老太太一起重重摔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可能是宋染前十八年过得太凄惨了，遭受虐待，营养不良，这样一个令人怜惜的人，却愿意奋不顾身舍己救人，并没有因为曾经遭遇过不公，而怨天尤人，反而乐观向上，令人敬佩的同时，那种怜惜的心思也越发深了。

看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一张精致的脸更加显小，难以想象她身体里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和勇气的。

宋染笑笑，说：“多谢钟同志关心，但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有我离楼梯最近，我要是不出手，老太太怕是要摔破脑袋的。请钟同志放心，我下次一定多加注意。”

钟建文被她的笑晃花了眼，耳朵上冒出红意，磕磕巴巴把他来的原因说出来。

回到病房，宋染仔细同他说了昨天的细节，钟建文记录好，合上笔记本，但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无话找话，关心宋染几句。

看得出来他没有和女同志单独相处的经历，抓耳挠腮，坐立难安似的。

宋染礼貌回应，一直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双秋水般的黑瞳认真看着他。

不一会儿，钟建文就耳朵通红，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被宋染叫住。

“钟同志，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不知道……”

钟建文立刻折回来：“不麻烦不麻烦，你说就行！”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亲生母亲带着宋明珠和宋楚萧来见我了，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我本来很开心，很想叫她一声妈妈，可我什么都没说，她就开口让我以后让着宋明珠，弟弟也是，他说他只有宋明珠一个姐姐……”

宋染说话间便红了眼睛，泪水从眼眶内无声的滚落下来，带着楚楚可怜的破碎感。

钟建文心都揪了起来，他立刻就想到了昨晚他妈说的话。

“陈婉那人你妈我还不了解吗？最喜欢假清高，宋明珠可是她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人人夸赞她养了个出色的好女儿，现在让她认一个乡下来的亲生女儿，她心里怎么可能乐意，建文我就这么跟你说，你看着吧，以后那苦命的小丫头遭罪的地方还多着呢！”

“陈婉是高知家庭出来的，她最看不上的都是你妈我这样的农村妇女，你看她平时同我、你张姨周婶她们这些人说过话吗？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只有一层血缘，没有养在膝下，哪有什么感情！”

“还有宋楚萧那小子，他多在意宋明珠这个姐姐啊，以前你多和宋明珠说了几句话，他就找上门来警告你。你觉得那个小丫头回宋家了，不会遭到排挤和羞辱吗？”

当时他还觉得他妈说的太夸张，现在再看到宋染掉泪，才发现还真让他妈说对了。

“我根本没想过要和宋明珠争抢什么，可他们好像觉得我回来，就是要来拿走属于宋明珠的一切，我真是好难过……所以我才会在一气之下，让宋明珠把她和顾家的婚约还给我……”

钟建文一愣：“你是说，宋明珠和顾远霆的婚约吗？”

宋染点头，泪水汇聚在白皙的下颌，随着动作往下滴落。

“我养母之前说漏嘴，说当初是指腹为婚，认真算起来，和顾家履行婚约的人应该是我。不过，我说的都是气话，我这么年轻，还没想过嫁人。”

听到后面这句，钟建文不知为何，竟隐隐松了口气。

“我就是想麻烦你，帮我同宋明珠带句话，告诉她，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想真的和她抢婚约，不说出来，我可能会一直愧疚得睡不着觉。我也不想因为这点气话，让明天的欢迎会气氛变僵。”

宋染眼泪朦胧看着钟建文：“真是麻烦你了，钟同志。”

“不、不麻烦，你好好休息，我回大院了就给你带话。”

目送着钟建文离开，宋染面无表情擦掉眼泪。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她心想。

原来第一印象不同，会让一个人对她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

上辈子，钟建文也是冷眼羞辱她的一员。


她心想，远霆哥这么忙，以后，就算宋染天天来，也不见得能遇上。

以前她不是没打过套近乎的幌子，常常碰壁，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远霆哥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冷不热，但从来不会在个人作风上出问题。

再等两年结婚了，她和他成了夫妻，自然就不一样了。

所以宋明珠大大方方的，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同顾远霆闲谈别的话题。

庄安琴见状，对宋明珠略微多了几分满意。

心底对宋染也多了几分不喜，她不认为宋染的目的是真为了看书，还有什么纠正英语发音，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提出来都觉得尴尬，也懒得拆穿小姑娘拙劣的借口。

老太太爱折腾就让她折腾。

保姆将菜全部上齐，宋明珠站起来给大家盛饭，表现得很有教养和礼节。

“染姐姐，李妈做的红烧带鱼超好吃，你快尝尝看！奶奶她们都不爱吃，说刺多肉少，这可比鲫鱼的刺少多了，而且只有大刺。”

顾芸兴奋的指着她最爱吃的红烧带鱼。

“好啊。”

每人面前都有两双筷子，一双红木筷，一双白木筷，宋明珠瞥见宋染不敢伸手，故意拿起白木筷，看见宋染也跟着抬手拿起白木筷，她嘴角上扬，夹了米饭往嘴里送。

眼看着宋染伸出白木筷夹菜，宋明珠眼底出现幸灾乐祸，然而下一秒，宋染更换成了红木筷，去夹了一块红烧带鱼。

宋明珠神色微僵，她怎么会知道红色才是顾家的公筷？

“染姐姐，你怎么知道这是公筷？刚才忘记和你说了！”

这时候都还没有拿起筷子呢，只有宋明珠拿了白筷。

顾芸她们从小就讲究分筷，成了习惯，所以习以为然，忽然才想起宋染在乡下应该没有这个讲究的。

宋染微笑道：“我在书上看的，公筷要比私筷长一点，而且靠近自己的一般为私筷。”

上辈子，宋染就出了丑，顾家人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错误，是宋明珠和吴小玲故意嚷嚷，然后说她是乡下来的保姆不懂事，将她羞辱到泥土里，令她不敢抬头。

顾老太太和庄安琴闻言，都满意点了点头。

连顾远霆的侧脸神色都变得柔和，相信她是真的看了很多书。

她爱看书不假，可实际上，她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很多书，她活了十八年，出杨树沟村的次数也不过短短几十次。她的阅历，是上辈子在宋家当保姆的那两年慢慢积累下来的。

顾家人食不言，宋明珠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只是吃完饭后非常热情的帮保姆收拾碗筷，很是勤快。

顾远霆要去部队，换了衣服就快步离开了。

顾奶奶也去休息。

宋染坐下和顾芸一块儿说话。

顾芸悄声嘟囔宋明珠就爱装样，每次都要装贤惠，但她妈根本不在意，因为她妈从小到大没有让她洗过一次碗，怎么可能在意未来儿媳会不会洗碗，又不是没有保姆。

宋染抿唇轻笑，只听不发言。

在庄安琴准备出门的时候，宋明珠立刻从厨房里出来。

庄安琴是医院主任，因为离家近，午饭都是回家吃，吃完饭再去医院。

宋明珠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喊宋染一块儿回家，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染染妹妹，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你学历低，不过级既然爱看书的话，我可以让我朋友的妈妈把你安排进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你觉得怎么样？”


已过古稀之年的老太太精气神一直很好，只是一说起故人，便红了眼眶。

这是宋染第一次见到她的外婆。

上辈子顾奶奶自从摔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顾奶奶偶然会让保姆推着到处转转，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修养。

顾奶奶虽然说让她去顾家玩，可她内心自卑，没来过几次顾家，每次来都有宋明珠或者宋家人在场。

黑白的老照片上，是一个眼神坚定又明媚的女战士，留着及肩短发，头上戴着红星帽，照片褪色，但眉眼依旧耀眼夺目。

宋染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顾奶奶会喜欢她。

因为她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外婆，比陈婉更像。

宋染安慰老太太：“顾奶奶，我相信在同样的情况下，您也一定会为外婆挡子弹，你们是可以交付性命的战友，有崇高的精神和意志，我外婆当时一定会因为救了您而感谢高兴，您活得越久，她越欣慰。”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眼中是溢出来的慈爱。

“她要是活着，你妈就不会被后娘养成那副模样，你更不可能和保姆的女儿换了身份。唉，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如今能回来，就是最好的事情。”

宋染知道，陈婉有个后妈。

亲外婆死前只生了陈婉一个女儿，没多久外公就另娶她人。那个女人给外公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对陈婉也不能说不好，毕竟外公是高知家庭，那女人也是当教师的。

只是那个时候条件都一般，那女人当然更偏心自己的亲生儿女，但为了好名声，不显得苛刻，于是对陈婉故意娇惯，又暗中打压，总之陈婉长歪了。

不过陈婉命好，她后妈原本想把她嫁到乡下去，但联谊的时候她被宋国伟看上了，嫁入宋家，当起了有保姆伺候的太太。

顾老太太说，当年她把才十来岁的陈婉接到顾家来住，原本是想护着陈婉，谁知，陈婉却不领情，还觉得她别有用心。

直到现在，陈婉都把她的娘家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对于这一点，宋染深有体会。

宋国伟和陈婉吵架，十次有八次是因为陈婉偷偷补贴娘家子侄。

想到这里，宋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小染，你瞧，这是远霆小时候的照片，这个时候刚一岁。”

顾奶奶又拿了一张照片给宋染看。

宋染才依稀看到一条开裆裤，照片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给夺走了。

淡淡的肥皂香气和滚烫的体温同时传来，宋染抬头，顾远霆已经站直了身体，将照片藏在背后，英俊的眉头紧紧皱起：“奶奶，这张照片我不是收起来了吗？你怎么又找出来，还拿给女同志看？”

宋染隐约发现他的耳廓好像有点红，他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呢，真是有趣。

“这是小时候的照片，又不是现在的，你自己瞧瞧，你小时候多可爱，哪像现在，像块硬石头！”

顾奶奶一边说，一边自己推着轮椅开溜。

到了门边，她打着哈欠说：“我困啦，去睡会觉，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熟悉熟悉，小染啊，你中午留下来吃午饭。”

宋染连忙说：“顾奶奶，我今天想请顾团长吃饭，以示感谢。”

顾奶奶一蹙眉：“怎么还叫顾团长？”

宋染抬头看顾远霆，见他态度不抗拒，才改口：“顾大哥。”

顾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大哥，你今天中午或者晚上有空吗？”


顾远霆：“抱歉，我今天中午要去部队。”

宋染失望的垂下眸子：“这样啊……”

可能是他不想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吧。

顾远霆的确不想和女人有过多的交集，本想说不必要请他吃饭，可话到嘴边，看到她低落的神态，最后改成：“下周六中午我有时间。”

“太好了！”宋染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白皙小脸上那双最耀眼的眸子里此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脸上的开心不加掩饰。

“顾大哥，那我们说好了，下个礼拜六，我们去东顺楼吃饭！”

说完，宋染就跑了出去，不给顾远霆反悔的机会。

顾远霆看着她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轻轻扬起。

“顾奶奶，您房间在哪儿，我推您去休息。”

“好，那你今天留下来吃午饭再走。我昨儿听你干妈说你爱看书，正好，远霆的书房里书很多，我同他说一声，一会儿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回家去看。”

这么好的机会能和远霆加深接触，她当然不会拒绝。

心中再次感谢干妈，找着机会就会夸她，不像她亲妈，只会当众贬低。

秦妈听宋染留下来吃午饭，就先回去了，她还要给陈婉宋明珠几人做饭。

顾家的保姆把宋染带到书房，正好顾远霆也在。

他正在写什么文件，宋染没有靠近，同他打了个招呼，就去书架上翻书。

顾远霆过一会儿再抬头，看到宋染已经挑好了书，坐在窗下的桌椅前，冬日的阳光洒下，柔软发丝下垂，侧脸神态认真。

同处一室，宋染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如同疯涨的藤蔓，强势钻入他的鼻腔，书房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甜丝丝的。

令他想起了那件挂在他衣柜里的军大衣。

他抿起唇角，收回目光，继续书写。

快到吃饭的时间，陈婉才和宋明珠一起回家。

宋国伟和宋楚萧都不在家，秦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陈婉换了鞋子坐在沙发上，宋明珠端来热茶，然后给她揉按肩膀。

她既觉得舒心，又有些恼火。

恼火的是，都这个点了，宋染还在房间里不下来，没听见楼下走动说话的声音吗？

长辈回家了，竟然还呆在房间里不出来，真是没教养没孝心！

她故意沉着嗓子说道：“说到底，亲生的永远都不如养在身边的，明珠就是有孝心，大早上陪我去看中医拿药，有些人，在乡下长大，还养成了一副大小姐脾气！”

宋明珠在陈婉的身后，嘴角高高扬起，嘴上却道：“妈，可能昨天染染妹妹太累了，床太舒服，现在或许还睡着呢，她肯定不是故意不下来的。”

陈婉冷哼：“我看她就是喜欢拿乔，想让人去三催四请的喊她下来吃饭！”

秦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面色尴尬道：“太太，明珠，小染早起来了，她去了顾家，顾老太太说留她吃午饭了再回来。”

“什么？”

宋明珠霎时间便笑不出来了。

宋染去了顾家！还留下吃午饭！

她连忙问道：“秦妈，远霆哥哥今天在家吗？”

秦妈实话实说：“在家的。”

宋明珠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婉不高兴：“真是个不安分的，第二天就往外人家里跑，好像咱家亏待了她似的！”

宋明珠也这样觉得。

她根本不信宋染说她不想抢走她婚约的话，前天在病房里，宋染分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眼神挑衅的看着自己。

后来才改口说她不争不抢，是来融入这个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