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折绣 番外
折绣 番外 连载
折绣 番外 独步寻花 著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独步寻花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绣沈淮的其他类型小说《折绣 番外》,由网络作家“独步寻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淮之无奈:“我是和春茗商量了让她回温陵,但没想让她今日就走。”码头风大,沈淮之替林绣戴上兜帽,低声说好话:“春茗随了你的性子,好大的气性,早知道这样,我怎么敢跟她提这事。”“嫣儿,我错了成吗?”林绣知道沈淮之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但他不喜春茗,要把人赶走是不争的事实。她怨怼道:“春茗碍了你什么事,世子干脆把我一起赶走,省得我们姐妹两个成日里让你为难。”沈淮之心下有愧,俯身去捧她的脸,一摸有泪,触手冰冰凉,心疼地把人往怀里抱,“这是哪儿的话,听我解释完再生气好不好?”林绣烦他,把人推开,提着裙子就要上马车。沈淮之也顾不上在下人面前,打横抱起林绣把人放上去,不由分说和林绣挤在一起。他撂下帘子关了门就贴着林绣不放,“我保证春茗回去是过好...

章节试读

沈淮之无奈:“我是和春茗商量了让她回温陵,但没想让她今日就走。”
码头风大,沈淮之替林绣戴上兜帽,低声说好话:“春茗随了你的性子,好大的气性,早知道这样,我怎么敢跟她提这事。”
“嫣儿,我错了成吗?”
林绣知道沈淮之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但他不喜春茗,要把人赶走是不争的事实。
她怨怼道:“春茗碍了你什么事,世子干脆把我一起赶走,省得我们姐妹两个成日里让你为难。”
沈淮之心下有愧,俯身去捧她的脸,一摸有泪,触手冰冰凉,心疼地把人往怀里抱,“这是哪儿的话,听我解释完再生气好不好?”
林绣烦他,把人推开,提着裙子就要上马车。
沈淮之也顾不上在下人面前,打横抱起林绣把人放上去,不由分说和林绣挤在一起。
他撂下帘子关了门就贴着林绣不放,“我保证春茗回去是过好日子去了,日后她生活无忧,凡事不愁,不比在府里自在?”
林绣冷声:“你也知道我们姐妹二人在你们家里不自在,都为了你受多少委屈,到头来连个年也不让人过完,冰天雪地的赶路,你怎么这般狠心。”
“还有,为何不与我商量?又凭什么替我做主?春茗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绣已经带上哭腔,她心里难道不知道春茗留在这过得不快乐,可真要和好姐妹分开,又十分不舍。
长这么大,都和春茗日日在一处,林绣早把春茗当作世上唯一的亲人。
温陵离着京城几千里地,再见谈何容易。
哪怕说一声,好好道个别,林绣觉得自己也不会这么难过。
她捂着脸哭出来,“我对不起春茗,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
沈淮之万万没有这种心思,但事情到这一步,除了道歉,多说无用。
他攥着林绣的手把人往怀里拉,不住道歉:“是我的错,春茗与你感情好,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回去后就写信给她赔不是,再让人亲自送去温陵,好不好?”
林绣哭得抽噎,不愿意理他。
沈淮之低声哄:“再不敢了,嫣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嗯?”
但林绣情绪低落,任沈淮之怎么哄,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沈淮之也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进了京城,时辰不早,沈淮之想着回来后便忙,未能带林绣出来走走,干脆喊停马车,打算与林绣在外面用饭。
沈淮之柔声道:“一品居的饭食还算不错,各地的口味都有,今日我们吃温陵的菜系怎么样?”
林绣没什么心情,被沈淮之半强硬扶下马车,她也不想回公主府,便没再拒绝。
两人到了二楼包厢,沈淮之点了些林绣爱吃的饭菜,殷勤周到地在一旁伺候。
林绣碗里堆满了菜,烦道:“你自己吃罢,别管我。”
沈淮之笑笑,很久没和林绣这般自在独处,他凝着林绣娇美的侧脸,正欲低头亲吻,就听到敲门声。
小二来上菜,沈淮之只好放人进来。
不是刚刚的店小二,换了个矮个子男人,沈淮之瞧了他一眼,眉毛微蹙。
林绣不察,刚要夹起一块姜母鸭,就被沈淮之拽着胳膊往旁边一拉。
她低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开。
林绣慌乱地扶着屏风站好,就看到沈淮之和那个“店小二”缠斗在一起。
她都没看清这人从哪里抽出来的一把匕首,在手里快速翻飞,晃得她眼睛一阵花。
林绣的心提起来,生怕这刀会落在沈淮之身上。
这刺客武艺高强,身形鬼魅,一看便知是受过训练的杀手,纵是沈淮之身手不凡,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更何况还要看顾林绣。
那刺客看准他的弱点,时不时就换了身形,将匕首对准林绣,林绣慌慌张张闪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淮之分神的工夫,还是被刺了一刀,血迹从他右胳膊处的伤口飞溅而出。
刺客乘胜追击,朝着他左胸刺去,林绣惊叫沈淮之的名字,吓得血色全无。
沈淮之紧紧拽着林绣,将她护在身后,生受这一击。
想象中的血迹并没有喷出,沈淮之低头冷笑,抬脚正中“店小二”心口,人也追上去,钳住了他的脖子。
沈淮之沉着脸:“谁派你来的?”
“店小二”不知道沈淮之身上穿了什么,削铁如泥的匕首竟然没有刺透。
任务失败,他就要咬破毒囊自尽,但就在这时,窗外正对面的茶楼里,“嗖”地飞过来一根银针。
闪着光,方向却是林绣眉心。
沈淮之心惊不已,松了刺客,揽着林绣扑倒在地,再抬眼看去,刺客已经跳窗逃走。
这时楼下的人总算听到动静赶来,鸿雁立即就跟着去追,但也知道没了希望。
问月吓白了脸,不知所措。
沈淮之扶着林绣起来,不顾胳膊上的伤口,安抚道:“我没事,别哭了。”
林绣紧紧搂着他的腰,竟不知道沈淮之在外面危险至此。
她担心伤口,赶紧让问月去找店家拿药。
林绣摸了摸沈淮之的左胸:“这里怎么没事?刚刚太危险了,你挡我做什么,他就是在故意引你过来而已!”
沈淮之低头吻她发顶:“无妨,上次在温陵遇刺,回来后圣上便赏了我一件金鳞甲,寻常匕首伤不到我。”
若林绣有事,沈淮之才是生不如死。
林绣摸着是有些不一般的触感,又软又硬的,她没见过,想必是沈淮之怕她担心,回到府里换了便衣。
“你是不是常遇到刺杀?为何不告诉我。”林绣脸贴上去,后怕极了。
在温陵的时候也是,怎么皇亲国戚还这样危险。
沈淮之见她这模样,心里熨帖,厚着脸皮把人亲了亲:“担心我?不生气了?”
林绣气极,“什么时候,还与我说这些。”
“好了,我替皇上办事,有危险是正常的,这些政事不便告诉你,免得你担忧。”
光是沈淮之南下查盐税一案,就得罪了不少人,平时身边有母亲给的亲卫队,倒没遇见过刺杀。
今日也算是头一遭了。
更像试探。
正好问月端了药进来,林绣没有再问,小心给沈淮之包扎,沈淮之看了问月一眼,问月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她不会多嘴,只要公主不问,她就不说。
发生了这档子事,林绣也没了心情吃饭,对沈淮之的怨气也暂时压下。
沈淮之在外顶了许多压力,回到府里还要操心她和春茗,林绣不想再让他为难。
等春茗到了家,她再写信过去问问,日子还那么长,林绣不信就没有再见的时候。
她朝沈淮之柔声道:“日后你多带些人在身边,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沈淮之心里一软,低声说好。
包扎完了胳膊,沈淮之系上大氅,掩盖住了伤口,牵着林绣的手上了马车。
二人刚离去,对面茶楼另一侧的窗户处闪出一个人影。
二皇子赵则眉目阴沉,盯着离去的马车。
没想到沈淮之,竟如此在意这个渔女。
倒是有几分意思。
赵则侧头看向近侍刘福:“去查查,沈淮之出城做了什么。”

梁如意上下打量她一眼,语调冷淡:“姑娘,该用早膳了。”
林绣有些莫名紧张,跟在后面进去坐好。
梁如意就站在一旁,拉长了脸让人上菜。
林绣不知道吃饭该有什么规矩。
梁如意突然伸手,戒尺拍在她后背:“挺直腰背,双腿并拢,姑娘从前那些小家子气的姿态,看了只会让人嫌恶!”
林绣唬了一跳,立即低声应是。
“大点儿声,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林绣只好大声道:“知道了梁妈妈。”
院子里的小丫鬟在扫雪,都捂着嘴笑,林绣忍着难堪,脸烧了个通红。
梁如意垂眸看林绣小口吃饭,吃相倒还文雅,只是身姿弱柳扶风。
这几日她就发现,林氏这姿势,微塌着肩膀,细长的脖颈无意识略垂着,也许林氏本人没有察觉,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中,毫无礼节和教养。
软踏踏的身子,眉目含情,看人时不敢直视,只抬眼皮,含羞带怯地一扫,实在是狐媚子般勾人。
莫说公主和老夫人看不上,就是寻常农家商户,也不肯娶。
旁人不知,这些亲近伺候的可都知晓,林氏出身青楼,耳濡目染,便养成了这副模样。
梁如意想着刚刚所见,勾得世子魂不守舍,简直不堪入目!
“手往上一点儿!”梁如意一戒尺拍下去,正抽在林绣手背。
林绣手一抖,筷子和碗便跌落在地,她手背生痛,眼里也含了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梁妈妈怎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林绣抬眼看去,梁如意冷哼一声:“姑娘接下来学的,才是咱们公主府,真正的规矩!”
梁如意森然的表情,大白天的让林绣出了一身冷汗。
林绣下意识想咬唇,又被梁如意抽了下手:“动不动就做这小家子气的动作,姑娘请抬起头来看人!”
梁如意唇角向下撇着,冷硬严厉,和林绣对视:“姑娘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身狐媚气,今日便先学这最基础的。”
林绣想解释自己并没刻意如此,梁如意却毫不留情用戒尺去拍打她的手背和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若姑娘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奴婢就去回禀公主,姑娘也好早早离府归家去,咱们世子费了多大的劲才劝了公主松口,姑娘自个儿不珍惜,奴婢能有什么办法!”
林绣强忍委屈,想起沈淮之手上的伤,想他的话,也许是沈淮之在,梁妈妈不敢得罪才收敛脾气,如今沈淮之已走,自然更严厉。
是了,沈淮之嘱咐过,若严厉些,也忍忍。
林绣忍着疼,恭恭敬敬道:“梁妈妈莫生气,我听您的话。”
梁如意这才略满意,向林绣演示坐姿。
林绣端正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断默念着梁妈妈的话。
正坐当身体挺直,双腿并拢,双手自然握于膝上,女子该端庄娴熟,看人要堂堂正正,目不斜视。
还有侧坐,跪坐,横坐,抱膝坐......
女子要柔美,婉约,优雅,谦卑虔诚又不失活泼......
林绣想哭,想起小时候在青楼,花萼姐姐说,去他娘的三从四德,这什么世道,凭什么只逮着女子一人欺负。
为什么沈淮之能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胡乱想着,一会儿把思绪扯回来背这些规矩,一会儿又飘远了,回到温陵去,大海里,自由自在多好。
乱七八糟的让她头疼,林绣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各种姿势,腰酸背痛了也不敢提。
但凡张嘴,就是戒尺打下来。
林绣的手背又红又肿,胳膊上肯定也青了。
坐完没个停歇,梁如意面无表情道:“咱们女子,站姿也尤为重要......”
林绣早饭没吃几口,又来了月事,小脸煞白,腿都在打颤,但不得不顶着一碗水站在堂屋正中央,身子直得像一棵树。
梁如意戒尺抽下去毫不手软,水洒了一滴,林绣非要挨上几板子。
林绣小腹传来阵痛,只觉得手脚都冰凉,后背的汗带走了全部的温度。
她再坚持不下去,摇摇欲坠的,突然身子一软往下倒去。
梁如意正好抽过来,目标本是她手臂,却直接抽在了林绣脸颊。
“啪”一下,连绿薇身子都是一抖。
她赶紧垂眸,过去接住林绣,绿薇心中都不忍了:“梁妈妈,要不今日先到这,姑娘还来着月事。”
梁如意淡淡一扫:“让姑娘歇息片刻,午后继续站着。”
绿薇手下的肌肤在颤抖,林绣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手背和露出来的腕子,肿得把镯子都快撑满了。
“梁妈妈,不请个府医吗?女子月事腹痛,而且这样打下去,姑娘她......”
“只是寻常伤痛而已,再者,哪个女子不来月事?姑娘若连这都抗不过去,将来如何为世子绵延子嗣?”
林绣捂着脸,浑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她恨不能立即就有骨气有尊严的回到温陵去,可心里又拉扯着放不下沈淮之。
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不能放弃。
她的玉郎都为了她和母亲争吵,连手都割伤了,自己怎么能连这点儿伤痛都熬不住。
这算什么,比之从前在青楼挨的教训,体面多了。
林绣咬牙站起来,颤颤巍巍重新站好。
梁如意就坐在一旁半眯着眼,林绣但凡动作不标准或是想偷懒,她立即就用那双炯目瞪过来。
戒尺也会毫不犹豫拍打在林绣身上。
打过一次脸,第二次好像就彻底放开了顾忌。
很快林绣的脸也肿了一圈。
东厢房丫鬟们住的屋子里,问月让人死死压着春茗。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疼姑娘,但府里谁学规矩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刚进府的时候,难不成没挨过打?”
春茗被人捂住嘴,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她比姑娘笨多了,一个动作做十几遍都做不好,可姑娘一次就会。
那老虔婆分明是刁难!
春茗流着泪,想问问姑娘。
什么时候能回家去,天大地大,都好过这四方院子。

最终林绣还是又喝了碗避子汤。
浑浑噩噩至午膳过后,林绣都没能等到沈淮之回来好让她问个清楚。
正烦乱着,就听到外面有个婆子慌乱的声音。
林绣忙起身出去,发现是明竹轩负责守门的那个刘妈妈。
刘妈妈欠了欠身:“姑娘,快去看看吧,春茗这丫头吓坏了贵人,王侍郎家的小公子啼哭不止,公主发了火,要打杀了春茗呢!”
林绣眼前一黑就要跟着去看看,绿薇赶忙拦住:“姑娘这身衣服可不成,若让公主看了您衣着不得体,恐会更生气!”
绿薇扯着林绣去换衣服,林绣着急之下,并没有注意绿薇给她挑了件艳色衣裙。
一路过去,尽是好奇看过来的视线,说起来,林绣入府一月,还没出来走动过,许多人只闻其人,不见其相貌。
如今一见,果然是个漂亮的,这样艳丽,难怪世子爷倾心。
林绣脚步匆匆,待看到园子里围满了人,还能听到小孩哭声时,她突然脚步一停,左右看了看,抓了团冰凉凉的雪在手心。
京中多雪,林绣闲着没事就捏雪球,三下五除二就捏了个雪娃娃出来。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量着话语。
等走近,看清那嚎哭不止的小娃娃,还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春茗,林绣掐了下手心,走过去给正中央,高贵端庄的妇人行礼。
这般貌美不失威严又众星捧月的气势,必然是长公主。
“民女给长公主请安。”
“见过诸位夫人。”
华阳也是第一次见林绣,倒是比她想象中冷静,就是打扮得,太招摇,这张脸也是媚态横生。
一瞬间便冷了脸色。
“既是你的奴婢,本宫自然要过问你的意见,要打要卖,给本宫一个交代便是。”
林绣努力挺直腰板,其实手都在打哆嗦,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多的贵人,满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在了,全都神情冷漠或是好奇打量。
华阳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讲了始末。
春茗这丫头来园子里给夫人小姐更换手炉,转身碰到了王侍郎家的小公子,王夫人老来得子,宠得他像个宝贝蛋。
五岁的小家伙被撞翻在地,一抬眼见到春茗脸上大片的胎记,嗷一声就哭了。
说是见到了鬼。
林绣听了心中酸楚,世人心中的偏见就是如此,可这也不是说理的地方。
她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那小男孩身上。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哭得直打嗝。
林绣蹲下去,努力扯出一抹漂亮又温柔的笑,将手心的娃娃给他看:“小公子,你看,喜欢吗?”
她手巧,捏得有模有样,手心冰凉凉一片红,纤细的手指托着那娃娃甚是好看。
王小公子转了转眼珠:“你还会捏什么?”
林绣便又随手将那雪团捏成个小兔子。
王小公子笑了,拍了拍巴掌,不过还是指着春茗道:“那顶多不杀她,打一顿吧!”
林绣压下心中不喜,笑笑:“我的丫鬟不是鬼怪,小公子,你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孩童都喜欢讲故事,王小公子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母亲在身后一个劲戳他,但他还是很想听。
林绣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免得公主反应过来不让她讲。
“听闻海边有户人家,家中有一位小姑娘,生来就带着胎记,本是被村民不喜,视作鬼怪。
但有件事可奇了怪了,每逢出海,只要这小姑娘不在,十条船有八条都会翻,可她在,保管回回满载而归。
人们还不当回事,总是欺负这小姑娘,那天,海上起了风浪,船只像树叶似的打着转儿在浪尖上翻滚。
在我们福建,都知道海上有位妈祖娘娘,她神通广大,心地善良,人们纷纷祈求她的保佑,没成想,妈祖娘娘真的出现了,王小公子,你猜她说了什么?”
小公子呆愣愣摇头:“什么呀?你不要卖关子!”
林绣讲得绘声绘色:“妈祖娘娘说,那小姑娘本是她座下仙童,来凡间历练,怕丢了找不到,便在她脸颊上印下胎记,那不是鬼怪的象征,而是代表着勇敢,坚毅和善良,人们不该以容貌为成见才对。”
这故事糊弄小孩足够了。
王小公子果然挠挠头,“原来她是仙童啊,妈祖娘娘为什么不换个好看的印记呢。”
“好看的人太多了,若人人都像小公子一般俊美,那妈祖娘娘岂不是挑花了眼?”
林绣一夸赞,小公子红了脸,埋进母亲怀里不吭声了,也不再嚷嚷着要春茗去死。
华阳重新审视了这个青楼出身,沦为渔女的林绣,能言善辩果然有心计,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
难怪勾得子晏为了她忤逆长辈。
这出戏本也不是她有意为之,只是下边人见风使舵,耍了这丑陋的丫鬟玩,华阳刚刚不过是借机出气而已。
华阳轻笑:“这故事倒是有趣,罢了罢了,既然王小公子喜欢你这故事,便留这丫鬟一条命,只府里有规矩,下人做错事还是要罚,在这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林绣一听便急了,冰天雪地的,春茗跪上一个时辰,腿都废了!
她赶紧也跪下去磕头:“求公主开恩,春茗她做错事,民女回去自当好好教导......”
华阳厌恶般扫了她一眼:“若你不懂规矩,便一起跪着,本宫做事,岂容你来指点。”
话毕,华阳看都未再看林绣一眼,转身走了。
丫鬟欠身行礼:“雪越下越大,请诸位夫人小姐移步赏梅阁,殿下准备了冰嬉,请诸位一看。”
人群散去,仿佛没人将林绣和春茗放在眼中,只有一位相貌娇俏可爱的女子,走出几步后回头看过来。
隔着鹅毛大雪,刚刚那位明明紧张却故作镇定的林姑娘,正一边擦泪一边安慰自己的丫鬟。
竟是打定主意要陪着一起跪。
秦沛嫣唇角轻扯,未再多看,回过头去。
林绣在这大冷天,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还在发抖,她和春茗跪在一起,紧紧挨着。
“姑娘,你回去吧,半个时辰而已,我能行......”
林绣攥住她手,冰凉一片:“莫说这些,我陪着你。”
春茗也不过是受她连累。
绿薇给两人撑着伞,叹息:“姑娘,您何苦呢,公主没有责罚您的意思,您先回院子去,左不过一个时辰,春茗回去喝完姜汤就没事了。”
一直在这跪着,岂不是和公主较劲?
让人都以为公主责罚世子的救命恩人,公主就能高兴了?
林绣不肯,抿着唇很是倔强。
绿薇抬眼,这才看到后方的人,头顶由人撑着伞,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她赶紧跪下去:“奴婢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温陵一年时光,不仅是林绣与沈淮之朝夕相处,春茗自然也在。
甚至这两人平日也是熟稔的。
春茗性情耿直,常被沈淮之戏称呆头呆脑,若还在十里村,他们也能算得上朋友。
可如今身份骤然转变,沈淮之不再是平易近人的玉郎公子,而是贵不可言的世子爷。
春茗险些脱口而出的顶撞,硬生生压了回去,学着规矩跪下:“请世子恕罪。”
林绣脸色煞白,从床边站起,去扶春茗时眼里已经含了泪,春茗不肯起,林绣又急又觉难堪。
“春茗你别跪,咱们回温陵去,跪天跪地不必看这劳什子贵人的脸色!”
说出口的话已然是赌气之语,沈淮之本就心底烦躁,这下更是苦闷,捏了下眉心,还是挥挥手让春茗起来。
“在我跟前也就罢了,出了这院子,你们主仆二人莫要任性,我总有顾之不及的时候。”
惹了母亲不开心,当场打杀,悔也来不及。
沈淮之侧目看向身后束手静立的问月:“带春茗下去,若再让我听到院子里有任何挑唆之言,我只拿你问罪。”
问月心里一紧,这几日世子不回,底下人松散了些,在林姑娘面前说过几句闲言碎语,到底是被世子猜到了。
她赶紧应下,领着春茗退出去。
沈淮之近前去,高大的身影罩着林绣,低声无奈哄她:“也是为了春茗好,这样莽撞的性子,早晚惹了祸事,是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
林绣自是知晓这里不比温陵自在,她扭头不语,纤细的脖颈弯出倔强的弧度,一不高兴,就是这样梗着。
沈淮之抵着她在床架上,捉住林绣的腕子别在身后,霸道地吻下来。
林绣不肯,但从来拗不过沈淮之,无论是失忆还是现在,这人都强势的不得了。
若在从前,这会儿早就压着林绣在床榻上胡来,管他白日还是夜里,只有沈淮之想的份儿,没有别人管的道理。
但现在是晚膳时间,沈淮之只吻了吻林绣,又拭干她眼角的泪。
“莫哭了,嫣儿要适应这种生活,从今往后你是主子,不再是十里村那个捕鱼为生的渔女,明白么?”
“回温陵的话,记得别再提。”
林绣吸了吸鼻子,心里装的都是未知惶恐,从温陵到京城两个多月的水路,她一遍遍问过沈淮之,今后该怎么办。
沈淮之只有一句话,让她安心等着。
林绣将脸埋进沈淮之胸口,掩住那一丝倦:“吃饭吧,我饿了。”
沈淮之淡笑,揽着她去外间坐好,问月已经提点好了院子里负责各项事宜的管事嬷嬷和丫鬟,这会儿看到主子落座,立即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两个人吃饭,就摆了满满一桌,林绣看这菜色,比沈淮之不在的时候,好了岂止一点半点儿。
她从今往后在这长公主府,也许都要靠着沈淮之的恩宠过活。
沈淮之夹了菜给林绣:“京城的口味你可还适应?若吃不惯,就让下人寻个福建那边的厨子给你。”
林绣不挑食,吃不惯适应几天就好,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挑什么挑。
不过想到刚认识沈淮之那会儿,他就吃不惯福建这边的口味,一吃东西就皱眉头,吃相又极其文雅,吐东西都不显得粗俗。
林绣是极爱看沈淮之吃饭的。
这会儿却没心思,小口吃着菜,心思却飘远。
不知道家中如何了,二牛哥有没有替她看看院子里的菜畦,缸里那尾鱼都忘了放回大海。
走得太匆忙了,她的剑伤刚养好,沈淮之就迫不及待要回京,还不让她收拾,说是京城什么都有。
林绣兀自胡思乱想着,都没听到沈淮之唤她的声音。
沈淮之声音大了些:“嫣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绣才像回神了似的,脱口而出:“在想二牛哥......”
说完便意识到不对,林绣赶紧改口:“还有隔壁的于婶子他们,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沈淮之眯了眯眼,这几个名字提起,让他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像蒙了层纱罩,恍恍惚惚的不真实。
沈淮之攥住林绣的手,摸到上面细细的茧子,并不光滑柔嫩,他语气冷淡:“日后也见不到了,想他们作甚,难不成嫣儿还惦记着......二牛?”
这是个觊觎林绣美色的呆头鹅,傻兮兮只知道冲着林绣笑。
林绣知道沈淮之这人骨子里霸道至极,一次二牛哥来送些小吃食,沈淮之还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成日里绷着脸不说话,说话便是阴阳怪气讽刺她和二牛哥。
林绣想起这些,心情好了不少,嗔了沈淮之一眼:“原来京城的菜也这般酸啊。”
这一眼,脉脉含情,眼波流转,端的是妩媚风流。
沈淮之捏着她手,眼底暗色翻涌,笑意挂在嘴角,直勾勾盯着她,林绣不陌生这种眼神,脸微热,甩开他默默用饭。
用罢了饭,沈淮之便去前院处理些政事,林绣寻了春茗,问她是否愿意回温陵去。
春茗摇头:“姑娘,你在哪,我就在哪,入京以来,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就算回去,也夜夜睡不着觉担心你,还不如陪着呢。”
林绣心中一暖,握紧春茗的手:“那咱们就在一处,走一步看一步,姑娘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春茗傻笑,重重点了下头。
林绣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回了正屋,问月迎上来:“姑娘,奴婢着人伺候您梳洗,世子留了话,今晚留宿您的院子。”
明竹轩并不是沈淮之自己的院子,林绣的好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消了个七七八八。
她点了点头,进净室梳洗,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林绣泡在浴桶,花露味道很淡,她也不知晓是哪种花,总之很好闻便是了。
她脑子有些发沉,晕晕乎乎犯困,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唇上落下一个堪称是啃噬的深吻,她才猛地惊醒。
一睁眼就被沈淮之从水里捞起。
“嫣儿,想我么?”

春茗对沈淮之有几分怨言,这几日不光是姑娘在学规矩,她也一样。
许是那天春茗瞪了梁如意几眼,被她怀恨在心,事后梁如意折腾春茗也不轻。
罚站罚跪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春茗学乖了不少,进了书房就直接跪下。
只是心里还是难过的,从前在温陵是平起平坐的朋友,现在说个话都得跪着。
沈淮之看她一眼,也顾念着往日情分,没有太过苛责,起身去书房后的暗格拿了个木盒子出来。
里面有房契、地契和银票,还有几个下人的卖身契。
“你毕竟不是府里卖身的丫鬟,不若我让人护送你回了温陵去,这里的东西足够你安稳过一生,若有什么麻烦,也尽可以托人捎信给我,念在嫣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不帮。”
春茗极为震惊,猛地抬起头来,她其实五官都算清秀,只是半张脸的胎记有些可怖。
沈淮之忆起第一次见春茗,是在被救起后,睁眼就看见她这张脸,当时心下一跳,以为是死后进了地府。
春茗是个实在又善良的姑娘,只是和林绣一样,命都不太好。
沈淮之亲自扶了春茗起来,“不是要赶你,只是你留在这府里,若是做丫鬟,嫣儿定然是不同意的,倒不如回去自在些......”
春茗抬首打断他:“世子,是你想要我走,还是姑娘的意思?”
沈淮之默然,他未曾与林绣商量,也是觉得林绣不一定同意。
想着先斩后奏,劝了春茗点头,林绣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他沉默的工夫,春茗就懂了,再开口就有些怒气:“我不走,这府里没一个真心喜欢我们姑娘的,如果我也走了,谁还会护着她!”
沈淮之拧眉,他自是知晓家里长辈的不满,但总要有个过程,如今他和嫣儿不是正在为之努力?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知你心疼嫣儿受罚挨打,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为的是长辈点头允诺婚事,从长远看,付出些代价,吃些苦头,也值得。
春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淮之:“我们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从前在翠红苑,也没......”
她话还没说完,沈淮之就板起脸来,“慎言!这里是公主府,岂是什么腌臜地儿都能相提并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怎么就不长记性。
沈淮之不悦道:“你不懂这些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只是春茗,你留在这除了拖累嫣儿,别的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若不是你,我母亲不会知道嫣儿出身青楼的过往,还有这次,你擅作主张写信给我,连累嫣儿替你受罚,你可知针刑有多疼?”
春茗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她无言反驳,的确是她把姑娘给牵连了。
可是,可是就这么走了,姑娘该怎么办?
春茗抬手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犯犟。
沈淮之将那盒子搁在桌上,“你好好想想,留下自然是可以,无非我和嫣儿多看顾你些。”
春茗咬紧下唇,盯着那盒子久久未动。
她想起这些年,凡事都有姑娘挡在她前头,替她拿主意,好像是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
公主府不比十里村自在,春茗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跟问月和绿薇她们比,自己粗鄙又没什么眼力见。
非但帮不上姑娘,还处处给姑娘惹麻烦。
真是个累赘。
春茗难过地低下头去,“我可以走,也不要你的钱,只希望世子答应我一件事。”
沈淮之掩下那一丝不忍,“你说。”
“对姑娘好些,别负了她。”
姑娘自小爹娘就没了,跟着舅舅舅母生活,六岁又给卖进了青楼。
一生颠沛流离,无人依靠。
沈淮之是她全部的寄托,不然依着姑娘性格,哪里能忍受这么多委屈,早寻了法子解脱。
留下来不过是因为爱。
沈淮之自是不会辜负林绣,若他是负心汉,当日就不会带着林绣进京。
只是为人子,孝字当头,只能先委屈林绣忍忍。
春茗得了他的保证,转身就要走。
沈淮之还是将那盒子塞给春茗,“你若不拿着,嫣儿该担心了。”
春茗想了片刻,只拿走了一张银票,至于房契地契和下人的卖身契,她都不要。
“我和姑娘有家,也不习惯人伺候,就拿点儿银子当盘缠吧。”
沈淮之见她坚持,也没再劝,想着到时候寻个妥帖的人把这些都送去温陵。
时候不早,沈淮之让春茗回了明竹轩。
春茗难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春茗刚要睡上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是马车都准备好了。
竟这般迫不及待要她走,春茗还想和林绣一起过完年再说。
春茗心里酸涩,但既然答应了沈淮之,那便走吧。
她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了个小包袱,想问问能不能和姑娘说一声。
梁如意肃着脸,居高临下打量她:“世子交代了,他自会跟姑娘解释。”
春茗再三想了,她不能再给姑娘惹麻烦,这样走了也好,省得姑娘难过。
看到姑娘哭,她就走不掉了。
春茗一步三回头,出了明竹轩。
问月常提点春茗,对这实心眼的姑娘有几分心疼,提着个包袱跟出去。
“虽马车上都备好了行囊,但这是姐姐一点儿心意,不过几件衣服,好春茗可一定要收下。”
春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问月姐姐,我没什么给你的,回了温陵再写信给你和姑娘。”
问月喉头发紧,“哎”了一声,一直送到角门那才停下。
春茗思来想去,怕姑娘因为此事和沈淮之闹不高兴,还是想托问月带句话给林绣,“问月姐姐,您就帮我告诉姑娘,是我自己想走的,因为院子里的鱼儿想我了,托梦让我回去看看呢!”
问月心里不是滋味儿,一口应下,待春茗走了,她擦擦泪又回了院子。
梁如意守在门口,眼皮都没怎么抬,朝着问月道:“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一家子性命都在公主手里攥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可有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