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基础先
蒋才低下头小声提醒：“这些属于电子废弃物，国家管控严格，就算卖废品，也是国家统一回收的。”
曾梨当然知道。
“所以我只要里头的一点零件，我没带走整个电视，我还给大爷一个电视废品的钱。”
这纯纯属于钻漏子。
曾梨手上的活不停，拆了黑白电视，先修好之前坏的，再在屏幕和图像管之间装了一个色轮，把新加入的配件跟原本的配件进行连接，接着屏幕分辨率…
片刻后。
“行了，你们拿去大爷家插电试试。”
三人好奇，去看看电视。
曾梨忙把彩色电视上的零件除了刚用掉的，其他看得上的都丢进袋子里。
坏掉的风扇也没放过。
蒋才看完电视，亮明身份，带着电视离开垃圾回收站。
剩下校长跟班主任。
曾梨东西拆得差不多便去结账。
校长一看这零件全是曾梨垃圾场拆来的，还要买，还要给自己改，好像收五块钱确实不贵。
这么一想，忙从兜里掏出钱，抽出一张黄色的五块钱递给曾梨：“曾梨同学，什么时候给我修收音机？这是费用，提前给你，拿着。”
曾梨接过：“礼拜一午间休息我去给你修。”
班主任见了也心动。
“曾梨，你明儿去我家看看？能改的都改了，老师比校长有钱。”
校长听了没法反驳，这徐老师家里确实有钱。
“改的东西多，收费就多，越大件的东西越贵，老师确定吗？”
“确定。”
从口袋掏出一张一百块的。
“先给你一张，不够老师再补。”
曾梨信了，校长掏出钱，两张五十，三张十块，四张五块，还有五毛钱的。
徐老师掏出来五张一百块的，六张五十块钱的，零钱应该是放在其他地方，不配跟一百五十的放裤兜里。
“老师，那你明天来我家接我，我去给你修。”
“明天吃了早饭我就过来接你。”
校长在边上眼馋，没用，没钱。
蒋才把曾梨的情况上报，但是不是上报到国防科大，是上报到军队。
只要曾梨愿意，特招进去完全不是问题。
傍晚蒋才拎着东西上门。
曾梨一家正好吃完晚饭，曾梨在洗碗，曾三虎在拖地，曾南天在收拾桌子。
书意从沙发上起身：“有客人，曾三虎，你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接过曾三虎手里的拖把。
曾三虎抬眸看了一眼：“找你闺女的。”
书意把拖把重新塞回他手里，去厨房找曾梨。
曾梨出来的时候蒋才已经坐在厅里了。
“蒋老师，这么突然，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的情况我跟上面汇报了一下，我们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直接特招进部队。”
曾梨下意识摇头。
国防科大是军队系统唯一的985院校，也是实力最强的，走这条路最快，不然后期本事再大，学历不过关，会成为阻碍自己晋升的理由。
“不考虑，倒不是多想读书，就是吧…我要一个漂亮的学历，做一个基础，以后路才能走宽。”
“不仅要读国防科大，还要漂漂亮亮的成绩毕业。”

科技的门槛
可是没有思路，受害人在增加，一天破不了案，就会有新增的受害者，那些受害者又该怎么办？
陈岩松没踏出门口。
顺着门滑下来坐在地上。
把脑袋埋起来，心里拿不定主意。
曾梨看不下去，开口道：“陈队，如果案卷比较厚，我想你应该派个人去我家里说一声，最好带上证件，我妈还在家等我。”
陈岩松抬起头：“曾梨，案件很恶劣，我当警察以来也是第一次见，现场更是残忍，你真的确定要看吗？”
“参与进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能未来一段时间，你吃饭，喝水，睡觉，脑子只要一有空，就是案发现场的那些东西。”
曾梨眼神坚定。
“我比你想象中坚强。”
“这点东西算什么，排除万难也要往上爬。”
俩人视线对上，曾梨丝毫不退步，陈岩松这一刻有了答案。
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抱了一部分案卷过来。
刚放下还来不及介绍，曾梨便先拿起翻阅。
陈岩松一直看着曾梨，只要她有不适，就立刻把东西收起来。
曾梨面色如常。
“只有这些吗？”
陈岩松也不敢离开。
“先看这些，看完我再去拿，有一部分在同事手里，现在没头绪，一部分人留在局里反复看案件找细节，一部分出去跑腿问话，看看受害者认识的人里有没有突破口。”
曾梨能理解曾南天为什么没有开口问过自己一句。
确实很恶劣。
这种案件，后世都少有。
第一个受害者，陈美芸，女性，22岁，A市人，就读西汉美术学院，成绩不错，老师同学之间口碑也很好，没有谈对象，也没有跟人发生过任何冲突。
她眼睛被扒开。
十指连心，十个手指甲全部被拔，看图片的肌肉反应，是生前拔掉的。
脚指甲还在，不止没有拔掉脚指甲，还画上了大红色。
发现尸体的时候就一双脚最干净。
身上很多针孔。
生前受过非人道，且侮辱性的折磨。
曾梨翻了一下陈岩松搬过来的这些案卷：“法医鉴定报告呢？”
陈岩松没回复，曾南天敲了敲门，抱着一堆案卷进来。
其中就有法医报告。
“哥，回来啦，妈让我来送汤。”
曾南天放下东西，观察了一下曾梨的脸色和肢体反应。
“喝过了，我也给她打了电话，你继续看。”
陈岩松有些心虚，没有跟曾南天对视，但是曾梨知道，哥哥这是同意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妥协了。
应该关注心理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帮人，他们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这个年代他们压根没有系统培训过，全靠一个老师傅带新人，传授经验慢慢带出来，不止思想上落后，科技设备各方面都落后。
他们也不想。
曾梨魂穿回来第一次希望监控能快速普及，电脑价格能下来。
接触科技的门槛变低，让更多普通人接触到这个行业。
这样才能挖掘更多有天赋的人一起加入科技大家庭，壮大科技队伍。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让祖国快速发展起来。

就跟你离婚
曾梨食指戳了戳错误的地方接着道：“爸爸，这个数据不对，其他我看不懂，但是按照一发子弹的有效射程是五百米来算，三秒内做不到连发两枪。”
“后坐力过大，容易受伤。”
曾三虎把曾梨说的地方做了标记。
本来就是需要自己修改，再交上去审核，最后才能拿去用，有错误的地方正常。
“先看看你所谓的过目不忘。”
曾梨把文件还给曾三虎。
张口就背。
生僻字多就算了，一些内容就算你是行家，也要看着来。
就好比一个律师并不能背熟所有律法一样。
背了一页曾三虎喊停。
“这本事什么时候出现的？小时候怎么没这个苗头？”
书意也过来凑热闹。
“有这个本事才对，像我年轻的时候，妈妈就是文学教授，两个孩子都不像我，这会终于有一个像我的了。”
曾梨解释：“打小也能，只是不爱背，文绉绉的，没什么意思，数字比较好玩，能从里头找到答案。”
书意抱着曾梨亲了一下。
“真厉害啊闺女。”
曾梨被夸得不好意思。
“妈妈，能吃饭了吗？我饿了。”
书意松开曾梨去厨房：“给妈妈五分钟。”
曾三虎又找了几小段测试曾梨。
居然通通都能背下来，背到最后再回头背第一次背的，一样能记住。
“这本事不得了，把你送去当间谍，你看一眼他国的资料就能记住，都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偷出来。”
曾梨装作不在意的询问：“爸爸，你是认真的吗？”
曾三虎想了想：“过目不忘，对国家最大的贡献，目前还真的就是这个。”
“我们国家落后，你去多背几个方子什么的回来建设祖国，尤其工业，相当落后。”
这脑子，真简单。
算了，找个机会催眠问问。
“爸爸，有没有可能，我有比当间谍更厉害的作用呢？”
曾三虎等着曾梨的下文。
曾梨一下不好暴露太多，也有点哑口无言。
书意拿着铲子出来：“曾三虎，你敢送我闺女去当间谍，我就跟你离婚。”
“媳妇，别激动，我只是嘴欠，说说而已。”
虽然是这么安抚书意的，可看着曾梨的目光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闺女，爸爸这几天好好想想，除了去他国当间谍，还能干点啥报效祖国。”
曾梨看着曾三虎的眼神一言难尽。
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祖国还不够，这会还要把家人搭上？
曾梨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私的人。
朝厨房方向喊道：“妈妈，我饿了，饿到不行了，再不吃饭我要啃人了。”
完了龇牙咧嘴的表情看着曾三虎。
曾三虎还真怂了一下。
吃了晚饭曾梨跟着一块收拾。
书意阻止：“不用你，你回房去看书。”
曾梨动作没停：“今天老师教导我们，在家也要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不要死读书。”
“没有规定衣服只能妈妈洗，碗筷只能妈妈洗，家务活不是天生就必须妈妈干。”
“妈妈，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会洗碗，你休息会，剩下的交给我。”
曾三虎闻言跟着女儿一块收拾。
见曾梨洗碗，学着媳妇平时的模样擦擦桌子扫扫地。
书意坐着看着眼前这幕，很是欣慰。

是不是乌龙
曾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加重语气。
“哥，按住他，宁可抓错不要放过，鞋底是人血还是鸡血把他抓回去就知道了。”
曾南天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按住人的那刻就没有松开过。
曾南天从口袋掏出手铐，男人突然安静下来，但眼神阴狠的盯着曾梨，威胁道：“抓错了我就杀你们全家。”
曾梨往后两步，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害怕。
曾南天踹了一脚男人，喝声道：“给我老实点。”
按规矩，曾梨是要一起去警局的。
曾南天把人锁在杆子上，去报刊亭打电话让同事过来。
而曾梨第一次认真打量家附近。
这是改变自己的一个机会，不能错过。
而且这会没有监控，很多细节更加不能忽略。
使劲的嗅了嗅周边的空气。
到了警局曾南天才给家里打电话。
好在为了迎接新世纪的到来，家里刚装了顺风耳。
曾梨在曾南天的岗位乖巧的坐着。
“南天，按照规矩，你妹妹…”
队长陈岩松跟曾南天说明情况。
曾南天摆摆手：“规矩我懂，问吧，我避嫌，我也去询问室坐着，你派个人来问。”
陈岩松亲自带着曾梨去询问室。
一张桌子一杯水，一个做笔录的警察，还有就是这个队长。
也没有监控录像，很简陋。
曾梨好奇的打量了一圈。
陈岩松见曾梨不抵触，松了口气，就怕把人吓着了。
曾南天不仅宠爱妹妹出了名，他妹妹有个奖项什么的整个队里都知道，但也出了名的记仇。
他当警察就是因为四年前被人打了一顿，没逮住人，没证据，当了警察后顺着各种细节用其他罪名把这几个人送进去了。
“曾梨，跟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为什么认为他有问题。”
曾梨的视线回到陈岩松身上。
总不能说他身上有刚杀完人的那股子狠劲吧？
沉默片刻，假装努力回想当时的所有细节。
哥哥有没有留意他呢？胡说八道会不会被发现？
又看了眼做笔记的警察，放慢语速。
“他神色紧张的赶路，穿的牛仔裤，裤兜里刀的形状隐隐约约，从我旁边路过的时候一股血腥味。”
“是人血的味道，不是他说的鸡血。”
陈岩松来了兴趣。
“人血跟鸡血你怎么区分？”
“人血是咸腥味，鸡血是骚味。”
这个答案是对的。
“接着说。”
曾梨摇头：“没了。”
陈岩松拉高眉毛，有些愁，直觉曾梨有什么没说，试探道：“若是只有这些，一会就要放人，而且你哥哥可能要被上面批评，被抓的那个人也会投诉你哥哥。”
一听曾南天要被批评投诉。
曾梨立马接着道：“他走过来没出汗，且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不浓。”
“我们抓他的附近，福安楼里有颗桂花树。”
“他被抓了也不紧张，要么只是伤了人，要么那人的死法比较慢，一时半会大家发现不了。”
“能不能排查一下福安楼里独居的人，重点是女性。”
陈岩松抿着唇，神色复杂。
直觉是对的，自己不说曾南天会被批评，这些话曾梨不会说。
“为什么肯定他伤了人杀了人，为什么是女性？”
曾梨有些烦躁，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起来不像打过架，胡子也特意修过，今天穿得相对得体，约会见心上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且他是一个性生活很稳定的人。”
做笔记的警察看了一眼曾梨。

不准备出去
“爸，你在楼下待着，别上来，你上来只会坏事。”
曾梨看了眼曾三虎的自行车。
骑了这么久，技术还是这么烂，不会避坑，不会减速，惯性用脚刹车。
“那我一会再回去。”
曾梨转身往楼上去。
曾三虎抬头，视线跟书意对上。
书意没喊他，进屋等着曾梨。
曾梨原本还想干点什么再开口，不然太突然，想了想曾三虎在楼下等着，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好点。
“妈妈，我想跟你谈谈。”
书意捏着抹布的手一紧。
今儿跟她爸爸一起回来的，多半又是去他单位了。
回头见曾梨神情放松，不像有苦难言，被逼无奈，那就是她自己也想这么做…
抹布放在桌上，坐下来先开口：“傻孩子，离家远，妈妈怕你吃苦，怕你被欺负都找不到人打回去。”
曾梨听书意的语气…似乎什么都知道。
想起原主13岁生日说的那段话。
我只想把数学学好，以后守在妈妈身边，也跟妈妈一样当个老师，不过我要当数学老师。
走过去书意旁边坐下，伸手捂了捂脸。
真抱歉啊，没能按照你的意思继续生活，可我也有梦想，也有自己想过的人生，上辈子没完成的事，这辈子我依旧想试试。
书意拍了拍曾梨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思，曾梨放下手。
“妈妈，你知道的，基因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与生俱来的，爸爸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我想，我也是。”
“但是我跟爸爸不同，爸爸的付出是不求名利，无怨无悔。”
“我的付出不一样，我想得到回报。”
“我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想改变大家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女性不是只能在厨房里待着的，不是只能在家带孩子。”
“这个世界是可以看能力分配工作的，而不是看男女，对不对？”
书意很久没跟曾梨谈过心了，女儿的心思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好像不是很重要。
不同阶段，想法本就是不一样，没有定性。
“去做让你自己觉得开心的事，你开心，妈妈就开心，妈妈没有伟大的理想抱负，但是妈妈羡慕有理想抱负的人。”
“妈妈很开心你是一个有主见有自己想法的孩子，而不是真的等着家里安排，听一辈子话，那样…妈妈才是真的放心不下。”
曾梨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主动抱了抱书意。
“妈妈，你真好。”
曾南天回到楼下看见楼道里的曾三虎。
“爸，怎么不回去？”
曾三虎正好站累了，蹲下道：“你妹妹在跟你妈妈谈事，一会再回。”
“谈什么？”
“国防科大来人了，你妹妹明年去报到，正在说服你妈妈。”
曾南天叹了口气。
“我们队长把梨梨推荐给警察大学了，看来是迟了一步。”
曾三虎不死心的再次建议：“其实我还是觉得梨梨的本事，很适合去当间谍，最实用。”
曾南天看着曾三虎摇头叹息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一锤。
“做你女儿，挺倒霉的。”
曾三虎吧唧一下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书意往楼下喊。
“还不上来？”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屋。
“妈，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在楼下碰到他。”
“你小子，至于吗？”
曾三虎隔空踹了曾南天一脚。
“我知道，我看着梨梨坐他车子回来的。”
书意瞥了曾三虎一眼。
曾梨躲在房间听动静，不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