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 全集
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 全集 连载
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 全集 飘逸的生姜洗发水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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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婉婉裴长风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 全集》,由网络作家“飘逸的生姜洗发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又是个大太阳天,下午太阳没那么辣了,苏婉婉想把裴长风扶出来晒一下太阳。她在门口提前摆好两条凳子,然后去扶他。裴长风现在身上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勉强支撑着自主坐起来,却还没有下地走动过。因为扶着他的人是比他还要矮许多的苏婉婉,裴长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往她的方向倾斜,以免压到她。站起来后没多久,裴长风额头上就生了一层细汗,腿微微发抖,是力竭的表现。才走了一半,苏婉婉给他打气,“夫君咱们慢慢走,别急。”裴长风的左腿有伤,走路时微微地瘸,才走到门槛,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控地摔倒在地,将苏婉婉压在了身下。苏婉婉紧紧抱着裴长风,想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他,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裴长风的脸离她极近,两人的呼吸纠缠着。裴...

章节试读

今天又是个大太阳天,下午太阳没那么辣了,苏婉婉想把裴长风扶出来晒一下太阳。
她在门口提前摆好两条凳子,然后去扶他。
裴长风现在身上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勉强支撑着自主坐起来,却还没有下地走动过。
因为扶着他的人是比他还要矮许多的苏婉婉,裴长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往她的方向倾斜,以免压到她。
站起来后没多久,裴长风额头上就生了一层细汗,腿微微发抖,是力竭的表现。
才走了一半,苏婉婉给他打气,“夫君咱们慢慢走,别急。”
裴长风的左腿有伤,走路时微微地瘸,才走到门槛,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控地摔倒在地,将苏婉婉压在了身下。
苏婉婉紧紧抱着裴长风,想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他,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裴长风的脸离她极近,两人的呼吸纠缠着。
裴长风的额头上滑下一颗汗珠,滴落在苏婉婉的鼻尖,下一刻,他歪倒在一侧。
“夫、夫君?”苏婉婉连忙去扶他,这才发现在摔倒时,裴长风用两只手臂支撑在地上。
他的力气显然不够,手掌擦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更可怕的是他的脸色,惨白。
苏婉婉环抱着他的腰身想要把他抱起来,但是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小,裴长风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到风都能吹走的模样,她抱不起来。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她心里蔓延,同时心中充满着自责。
“无事的,”裴长风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缓一会儿就好了,莫要哭了。”
苏婉婉抬眸,一滴泪坠下,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她用衣袖擦了一把泪,嘴硬道:“我是担心你,才不是爱哭。”
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人,绝不会为了小事哭哭啼啼,需要装模作样的时候除外。
“我知道,”裴长风看着她通红的鼻尖,真心实意道谢,“多谢你护着我。”
他是指摔下去的时候苏婉婉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垫着他的事情。
苏婉婉抿了抿唇,“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摔着了。”
两人并挨着坐在地上,苏婉婉先站起来打水给裴长风清洗伤口。
裴长风的手腕上的经脉是紫色的,他的皮肤很白,应该是许久未曾见光的原因。
苏婉婉用帕子沾一下他的手掌就要抬眼看一下他的神色,怕让他痛着。
她这样的关怀与爱护,就像是对待一个新生的小孩儿一样。
裴长风的视线移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黑发处。
擦完手上的灰,苏婉婉轻轻在他的手掌上呼了呼,才用干净的布条把他的伤处包扎起来。
布条是粉色的,是苏婉婉前两日从自己的旧衣裳上面裁下来的。
她贴心地扎了个蝴蝶结。
苏婉婉再次抱住裴长风的手臂,“来,我扶你起来。”
裴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借着她的力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再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去。
屋内是照不进阳光的,这是这么久以来,裴长风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直晃晃地照在身上,很久违很温暖的感觉。
他在檐下坐好,苏婉婉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任务,眉眼舒展着,笑意灿烂。
苏婉婉给裴长风拍他衣服上的灰尘,“那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一壶水在旁边,你渴了就喝。”
“多谢你。”
他又道谢,苏婉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她另外端了一个凳子在旁边,放上了茶水和好咀嚼的杏仁软糕。
裴长风瞥了一眼糕点,端了清水慢慢喝着。
墙角堆着一堆竹片,是那日翻墙之事出了后李婶子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削。
“苏姑娘,把竹片拿过来我削吧。”裴长风听苏婉婉说过那日的事,自然知道这堆竹片的用途。
苏婉婉犹豫了一下,以为他就想找个事情打发时间,于是拿了大概三四片竹片过来,还有一把小刀,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苏爹送给她的。
裴长风接过小刀,发现上面的纹路是西域那边特有的,他曾经在夫子的刻本上见过。
苏婉婉怎么会有来自西域的刀呢?
裴长风看向苏婉婉,苏婉婉正在和两只老母鸡斗气,要捡鸡窝里的鸡蛋。
或许只是无意中得到的吧。
裴长风慢慢削着手里的竹片,他的速度很慢,等苏婉婉捡完鸡蛋看去,才削下来一点竹屑。
苏婉婉叮嘱他小心手,然后去了屋后她新拾掇出来的小菜园子。
小菜园子里种了些应季的菜,还有几颗甜瓜苗。
苏婉婉挨个浇过水,检查过没有虫,才洗了手去收衣服。
她的身影在屋前屋后穿梭,裴长风也慢慢地削完了手里的竹片。
见他削完了,苏婉婉夸了他几句,怕他累着便没有再拿,而是把药煎上了,让他在一边看着火,自己去做饭。
这一日的时光慢得就像是在做梦,裴长风眯着眼睛看天西边的斜阳,好像也成了土地里生长的植物,熬过凛冬后正在阳光下肆意地生长。
“夫君。”苏婉婉忽然甜甜地喊他。
裴长风看过去,只见苏婉婉两只衣袖全部挽到了手肘的地方,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臂,正朝着他笑。
“夫君,有你陪着我感觉干活都轻松了不少呢。”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般,苏婉婉费力地举起斧头,然后往柴火劈过去,给柴火造成了一点皮外伤。
“夫君你看,这点木屑拿来生火刚刚好!”
她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起码让人听起来真是这样。
裴长风却盯着那点木屑出神,要是他没出事,起码这点活还是能帮苏婉婉干的,不至于让她一个弱女子这样辛苦。
苏婉婉以为他是被自己夸得不好意思了,脚步哒哒地就跑过来,试图给他打气,“夫君,等你养好身子了咱们就去衙门告裴大伯他们,之后你就在村子里开一家学堂教孩子们读书,以后你教书,我就在家里带孩子给你做饭,怎么样?”
她的眼眸弯弯,笑起来格外好看,畅想着和裴长风的未来。
她所描述的好像的确很不错,但却是裴长风没有想过的,他轻轻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婉婉的眼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好吧,没事的,不教书就不教书,当夫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多了闹哄哄的,以后咱们生两个孩子就够了。”
她半蹲在地上,下巴搁到裴长风的腿上,鼻尖的呼吸温热,打在他的手背上,好像还带着些微的润意。
这样亲密地靠近,裴长风隔着衣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示意她去床上睡。
但是苏婉婉好像会错了意,反而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笑盈盈的。
裴长风叹了口气,“劳烦苏姑娘扶我回房吧。”
苏婉婉眨了眨眼,起身扶他。
回房的路好像比出去时候要轻松一些,没有再发生摔倒或者是其它的意外。
下午要喝的药也煎好了,喂裴长风喝下后苏婉婉便听见了敲门声。
“请问长风娘子在吗?”
“长风娘子?”苏婉婉疑惑,“好像不是村里人,听声音也不像。”
裴长风突然开口,“苏姑娘,麻烦你去开一下门。”
这还是裴长风头一次主动要请谁进来。
苏婉婉带着好奇打开院门,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上下的青衣书生。
“你是......”
看清苏婉婉的长相时,陈亮稍稍愣了一下,一时想象不出她就是周禅月口中那个粗蛮无礼,喜欢动手打人的苏婉婉。
“姑娘可是苏婉婉苏姑娘?”
苏婉婉微微颔首,“对,你找谁?”
陈亮沉了脸色,“我是来看长风的。”
他已经做好把裴长风带走的准备了,长风那样一个洁身自好又心气颇高的人,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哦,那你进来吧。”
苏婉婉侧过身,给陈亮让了一条路。
陈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进院子里,防备着苏婉婉突然动手,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院子,干净整洁。
他看见屋门紧闭着,心下一沉,快步跑去推开门,却见到本该气若游丝躺在床上受折磨的裴长风好端端地坐着,只是瘦了很多,面上带有病容。
“长风!”陈亮焦急地问道,“你可还好?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也未曾让人回书院带封信,大家都说你病得严重,我与几位同窗心里急得不行,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看见昔日好友,裴长风心中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启了启唇,“是病了,难为你替我操心。”
“咱们同窗四五年,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
裴长风握住他的手臂,“敢问陈兄,书院现在是何情形?”
“你告病假以后,”陈亮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小心说道,“范凌和宋明一起去了州府上学。”
镇上书院每年考试的前两名能够有机会去州府的书院学习考试,本来书院这次的第一名是裴长风,第二名是范凌。
陈亮担心裴长风心里不好受,安慰他道:“你别多想,等明年你的身子修养好了还是有机会的。”
裴长风苦笑一声,“多谢你还惦记我。”
“别说这样的话,”陈亮放低声音,“我都听说了,你被逼着娶了个夫人,那苏婉婉还对你不好,对你动则打骂,不给你饭吃,你放心,我这就把你接走,你去我家住。”

天还不亮,苏婉婉就起了,她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到裴长风鼻子底下看还有没有呼吸。
“太好了,还活着!”
苏婉婉狠狠松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还活着就好了。”
苏婉婉盯着裴长风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裴长风还是第一个和她熬过了成亲还活到了第二天的人。
苏婉婉现在真心觉得裴长风和自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只有他没被自己克死了!这不叫天生一对叫什么?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苏婉婉干活都有劲儿了,一溜烟就爬起来去厨房煮了两碗南瓜粥,依旧是裴长风喝煮烂了的半碗,她喝一碗半。
吃完早饭,她从柜子里翻出潮得发霉的床单和被套,蹲在院子里洗了晾起来,把昨天讨回来的薄被子也挂在绳子上晒,准备下午把现在裴长风睡的被褥都换掉,昨天她闻着都有味儿了。
就是这个院子连个凳子都没有,她待会儿得去裴大伯家‘借’一条好凳子才是。
裴大伯娘一早就在门口张望着了,就等苏婉婉来报丧,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苏婉婉在院子里洗洗刷刷,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摸过去,“婉婉,长风今日怎么样了?”
“好着呢,”苏婉婉头也不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能吃能睡,指不定过两天就醒了。”
醒、醒了!?这可怎么行!
裴大伯娘不信,跑去屋子里探了探裴长风的鼻息,又见他身上干净了,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这怎么回事啊!裴长风不应该被克死吗!难不成还真的以毒攻毒成功了?
“大伯娘您也很高兴吧,”苏婉婉笑得眼眸弯弯,“我家没油了,大伯娘匀我一点呗,等长风醒了我再还给您。”
裴大伯娘脑袋嗡嗡的,一听她还找自己要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要饭的吗?”
“是啊,”苏婉婉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我这也和讨饭的差不多了,只求大伯娘给口饭吃,不然我就只好先去村长家借一点了。”
裴大伯娘脸青了又紫,最后认命般道:“跟我来。”
不给不行,要是这小泼妇真的去找村长,那村长肯定要骂她的。
裴大伯娘忍不住一直盯着苏婉婉瞅,还真是个毒的......竟然能把死人都毒活了。
苏婉婉在屋里找了一个大罐子,又提了一个篮子,跟在裴大伯娘身后面走。
有村民看见她,好奇地问,“裴秀才家的,你干什么去?”
“我大伯娘可怜我吃不上饭,叫我去打一罐子油,还说家里有好多菜让我去拿呢。”
问话的村民裴大牛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苏婉婉推了推裴大伯娘,“当然了!这可是我男人的亲伯娘!”
裴大伯娘笑脸僵硬,“是、是......”
她真想把这个死妮子的嘴堵上!她什么时候说有好多菜要给她了?
在苏婉婉的宣传下,不一会儿半个村子都知道了裴大伯娘要给苏婉婉拿油拿菜的事情,都夸裴大伯娘做得地道。
裴大伯娘憋着一口气,给苏婉婉舀了两勺子油,见她还捧着罐子,心被揪疼了一下,“没了没了,我家都没得吃了。”
苏婉婉可不惯着她,把罐子抢过来挖了一大勺,把罐子挖的见了底才还回去,甜滋滋笑,“大伯娘你真好。”
她笑的跟蜜糖似的,裴大伯娘心疼地差点晕了过去,这么多油,够他们家吃两个月了!
“还有茄子,”苏婉婉眼疾手快,拿了茄子就往自己篮子里塞,“大伯娘你这茄子种的真好,怎么种的?改明儿也教教我呗,就是不知道我家长风爱不爱吃。”
裴大伯娘尖叫一声,“你抢啊!”
苏婉婉眨眨眼,“这怎么能叫抢呢,这是咱们亲戚之间的互帮互助啊。”
话说完,她弯腰去捡地上的芋头,裴大伯娘去拦,苏婉婉捡了两个又去院子里摘丝瓜,裴大伯娘又去抢,苏婉婉动作快,甚至去鸡窝里掏了三个蛋!
“抢劫啊!抢劫啊!”
裴耀祖闻声出来,见是苏婉婉,于是拦住裴大伯娘,“娘,嫂嫂已经够苦了!你就让她拿吧!”
裴大伯娘看了一眼儿子,又看把自家盐罐子都倒空了的苏婉婉,又尖叫了一声,这个苏婉婉是土匪吗!?
盐啊......盐!
苏婉婉走到门口,还不忘向裴耀祖道谢,“多亏你了,堂弟。”
裴耀祖脸一红,嫂子真好看,要是是他媳妇就好了,给裴长风当媳妇真是浪费。
不顾裴大伯娘的哭天喊地,苏婉婉一出门就开始大声说裴大伯娘对自己有多好,村民看见她篮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也跟着夸了起来。
“是啊,长风病了那么久,全靠裴大一家子照顾呢。”
“果然还是亲大伯一家靠得住啊。”
“是啊是啊,亲戚间哪有隔夜仇,没什么话是说不开的。”
挤在人群里的裴大伯听了一耳朵,然后狐疑地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裴大伯娘骂天骂地骂苏婉婉。
见他回来,骂道:“那小贱蹄子把我们家东西都抢没了!”
裴大伯脸拉了下来,“不是你送的吗?”
“我疯了我送她这些东西?!”
裴耀祖在一边和稀泥,“嫂嫂他们生活辛苦,我们帮衬帮衬是应该的。”
裴大伯现在最关心的不是那些东西,他问,“人怎么样了?”
裴大伯娘脸色更差了,咬牙切齿,“还活着!我就说那媒婆说的是假的,那苏婉婉根本就不克夫!苏婉婉后娘就是个骗子,就想把她家这个小娼妇快点嫁出去!”
“不克夫?”裴耀祖来精神了,不克夫好啊,等裴长风一死,他就把苏婉婉娶回来,正好他也要娶媳妇了。
“再等等,”裴大伯沉下声音,“别急,再等两天,就算不死,我也有办法弄死他。”
“要是再不死,我非得去找那柳寡妇说道说道,叫她把这娼妇拎回去!”裴大伯娘抱着盐罐子脸都要气歪了。
苏婉婉回到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她惦记着要给裴长风养身子,蒸了一碗蛋羹先给他吃,等自己吃完饭了再喂他吃第二顿。
她心疼地擦着裴长风消瘦的手臂,“你那大伯一家真不是东西,把你照顾成了这样,要不是娶了我,你看你怎么办。”
说完她又有些高兴起来,“看样子我不是什么克夫的灾星,我是你的福星才对,你快醒过来吧,我保证对你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裴长风的眼睫毛好像颤了一下。
苏婉婉盯了一会儿,没盯出个所以然出来,给他穿好衣裳,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摸了摸他的脸,“你乖乖等着,下午煮肉粥你吃。”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苏婉婉心情也还是不错,这可是她第一个活下来的男人呢!
下午的时候,太阳毒辣,苏婉婉在地上垫了被褥让裴长风先躺着,然后把床上都快发霉了的被子都换了,拿出去晒晒,换上今天洗干净、晒好了的被褥。
想了想,趁着装床帐的功夫,苏婉婉把锅里烧上了水,打算趁着下午天气好,好好地给裴长风洗个澡!
“你别怕啊,洗干净了才能睡得舒服嘛。”
苏婉婉把他身上的衣服丢到椅子上,她用湿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好夫君、乖乖,你都不知道你身上有味儿了,”苏婉婉自顾自说话,“就算是男人也要爱干净,不然我以后可不和你睡一张床。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苏婉婉刚兑好温水回屋,还没把裴长风的裤子扒下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快放开我表哥!!”

“夫君,你醒了?”
看见裴长风醒了,苏婉婉忙跑进来,“锅里已经煮好了粥,我喂你吃?”
裴长风的确饿了,他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就必须养精蓄锐。
“劳烦你了。”
苏婉婉真想把他的脸狠狠搓两下,他晕着的时候她没少亲,现在人醒了却冷得像块冰一样,挨着都冻人,更别提下嘴了。
今早上煮的粥是青菜瘦肉粥,熬煮得香甜滑腻,入口即化。
裴长风的吃相很斯文,虽腹中饥饿不已,他也只是慢慢吃着。
苏婉婉一边喂他一边不禁想,之前听媒人说的果真不错,裴长风这副皮囊是顶顶的好,他昏迷的时候苏婉婉就这么觉得,现在他醒了,苏婉婉更觉得了。
尤其是那双眼,看人时清冷冷的,就像是初冬的天空一样,泛着萧瑟冷意。
苏婉婉想把他捂化,想看看是否也会如春来雪消融一般,万物生春。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裴长风看向她。
两人目光交汇,苏婉婉抿唇笑着夸他,“夫君,你真好看。”
裴长风呛了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直白的夸赞,苏婉婉还真是......不同寻常。
苏婉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夫君,我请村长去镇上帮忙请大夫了,你这身子得好好调理一下。”
裴长风向她道谢,“多谢你了。”
“衣柜的底层有一块松动的木板,你将它打开,里面有一块玉佩,你去当了吧。”
“玉佩?”苏婉婉犹豫,“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这是对夫君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裴长风垂下眼睫,“我如今病了,不能谋生,家中一切全仰仗你操劳,将玉佩当了你就能轻松许多。”
那块玉佩的存在一定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苏婉婉摇头,“不,这是婆母留下来的东西,我得替夫君你保管好,咱们手上还有钱,起码能支撑一段时日,不到山穷水尽,那块玉佩不能动。”
听她这样说,裴长风笑了笑,“苏姑娘,玉佩是死物,活人却是要向前看,何况我这病不是几两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将玉佩赎回来就是。”
听他这样说,苏婉婉也无法反驳,她把衣柜门打开,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块可移动的木板,撬开后一个小盒子就跃然眼前。
她将盒子递给裴长风,裴长风却示意她打开。
盒子里面还裹着一块细棉料子,一层层揭开后,一块温润的羊脂玉就出现了,上面刻着祥云纹路,还有一个小小的‘杨’字。
“这玉佩......”苏婉婉和村里别的女子不一样,苏爹年轻时走南闯北带回过不少好东西,苏婉婉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裴长风的视线落在玉佩上,眸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母亲来时就带着这块玉佩,苏姑娘,劳烦你了。”
苏婉婉还想说什么,院子里响起了村长的声音,“长风家的,我给你把大夫请回来了。”
苏婉婉连忙扶着裴长风躺下,“来了来了。”
村长现在是打心眼里瞧得起苏婉婉,不为别的,就为她对裴长风的这份心,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
大夫给裴长风把完脉,又看了看他受伤的腿,有些为难地摇头,“身体亏损太过,这腿也没办法治好了。”
苏婉婉一直聚精会神等着大夫发话,“大夫只要您能帮我夫君调理好身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拜托您想想办法吧。”
大夫环顾了一眼裴家四面漏风的小屋,又看苏婉婉,“腿我是真没办法,身体还能救,只是那些药材都不便宜,也不是吃一两幅就能治好的,你确定吗?”
“确定,”苏婉婉坚定点头,“只要能救我夫君,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买!”
裴长风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村长忍不住问,“大概多少钱一副药?”
大夫沉吟了一下,见苏婉婉救夫心切,也不诓她,“一副至少要三钱银子,你夫君这身子,至少要喝二十副药才能起效。”
二十副......六两银子,村长咂舌,忍不住劝苏婉婉,“长风家的,你手里有这么多银子吗,长风光是吃药这一个月就得快十两银子了。”
多少人家娶媳妇都只要五两银子,村长有心想劝什么,又不好开口,只能点到为止。
“村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但长风是我夫君,我既然嫁给他了,就要尽力去给他治,”苏婉婉又对大夫道,“劳烦您开方子,然后我随您去镇上拿药。”
大夫提醒一句,“医馆不能赊账。”
“我有钱,”苏婉婉先拿了三两银子给大夫,“先抓十副,等我夫君喝完了我再来抓。”
大夫点点头,“行,那你随我走吧。”
苏婉婉转头对欲言又止的村长道,“麻烦您替我守着长风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早饭我已经喂过了,辛苦您了。”
村长叹口气,朝她摆手,“去吧去吧。”
也是苏婉婉这丫头的爹娘都没了,不然她也不会嫁过来,村长在心里想,这也算是长风的福气,不过苏婉婉这些钱都花光了之后可怎么办?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赚钱?
苏婉婉到镇上医馆抓完药,然后径直去了一家当铺。
当铺伙计见她穿着普通,却被她的脸闪了一下眼睛,马上脱口而出的敷衍话语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夫人您要当什么?”
苏婉婉梳的是妇人发髻,她一下子没有习惯‘夫人’这个称呼,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以后把装玉佩的盒子拿出来,“当这个。”
伙计本以为里面顶多是一个银物件,结果看见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他拿不了主意,于是请了掌柜的来。
掌柜拿着羊脂玉看了又看,然后道:“十两。”
苏婉婉立刻伸出手,“还给我,不当了。”
“这玉佩成色一般,雕工也粗陋,十两已经是高价了,”掌柜以为苏婉婉不识货,“我再加一两,勉强收了。”
苏婉婉弯着眼眸笑,“掌柜的,这玉佩我们家主子说了是好东西,您这十一两也太坑人了吧。”
掌柜这才拿正眼看她,见她容貌美艳,又思及她口中的‘主子’,猜她可能是哪户人家里的丫鬟来偷偷帮着典当物什的,“这样吧,这玉佩虽然成色和雕工都一般,却有巴掌大,也算难得,我给二十两,怎么样?”
“低了,”苏婉婉面不改色,“三十两。”
掌柜沉吟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行,三十两就三十两,就当是交个朋友,日后夫人再有东西,可记得到咱们当铺来。”
苏婉婉点头,“那是自然。”
等三张十两的银票到手后苏婉婉一颗心才落实了,她的手心全是汗,刚才和掌柜的喊价时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不知道当铺的行情,只想着多要一点。
这下手里有三十两了,能给裴长风买一百幅药,他总该能吃好吧,只要人能好,以后的日子总能好过的。
等苏婉婉走了,掌柜的立刻宝贝似的把玉佩收了起来,“好东西啊好东西。”
三十两收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他赚大发了!
苏婉婉背了背篓来的,她将银票贴身放着,然后用手里剩下的钱去买了一小块新鲜的肉,还有一包红糖。
村长见她一下子买了十包药,又是叹气,没多说什么,回家去了,不一会,村长夫人送了半篮子菜来,也是欲言又止地走了。
苏婉婉在屋檐下坐着煎药,鼻尖额头被火熏得全是汗,她望着裴长风笑,“村长是个好心的,但咱们现在手里有三十两银子巨款呢!等我再想想赚钱的法子,总不会饿死的。”
裴长风轻轻抚摸着装玉佩的空盒子,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苏婉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毕竟是自己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就这么当了,谁也不会开心吧。
为了让裴长风开心些,苏婉婉打算晚上做点好菜给他吃。
药凉好后,裴长风仰头一口全都倒入了嗓子里,捏着勺子的苏婉婉瞠目结舌,不苦吗?
裴长风看向她手里的小勺子,苏婉婉这是打算用勺子喂他喝药?
两人对视,都沉默了一瞬。
苏婉婉接过空碗,“夫君,你、你真厉害!”
裴长风任由她给自己擦嘴,“一口喝完并不苦。”
苏婉婉仔细想了想,她儿时喝药都是她爹哄着骗着喝的,药里还不知煮了多少糖,就这样她都不愿意喝。
想起来苏爹,苏婉婉心里稍微难过了一下,给裴长风身边放了一把扇子然后去做饭了。
因为天气热了,肉不能放太久,苏婉婉把今天买的肉分成两块,一块镇在井里,另一份全都剁成了肉末,打算做一碗肉末蒸蛋,再来一碗肉丸子汤。
肉末蒸蛋在锅里蒸好后倒一点点香油,就能把人舌头都鲜掉。
苏婉婉分出半碗喂给裴长风,等他吃完了然后温在锅里,再去捏丸子煮汤。
她照顾得这样仔细周到,一天要给裴长风吃五顿饭,每顿都不多,但是没让他饿着过。
裴长风抬了抬稍微有了一丁点力气的手,眼里有一丝轻微的光亮。
刚捏好丸子,院子外传来裴大牛的声音,“长风家的,你亲戚来了。”
苏婉婉擦了擦手去开门,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会来,开门后看见木晨,她惊喜出声,“表哥,你怎么来了?”

“请问这位是?”苏婉婉微笑着出声。
吴三娘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哦,我是长风她三姨,你就是长风的新媳妇?我听我家禅月说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这样标志的。”
周禅月跟在吴三娘身后撇嘴,“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像她这种不知道是图什么的女人我可见多了,您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有人接过和苏婉婉的话茬,裴大伯娘乐得看热闹,在一边搭话,“吴三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风病了后你是一次没来看过,哪次来不是要钱?怎么?见我们给长风娶了个好媳妇你心里又不高兴了?”
在激化矛盾这件事上,裴大伯娘是有一手的。
吴三娘呸了一声,“说的你好像多高尚似的。”
“所以三姨您今日是为何而来?”苏婉婉转了转手腕,一副不气恼的模样,“您可用饭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
她笑吟吟的,再加上一张脸实在是生得好,倒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吴三娘觉得苏婉婉就是一个软柿子,她开始摆起长辈的谱,“行吧,既然你诚心留我了,那我就勉强留下来吃顿饭。”
裴大伯娘可没打算看两人这么和睦相处,她开始挑刺,“吴三娘你来到底是为什么?你就落个准话,别成日弄这些假模假样的东西。”
“我是长风三姨,来看他不是正当的?”吴三娘没好气,“再说了,你不声不响地就给长风娶了个媳妇回来,我都没过目,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裴大伯娘哪怕再恨苏婉婉,也不想让吴三娘得逞,她和吴三娘之间的恩怨可比和苏婉婉之间的大多了,“你就是个屁,咱们裴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苏婉婉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个事儿,感情这三姨也是来拆散她和裴长风的,不过看起来裴大伯娘和吴三娘之间也有不少恩怨啊。
她笑着打圆场,“大伯娘、三姨,你们别吵了,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吵起来。”
“谁和她是一家人?”裴大伯娘和吴三娘几乎异口同声。
吴三娘瞪了苏婉婉一眼,“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做饭?”
“好,我这就去。”
苏婉婉进了厨房,压根没打算做吴三娘的饭,割了一块肉下来,打算给自己炒个肉片吃。
裴大伯娘看着不乐意了,她把苏婉婉如今吃的用的都当做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允许苏婉婉还做肉给吴三娘吃?
她作势要赶吴三娘出去,就这么和吴三娘撕扯了起来。
苏婉婉也不急,等肚子吃饱了,才走过去,拿着水瓢给了吴三娘脑袋一下,“三姨,你打我大伯娘干什么?你要是真想要我家的钱你直接说就是,何必打人呢!”
吴三娘被她一水瓢差点敲晕了,闻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要你家钱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吴三娘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裴大伯娘也开始闹起来,“你吴三娘就是个坏东西,我们家长风不好你一次都没来过,现在见他们两口子日子过得好了你就要来当搅屎棍了,没天理了啊!”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裴家村的人听见声音都围拢了过来。
“这是又怎么了?”
“像是裴长风家又出了事,他家怎么这么多事啊。”
“不会是苏婉婉又和长风大伯娘打起来了吧,走走走,快去看看。”
见围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吴三娘顿感不妙,她试图离开,却被苏婉婉抱住了腿。
苏婉婉哭起来,“三姨您不要再骂我了,那肉是留给长风补身子了,您要是真想吃我割就是了,您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吴三娘腿扯不出来,大惊道:“我说你什么了?”
苏婉婉哭哭啼啼,“您说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闺女,不同意我和长风的婚事,还要把长风带走,但我既然已经嫁给了长风,我就是他的人,您要是把长风带走了,我也就不活了!”
周禅月连忙对着周围的人解释,“我娘没说这些话!这都是苏婉婉胡说八道!”
“婉婉啊!”裴大伯娘也哭起来,“你是我一眼就相中的,你是什么人我心里还不清楚吗?这个吴三娘没心肝啊,就是看不惯你们过得好啊!”
裴大伯娘的演技属于炸裂派,她一嚎起来,吴三娘顿时没了发挥的空间,差点被裴家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裴长风病了这么久,他三姨好像都没来过。”
“吴三娘旁边站的是谁?我怎么感觉前几天看见过?”
“裴长风三姨住在镇上应该有钱吧,她怎么这么狠心的。”
“到底裴长风和他大伯一家才是真的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出事了也只有他大伯一家帮忙。”
一人一句话,吴三娘再厚的脸皮都待不下去了,想要扯着周禅月离开,周禅月却站了起来,凄凄惨惨道:“我表哥根本不是自愿娶苏婉婉的!”
周围人都静了一瞬。
“她是谁?”
“她这话什么意思?”
“那裴长风想娶谁她知道?”
苏婉婉也擦了擦眼泪站起来,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那还请周姑娘说说,我家长风想娶谁?”
“总之不是你,”周禅月心里也委屈,她和表哥青梅竹马,要不是表哥突然出了意外,她就该和表哥成亲了,“你这是趁人之危!”
好,很好,苏婉婉的手开始痒了,要不是她现在在装可怜,她早就再给周禅月一脚了。
“那周姑娘的意思是我占了你的姻缘?”说着,苏婉婉的眼泪簌簌落下,好不可怜。
虽说镇子离裴家村有段距离,吴三娘还是瞪了女儿一眼,“你胡说什么?”
周禅月瘪了瘪嘴不说话,心里替自己感到委屈得不行,要是表哥能醒过来,她还是愿意嫁给表哥的。
“好啊!”裴大伯娘开始嚷起来,“我就说你怎么没事总来我们长风门前晃悠,原来是存了这种心思,我和你讲你死心吧,我们家只认婉婉一个媳妇!”
“原来是单相思啊。”
“这苏婉婉真可怜,裴长风还没醒呢,外面的野花就找上门来了。”
“还是裴大伯娘靠谱,到底是一家人。”
周婵月被骂了个脸红脖子粗,被吴三娘扯走了。
等好不容易逃脱了人群,吴三娘指着周禅月的脑袋把她狠狠训了一顿,“我和你讲,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爹已经给你看好人家了,你以后再往外跑我就揍死你!”
周禅月红了眼,吴三娘还在自顾自说话,“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裴长风每个月的补贴弄到手,绝对不能便宜了那群王八蛋。”
吴三娘走后,人群也差不多就散了,裴大伯娘可记得苏婉婉刚才怎么敲吴三娘脑袋的,拧着裴耀祖的耳朵走了,打算之后再找机会下手。
人都走了,苏婉婉把院子门关好,只觉得有点不尽兴,她还想给周禅月的脑袋上来几下呢。
她回到屋里,见裴长风歪歪扭扭躺在床上,“嘶”了一声,难道是有人刚才趁乱进来了?
她把裴长风扶正,没什么好气地道:“你那什么三姨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都图你的钱,只有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好,就这样了都还尽心尽力伺候你,要是你醒了要去和那个什么周禅月再续前缘,我就把你剁了!”
说着,苏婉婉挥了几下手,做出要砍他的样子,“把你剁成一段一段的喂狗!”
她可是说到做到,发誓对负心汉绝不手软。
这夜屋外蝉鸣聒噪,苏婉婉怎么都睡不着,她决心不再等了,明天一定要去镇子上请大夫来给裴长风看病。
屋里熏过艾草了,蚊虫倒是不多,不过闷热得不行。
苏婉婉起身点了灯,然后开始数银子,还是那四两银子,数来数去都是这么多。
四两银子说起来不少,够寻常人家一年多的开销了,但在药铺却是禁不得花,她得好好盘算一下怎么用。
苏婉婉坐在椅子上,光洁的后背上只有一条细细的绳子,正在唉声叹气地扇扇子。
蒲扇已经都缺了两个口,屋内是暗淡的,没有一点鲜明,只有苏婉婉是柔和婉约的,她的存在,像是天上的月落入人间,恰好撞进了裴长风的心口里。
苏婉婉大致算了一下之后要用钱的地方,然后收了扇子准备睡觉,一转头就和一双点漆一般的清冷眸子对上。

五月初七,诸事不宜。
敲锣打鼓一阵响后,苏婉婉被众人推搡着进了裴家四面漏风的小屋。
她穿着一件鲜红色的细棉裙子,脸上抹了桃红的胭脂,越发显得小脸白嫩,妖精般勾人心魂。
来观礼的宾客交头接耳,半是对新娘子容貌的垂涎,半是幸灾乐祸。
“早就听说苏婉婉生得好,想不到竟然真跟个仙女似的,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这裴长风就算死也值了!”
“不过他就剩下一口气了,谁知道还能不能熬到入洞房。”
“要是熬到了,那三两银子就值了嘿嘿嘿......”
“那肯定熬不到,这苏婉婉都克死了两个男人了!裴大哥怎么经得起她克!”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苏婉婉的头垂的越来越低,这已经是她嫁的第三次了。
寻常妇人就算再嫁都要被嚼舌根一辈子,而她不仅是三嫁,还克死了两个丈夫,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裴长风的大伯娘亲热拉着苏婉婉的手,就盼着她真的是个丧门星、克夫命,快点把裴长风克死,只要裴长风死了,那他留下来的东西就都是他们的了。
“去去去,一群人瞎说什么!”裴大伯娘没好气地瞪周围的人,“我们长风好好的,要是再瞎说我把你们嘴都撕烂!”
被裴大娘一骂,周围人都噤了声,其实心里都门儿清,这苏婉婉就是个命硬的,什么以毒攻毒都是屁话,说不定马上就把裴长风给克死了。
这裴长风也是可惜了,作为他们十里八村唯一一个秀才公,还是廪生,要不是年初从山上摔了下来,然后一病不起,指不定现在已经考上举人成官老爷了。
裴大伯一家就是没法接受现实,毕竟他们把裴长风当亲儿子养到了这么大,裴长风现在和死人都没什么两样了,他们都还兢兢业业伺候着,就盼着人早点醒过来。
村长叹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裴长风能好起来,毕竟这孩子学问好,就算日后不能读书考举人了,也可以在村里开个学堂教教孩子们。
因为是冲喜娶的新妇,裴家也没办酒席,只请了几个敲锣的人热闹热闹,等人都散了后,裴大伯娘满眼期待地看了一眼苏婉婉,就合上门走了,准备明天来给裴长风收尸。
人都走了,苏婉婉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准备见她的第三位夫君。
她的第一位夫君是村里的猎户,孔武有力,手臂上的肌肉比石头还硬,结果她还没进门,就摔下山被狼群啃了个稀巴烂。
第二位夫君是隔壁村的一个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在镇上酒楼当伙计,机灵圆滑,辛辛苦苦攒了十两银子就是想娶她,结果她刚跨进他家的门槛,他就突然手足抽搐着没了气。
自此以后,苏婉婉克夫的名声大噪,再没有人敢登门了,就连前两对儿公公婆婆都对她敬而远之,坚决不承认她是他们家的媳妇。
现在的第三位夫君......先不论裴长风怎么样,反正要是第三位夫君还被她克死了,她就剃头发当姑子去,再也不祸害其他人了,
已经是夏天,空气中都蔓延着闷热,苏婉婉从门槛跨进去,看见床上睡着一个人。
屋内门窗紧闭着,有股难言的奇怪味道,苏婉婉干呕了一下险些吐出来,连忙去打开窗子透气,这才煞白着小脸去看床上的裴长风。
她在村里的媒婆口中听说过裴长风,据说是个顶顶厉害的男人,俊逸非凡、前途无量,各种词天花乱坠着往他身上堆,只要是十里八村待嫁的女子都想嫁给他。
她虽然没见过裴长风,却也知道床上这个瘦成了皮包骨的人和大家口中的裴秀才相差万里!
厚厚的被子压在裴长风身上,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虽面颊消瘦,但骨相优越,眉目昳丽,在这种情形下,越发显得格外可人怜。
苏婉婉不忍心,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曾经照顾过的猫儿,一下子就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夫君有了怜爱之心。
这样的一个人,被病痛磋磨成了这样,实在是天不作美。
苏婉婉小心翼翼地把他身上的厚被子拉下来,秀眉蹙得越来越紧,只闻得那股难言的气味越来越重,她忍不住跑去打开窗子。
裴长风身上穿着的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旧衣裳,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被汗水捂了许多遍,酸臭难闻。
苏婉婉心酸不已,裴家村里的人都说裴长风病了后裴大伯一家对他如何如何好,但如果是真的好的话,就不会把人捂成这个样子!
看见裴长风凹下去的肚子,也不知他多久未曾进食,苏婉婉擦了擦泪,她既然嫁了进来,就算只当一天裴长风的媳妇,都要把他照顾好!
她握住裴长风干燥瘦削的大手,“你放心,既然我嫁给了你,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
现在正是下午,各家各户都在做饭,看见苏婉婉走出来,他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难道裴长风这么快就死了?
苏婉婉一路问到了裴大伯家,裴大伯娘一开门,见到是她,立刻掐着大腿哭了出来,“长风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
屋里吃饭的裴大伯和裴耀祖对视了一眼,都跑过来,“人真的没了?”
看见他们的反应,苏婉婉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她不慌不忙开口道:“长风还活着。”
裴大伯一家人都有些失落,裴大伯娘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骂道:“那你不好好伺候他,过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是花了三两银子娶你进门的,你就得把长风当皇帝老子伺候!不许离开他半步!”
听见裴大伯娘的话,苏婉婉笑了笑,小脸明媚,裴耀祖看直了眼。
“是这样的,我夫君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来是想问问,是不是大伯娘之前帮着收了起来?”
周围一个婶子忍不住问,“长风家的你什么意思啊?”
“我夫君......”苏婉婉哽咽了一下,眼眶通红,“屋里就连一床被子、一粒下肚的米都没有,只有几身衣裳,不过这是我夫君,就算夫君穷,我也认了,便先找大伯娘借几粒米吃,不过若是大伯娘帮着收起来了,我就搬回去。”
李婶子盯着裴大伯娘,语气不善,“裴大家的,长风可是秀才爷,衙门里每个月都有补贴的,家里怎么可能一粒米都没有,你给孩子都收哪里了?给人拿出来啊!”
周围人也都纷纷附和,裴大伯一家人脸色不好看,当时裴长风昏迷后他们就把东西全搬过来了,可从来没想过还回去。
裴大伯娘不情不愿嘀咕,“还真是个好媳妇,刚进门就知道给夫君要东西了。”
裴大伯不悦地咳了一声,对苏婉婉慈眉善目地笑,“好了,我们怕东西放在屋里积灰,就先搬过来了,你等着,我们给你搬出来。”
一进屋,裴大伯娘就低声骂,“你疯了,那么多东西你真要全部还回去?”
裴大伯瞪了她一眼,“反正裴长风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这些东西不还都是我们的!你这个蠢货!”
裴大伯娘一听也是,不过还是不想还,于是从屋里抱了一床薄被子,还有半袋米出来,“好孩子,多了你也拿不下,你先把这些拿回去吧。”
苏婉婉是觉得自己命苦,嫁一个死一个,却是隔壁村出了名的泼辣不好欺负,她泪眼汪汪看向裴大伯娘,话里带刺,“这么说,我家还有东西落在伯娘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