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棠说完，甚至小幅度点了点头。

小镜子哭唧唧地在方若棠的脑海里回答。

不行的呢！我只能绑定你，别人都做不了任务，况且你们这个皇帝不出一年就要死了。

那没办法了。

方若棠一副光棍的样子，表示爱莫无助。

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

皇上要死了？

方若棠没有注意，自从刚才她和小镜子对话起，整个大殿就变得静悄悄。

特别是小镜子说出皇上命不久矣后，更是大气都没人敢喘，满朝文武一会看看皇上阴沉如墨的脸色，一会看看满脸天真不谙世事的方若棠。

是呀！皇上身体亏空厉害，顶多还能撑一年，你想不想救驾，这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混个爵位。

不想。

再想想，你不亏的，你抬头看看前面，排在你祖父后面第五个，那个最俊的小子就是叶侍郎，你见着动不动心，这皮囊你就不喜欢吗？

方若棠好奇地抬眼，正好对上叶侍郎的目光。

叶侍郎年纪不大，年着也就二十左右，朗目疏眉，五官精致但柔和，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俊颜。

好看！但你休想骗我犯错。

不对呀！皇上病重，你不劝我睡太子救他爹，怎么劝我睡叶侍郎了？

小镜子声音糯糯的，装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

你傻呀！皇上死了，太子就能上位了，他怎么可能为了救驾献身，再说，太子住东宫，睡他多难呀！但叶侍郎睡起来容易，回头你找个机会，就能睡了他。

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睡了他，我会被太子等人强取豪夺。

没事，你不嫁给叶侍郎就行了，只要你不嫁人，他们就觉得自己有机会，肯定不会发疯的。

……

算了，你别说了，我总觉得你把我当傻子在骗。

好无聊，早朝这么无聊吗？两家子侄吵架，都要让皇上定夺，你那儿有没有八卦？

小镜子又是没说服方若棠的一天。

他也不泄气。

你想知道什么八卦？

随便说说。

小镜子兴致勃勃地告诉方若棠。

户部尚书陈大人有一间金屋，而且他这个人有个毛病，每天晚上都要抱着金砖睡觉。

他这么有钱的吗？

是呀！他贪污了好多银子，去年户部拨款修的江南河坝，这会已经摇摇欲坠了，一旦坍塌会致使下流数万家庭无家可归。

陈尚书突然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动作大到开小差的方若棠都注意到了。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有说什么吗？

没有，不知道，不过江南现在正在下大暴雨，今晚河堤坍塌会死伤过万。

什么？这么严重？小镜子你有办法救人吗？

我没有，你可以。

你别开玩笑了，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哪有这个本事救人。

真的，你现在去睡了太子，我立刻帮你联系五谷县的县令，让他组织百姓撤走。

你又道德绑架我，我都说了我没有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方若棠心里硬气的回怼回去了，但想到过万的人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会又正巧有官员出来检举户部尚书，说他贪污受贿，皇上快刀斩乱麻，直接下旨将人拿下，并令锦衣卫立刻去尚书府抄家。

几息的时间，速度快到惊人。

我突然发现朝廷办事好快呀！为什么我祖父以前经常愁眉苦脸，一个政令要拉扯几天？

可能你祖父办事能力差吧！

有道理。

方丞相牙痒痒地瞥了自家孙女一眼，站出来启禀了江南暴雨之事，并言之，“陈大人贪赃枉法，臣担忧去年由他监查修复的河坝未能实施到位。”


一位看起来温柔的夫人，拿着衣服在一位年轻姑娘的身上比划，同时嘴里抱怨不断。

“都怪你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黑黄黑黄的哪里好看，这些嫩色，你都穿不上了。”

“早早给你挑好了衣服，你倒好，穿着衣服舞刀弄剑，衣裳都被划坏了，现在匆忙出来买衣，哪里就有那么合适的。”

被说的少女身着劲装，若不是疑似她母亲的夫人拿着裙装在她身上比划，光看背影都看不出她是女儿身。

毕竟，她比一般女儿家高出许多，目测也就比太子矮那么一点。

“这次你回来了就留在京中，不完婚哪儿都不许去，一个女儿家不嫁人……”

“有人来了。”

说话的女子声音清脆，倒是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姑娘家，而原本唠叨的夫人这才注意到三楼多了人。

再打眼一瞧，立刻上前见礼。

“参见太子殿下。”

女子这才回身，她回京已有一月余，刚回京就被皇上召见奖赏，自也见过太子。

她整整了衣裳，跟在她的母亲旁边。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女子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吕胜男。

不像一般闺秀，出生就继承了她爹的天生神力，她爹一个武夫也不讲究，拿她当嫡长子培养。

吕胜男十一二岁就被她爹带上了战场，甚至立下军功，是继长公主以后，第二位以女子之身参军，并有军职的女子。

这次回京，是因为她娘去信寻死觅活，她爹受不住，打包把她送回京让她回来嫁人的。

哇，好好看的小姐姐呀！

方若棠眨巴着星星眼，看向吕胜男。

吕胜男微抬眉眼，看向没张嘴，却能发出声音的小姑娘，娇娇软软很小一只，有点可爱。

她就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

咦，那我一会就是去她家吃酒呀！

对！她娘请了京中大半少年，想给她择一位优秀的郎君。

这有点难吧？

方若棠这话一起，吕胜男只当方若棠像世俗人一样看不上她，原本看着小姑娘喜欢的目光收敛了几分。

这么优秀的小姐姐，这世上有男儿配得上吗？

吕胜男一愣，接着眼里盈满了笑意。

她自负胜过天下大半的男儿，但可惜世人对她诸多挑剔，她虽然不至于为此自卑，但也不耐烦应付那些人。

嗯，她娘白费心思，她最后没嫁人成婚。

独美也挺好，那她和我一样，以后都不会成婚，你觉得我找她做朋友怎么样？

方若棠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嫁人，自然不觉得不嫁人有什么问题，反而美滋滋的。

可以，她品性挺好的，不过她和你不一样，她家就她一根独苗，她不嫁人的话，他们威远侯府就断根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到她这里就断了，挺可惜的。

啊，这么惨？就没有适合吕姐姐的优秀男儿吗？

有呀！国公府世子沉郁，只是在一般人眼里，大约不合适，毕竟沉世子羸弱多病，出行都要坐轮椅。

给我看看他的资料。

方若棠一直在心里和小镜子聊天，在场其他三人也没有打扰，至于旁边侍候的下人，根本就听不到方若棠的心声。

啊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单方面同意了这门亲婚！锁死，一定要锁死！就让沉郁嫁给吕姐姐，这是什么女A男O照进现实，我一定要让沉郁嫁给吕姐姐，太合适了，他们也太合适了。

方若棠的心声，叫得在场的三人头疼。


方若棠动作有点儿大的往后瞄了一眼，确定了太子的方向，有点儿矫揉做作的“哎哟”了一声，然后慢慢吞吞的往后倒。

太子冷峻的面容，闪过一抹复杂。

但凡不是能听到方若棠的心里话，他是真的不想配合这出戏，就这种投怀送抱的程度，还让对方得了手，显得他有点蠢。

“方六小姐。”

太子抱住动作夸张的方若棠。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娇人儿，小姑娘眼珠子乱转，一看就在想什么馊主意，不过比起她好懂的脸色，心声更加坦白。

哇，太子的胸肌硬硬的，你说他脱了衣服是不是像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些男菩萨啊？

当然啦！我能搞到太子的裸照，我发给你看。

好呀好呀！

太子抱着方六小姐的手一紧。

方若棠突然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的勒住，人都往上提了两分。

她茫然在看着太子，不解地歪了歪头，一脸单纯可爱的模样，光看她的脸，谁能想到她这会在心里向小镜子讨要太子的裸照。

太子脸黑地教训，“方六小姐，有些事情，不该看的不要看，明白吗？”

“噢！”

方若棠呐呐的回应，其实没懂太子的意思，就是看他这会脸色不好，识趣的没有追问。

总觉得问下去，痛的就不止她的腰了。

“太子，我腰快断了。”

方若棠龇牙咧嘴地掰着太子箍住她腰的大手。

同时，不忘在心里和小镜子讨价还价。

快，我又握住他手了，他还抱我了，比我抱他更难，我还摸他胸肌了，你给我多加点分。

行，就一百积分吧！

小镜子大方，方若棠高兴。

太子听到这里，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更高等文明的产物，好像并没有什么规矩，至少在方若棠面前，有点儿随便。

咦，一百积分，我又可以买一颗丹药了啊！这次买什么好呢？

方若棠被太子抱在怀里，太子不松手，她也没想要出来，甚至还一副懒骨头一样依在他身上。

方丞相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恍若无人抱在一起的两人，他这次能确定太子是真想拱他家的大白菜了。

不管太子出于什么目的，但总归是为了利益，方丞相心里颇为不满，但面上却丁点不敢表现。

回春丹为什么要五百积分？

回春丹不单可以百病全消，延寿二十年，更能一夜回春，容貌回到青年时期。

你别骗我了，不就是一颗培元丹，两颗延寿丹，一颗焕颜丹，加起来的效果吗？这也就四百积分呀！

小镜子：……

有点道理。

而且你这样，我也不好记，都一百积分吧！不然我记不清楚，好麻烦。

……行吧！

小镜子有点扭捏，但很大方。

方若棠没什么感觉，但在场的其他人却忍不住多思。

这个更高等文明的产物，真的不是方若棠的家生奴才吗？怎么这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是什么。

看似好像逼她做任务，才给她积分换各种药丸，但事实上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说有了这个回春丹，我时不时吃一颗，我是不是就能与天地同寿了？

当然不行，人的身体有极限，天道自有法则，三百岁是极限。

三百岁也不错，行吧！这颗回春丹就给祖父，正好延寿丹还没给他，让他把延寿丹送给皇上，毕竟今日事了，皇上肯定会收到消息，不送点东西给他，他肯定不高兴。


皇上一走，方若棠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却被太子拦下来说话。

方若棠愣了一下老实的回答，“是啊！”

太子说：“孤和你一起去。”

“好哟！”方若棠面上很欢喜，心里却同时响起另一道声音。

太子有点黏人。

嗯。

太子垂眼看着面前‘表明不一’的小姑娘，活了十九年，就没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你请太子吃饭，让他喂你吃菜，给十点积分。

……行叭！

方若棠仰着小脸问：“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太子自是不会为这点小事对小姑娘生出任何不喜，早在发现她有神通的第一时间，关于她的生平，皇家就已经掌握，再加上方丞相也早早入宫说明了方若棠的情况。

她原就和普通人不一样，自然也不可能责备她，对她除了包容，就只能无底线的包容了。

方若棠得了太子的首肯，捏了捏身上只装了草药的小荷包，噔噔噔的就往方丞相那儿跑。

“祖父，我不回去了，我要请太子上酒楼吃好吃的，你给我银子。”

方丞相瞥了一眼太子，自从察觉到太子的觊觎之心，对他就少了敬畏，甚至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感觉。

“太子好歹是个男儿身，你与他单独吃饭不便，再者，他身为男子，和女子吃饭，怎能让你掏银子？”

“谁限制了男女一起吃饭，就一定要男子掏银子，祖父好没道理，快拿银子来。”

说着，方若棠就对方丞相动起手来，直接抢了他身上的荷包，掏出来一看，有张百两银票，还有一些打赏人用的碎银，以及几片金叶子。

方若棠从小到大，鲜少出门，自也不清楚银子的购买力，但看着觉得挺多的，就捧到了太子的面前。

“这些够我们吃午食吗？”

“够的。”

方若棠得了肯定的回答，满意的收好荷包，走了两步，回头看见落在她后方的太子，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太子的手。

太子看出她的意图，伸手牵住，自然而然的亲密，让太子心 里生出了几分隐秘的欢喜，这种情感来得极为突然。

太子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方若棠的手背，鼻尖是她身上传来的清淡香味，不像一般女儿家浓郁到让他接受不了的花香味，方若棠身上的香味很甜，有点儿像糖果。

他牵我了，他又牵我了，你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牵手不行了，你换一个，要不你去牵叶侍郎。

小镜子的提议让方若棠下意识地抬头去找叶侍郎的身影，只是目光刚放出去，注意力便被太子吸引了。

“吃完饭便要去威远侯府，你这一身怕不大合适，孤陪你去羽裳阁看看。”

“羽裳阁？我要去要去，我还没有去过呢！”

“去完羽裳阁，再去金玉满堂挑几件首饰。”

“好呀！”方若棠仰起小脸，高兴坏了。

两人说话间，亲密无间地拉手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大臣，以及叶侍郎都望向了他们的背影。

其他人倒好，就是有点羡慕太子，毕竟方若棠是谁，是可以吐仙丹的金娃娃，他们想去做狗腿子都没机会。

“你再不行动，以后就没机会了，太子可不会允许你们和他抢。”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

叶侍郎脸上看着和煦，心里想什么也没人清楚。

羽裳阁分上下三层，最顶层专为贵族服务，太子带着方若棠自然是直奔三楼。

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了。


你看看，你看看，大姐姐对我这么好，你竟然让我背刺她，你没心吗？

小镜子若是人，真要生动的表演一个撇嘴，可惜他不是，表演不出来。

一颗驻颜丹，让你大姐姐永保青春，你问问她，同不同意？

肤浅，我大姐姐才不会答应。

方盛棠目光闪了闪，复杂地看着为她据理力争的小六，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方若棠身上的那个东西，具体能拿出什么药，方盛棠不太清楚，但也有大致的了解。

其中如雷贯耳的就数洗髓丹。

再加一颗洗髓丹。

正想着小镜子就提了，方盛棠眼睛眨呀眨，望向容世子，像在无声的诉说：对不起了，未婚夫，只怪小六给的太多了。

“咳。”方盛棠轻咳一声，正要出声，就见一个穿了一身嫩黄长裙的小姑娘凑了上来。

小姑娘脸蛋儿圆圆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特别的讨喜。

“国师大人，你觉得我未婚夫怎么样？”

她小手一指，指着旁边围观看热闹的少年，少年先是一怔，明白过来，脸色绯红，又气又急又羞又恼。

方若棠停止了与小镜子吵架，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又随着她的手指望去。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礼貌地点点头，“挺好的。”

“我把他让给你吧！”小姑娘面露期待，算盘珠子都崩到在场各人的脸上了。

明显是想用这门亲事换一颗驻颜丹和洗髓丹。

她这一闹，在场有未婚夫的姑娘家，都有些蠢蠢欲动，毕竟比起没什么感情的未婚夫，当然是驻颜丹和洗髓丹更重要。

试问有哪一个姑娘，不想青春永驻，容颜不衰。

“嗯？”方若棠不解地歪了歪头。

让我给，她是什么意思呀？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为什么都拒绝吧！既没小王爷好看，又没有太子有权势，要来何用？

方若棠心里认同，回答也直白。

“我不要。”

小姑娘有些挫败失望，怏怏地回了未婚夫身边，对方还没说什么，她先埋怨上了。

“你真没用，都入不了国师的眼。”

该未婚夫本就羞恼的表情，这下直接气成了红番茄，恨不得原地表演一个爆炸。

刚蠢蠢欲动的那些姑娘，瞬间被她们的未婚夫按了回去，事办成了倒好说，双方受益。

可万一和刚才的少女一样，丢脸的可是他们这些男人。

其实你大姐姐的姻缘不在容世子身上，在她的马夫身上。

小镜子突然语出惊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方家马车旁的马夫。

这一看都吓了一跳，马夫身量高大，容颜过盛，身上没有丁点下人该有的卑微，更像一个武夫，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那不是下人该有的眼神。

小镜子，你敢羞辱我大姐姐！

方若棠这下是真的恼了，哄她勾引未来大姐夫，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事，她不做就行了。

但为此竟想将她的大姐姐配给一个马夫，她的大姐姐这般好，便是傲雪寒霜的容世子，她都觉得对方配不上，更何况这区区马夫。

毕竟如果不是容世子，她的大姐姐也不用被流言侵害多年，只是这事说来怪不上容世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容世子双亲这几年先后过世，容世子一直在守孝，两人才拖到现在都没成亲。

容世子当初倒是说了退亲，只是方盛棠没有答应，表示愿意等他，这一等，就是三年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