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褚泱褚云蘅的其他类型小说《卸戎装赴凰途,病娇太子日渐沉沦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星野迢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褚泱猜到容煊想要试探她,考验她。只是......她转身看向绑在刑架上的女子,哪怕只是定国公府的庶女,那也是有头有脸,把人头送过去,岂不是彻底把她放在五皇子妃的对立面?女人身上粘稠的血液不断往下淌,她艰难的张了张唇,一个字也没蹦出来,便被身旁的侍卫,一刀断头。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褚泱的脚边,在她的嫁衣上晕染开。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湿了一片,她指腹擦了擦,感觉到那抹温热,心尖战栗。都说太子被废后,路过的狗都能踩一脚。可若是真踩了......她冷笑,那狗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五皇子容煊绝对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无能且懦弱,他是一只蛰伏的猛兽。危险且致命。褚泱离开刑室,重新回到青鸾阁。这青鸾阁在府中西侧,最是偏僻,两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耳房,靠在墙角...
只是......
她转身看向绑在刑架上的女子,哪怕只是定国公府的庶女,那也是有头有脸,把人头送过去,岂不是彻底把她放在五皇子妃的对立面?
女人身上粘稠的血液不断往下淌,她艰难的张了张唇,一个字也没蹦出来,便被身旁的侍卫,一刀断头。
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褚泱的脚边,在她的嫁衣上晕染开。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湿了一片,她指腹擦了擦,感觉到那抹温热,心尖战栗。
都说太子被废后,路过的狗都能踩一脚。
可若是真踩了......她冷笑,那狗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
五皇子容煊绝对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无能且懦弱,他是一只蛰伏的猛兽。
危险且致命。
褚泱离开刑室,重新回到青鸾阁。
这青鸾阁在府中西侧,最是偏僻,两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耳房,靠在墙角的是一个杂物房,甚至连个小厨房都没有。
她最开始没多注意观察,这里甚至有一点点发霉的味道,显然很久没人住。
容煊还真会给她选地方。
“奴婢给夫人请安。”
褚泱回过头,看到一个鹅蛋脸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发髻,俏生生对着她屈膝行礼。
褚泱下意识道:“你是李管家派来的?”
那丫头点点头:“是的,夫人,我叫陶苏。”
褚泱往她身后看了眼,空无一人:“就你一个?”
陶苏讪讪点头:“府里的婢子本就不多,就我......比较闲。”
褚泱沉默片刻,抬脚进屋时,发现里面不少东西都被丢了出来。
瓦罐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她的脚边,撞上她的脚,停了下来。
褚泱冷冷抬眼,看到一个老婆子从里走出。
这是她出嫁时褚夫人陪过来的,姓章,在褚云蘅还没回府前,章嬷嬷抱过她,护过她,在她感冒生病的时候,在床前没日没夜的照顾。
她以前最喜欢吃她做的杏仁酥。
可是褚云蘅回来后,都变了。
不过,人嘛,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的。
章嬷嬷高傲的看着褚泱:“夫人说了,虽然你现在嫁给五皇子为妾,可是规矩断不能忘了,所以便由我来教导你。”
“五皇子毕竟是皇子,你可别丢了褚家的脸。”
褚泱只是淡笑,声音平和:“应当的。”
章嬷嬷来的时候还被褚夫人专门嘱咐,要小心点,如今一看,她不还是当年那个烂柿子软面团吗?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家,又在军营那样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怕是唯唯诺诺。
而褚夫人,完全就是想多了。
这种低贱的姑娘,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揉圆,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她乖乖就范。
难不成还能翻了天?
章嬷嬷轻嗤一声,拔高姿态:“即日起,我来教你规矩,女诫,三从四德,尊卑有别,你是妾,是一个连奴婢都比不上的人,要时刻认清自己的地位。”
她说什么,褚泱都听着,始终面带微笑。
章嬷嬷看她没有反抗和不耐,越发觉得她骨子里就是胆小怕事。
“很好,那先来行个礼我看看。”
不曾想,褚泱嘴角笑意越发深沉:“不过你们应该讲我的规矩。”
章嬷嬷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你放肆!”
褚泱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章嬷嬷只觉得膝盖一痛,瞬间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这么多年,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教我做事人,你还是头一个。”
声音刚落,她指着院里的一棵枯树:“去树下罚跪两个时辰,等你想明白了谁才是主子,又该尊谁的规矩,再回来教我,要是学不会,便捆了双脚,扒光衣服倒挂在树上,再好生思量!”
章嬷嬷还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原本都在想着可以好好磋磨一下皇子侍妾,毕竟哪个园子里的戏也没这里好看。
哪料得,这一个侍妾,如此厉害。
连自己的娘派来的人都敢罚。
她怎么敢的?
真以为五皇子会给她撑腰?
几个人开始尖叫。
“你不过是一个侍妾,你怎么敢!”
“章嬷嬷可是褚夫人的人啊!”
“闭嘴!”褚泱看着求情的小丫鬟:“褚夫人的丫鬟婆子,不也是奴婢?能高人一等?要是在求情,你也一起跪着。”
褚泱捡起地上的瓦罐,看到他们不服气的样子。
小丫鬟脸色铁青,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憋出一句:“褚小姐,你记着,看我禀告给夫人,让她收拾你。”
章嬷嬷在褚家的地位不低,是褚夫人的奶娘,又一直照顾褚夫人的饮食起居,从来都以半个主子自居,什么时候挨过责罚?
她说完话转身就要走,褚泱看了陶苏一眼:“我眼里容不得沙子,青鸾阁也容不下没规矩的奴才,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陶苏先是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夫人,您是打算剥皮,车裂,还是凌迟或者腰斩,我都会,您一句话的事。”
褚泱多看了她两眼:“随你。”
几人一听,都是下意识的想要往外跑,陶苏一改刚刚的腼腆,揪住章嬷嬷的头发,抬脚踹向她的膝盖弯。
章嬷嬷再一次跪倒在地。
“褚泱,我可是夫人的——”
她原本还想拿褚夫人出来压褚泱,谁知,陶苏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啊——”
有人想过来帮忙,谁知站在门口的褚泱轻飘飘的一句:“谁敢。”
就让她们生生止住脚步。
明明不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可是往那一站,就好像是面对着千军万马般,让她们腿都有些发抖。
褚泱对陶苏道:“打到她认错,打到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是,夫人。”
陶苏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然后只管往死里揍。
别看她长相软萌,下手却全无轻重。
褚泱听了几个时辰的惨叫,最后,章嬷嬷顶着一张猪头似的脸,连滚带爬的离开青鸾阁,要回褚家告状。
陶苏打完人,进来帮忙收拾,这几个丫鬟婆子已经把房里弄的一团糟。
褚泱回看她一眼:“我自己收拾,你帮我找身衣裳,等下出去一趟。”
“啊?夫人,咱们不等殿下吗?这会出去做什么呀?”
天色暗了呀。
褚泱道:“毕竟我今天成婚,说什么也要奖励自己一出好戏。”
回到青鸾阁后,一只白鸽趁着陶苏不在,飞进屋中,落在褚泱的肩膀上。
褚泱取出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容煊调查年尘——七镜司。
褚泱微微拢眉,黑眸暗沉。
容煊调查她做什么?是知道了什么吗?
还有......七镜司,褚泱指尖摩挲着那三个字。
七镜司坐落南疆,那里没有官府,没有百姓,是被黑暗和恐惧拼凑出来的一个避世之所。
那里没有门阀世家,也没有律法,收的是作恶多端的恶棍,地上踩的是二十万英魂的累累白骨。
这里的人无恶不作,这里的人也无所不能,独独一点,永远见不得光,是行走在黑暗里的阴兵。
褚泱随军来到南疆时,瘦弱无所依,浑身的伤,手中只有一把生锈的匕首防身,她无意闯进七镜司。
却也阴差阳错,被她的五个师父看中,收为徒弟,也成为了司主。
只是她有未竟之事,有世仇未报,所以,在离开南疆时,便已经将七镜司司主的令牌交还,她的仇,她去报,不连累七镜司。
只是没想到,七镜司里,竟然还有人在帮她。
她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看样子,是得抽空见一见同僚了。
褚泱思索之际,外面传来动静,白鸽扑腾了两下,从窗户飞走了。
陶苏这时走进来,端来了午膳,看到褚泱站在窗边,低声提醒:“夫人,外面还在下雨,您莫要着凉。”
褚泱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
“暧,你们听说没有,昨日晚上,兵部尚书独子被人送回来了,只是浑身的血,骨头都断了。”
“这算什么,我亲眼看着尚书大人提着剑去了平阳侯府要说法,声称要杀了平阳侯世子给他儿子出气。”
“这两家向来也无冤无仇的,这次怎么闹的这么难看?”
“这就不得不说前天,我亲眼看到那翟曜砸死了五皇子妃的丫鬟,五皇子妃自然要找个说法的,一番调查,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众人好奇的围着他,不断催促:“你快说呀......”
“在这酒楼之上,平阳侯世子和那褚云蘅在私会......啧啧啧,成何体统啊。”
“什么?私会?”
“世家之女竟然也能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真是让人汗颜。”
褚泱的马车一路走过,耳边全是百姓的评判之声。
她懒洋洋的闭着眼,安静听着,一大早,褚家就派人来接她回府。
这会接她回去,怕是没好事。
褚泱意有所指的看了陶苏一眼。
陶苏撩起帘子,塞了点碎银子给褚家的马夫,问:“这褚家可是出了什么事?你行行好,同我们说说?”
“老爷和夫人昨晚开始心情就不好,都是大小姐的事闹的,而且,这一大早,平阳侯世子还来提亲了......”
马夫说起这个,也就来劲了,滔滔不绝:“要说这门亲事也是顶好的,可老爷偏是不同意,大小姐呢,又特别愿意......”
“两人还吵了一架,听说啊,老爷还给了大小姐一巴掌,因为这件事,他在朝堂上啊,被五皇子参了。”
褚泱微愣。
她没料想到容煊竟然会直接疯到朝堂,给她这个名义上的爹当头一棒。
她爹褚成蹊,最好面子。
褚泱回到府中,大厅里,她一眼就瞧见褚云蘅跪在地上哭,羸弱,又楚楚可怜。
裴长嬴面色凝重的在她身侧一起跪着,只是手搭在褚云蘅的肩头,一副维护的架势。
褚夫人在给褚成蹊顺气。
而褚成蹊绷着脸,恨铁不成钢,周围还坐了一圈三房和四房的人,都在看戏,只是也不敢指点什么。
褚泱走进,在褚云蘅身侧站定,规矩的对着褚成蹊和褚夫人行礼:“褚大人,褚夫人。”
八年未见,褚成蹊在看到褚泱的第一眼,没敢认。
却莫名被她这一声褚大人叫的无端烦躁。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褚泱:“你叫我什么?八年不见,爹都不会叫了?!”
“您忘了?当年叫您爹爹,被您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差点没了命,自然是不敢叫了。”
褚泱这话说的轻松随意,也轻而易举的撕破了褚成蹊脸上的冷静。
褚泱补充说:“您亲手抽的。”
褚夫人看不惯以前唯唯诺诺的人突然有了脊梁骨,皱了皱眉:“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便是这么跟我们说话的?”
褚泱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养?褚夫人,说这话,您的脸不臊的慌吗?”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带走那个人,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该报仇就报仇,该偿命就偿命。
褚成蹊被她们说的心里愈发烦躁,抑郁难平。
今日在朝堂上,五皇子亲自参了他一本,更有三位言官,说他教女不良,无德,在酒楼私会外男,他一张老脸都丢进了。
他贵为刑部尚书,还是第一次,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今皇储之位空出,几位皇子挣的是头破血流,三皇子呼声最高,在百姓中的名望也最好,他的母妃又是当今皇后,皇帝对他也是偏爱,明显有立储的打算。
所以褚云蘅这件事必须有人顶罪!
思忖片刻,褚成蹊直接道:“想带走她也可以,你去找五皇子妃,承认和裴长嬴私会的人是你,是你污蔑了蘅姐儿。”
闻言,褚泱并不意外,嘴角只是勾着一抹淡笑:“我现在是五皇子的妾室,褚大人这般,是想要我的命?”
皇家的妾室和外男私会,少不得落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她这才转头看向褚云蘅和裴长嬴。
八年未见,曾经跟在她身后,声称要娶她的小男孩,已经变得清隽雅致。
他抬眸同样注视着褚泱。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能替蘅娘死,是你的荣幸!而且,五皇子现在失势,我和伯父都会保下你,你左不过吃点苦头罢了。”
“何必这般小气。”
褚泱抿唇:“裴长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懦弱,毫无担当,令人作呕。”
裴长嬴瞬间变了脸色:“褚泱,这本来就是你欠蘅娘的!我甚至都不介意跟你有纠缠,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这话听着,好似褚泱应该感恩戴德。
花轿是从五皇子府的后门入的,没有什么拜高堂的戏码,她直接就被丢进了青鸾阁。
待外面的人离开后,褚泱随手扯下盖头,头顶上叮叮铛铛的珠翠压的她脖子很不舒服。
她将这些都卸了,起身离开青鸾阁。
五皇子纳妾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府里一片庄严肃穆,甚至是萧条,没有半点喜庆之色,更没看到几个下人,当然也没看到几个活人。
褚泱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观槿台’。
只有这处院子占地面积最大,也只有这处院子的院门前有两个侍卫。
侍卫看到她时有些愣住,一身嫁衣,是今天刚抬进府的......妾?
褚泱看着他们:“劳烦通传,褚泱求见五皇子,就说,该洞房了。”
侍卫:“......”
啥?
他们听到了什么?
褚泱微微一笑:“还不去吗?”
左边的侍卫进去了,半晌后,他走出,这才把褚泱请进去。
观槿台足足有六进,像是一个宅子里又套了一个宅子,九曲回廊,穿堂的风极冷,甚至透着几分阴森。
不像是活人住的,倒像是给死人住的坟墓。
褚泱对京中局势也算了解,五年前五皇子被废后,就一直在宫外的宅子里幽居,鲜少出门,有人说,是他被皇帝囚禁在这里。
而此时侍卫带她去的,赫然是刑房。
“进去。”
她背后被人推了一下,趔趄着两步进入暗室。
光线被隔开,很快看到一点幽暗的烛火,紧接着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将她的鼻腔填满。
目光所及之处,是尸体,是血水,是烧红的烙铁,还有被绑在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仿佛要撕开她儿时的伤疤。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褚泱眉心微蹙。
刑架上的女人身上没有一处完好,血肉被凌迟,偏偏还留着一口气,可见行刑之人的手法相当精湛。
如果她没记错,眼前的女人,是上一个被抬进府中的妾室,也就是一个月前。
哪家的姑娘来着......
哦,对,定国公府家的庶女。
也难怪这么多年五皇子妃没有诞下子嗣。
这五皇子竟是个性情暴戾之人?
嘶,小时候也不这样啊,哪里出了错?
“丢进毒坑,不留活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褚泱下意识转身。
男子长身而立,站在暗室门口,一身云缎锦衣,袖口处镶绣着金边镂空的纹样,踏风而至,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眉心轻拢,对属下的行动有些不满,平静的扫了他们一眼,手指随意一挥:“杀了,褚家的人,都该死。”
褚泱不明白为什么褚家的人都该死。
但这是她第二次见容煊。
第一次见他时,他风光无限,被百官朝拜,是先皇在世时定下的太子,明明只是屁大点的孩子,却已经有了帝王威仪。
而如今的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是因为先皇喜欢容煊,他沾了光,自然也越发忌惮自己的儿子!
不过当年荣宠无比的太子殿下,如今看着......
格外的阴翳,又深不可测。
褚泱被两个侍卫架着,拖向不远处的毒坑。
那毒坑很大,却不深,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多好多的尸体,有男有女,蜈蚣,毒蝎,毒蛛,蛇都在不断涌动着,它们攀上尸体,啃咬血肉。
褚泱看向不远处冷眼看戏的容煊:“褚泱愿意助五皇子重登太子之位。”
容煊半眯着眼,轻笑:“凭你?”
褚泱道:“是的。”
她挣开了两个侍卫,主动蹲下身,伸手触摸着毒蛇,修长细嫩的指尖捏着它的七寸。
她说:“五年前,您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伤了皇帝宠妃,再加上钦天监以南江大旱,民不聊生为由,让百官全体弹劾,这才废了您。”
其实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废黜容煊的戏码罢了,没人会去求证,也没人会想要他登基。
“五皇子很甘心吗?”
身旁的侍卫听的战战兢兢。
容煊看着她大胆到极致的动作,心里有些异样。
很像。
很像那个人。
可那人虽是女子,却容貌丑陋,不像她这般明艳,而且,她不可能是褚家人。
容煊冷声道:“我跟褚家有仇,褚家之女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褚泱慢慢站起身,当着他的面,手指伸向领口。
容煊眼神微微一暗,想起她说要洞房的话,露出一丝不屑。
褚泱没有任何犹豫的撕开嫁衣。
她生的极好,只可惜白玉染瑕。
冷白色的肌肤上,遍布着错综复杂的伤口,陈年旧疤上也有新添的伤,怕是常年从军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这些伤,大都拜褚家所赐,我也见不得褚家好,而我走到殿下您面前,用了八年的时间,殿下,不知这一身伤,能否换取信任。”
她身上的伤疤太多,但紧紧只是现在看到的冰山一角,也足够窥伺到她曾经遭受到的一切。
甚至有些话不必明说,恨意便席卷而来。
当然,并非是她选择了容煊,而是她没得选。
女儿从军本就犯了忌讳,她虽然被封少将军,可如今皇帝想给她赐婚,这是万万不行的,恰巧这时,褚云蘅想要她替嫁。
所以她回来了。
容煊双手抱胸:“这好像是个赔本买卖。”
褚泱眼神清淡:“命都要没了,殿下还在乎买卖是赔是赚吗?”
容煊笑了。
褚泱起身,看着指尖上的血迹,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也染上了几分,她一笑,给人一种女鬼索命的错觉。
让人心尖发颤。
容煊突然问:“今日验的是谁的身。”
褚泱如实告知:“褚云蘅的贴身丫鬟。”
容煊眯眼:“那你呢。”
褚泱抬脚走向容煊,一步一步的踩着血水,她一身红衣,自然而然的透着几分清冽的媚。
她凑到容煊耳边:“那得殿下亲自来验。”
容煊推开她:“我不会碰你的,从此你就住在青鸾阁,没我的命令,不准进入观槿台。”
“那......”
“殿下是否给我配一些人手?”
容煊低头看她,眼中阵阵寒意。
褚泱有些无奈:“褚家给的人,我可不敢用。”
容煊转身往外走:“找管家,还有,把那个女人的头砍下来送国公府,就说......褚小姐给的见面礼。”
闺房里,褚云蘅听到褚泱说这话,不由嗤了一声,讥讽道:“褚泱,你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身子早就被玩坏了吧,还敢验明正身,你也不嫌害臊!”
一个女人想要在军营里活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褚泱慢悠悠的翻着盖头,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要验,也该是验妹妹你的身体,我何时说要让女官验我的?”
褚云蘅一怔,道:“你如今才是新娘!”
“那又如何,我是替嫁,要不,我现在顶着这张脸出去,让他们全都知道褚家违抗皇命?到时候,我们一起死。”
褚泱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笑,可眼神却冷,让褚云蘅莫名有种冷意缠上肌肤,令她微微战栗。
“褚泱,你敢威胁我!若非五皇子妃婚后多年一直无子,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到你身上?”
褚泱闻言微微一笑:“这话我自会转给五皇子妃听一听,她怎么那样命苦,成婚许久都怀不上,不像你,还未成婚,说受孕,就受孕了。”
五皇子妃乃是定国公府嫡女,满门勋贵,往上五代皇后,都是出自定国公府,如今的宣皇后,更是她的姑母。
若非五皇子被废,将来登基后,定国公府会再出一位皇后,荣华万千。
褚云蘅心里一紧,脸色刷的发白。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怀孕的事,如今就是她的母亲也不知道,她也只是半月前偷偷找江湖郎中把过一次脉,可褚泱怎么会知道?
褚云蘅突然不敢看褚泱脸上的笑。
她目光闪烁,倏地问:“姐姐,你知道我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吗?”
她看着褚泱的表情,脸上渐渐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傲:“是裴家哥哥的,也是你的竹马,怎么样,羡慕吗?他现在可是我的裙下臣。”
未婚先孕又怎样,褚家满门勋贵,裴家更是侯爵之位,她的裴哥哥更是侯府世子,她以后,自然是侯府当家主母,再怎么不比一个五皇子的妾室强?
褚云蘅笑着说:“不过如今你也算是得了一个好姻缘......”
她慢慢走向褚泱,抬手轻轻从她脸上划过:“总比死在军营那些脏男人手中强太多了。”
“姐姐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褚泱猛的伸手攥住了褚云蘅的手腕,微微用力,褚云蘅疼的惊呼一声:“褚泱,你放肆!给我放开!”
褚泱只是笑:“既然是好姻缘,那你还找什么替嫁?”
“无非是怕肚子里的孽种被发现罢了,或者我今天就让他公之于众?也让妹妹出出名。”
褚云蘅脸色瞬间煞白。
八年前的褚泱根本不敢如此跟她说话。
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
褚夫人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当下怒斥:“褚泱!你刚回来就欺负妹妹!”
褚泱嘴角轻蔑一勾,另一只手扬起,在褚夫人惊讶的目光下,巴掌狠狠落下,然后才说:“褚夫人,这才叫欺负。”
她甩了甩手,似觉得有些脏,慢悠悠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帕子擦了起来。
褚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如珍如宝。
赶紧让丫鬟去取了玉霜膏过来,仔仔细细的涂抹在褚云蘅脸上。
她瞪了一眼褚泱:“若非当年你母亲作恶调换你们,我的蘅姐儿会在外面吃那么多的苦?你可知蘅姐儿被人如何嘲笑欺辱?褚泱,都怪你!”
褚夫人看着这张脸就烦躁,就想起她八岁之前在自己膝下被宠爱时,她的蘅姐儿在受苦,她就恨不能彻底打碎褚泱!
褚泱反问:“她有我受得多吗?”
“你那点皮外伤算什么,小孩子家的玩闹罢了。”
皮外伤?
褚泱看着眼前对她厌恶至极的人,想起那一年被疼痛折磨的颤抖着身体却吐不出一个字的孩子,冷冷一笑。
“那把我扔去军营,借此遮住褚家的丑事,也是小孩子的玩闹?”
褚夫人脸色一变,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竖了起来,眼神凶狠:“那是你欠褚家的!”
“蘅姐儿小时候受的苦,比你痛千百倍。”
褚泱轻声一笑:“那褚夫人可要记好了,没有千倍百倍,以后你可要一点点的还回去。”
“褚泱!”褚夫人有些生气。
“娘,你就不要怪姐姐了,她刚回来......”褚云蘅握着褚夫人的手,泪眼朦胧。
褚夫人无奈:“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褚泱没有心情在这里看她们上演母慈女孝的戏码,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旁若无人给自己细致的描眉。
语气甚是平静:“褚夫人,皇命难违,还是让您的女儿好好准备一下吧。”
“你自己应承的,自己去!休想让蘅姐儿受此侮辱!”褚夫人盯着她,语气不容置喙。
褚泱只是一挑眉,意味深长的斜了一眼正在被抹药的褚云蘅。
四目相对,褚云蘅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
是威胁,也是警告。
今日褚云蘅若是不验,怀孕的事情会公告天下,若是验了,她不洁的事实也瞒不住。
左右都是死。
褚云蘅怕褚泱说出来,当下急忙握住了褚夫人的手腕,指尖微微发紧,一副为褚泱考虑的意思。
“娘,姐姐肯定也是为了打消五皇子的怀疑,我们随便找个人,扮做我的模样先混过去吧......”
“我相信他们也不敢误了吉时。”褚云蘅眼眶通红,目光恳求。
褚夫人拧着眉,一边说着褚云蘅懂事,一边让与她体型相近的丫鬟换上衣服,盖上盖头。
褚夫人又给前来的女官塞了不少金叶子,只是说:“新娘子毕竟是嫁与五皇子的,这盖头就不掀了吧......女官大人通融一下。”
女官摸了摸手中的金叶子,嘴角含笑:“好说。”
验明正身后,褚泱重新换上嫁衣,这才上了花轿。
褚云蘅看着她离开,指尖紧紧绞着帕子,嘴角都快咬出血了。
褚泱,你给我等着!
花轿上,褚泱拿出一张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
褚云蘅,褚夫人,还有她的五个哥哥,盛京城将近一多半的世家子女,都在其上。
她阴恻恻的笑了。
不急,一个一个,慢慢杀。
乌金西坠,星月光来。
过不多时,城内高涨灯火,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银花火树,软红十丈。
褚泱在边疆待了太久,她的脑子里都是血,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繁华之景。
目光不由贪婪几分。
只是被一些吵闹声污了耳朵。
就在一炷香前,她所在酒楼的隔壁房间,来了一位青衣公子,随行的还有一位穿着粉色襦裙的美娇娘。
两人在房中一阵腻歪,美娇娘清脆空灵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裴哥哥,我这肚子可不等人,您要抓紧时间啊。”
“等春闱放榜,等我一举高中,我定带着满身荣华来娶你,蘅娘,等我。”
房间里,褚云蘅躺在裴长嬴怀中,闻言,俏脸一红,艳红的唇轻轻勾着,想到什么,她脸色一暗:“裴哥哥,褚泱不知怎么知道我怀孕了,要是她......”
褚云蘅有些担心,慢慢撑起身,肩上的薄纱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滑落,裴长嬴伸手覆上。
“裴哥哥,她要是乱说,我们可就被动了。”
“无妨,她现在是五皇子的妾室,以后只能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磋磨半生,就算说出去,咬死不认,她又能如何?”
“现在最主要的是,蘅娘,你不能抛头露面,替嫁说出去不算光彩,也算是欺君之罪,这段时间,先委屈你了。”
褚云蘅抱着他的腰:“人家想你嘛。”
陶苏听着这些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褚泱:“夫人,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褚泱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不看她苦恼的表情,漫不经心的翻动着手中的名册。
定国公曲安澜的嫡女——曲昭儿。
平阳侯裴轻霁之子——裴长嬴。
大理寺卿魏淮元之子——魏长安。
兵部尚书翟鹤鸣独子——翟曜。
她的视线停在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上。
褚泱嘴角微微上扬:“好戏才开始,回去做什么。”
隔壁似乎闯进了人,传来打斗和吵闹声,突然,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动酒楼。
从隔壁摔下一个人影。
尖叫声四起,楼下的人四处乱窜,被眼前的血肉模糊的人吓到脸色苍白。
“啊,死人了,死人了——”
“兵部尚书的公子从楼上砸下来,砸死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明显是丫鬟,她正扶着一个贵夫人从酒楼里出来,猝然一个人影压下,脖子折断,当场死亡。
贵夫人看着满地的血腥,瞳孔剧烈一颤,花容失色。
“快,快回去,是他要杀我,一定是他......”
满街的华彩入不了她的眼,她慌慌张张的上了马车。
陶苏从楼上往下看,人都有些傻了。
“夫......夫人,刚刚被砸中的丫鬟,是,是五皇子妃的人。”
“您,您这是......”
虽然只有短短半天时间,可眼下这位小夫人做的每一件事都称得上是胆大包天。
那可是五皇子妃啊!
定国公府嫡女,曲昭儿。
褚泱一手撑着头,微微一笑:“可惜砸歪了。”
陶苏:“......”
“今天是个好节日,我祝他们不得好死。”
陶苏:“......”
小夫人有点吓人,怎么办?
褚泱慢慢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花灯。”
褚泱从包间走出时,隔壁房间的褚云蘅拢着衣襟,带着帷帽,张惶失措的从她面前跑过,很快就到了楼下,汇入人群中,了无踪迹。
哦,没看到她。
刚出了那样的事,褚云蘅自然是头也不敢抬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褚泱慢悠悠的带着陶苏下楼。
......
回到定国公府的曲昭儿脸色苍白,京兆府尹的人刚刚在路上堵住了她。
说,翟曜吃了酒,不知怎么和平阳侯世子起了冲突,从楼上摔下,砸中丫鬟后,人虽然没死,可浑身骨头尽断,以后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曲昭儿回府的一路上都心乱如麻。
只见她刚走进家中,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就敲响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曲昭儿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听到侍卫说了句:“这是今日刚抬进府的褚妾室给五皇子妃的礼物。”
贴身丫鬟将男人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
曲昭儿拢着眉,惊魂未定的身体还带着一丝防备。
褚......妾室?褚云蘅吗?
她低头时,一个熟悉的人头闯进眼中,女子死不瞑目,双眼瞪的很大,刚砍下来的头,甚至还浸着血。
“啊——”
曲昭儿尖叫一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定国公府一阵兵荒马乱。
曲昭儿再次醒来时,都觉得鼻尖满是血腥味。
庶妹惨死的脸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跟着她。
那样死寂灰败的眼神,像极了当年褚家的小丫头。
七岁大的孩子从天堂落到地狱,褚家人不喜欢她,刚接回府的褚云蘅厌恶她,所以,他们把她捆起来倒吊在屋檐下,逗她,打她,用刀在她的背上刻字,将她的手脚也戳了个洞。
鲜血滴答滴答。
她一开始哭着,求着,他们觉得吵,就在她的嘴里塞了东西,不让她喊。
她身上的伤口结痂后,像极了黑色的蜈蚣,丑陋极了。
他们扒光她的衣服,嘲笑她的伤口,扔石块,寒冷的冬天把她泡在冰水里。
她冷的直打哆嗦了,风声中都带了一些哭泣声,呜呜的......
岸上是一群孩子的嘲笑声。
“你们看她,多丑啊。”
“打死丑八怪,没爹娘,没人要,哈哈哈。”
曲昭儿是那些人的中的一个。
她当时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像褚泱这样卑贱的人,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受罪。
可偏偏,褚泱用一种死寂般的目光盯着他们,像是要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她倔强,强韧,所有人都要她死,可她从冷水里,从臭水沟里,从笼子里爬出来。
她要活!
她想活!
七岁之前,褚泱和曲昭儿是很好的朋友。
出事后,曲昭儿没有救她。
因为欺负她的人里,有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小公主——长乐公主,还有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作对。
她原本已经忘了,那不过是她人生中短暂的一瞬而已,不必记着。
可今天庶妹的眼神,又让她再一次想起。
褚泱,你最好是在军营里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