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当晚爸妈给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型的仪式，郑绮雯就正大光明的进了陆峥房间。

两人嬉笑打闹，郑绮雯给陆峥唱歌，闹到了半夜。

我从客厅冰冷的地板上悠悠醒来，脑后积了一小摊血。

而桌面上干干净净，放了一杯酒，底下压了个小纸条。

“姐姐，请你喝我和陆峥哥哥的喜酒，嘻嘻~”

耳侧，是他们房间里传来肆无忌惮的调情。

“要不把你的编制弄到空军军乐团去吧，你长笛吹得不错。”

“哎呀，姐夫说什么呢~”

我有些恶心，蜷起身子呕到胆汁发苦。

今天的频繁反胃，让我怀疑是不是怀孕了，而这样会影响半个月之后的任务。

然而房间里的话立刻打消了我的疑虑。

“雯雯妹妹，既然爸妈都同意，那咱们赶紧要个孩子。”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复通了结扎手术，半个月没碰你姐了。”

我顿在原地，客厅里空荡荡，却冷的瘆人。

最近半年以来，陆峥时不时pua我说我生不出孩子不如把位置让给别人，原来早就为了郑绮雯的回来在做铺垫。

而我还一直傻兮兮的喝中药调理。

当初那个知道我的航天理想，为我折了1000只纸飞机的男孩，花光了所有早餐钱，被父母打了一顿也要给我送礼物的男孩已经死了。

我落下一滴泪来。

在黑暗中，我颤颤巍巍站起身，在日历上用指尖的血渍画了一个圈圈。

还有十五天，我就能彻底摆脱现在的境遇，重新驾驶我心爱的战斗机去执行任




7、

领导知道情况后，忍不住骂了一句，但还是将计划调整到距离举办妹妹生日宴会的山景酒店不远处的泰山。

只要确保有目击证人和新闻报道，在哪里假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妹妹生日前一天，全家人带她去大采购。

只剩下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内，家里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我拿着陆峥新修改的图案设计，上面除了原来的一箭穿心，还加上郑绮雯名字的首字母。

他说这样才能显示出生日主角的特别之处来。

整体难度比我平时表演高了一个等级，却也恰恰最好展示出破绽。

如果换做普通飞行员，在俯冲往下的过程中就很容易拉不好杆控制不稳速度。

是陆峥亲自把合理的死亡方式送到了我面前。

生日那天郑绮雯打扮的像一个小公主，而我素面朝天挽起袖子在调试战斗机。

这是退役下来的老型号，确保性能没问题我坐进了驾驶舱。

翻了一圈，没找到抗荷服。

那是在飞行过程中抗击强气流冲突和压力的保护服，避免飞行员在空中旋转的时候血液倒流影响视力。

我提出质问时，全家人正在给郑绮雯送礼物。

陆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别扫兴，还没到你上场的时候呢。”

他们围着郑绮雯许愿切蛋糕，而我被晾在一旁冷眼看着。

终于到了我表演的环节。

郑绮雯提出想让我换上玩偶戏服，“这是我最喜欢的卡通角色，如果姐姐能开着她表演给我看的话，那我真是此生无憾了！”

我静静的盯着他们，重复了一遍我的诉求。

“我要穿抗荷服。”

郑绮雯思考了一会，眼睛一亮从身后掏出一个玩偶小熊。

“姐姐，你说的是不是这件衣服？”

“我说我的玩偶小熊缺一件军装，姐夫就拿来了一件衣服，帮我改了改。”

我一瞬间手脚冰凉，怒火上窜的瞬间扇了郑绮雯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那是救命的衣服！”

她立刻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全家人护在她身前将我推开。

陆峥更是照着我的脸上扇了我一巴掌。

“你就算现在不穿衣服，也得给我上去表演，这架战斗机那么轻，又不需要你飞多高，你在矫情什么？”

我心寒的后退一步，嘲讽的笑了。

然后转身开上战斗机向远处飞去。

在空中翱翔一圈后，耳机里陆峥的命令声传来。

“别飞太远，雯雯妹妹看不清了。”

“嗯。”

我由远及近俯冲而下，驾驶战斗机，直挺挺的撞在了山巅之上。

霎时间，烟尘四起。

耳机里只留下茫然的杂音。

当场机毁人亡。




3、

我想到今天上午的事，一整反胃，猛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妈妈被吓了一跳，皱起眉来指责我。

“你懂不懂餐桌礼仪，小时候没教过你吗？”

“你妹妹回来了，男人高兴多喝两杯话荤了一点很正常，你又在不高兴什么？”

全家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都向着郑绮雯，我有些窒息。

只想离开饭桌，去阳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陆峥悠悠说了一句，“她当然不高兴，当初要不是某个人从中作梗，妹妹根本不会跑那么远去。”

爸爸也痛心疾首，抄起空了的酒瓶就往我头上一砸。

瞬间血流如注。

“当初我们收养雯雯的时候，你表现得欢呼雀跃，怎么后来变成了那个样子？”

“让她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的环境里呆了三年，我真是对不起我战友，你应该感谢嫁了一个好老公替你赎罪！”

血流到我的嘴角，温热腥甜。

我却苦涩一笑。

当初爸爸被几个小混混打断了右手，为首的人说是我写了情书让他们来家里。

更何况我抛下受伤的爸爸去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飞行员选拔封闭训练，妈妈怎么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只有妹妹放弃了本地的文艺兵招考一直照顾爸爸。

从此爸妈就怪上了我，任凭我怎么解释都冷脸相对。

“真不知道你这个臭石头一样的性格随谁，要不是确定当年没抱错，我都怀疑你不是亲生的。”

妈妈用手挽住了妹妹。

妹妹也乖巧地依偎在她肩头，抽泣着抹眼泪。

“妈妈，吃三年苦没什么的，你别怪姐姐。只要我能留在你们身边就行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妈妈心碎的摸了摸郑绮雯的后脑勺，“你明明喜欢小陆，却一直没说，我今天拉下老脸也要给你争取过来。”

额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我咬紧牙关终于忍不住嚷道：

“妈，我和陆峥已经结婚了！你是想让她当小三吗？”

妈妈瞬间勃然大怒，扇了我一巴掌。

“你嘴怎么那么脏，她就喜欢这么一个男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让让她？”

我捂着脸，任凭血和泪，在指缝间流淌滴落到碗里的白饭上。

我想说我三年前已经让过了

婚礼那天，郑绮雯唱完歌送上祝福后，就跑到后台。

在陆峥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吻得欲生欲死，就是这一下被我看见。

郑绮雯立刻哭着说是鬼迷心窍，陆峥也慌忙跑上来拉住我。

我安慰说这只是个小插曲，毕竟我和陆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的初恋。

告白时他还为我折了1000只纸飞机，里面满满的情话，他写了整整三年。

而对于妹妹，因为曾经害她错过招考的愧疚，我也原谅了她。

婚礼结束后，妹妹就打了个报告被调去了新疆兵团。

爸妈不明白真相，以为是我从中作梗，对我误会更深。

在这期间，妹妹一直书信往来和家人诉苦，一提到让她回来，她就支支吾吾说害怕。

明明是她当初做错了事情，我却成了那个大恶人。




4、

“当初婚礼我们就应该注意到雯雯的情绪，也不至于让她为爱心碎那么久！”

他们只注意到妹妹的情绪，根本没注意到我新婚那几天的挣扎和痛苦。

我为了陆峥放弃前途，只为能照顾好家庭，从此在空中表演编队继续航空梦。

一开始我觉得是我不好，还照着妹妹学习做饭和说话。

后来却被陆峥嫌弃是东施效颦。

真可笑，真愚蠢。

我攥紧了拳头，想自己去处理伤口，却被郑绮雯绊了一下。

手边的热汤洒到了她洁白的裙摆上。

陆峥立刻按住我的脖子，“你给我向雯雯妹妹道歉！”

我倔强的抿着嘴，一言不发。

过往的无数年里已经让我吸取到了教训，无论我解释什么。

只要事情一关乎郑绮雯，所有人都会一边倒的维护她。

毕竟她是柔弱的温室花朵，我是风吹雨打的石头，从始至终只能是我欺负她。

爸爸更是拿出家传的军仗，直接往我背上抽。

自从加入空军后，我很少流眼泪。

战斗机飞行员需要极其优秀的视力，无论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不会哭哭啼啼求安慰。

相比会哭会撒娇的郑绮雯，所有人都夸我坚强，却不会有人心疼我。

就像现在，即使他们对我拳打脚踢，我也死死绷住发酸的眼睛，一眨不眨。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妈妈朝我啐了一副唾沫。

他们团团围住郑绮雯，询问他有没有受伤，我缩回红肿起泡的手指。

心碎成玻璃渣，忍不住问道：“爸妈......如果半个月之后我死了，从此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会开心吗？”

爸妈白了我一眼，没搭理。

反而是陆峥冲我冷冷一笑，“那你可要算好时间，别死在雯雯妹妹的生日上。”

众人讨伐我到最后，爸妈直接拍板。

因为陆峥不方便离婚，会在档案上形成污点。

妈妈建议让我和妹妹共侍一夫，这样双方都能得到成全。

我苍白的颤抖嘴唇，全身已经遍体鳞伤，全身叫嚣着抗拒。

他们拖住我手指，在协议书上按下手印，允许丈夫和妹妹自由恋爱。

我看着那行字，眼睛一阵阵发黑，晕了过去。




2、

爸妈招呼我们吃饭，我看了一眼饭桌，愣了一下。

右手受伤的爸爸已经很多年没有下厨了，这次却亲自掌勺给妹妹做了豆豉蒸排骨。

当初我因为在空天飞行学院的高强度实习训练而累到脱水，吐了几天几夜，特别想重温这一口童年的味道。

却被妈妈扇了一巴掌，骂我娇气，不顾爸爸的伤势。

而那盘菜专门放到了郑绮雯面前，我连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的吃着。

饭桌上他们围绕着郑绮雯聊了许多，最后谈到她的编制问题上来。

“新疆文工团改制，雯雯这才能回来，多亏了你一直操心这事啊，小陆。”

我夹着白菜的筷子一顿，菜掉在桌子上，软塌塌的脏污一片。

我这才知道原本外派五年的郑绮雯，因为陆峥的周旋缩短了，把她的名字写进了第一批因改制派遣回京的文艺兵名单里。

前段时间他熬夜写材料整天睡在办公室，错过了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拿着失败了无数次最后终于成功的凤梨酥去办公室找他，却听见他在会议上大谈特谈军队的文化熏陶情况。

原来是为了郑绮雯早点回来。

也对，毕竟他最爱吃的甜点凤梨酥就是郑绮雯拿手的。

我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液甚至喉管留下肺部，燃起了一片火，所过之处痛到麻木。

猝然抬眼，撞进郑绮雯得意的眼睛。

我吃痛避开，又听见她娇嗲的劝酒声响起。

“姐夫，别喝了，你不是最近和姐姐备孕嘛，这么喝不行的！”

陆峥喝的已经脸颊微红，他握住郑绮雯的手贴在脸上。

“你回来了，我高兴。”

“至于孩子嘛，种子质量好，碰上盐碱地那也不顶用啊！妹妹在新疆待这么久，应该知道！”

两人的眼神对视，表情越来越暧昧。

种子好不好，郑绮雯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