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心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选了一身简洁大方的衣服。
虽然比不上那件被丢在角落的礼服那般耀眼，但却让我觉得自在许多。
临出门前，我看了一眼那礼盒，心中毫无波澜，便径直下楼了。
江玄和沈言心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看到我没穿那件礼服，江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沈言心倒是没忍住，微微皱眉说道：“清欢姐，怎么没穿给你的礼服呀，那可是我们特意为你挑的呢。”
我只是笑了笑，回应道：“我觉得这件穿着更舒服自在些，宴会嘛，自在最重要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江玄轻轻拉了一下胳膊，便没再言语。
宴会现场，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各界的名流们穿梭其中，谈笑风生。
我默默地跟在江玄和沈言心身后，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几位富家千金正好过来端酒，一瞥见我，嘴角都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江总都要结婚了，怎么某些人还好意思赖在他身边啊？”
江玄就站在不远处，这些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可他只是搂着身旁的沈言心，动作娴熟地为她挡下一杯杯酒。
我退到角落里默默喝着果汁，几个富家少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宋小姐，喝果汁多没意思啊，来杯酒？”
我对这样的搭讪屡见不鲜，以前都是江玄护在我面前，如今只剩我自己。
“不用了，谢谢。”
我微笑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就当是给我们一个面子。”
其中一个男人挡在我要走的方向，酒杯凑到了我面前。
我皱起眉头，想往另一个方向走，旁边的男人也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攥紧手里的杯子，语气冰冷。
他们互相对视，一下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戏弄的神情。
“宋小姐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是你嫂子介绍过来的，只是想认识认识你而已。”
沈言心？
我立刻看向她和江玄，正好撞见她一脸得逞地盯着这边。
他们想要拿走我手里的果汁，把酒杯硬塞到我面前。
我一下提高音量。
“你们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声音很响，江玄的目光转到我身上。
他看见我被几个男人围住，果然立刻朝这边走过来。
沈言心跟在他身后，气得跺了跺脚。
“你们在干什么？”
江玄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盯着他们沉声问道。
“没，没什么。”
“江总，我们就是想和您妹妹打个招呼。”
江玄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完完全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想到他们敢对我动手动脚。
他的怒气就蹭蹭往上冒。
沈言心在后边一个劲地使眼色，让他们赶紧走，别把事情闹大了。
而我站在一旁，全然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看清，沈言心是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呢？
她真是费尽心思想要把我从江玄的身边赶走。
可她明明已经得到江玄的爱了不是吗？
“我累了，哥哥。”
我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江玄的衣角，但眼里已然没有了别的感情。
他愣了愣，下意识想抬手摸摸我的头，随即又攥成拳头放下。
“那我们回家吧。”
因为这个小插曲，晚宴不欢而散。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静静盯着车窗外。
马上要到家时，沈言心突然说她的头有点疼，表情很是痛苦。
江玄立即靠在路边停了车，转头对我说：“我带言心去趟医院，你自己先回去。”
以前只要碰到晚上出门，江玄不管有什么紧要的事，都会先把我安全送到家再去处理。
他从不会让我独自一人走夜路，更别说半路把我赶下车。
我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默默地推开车门，踏入这寒冷的夜色之中。
车门 “砰” 的一声关上，隔绝了车内的温暖与那曾经熟悉的气息。
黑色的轿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团扬起的尘土和我孤独的身影伫立在路边。
我低头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屏幕上那闪烁的光标显示着距离老宅还有一公里的路程。
在平日里，这点距离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段短暂的行程，轻松便可抵达。
然而，此刻我穿着高跟鞋在宴会上站了一整晚，双脚早已酸痛不堪，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刀刃上，钻心地疼。
想要凭借这双脚走回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老宅地处偏远的郊区，四周荒芜寂静，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私家车，根本不会有其他车辆往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弯下腰，颤抖着双手脱下那折磨人的高跟鞋，赤着双脚踩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像是故意与我作对一般。
阴沉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雨滴冰冷刺骨，无情地打在我的身上。
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
马路上空无一物，我在风雨中孤独地前行着。
等我冲回家时，全身都湿透了。
双脚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和寒冷的刺激，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脚底传来阵阵刺痛。
我强撑着向前走了没几步，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头晕目眩之感愈发强烈，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了下去。

病房里一片死寂。
我躺在病床上，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如同一股刺鼻的洪流，不断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难受。
我感觉全身滚烫，想要说话，喉咙却干涩嘶哑得厉害，只能艰难地挤出微弱的声音。
“水...... 水。”
“清欢，清欢？”
那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穿越而来。
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仿佛从前那个温柔的江玄又回来了。
紧接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触碰到我的嘴唇，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江玄拿着的水杯正凑在我的唇边。
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担忧，那眼神中的关切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张了张嘴，心中满是诧异，没想到他还会这样担心我。
可思绪一转，如今这一切痛苦的根源，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我面无表情地偏过头，避开了那水杯。
我自小就是倔强的性子，不愿做的事情，没人能够强迫我，江玄深知这一点。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将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 “砰” 声。
“宋清欢，你就不能好好听话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恼怒，“不要为了我而这样作践自己。”
听到这话，我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被点燃。
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头，对视上他的眼神，语气里满是自嘲。
“你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吗？”
江玄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挑明。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冷漠所取代。
“我是你哥哥，你不该对我产生别的感情。”
我直直地盯着他，心中只觉得可笑又悲凉。
曾经，他曾深情地对我说：“宋清欢，我不喜欢你叫我哥哥，我以后可是要做你老公的。”
那些甜蜜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却如此陌生，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江玄，你忘记以前和我的承诺了吗？”
我轻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他微微皱眉，眼神闪躲，声音有些冷漠。
“那都是我开玩笑的。”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那些承诺从未被他放在心上。
“你和我年纪相差太大，不适合在一起。”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他无比矛盾。
和我年纪相差大，难道他和沈言心年纪相差就不大了吗？
“沈言心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成熟，很有担当。”
他还在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
“所以，宋清欢，你别再惦记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希望大家以后关系变得太僵。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咱们好聚好散。”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寒风，穿透我的身体。
那绝情的口吻让我的心狠狠地刺痛，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希望你能来参加我和言心的婚礼。”
他的语气就像只是在通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扯起嘴角，冷冷地笑了一声，“好，我明白了。”
等江玄离开病房，我把机票改到了明天。
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让我身心俱疲。
好在如今所有的事情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个满是回忆却又夹杂着痛苦的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那一晚，吊瓶里的液体缓缓流进我的身体，我望着那冰冷的点滴管，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好在第二天醒来，烧已经退了，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轻松了不少。
回到老宅后，我准备收拾最后的行李，却发现自己的平安符不见了。
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是接风宴的时候，看来掉在会所里了。
我又去了会所一趟。
本想去那天的包间里找，可是还没推开门，我就听到了江玄的声音。
“你们不是不知道宋清欢有多喜欢我。”
“到时候结婚那天，她肯定会来闹的，我还得想个办法让她不闹腾。”
“可是阿玄，昨天我看见宋清欢发了朋友圈，她说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我发了朋友圈。
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玄嗤笑一声：“她那是故意发给我看的，想让我去哄她，我才不会哄她。”
“她就是闹小孩子脾气呢。”
好像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他的真心又怎会给如此幼稚的我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被那些虚假的表象哄得团团转。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找平安符，转身默默离开了。
我联系了另外一个朋友，托她帮忙去包间里找找看。
我实在不想再和江玄有任何面对面的交集了。
拿着行李出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房子。
我和江玄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以前我和他最喜欢在房间里一边吃炸鸡一边打游戏。
那时候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那房间里，往后大概只会有他和沈言心哄孩子的笑声了吧。
而那些属于我们的过往，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爱是一道伪命题，也许只有在对的那个人身上，才能写出答案。
坐上飞机后，我并没有很难过。
我知道，我已经彻底放下江玄了。

次日。
我原计划是想回江家看望江母。
可不等我动身前往江家，江玄便主动联系了我。
他说，昨天忙着处理朋友的事，没顾得上我，今天要好好补偿我，为我准备一场热闹的生日宴。
他甚至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连地址和时间都替我订好了。
我心里憋气，本想婉拒江玄，可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事若是被江母知道就不好了。
我还想体面的离开这里呢。
很快，江玄驱车赶来，迈巴赫稳稳地停在我跟前。
江玄落下车窗，眉梢上挑朝我说，“走吧，今晚的主角。”
我下意识的拉开后排车门，江玄也下意识地问，“怎么不坐前面......”
我的动作与江玄的话一同顿住了。
后排还有一件女士蕾丝睡裙，以及一件女性哺乳睡衣。
再往下看，小孩的热奶器以及玩具摞成小山那么高，令我看后沉默许久。
哪怕我早已知道事实，彼时看到这些，胸口还是刺痛一瞬。
江玄也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立刻解释道：
“你坐前面来吧，后面那些是我朋友的东西，上次他带老婆孩子找我玩，就落在这了。”
即便他解释的再诚恳，我也不再信。
上了车，一路无言。
倒是江玄心虚，一直在没话找话。
换做从前，我一定会不觉疲倦的与他分享日常，并回应他抛来的每一个话题。
如今我只觉得烦，敷衍都成了一件心累的事。
快到现场时，我拉下镜子补妆。
口红涂出去一点，我顺手去拿放在江玄身边的湿巾。
可江玄比我的动作更快，迅速从车载储物柜里拿出一包新的纸巾。
“那个湿巾有香味，你不是喜欢用无香型的纸巾吗？这个给你用，更何况你现在特殊时期，不能用有香湿巾。”
我补妆的动作忽然顿在原地。
我根本不喜欢无香纸巾，我觉得原浆纸总有一股腥气。
我向来喜欢有香湿巾。
更何况，我又在什么特殊时期？
怕不是江玄记混了我和沈言心的喜好？
毕竟她还在坐月子，用不了这些香味型湿巾。
我自嘲的笑了，可很快又觉得世事无常，明明江玄从前会将我的喜好铭记于心。
他也很大方，向来不会吝啬给我买礼物。
甚至在我高考后第二天，江玄全款为我买了一辆星空顶。
我说我还没有驾照，他却说：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我不允许你羡慕其他人。”
仅是留学两年，一切都变了。
他甚至还和沈言心有了孩子，而我成了他口中的妹妹。
我懒得再与江玄废话，干脆侧过身装睡。
等他把我送到餐厅时，江玄却说，“你先上去，我还要去接一个朋友。”
我直视他的双眸，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
不用多说也知道，他这是去接谁了。
我不像从前那样缠着他问是谁，只是平静点头。
进包间后，原本热闹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视线皆汇聚在我身上。
“宋清欢？她怎么来了？”
“江玄不是说了，今天表面上是她的生日宴，实际上是庆祝自己有了孩子。”
“那不是给宋清欢当枪使吗？”
他们耳语着，却还是被我听了去。
原来，这才是江玄的目的，还真是两边都不耽搁。
我自嘲的笑笑，远处，有人朝我打招呼。
“清欢！来这边！”
那人是我和沈言心的共友，在我出国前，关系都还不错。
现在看来，她也知道沈言心和江玄的事。
只有我像个傻子，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
我装作不知情地样子坐过去，热络的与他们攀谈着。
没聊一会，远处传来欢呼声。
“主角来啦！”
是江玄带着沈言心走了进来。
他们毫不掩饰的围上去，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鲜花和礼物送给沈言心。
谁知江玄脸色骤变，急忙道，“清欢才是今天的主角，礼物应该给清欢。”
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站在江玄身边的沈言心更是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仍坐在那，眯眸将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一扫视一遍，继而暗自感慨。
从前，这帮人都说我和江玄是良配，今后一定能修成正果。
如今他们却在庆祝沈言心和江玄有了孩子，当真世事无常......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是撕裂般的疼。
这迫使我迅速起身朝门外走去。
临出门前江玄拉住我，不等他开口，我迅速解释道，“我去茶水间，嗓子很疼。”
等我走出包间，那股子异样且紧张的氛围才彻底消失不见。
我给自己泡了杯茶，恨不得在茶水间里待到宴会结束。
可茶水刚泡上，沈言心就出现在我身后，挑衅道：
“表姐，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我和阿玄已经有了孩子，你又何必苦恋他呢，放手吧。”
“我们关系这么好，你应该也想看我一直幸福下去吧？”
说着，她脸上忽然露出阴森的笑。
我下意识的后退，她却靠近那壶已经烧到一百度的水。
瞬间，我背脊直窜冷汗，摸不清她究竟要做什么。
“沈言心，你冷静点好吗？”
我的喉咙愈发干燥，说话时嗓子发紧，疼痛不已。
她却举起那壶水，朝她自己脚下狠狠砸了过去！
“砰！”
壶身炸开，热水四溅。
我连连后退，她却定在原地，任由热水烫伤她小腿细嫩的肌肤。
飞溅的壶身碎片更是扎进她纤细的小臂。
只见沈言心大叫一声，哭的愈发委屈。
“表姐，我很爱阿玄，我不想离开他......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伤害我啊......”
不等我反应，一股巨力便将我推到在地。
“宋清欢，你疯了吗？”
江玄红着眼，几乎是嘶吼着冲上前，一把护住沈言心。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江玄当爸爸的。
赶到医院时，我遥遥望着江玄正和朋友聊天。
“我有孩子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宋清欢，不然她肯定要和我闹。”
江玄不知道，这一次我不同于往常一样胡闹，而是果断买了出国的机票。
当我和男友在马尔代夫准备结婚时，江玄却发疯似地找到我。
“清欢，从前是我不懂珍惜，我该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让你幸福！”
男友将我搂入怀中，凝眸警告道：
“小叔在胡说些什么？这是我老婆！”
......
“言心，多少人都羡慕你有江玄这样的完美未婚夫呢！”
“你生孩子这些天，江玄没日没夜的照顾，怪不得你甘愿放弃事业为他生孩子。”
病房里，江玄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看向沈言心时眼底尽是爱意。
“还是言心伟大，我很感谢她。”
我定定地怔在门口，如雷轰顶般惊讶，始终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竟是真的！
沈言心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表妹。
而江玄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
他们竟然暗地里勾结，还共同孕育了孩子？
“阿玄，我们的事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等宋清欢回来，肯定会知道的。”
沈言心叹口气，满眼忧愁的看向江玄。
“不怕，等宋清欢发现，我自会和她说清楚。”
“我喜欢的人始终是你，从未变过，言心。”
江玄将婴儿轻柔地放下，又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他一贯清冷的神情竟在这一刻绽放出明显的温柔。
而我心口抽痛一瞬，怎么也没想到表妹和爱人搞在一起的狗血剧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毕竟在我出国前，江玄攥紧我的手亲口对我说：
“清欢，等你学成归来，我就和你在一起。”
可现实并非如此，眼前一幕令我呼吸一滞，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却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我吸了吸鼻子，视线模糊着掏出手机，点开江玄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一天前，往上翻都是我主动跟他分享日常，他却从未回复过。
更别提主动找我了。
我瞧着和江玄的聊天记录猛然醒悟过来。
这两年间，江玄对我的态度愈发冷淡，即便我有所察觉，也还是锲而不舍的和他分享日常。
现在看来我真像个小丑。
傻傻地等着那些本就不会实现的诺言。
我想，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主动联系江玄。
我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呼吸发颤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江玄。
阿玄，你在忙吗？你好多天没理我了。
与我一墙之隔的病房，江玄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透过玻璃窗，刚好瞧见江玄拿起手机，淡淡的撇了眼，却又将手机放下，没回我的消息。
身边的朋友也看见了上面的备注，调侃道，“怎么不回人家？”
江玄来到沈言心身边，温柔的与其十指相扣，注视着她说：
“有什么好回复的？”
“我喜欢的一直是言心，至于宋清欢，我把她当妹妹，要不是家里老人嘱咐我多照顾宋清欢，我才懒得和她周旋。”
原来我对江玄而言，只是妹妹啊。
那一刻，刚在我心里建立起的幸福犹如泡沫般忽然幻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只知道当我浑浑噩噩来到医院门口时，恰好撞见江玄的朋友。
他手里还提着果篮和鲜花，在看到我的瞬间，他眼底浮现一抹显而易见的诧异。
“宋清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唇边挤出勉强的苦笑，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坐上出租车时，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思绪也回到了九岁那年。
父母在外打拼，我自小跟奶奶生活。
自奶奶去世后，家里便将我托付于江玄的母亲。
刚到江家的时候，除了江母，谁都看不起我。
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对我戴着有色眼镜。
他们时常不给我准备早餐，我便只能趁着他们吃完后，自己去拿一杯冷藏的牛奶。
可我还未带着牛奶回房，就被佣人发现，并将我狠狠骂了一顿。
江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挡在我面前，一手将我护在身后，严厉呵斥对方，“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待小姐？”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江家大少爷。
他总说：“宋清欢，在江家我保护你，没人再敢欺负你。”
有了江玄保护的那段日子，我在江家再也没被苛责对待过。
直至我十八岁那天，江玄约我去山顶看星星，他在见我之前喝醉了，见面后抱着我亲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所措之际，江玄贴在我耳畔说，“宋清欢，我想娶你为妻。”
我的耳根子当下就红了。
“等你读完书回来，我就和你在一起。”
为了给江玄一个惊喜，我特意没透露回国的时间和航班。
却没想到，迎接我的不是江玄向我告白，而是得知江玄已为人父的消息。
我也没想到，我的表妹，联合我爱的男人，共同欺骗了我。
我死死咬着下唇，尽可能的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在眼泪擦干后，我果断掏出手机订了七天后出国的机票。
我想，那一刻我终于释然了。
我决定放弃。
放弃喜欢了十几年的江玄。

“不，千万别怪表姐，是我的错。”
“表姐质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我一着急就透露出来，表姐情绪激动才......”
沈言心忍者小腿处剧烈的痛，虚弱的出声解释着。
而她故作坚强又慷慨温柔的样子，狠狠刺痛了江玄。
他像一只发了疯的狼，嘶吼着对我爆发隐忍的怒意。
“宋清欢！两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害人性命的事都做出来了！”
“我就是和言心在一起了，我们还生了一个孩子，又如何！宋清欢，你有什么资格伤害我的人！”
这一刻，江玄甚至不再演下去，将心里话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而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心也在此刻刺痛了一下。
江玄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更别提责怪我和骂我了。
在江玄家里生活的十几年，他一直照顾我，保护我敏感的情绪，呵护我长大。
江玄还说，“我是你一辈子都可以倚靠的人，今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十几年来皆是如此。
怎么如今却变了呢？
他不再相信我，不再对我嘘寒问暖，甚至对我避之不及。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言心的出现而改变。
他仅是听了沈言心的一面之词，便轻而易举的定了我的罪。
那一刻，我站在那二人的对立面，令我对从前的幸福感到恍惚。
就像是我从未拥有过那些一样。
一个是我最亲密的表姐妹。
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男人。
我甚至怀疑，我曾拥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在我还未出国前，沈言心和江玄是不是就已勾搭在一起？只不过瞒天过海瞒了我这么久。
“宋清欢，从前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忍，可今天你真的过分了！你实实在在地伤害了言心，现在、立刻、马上，给言心下跪道歉！”
他竟叫我跪下。
我拧眉，心里愈发的痛。
“不是我泼的沈言心。”
此刻，我的解释已成了徒劳。
江玄紧盯着我，眼里布满红血丝。
他的每一次爆发，都使周遭气氛再凝固一寸。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不要再狡辩了！”
“阿玄算了，我没事。”
沈言心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江玄身上。
可江玄的态度十分坚决。
“不行，必须让她给你下跪道歉！”
瞧着这二人恩爱的样子，我本该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撕开。
即便我已打算离开这里，江玄的话也深深地刺痛了我。
茶水间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不想被品头论足，更不想和江玄辩论下去。
这一刻，我只想赶紧离开这。
“好，我道歉。”
“沈言心，对不起。”
话说完，我转身欲走，谁知江玄却叫住我，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他凝眸冷视我：
“我让你跪下，磕头，给言心道歉！她是我未婚妻，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能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