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本事？」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随即一愣。
「你故意让我撞见你们亲密，想让我吃醋？还是想让我难堪？」此时此刻，我只有被人戏弄的愤怒，以及看透他之后的悲凉。
我看向叶清疏：「妹妹，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抢吗？」
叶清疏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见我一脸厌恶，沈淮阳猛地推开她，被我这番话激怒，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叶云霓！你——」
「放手。」
沈灏明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退后一步想挣脱，听到他的声音后放下动作。
我回头，沈灏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来，目光落在沈淮阳抓着我的手上，眼底寒意森然。
沈淮阳冷笑着，还想要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大哥，你来得正好，你的夫人与我纠缠不清，你不该管管吗？」
沈灏明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朝我伸出手：「过来。」
我甩开沈淮阳，走到沈灏明身边。
他揽住我的腰，语气冷淡极了，「二弟，戏演完了吗？」
随后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丢在沈淮阳脚下：「方才忘了说，你勾结盐商，私吞沈家货款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
沈淮阳本来还想看我和沈灏明闹脾气的戏码，闻言后瞬间变了脸色。
「你胡说什么！」
沈灏明的语气仍旧不咸不淡：「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明日祠堂，家法处置。」

」
沈灏明神色淡淡地饮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不语，直直看着她。
这回她又想做什么？
见状，叶清疏咬了咬唇，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囊：「这是……清疏亲手绣的，前些日子因沾上风寒未能及时赶上婚宴，这礼物也未送出，今日前来送给姐姐和姐夫，愿你们……百年好合。」
内心带着一丝怀疑，我接过绣囊，指尖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时，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我曾经送给沈淮阳的玉佩。
见我如此反应，沈灏明放下茶盏，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他伸手从我手中接过绣囊，指尖轻轻一挑，玉佩便滑落在他掌心。
「叶二姑娘。」这声称呼叫人听着眼皮直跳，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我夫人丢弃的旧物，你又送来，是何意思？」
叶清疏脸色一白，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
「姐夫误会了，这玉佩是淮阳哥哥托我转交的……」她急忙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沈灏明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吓得叶清疏后退了半步。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缓慢：「叶二姑娘，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从今往后，别再踏进我夫人的院子一步。」
叶清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委屈地看向我：「姐姐，你就这样看着姐夫欺负我吗？」
我看着她那张与我三分相似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从前，我就是被这样的眼泪骗了一次又一次。
「清疏，」我轻声开口，「你回去吧。」
闻言，她的表情瞬间僵住，眼中的委屈渐渐变成怨恨。
「姐姐。」她唤我，「昔日如何，今后也当如何。」
她眼底的挑衅意味我看得分明。
我也听明白了。
从前无论我拥有什么东西，只要她问我要，我都会给她。而今她仍认为，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她。
我走近，抓住她的手腕。
「妹妹，听闻二弟对你青睐有加，来日你们二位若有机会同舟共济，我们亲上加亲，倒也是美事一桩。」
沈
灏明向我投来意外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春桃。
「春桃，送二小姐回府。」
经今日之事，我决定将沈淮阳曾经送我的所有物件全都扔了。
我把那支红玉簪、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子，还有他写给我的信笺，全都装进一个檀木匣子里，命丫鬟烧个干净。
眼不见，心不烦。
不一会儿，丫鬟走回来：「夫人，二公子看到奴婢在烧这匣子后，现在在别院门口说要见您。」
我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海棠树，淡淡道：「告诉他，我有事，不方便见。」
「是。」
丫鬟吓得不敢多言，匆匆退下。
夜深时，沈灏明躺在我身侧，呼吸平稳绵长，像是睡熟了。
我闭着眼，过往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沈淮阳曾牵着我的手在灯会上奔跑，曾在我染病时不愿喝药时给我送蜜饯，对我的温柔像极了爱慕。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
可他听到叶清疏说了我对他的爱慕之心后，亲手将我推给了别人。
我蜷缩在床榻上，无声落泪。
说一点儿也不难受那都是假的，年少时萌生的情愫怎能说忘就忘。
只是自我穿上婚服嫁给沈灏明之后，我便刻意让自己忽视过往的感情。
我不要伤害沈灏明。
但我和沈淮阳，早该断了。
4
翌日清晨，天晴了，我醒来时沈灏明已不在房中。
趁着时间还早，我洗漱完便拿起针线，将前些日子没绣好的香囊完工。
针脚不算细密，甚至有几处歪歪扭扭的，但这是我第一次亲手为沈灏明做东西。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我掩起笑意，想等他回来时送给他。可还未等到他归家，沈淮阳却先来了。
他站在我院中，手里捏着的，正是那只香囊。
「云霓，你的绣工退步了。」他轻笑着，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的红梅，「从前给我绣的可比这个精致多了。」
我冷冷看着他：「还给我。」
他却不理会，反而将香囊举高，对着阳光端详：「你倒是贴心，连他的名字都绣上了。」

「沈淮阳！」我上前一步，伸手去夺。
他侧身避开，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剪刀，当着我的面，咔嚓一声，将香囊的系带剪断。
红色的丝线崩裂，香囊落地，药材撒了一地。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俯身捡起香囊，在掌心把玩：「不是我的东西，旁人也休想拥有。」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了，我来是想通知你，三日后，我在高净楼设了宴，你可要记得来。」
说完，他悠悠离去。
心中的郁闷又多了几分，等沈灏明回来后，我省略了他剪毁我所绣香囊的事，询问他的意见。
「你想去吗？」他问我。
思虑半晌，我应他，「去。」
沈淮阳不怀好意，那我便看看，他究竟想要耍什么把戏。
三日后，我与沈灏明如期而至。
沈淮阳坐在我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沈灏明神色淡淡，替我剥了一碟莲子，一颗一颗喂到我唇边。
戏台上，正唱着《长生殿》，讲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生死相许，缠绵悱恻。
我飞速瞟了眼沈灏明，他没什么表情，悠闲地品着茶，像是真的只在听戏。
戏至高潮时，沈淮阳忽然起身，说要去更衣。没过多久，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说二公子醉酒跌倒了，请我去看看。
我不由蹙眉，刚想拒绝，沈灏明却说：「去吧，我等你。」
他的眼神平静，让我莫名的安心。
「走吧，带路。」
于是，我跟着丫鬟走到后院厢房，推门进去。
等我走进房，才发现沈淮阳压根没事儿，现下正好端端地站在屋内。相反，叶清疏衣衫不整，还伏在他的怀中。
「姐姐……」
叶清疏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把推开沈淮阳，眼眶通红地望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未开口，沈淮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怀里，得意般地看着我。
「云霓，你来得正好。」
原来是这么一出好戏。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忽然笑了：「沈淮阳，你
我出嫁的这天，沈淮阳作为我未来夫君的弟弟出席婚宴，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
我们两家早订有娃娃亲，只因我庶妹叶清疏说破我对他的爱慕之心，沈淮阳便撮合我与他的瘸腿兄长成亲。
「叶云霓，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妹妹，你何时对我生出了这种龌龊心思？」
他说得不痛不痒，将昔日对我做出的逾矩行为，全然当作兄长对妹妹的呵护。
我便如他所愿，嫁给沈灏明后，断绝了和他的来往。
结果，他又找上门来想与我纠缠。
1
婚礼结束后，雨下了三日，这天傍晚，沈淮阳孤身来到我别院。
他倚在雕花门框上，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分明是春风得意的模样。
「这香囊你绣得可真用心。」
我闻声抬头，见他踱步过来，指尖拂过案上铺开的红绸，「就是不知道，大哥可有这福气？」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衣袖口金线绣的云纹，是我去年中秋亲手缝的花样。
喉咙里像堵着团浸水的棉絮，我收回目光，不再多想过去的事：「二弟若是来贺新婚之喜的，我已收到，早些回吧。」
「喜？」他突然俯身撑住绣架，与我对视着，檀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叶云霓，你穿着我选的婚服终于嫁进沈家，感觉如何？」
我面对他，一时难以言语。
窗棂外传来更鼓声，沈淮阳在这时突然朝我伸出手。
「二弟！」面对如此逾越的行为，我下意识出声喝住，猛地站起身。
鬓边的步摇撞在绣架上，碎玉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沈淮阳愣怔了片刻，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讽笑了两声。
「呵。」他从怀里掏出支红玉簪，正是去年上元节我落在画舫的那支。
「还记得吗？那日你醉了，说愿常伴我身旁。」他收敛起笑意，将簪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让你嫁给我那残废大哥，没想到你竟真嫁给了他。叶云霓，你的真心，简直比路边的野草都……」
「比路边的草都什么？」
乌木拐杖叩地的声音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