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女频言情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全文+番茄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全文+番茄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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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九霄

    男女主角分别是长安杨太乙的女频言情小说《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敖九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牛竟已经不在马厮。看管马厮的老头子是个驼背聋子,口齿含混,一个劲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原来一日前青牛已经被人牵走,是个孩子,在马厮外面吹了一声哨子,青牛撞破了马厮,冲了出去。长安听明白后,惊诧道:“二虎怎么会到丹阳城?!玉芙,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赤血堡了。”两人在如归客栈暂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往赤血堡而去。二虎的下落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够到赤血堡打探一番。赤血堡在丹阳府外三十里,乃是绿林好汉的出没之地,形势颇为混乱。早饭时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赤血堡外三里之地,有客茶楼。有客茶楼是赤血堡迎接各方江湖好汉的一个前站,供给江湖走卒歇脚聚会,混乱的紧,什么样的人物这里都有。马车朴实,一匹老马拉着,在有客茶楼前面缓缓停下来,马车就停在路边。马车上走下...

章节试读

青牛竟已经不在马厮。看管马厮的老头子是个驼背聋子,口齿含混,一个劲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原来一日前青牛已经被人牵走,是个孩子,在马厮外面吹了一声哨子,青牛撞破了马厮,冲了出去。
长安听明白后,惊诧道:“二虎怎么会到丹阳城?!玉芙,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赤血堡了。”两人在如归客栈暂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往赤血堡而去。二虎的下落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够到赤血堡打探一番。
赤血堡在丹阳府外三十里,乃是绿林好汉的出没之地,形势颇为混乱。
早饭时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赤血堡外三里之地,有客茶楼。
有客茶楼是赤血堡迎接各方江湖好汉的一个前站,供给江湖走卒歇脚聚会,混乱的紧,什么样的人物这里都有。
马车朴实,一匹老马拉着,在有客茶楼前面缓缓停下来,马车就停在路边。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亭亭少女和一个胖子小伙,貌似一对情侣,行走间手牵在一起,确实叫人觉得挺般配。正是长安和玉芙。
长安和玉芙在路边的茶座上坐下来,也不上楼去,点了一壶苦丁茶,并不多说话。茶很苦,两人喝得很慢。
邻桌四周却喧哗的紧,吹牛打屁,侃大山热火朝天。人一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新闻。
“听说了吗,赤血堡的少主刘玄风被宁家长安毒死了,前日尸首才悄悄运回赤血堡。宁家长安太狂了,这下闯了大祸。赤血堡堡主非要了他的命。”
“真的?!宁家长安以后休想在长山、龙渊两省再立足了。”
“假的吧!宁家长安已经销声匿迹几个月......”
......
这些绿林好汉,光脚的、穿鞋的、泥腿子,说的高兴起来,不乏添油加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津津有味。
宁家长安短短几年名声鹊起,太多人羡慕,心底嫉妒,巴不得这个天大的闹剧是真的。这便是树大招风,私心作祟、看客心理。
当然也不乏崇拜之人,而且程度非同一般。
“放屁!”
突然一张桌子上,一个壮硕黝黑的少年站了起来,声色俱厉道:“宁家长安光明磊落,岂会毒害他人。你们休要在此地乱嚼舌头,大肆诋毁。谁敢再说一句宁家长安的坏话,就是我小弟的头号敌人。”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拍桌子哈哈大笑。
小弟就是小弟,这些大爷当然一点也不怕他。
内中一个卷发大汉嘿嘿嗤笑道:“那宁家长安做出的龌龊事,你替他遮遮掩掩做什么?若不是他做的,他怎么不亲自出来澄清,我看八成是心中有鬼,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起哄,拍手道:“卷毛熊说的对,准保是这样。大家伙等着看赤血堡怎么砍了宁家长安的脑袋吧。”
小弟腾一声站起来,指着卷毛熊便骂道:“卷毛狗,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和你拼命!”小弟手中握着一条铁棍,已摆好架势。那铁棍经常握在手中耍弄,已经磨得光滑雪亮起来。
卷毛熊大怒道:“小弟,你脑子灌了浆糊,敢骂我?”
噌!
一把雪亮的鬼头刀出鞘,刀光一闪,劈向小弟的胸膛。众人饶有兴趣的让开,等着看好戏。江湖中这样的斗狠、打杀太多了。行走江湖,这也是一项乐子。
小弟铁棍一横,铿锵,挡住卷毛熊的刀。卷毛熊刀法老辣,抽刀一甩,拦腰斩去。小弟铁棍再挡,力气却不济,毕竟太嫩了些,下盘不稳,连连的后退,脸色难看起来。卷毛熊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冷笑道:“老子教你长记性,天王老子都阻不得你吃我这一刀!”
那一刀直奔小弟的肩膀,瞅准了空门,要卸掉小弟的一条胳膊,用心颇狠。
众人都暗暗叹息,为小弟可惜,一条血气方刚的汉子就要残废。当然能见见血,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客也都热血沸腾,兴奋起来,无比的期待。
但是异变突生,卷毛熊忽然惨叫一声,诡异的倒飞了出去,砸落一张桌上,再摔到地上,兀地惨叫打滚,却爬不起来,嘴里嘶声道:“谁人发的暗器暗算我,是谁......啊,是一片茶叶......”
玉芙和长安相视一笑。
该听的都听了,两人起身就要往赤血堡而去,而且是必须走一趟了。忽然一个小二连连抢了过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呈递上来一张字条。长安一看,字条上写着八个字:楼上有酒,楼外有虎。
长安一抬头看见茶楼上一个白衣公子哥正向他看来,一脸笑容。
小二连声道:“楼上公子有请,说有玄机相告,有好酒款待,邀请两位共饮一杯。”
长安心下疑惑,微微一皱眉道:“玉芙,我们去会一会楼上公子。这人,我看的眼熟,有蹊跷!”
丹阳府有一个曹公子,家中世代经商,富甲一方。但是却不能在丹阳府这样的富庶之地有名望,论富裕曹家是排不上号的。但是曹家确实是个响当当的家族。长山、龙渊二省的人都知道曹家之人都擅长用剑,男女老少无不精通,反而很少在意曹家经商这么一回事。
曹家有一个妙人,曹公子曹静,江湖上名望颇高。
曹静有自己单独的府邸,平日在丹阳府都是一个人居住。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随从,只有女人。他身边的女人,从来不会在他身边睡第四个晚上。再美的女人,他都只会玩三次,而且无论如何每一次都会付钱,但是他又从不去青楼,而且厌恶青楼女子。他风流倜傥,有钱,身体强壮,剑法一流,相貌英俊,从来不缺女人和朋友。
想要巴结他的人很多。
长安却讨厌这个人,甚至于连见也不愿意见一面,而且曾经一度想杀他。不过现在,站在他面前,一脸微笑的人正是曹公子曹静。
长安从来没有见过曹静,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他有些后悔上楼。
曹静已迎了上来,呵呵笑道:“宁家长安,久仰大名,请坐请坐!”文质彬彬,而且身边居然没有女人。
长安却不奇怪,他知道曹静身边没有女人已经很久了。因为曹静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发过誓言,再不玩庸脂俗粉,除非是那个女人。长安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想杀他。
玉芙拉着长安的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想拉着长安的手,轻易不会松开。长安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很不客气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曹静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男人女人看了都觉得温暖,也总会回以微笑。曹静不笑的时候,就该是拔剑的时候了,所以大部分人能看到曹静的笑,总是格外珍稀的。
长安却一脸冷漠,玉芙正一心一意捏着长安胖乎乎的手背,仿佛很好玩。
“你果然内力全失。”
曹静忽然道。
长安道:“这应该不是秘密了罢。”
曹静笑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秘密永远都是秘密,就算说破了,也没人会信。就算你现在跑到栏杆上大喊我是宁家长安,别人也只会把你当成傻子、疯子。”
长安道:“所以原来的长安已经死了,多了一个胖子宁。”
曹静一愣:“胖子宁?这个名号不错!”
长安道:“的确不错!”
曹静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卢靖的朋友。”
长安冷笑道:“卢靖果然言而无信。”
曹静的眼皮眺了跳,感到了一股寒气,但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暖。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桌子酒菜香气腾腾,没人去理。
曹静忽然道:“苏月如的丈夫还活着!”石破天惊。他也突然不笑了,一脸愤恨。
长安大惊。
曹静接着道:“我们曹家是金钱帮的一个秘密分舵,我爹是舵主!苏月如最近从掩月搂消失了,被人带走。秘传,带走她的人是金钱帮的帮主,他的丈夫。”
长安更惊。他知道金钱帮的势力,笼罩了整个大乾王朝,有钱的地方就有金钱帮,就像有乞丐的地方就有丐帮,根深蒂固。金钱帮的帮主,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富可敌国,武功深不可测。
曹静喜欢上的女人,便是苏月如。曾经乘着苏月如酒醉,撕开了苏月如的上衣。不过被王千当发现,痛打了一顿。
长安正是因为此,才想过要杀他。苏月如待他极好,他容不得月如姐受这样的委屈。不过最后,向来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血玫瑰出人意料的拦住了长安,阻止了他。
长安现在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金钱帮的人,月如姐总是极力躲避,她似乎在逃避那个男人。
长安突然想起那个晚上,月如姐带泪的笑脸,神色恍惚。玉芙轻轻的掐了他一把。他回过神,便拉着玉芙下楼。
曹静忽然又道:“有一头青牛,走水路到龙渊省方向去了。”
长安和玉芙已下楼,坐上马车向赤血堡而去。
老马很老,跑起来却格外有力。长安的鞭子抽打的实在重了一些,玉芙替老马伤心。
赤血堡显得很冷清,死了人的地方,总显得有一股阴气。
长安和玉芙下马车走到赤血堡前面,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站在路口,就像一头凶狠的头狼,盯着他们。

长安说走便走。
老乞丐忽然道:“慢着,慢着,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前日有一位女侠的马踩了我一脚,把马赔给了我。那是一匹好马,我还没舍得杀了下酒,便宜你了!”
长安停了下来。老乞丐身形一闪,钻入松林之中,不一会儿牵着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出来,道:“快走罢!”话落,他又在原地躺了下来,好像困倦了,要美美地睡一觉。
长安一愣,道:“你怎还不走?我的那匹马也够你吃上十余日了。”
老乞丐道:“我躺在这里看拦不拦得住追你的人,此去万花谷还有大半日的路途,你速速去吧!”
老乞丐说完,合上了眼睛。
长安抱着玉芙上马,策马而去。
老乞丐是个妙人,重感情自不在话下,其实是个侠客--怪侠,听不得别人谢他,不然他就要发疯,撕了那人的嘴。
夜晚,无星无月,愁云笼罩,有夜雨来。
黑马的确是一匹千里良驹,体力绵长,一路载着长安和玉芙到达三河郡莫河城。三河郡顾名思义,自然有三条河。三条大河横穿过三河郡地面,使得整个三河郡素有水乡之名。莫河便是其中之一。莫河城依靠着莫河而建,鱼米之乡,颇为的富庶,向来夜不闭城门。水陆商旅都在这里交汇,也是混杂的很。
夜已很深,满城寂寂,鲜有行人外出,商铺多已打烊。
马很疾,人更急。
长安看了一眼怀中的玉芙,神色异常的凝重。
莫河城距离万花谷尚有百里之距。倘不是因为这匹好马,他现在还不可能到达这里。
“玉芙你要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长安看着玉芙苍白的脸,那乌黑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眸,使得长安的内心之中有种如坠噩梦的慌张、恐惧。
关心则乱,长安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
夜,已不能给他平静。
漆黑的夜,是一张慢慢收紧的网,让他压抑而心悸。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越怕失去就越紧张。但这个时候,他本应该保持冷静的,因为紧张没有半点好处。
聿聿!
黑马骤然一声惊嘶,立了起来。
长安一惊,一手抱紧玉芙,一手连连勒住缰绳,御住马。
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留下来罢!”
一道幽影浮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从幽暗之中缓缓的走出来。
长街、夜雨。
雨点细若牛毛,黑暗中水汽氤氲,诡谲湿冷。
老者带着面具,黑色的面具透着幽光,狰狞扭曲。那面具不是一张人的脸,是一张鬼脸。任何人看到那张脸,也都会认为那是恶鬼的脸孔。
长安跳下马,将玉芙轻轻放在街边,看向老人,脸色异常难看。
“鬼面!”
长安声音艰涩,他的心在下沉。
江湖中有很多很多忌讳一般的存在,他们出现的地方都会流血,都有死亡。他们披着邪恶而诡秘的外衣,练就专门杀人的武功,神出鬼没,收割人命。谁人与之结仇或者被盯上,简直如同遭遇噩梦。
阴山五鬼便是这一类存在之中有名的存在。
他们是杀手,更是杀人魔头。
阴山五鬼中的鬼手、鬼影都是因他而死。向来神出鬼没的鬼面终于出手了,而且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其中猫腻耐人寻味。
鬼面一步步向长安逼近,没有一点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时时刻刻都有一层气罩,阻挡住了雨水,一袭宽大的黑衣簌簌作响,双脚落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鬼面一面缓行,一面缓缓道:“没错,我就是鬼面。你真该死,居然害死了我的两个兄弟。我阴山五鬼本为一体,现在却天人相隔。今日此地不但你死定了,那个女人也将坠入地狱森罗。我要救活她,然后把她卖入妓|院。凡是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一点点的毁灭。得罪阴山五鬼,下场不只是死亡。死,是便宜......”
对于纯良的女子来说,那的确是比死更加残忍的折磨。
长安神色彻底阴冷了下来,一脸的戾气。鬼面的话,可谓句句都刺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容许这一切发生,哪怕是螳臂挡车,他也要奋力一搏。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独狼,除了拼命,别无选择。
宁家长安擅长拼命!
鬼面冷笑连连,身躯上黑色的气芒蹿出,在周身扭曲,如同一条一条的毒蛇、鬼爪一般。这是一门上乘气功--阴骨莽气,奇邪无比。鬼面修炼这门气功已经炉火纯青,不知吸收了多少阴骨煞气,才有这般气象。传言,这阴骨莽气修炼到达极致,会使得人的面目完全扭曲,变得狰狞无比,已非人面,如同厉鬼,头脑之中时刻充斥着阴邪念头,坠入魔道。这也是鬼面为何总是带着面具的缘故。他的本来面目定然触目惊心,不可见人。
“好!好!好重的戾气,正好死于我手,助我修炼!你不惧我,我非常的高兴。就让我杀了你,吸收你的煞气、怨气。”
鬼面骤然向前踏出一步,黑衣猎猎作响,漫天的细雨忽然一卷,好像千百细针打向了长安。
长安只觉得全身发麻、刺痛,似已千疮百孔,好像落入了炼狱之中。
长安本已中毒,状况堪忧,况且功力粗浅,三清九幽妙法莲华经第一重也只是堪堪入门,根本比不得鬼面。
单单这一手,长安便已感受到史无前例的压力和惊惧。
鬼面居然是将雨丝作为了兵器,制敌于挥手之间。
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技巧,需要深厚的功力,以真气猝然爆发震动雨点打出,一瞬之间爆发。倘不是气功修炼的炉火纯青,极有可能自伤经脉,反而伤到自己。
长安的全身各处,一片一片的乌紫,血从皮下沁出来,浑身浴血。他忍不住颤抖着,眼神却格外的冷冽,甚至于充斥着一种决然的疯狂。
他的前面是鬼面,身后是玉芙。
他绝不能倒下。
鬼面冷笑道:“宁家长安也不过如此,一头肥猪罢了,任我宰杀!”
骤然之间,鬼面掠了出去,黑袍在身后高高飞起,仿似一只嗜血的蝙蝠,张开血翅扑向了猎物。
鬼面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他踏过的地方,地面上的石板通通碎裂,却诡异的没有半点声音。
有的只是尖啸的风声。
啪,长安整个人被鬼面一把扼住,咽喉处被锁拿。面具之下鬼面的双眼中幽光闪闪,如同某种嗜血的怪兽,充满魔性。
“死吧!”
鬼面的手缓缓捏紧,长安的脸一片紫红,脖颈处发出咔咔的声音。
但是长安的双眼中,疯狂的火焰却燃烧起来。
绝不放弃伤害敌人的任何机会,哪怕是在临死之际。
长安的双手骤然向前打出,双掌打向了鬼面的胸口。
鬼面一脸冷笑,视若无睹。
他有着真气护体,在肉身的表面时之下真气化为皮膜,严密的保护着自身的根本,刀剑不能入,长安的双掌又怎能伤到他分毫?!
长安的双掌打出,使出了浑身力气,却如同打在了一条滑腻的泥鳅身上,力量立刻被御开了。
鬼面甚至于连晃动一下都没有。
但是,鬼面的脸色却变了,如同猛然被人踢碎了阴睾,又像骤然被毒蛇咬了一口,浑身一阵摇晃,眼中充满惊惧。
“我的真气!”
鬼面发出歇斯底里的惊恐叫声,他感觉到自己的阴骨莽气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走,一眨眼睛,他已损失了三十年的功力,半生积累毁于一旦。
他再看向长安,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居然看到了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鬼面闯荡江湖近四十年,猎奇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疯狂浓烈的如同火焰。
这根本不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生灵该有的!什么样的狂暴,都不可能炽烈到这样的地步。
他感到一阵惊惧,心在下沉,一股寒气笼罩全身,残暴凶悍如鬼面者此刻脑海之中骇然的只有两个字--魔鬼。
鬼面的另一只手骤然打出,真气覆盖手掌,黑森森如同一只鬼爪一般打向长安的头颅,欲要一击将长安制死。
他已无法想象,再过一时半刻,自己的一身真气、毕生修为都要付诸东流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没有功力的阴山五鬼,连野狗都不如,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一柄玉色的剑突然从斜刺里削出,斩在鬼面的手腕上。
那一剑,居然斩破了鬼面的真气皮膜,一剑割开了鬼面的手腕。
“玉清剑?!”
鬼面再度惊叫了一声,整个手腕腕骨断裂了一半,血流如注。
玉清剑,传说中乃是玉清道人的毕生佩剑,锋利无比,专破护体真气,对于修炼气功之人来说,乃是噩梦之剑。玉清道人仙隐之后,此剑流落江湖,下落不明。几十年前曾短暂出现在江湖中,惊鸿一现,再度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神剑尊容并被神剑所伤,鬼面几乎是肝胆碎裂。
这次第,他满心之中只有一个“悔”字。
悔不该如此托大。
一瞬之间,鬼面连收回手爪,惨叫了一声,撤身要退。但那玉清剑却刁钻狠辣,如同仙家发怒,剑剑都刺向要害。

长安咬着牙道:“没法再闯了,内力被人打散......”他当初拼命逃下山,一小半的原因便是被杨清陵打怕了。杨太乙教他功夫,杨清陵当陪练。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些地狱般的生活。他的童年是血淋淋的。
杨清陵一声冷哼,踱了两步骂道:“没用的废材。”
长安和玉芙都不搭腔。杨清陵其实是很爱护他们的,极为护短,只是外冷内热,三句话不离喝骂,其实是性情使然。
果然,杨清陵一句话骂完,盯着长安道:“给我讲一讲,什么样的人物把你打成这样的。”
长安一五一十将自己与卢靖一战的经过讲来,杨清陵越听越惊,到了最后两条白眉毛都挤到一起,最后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这一件事情,你自己去解决。哪里挨刀子,哪里砍回去。龙阳门出了这么一个货色,你不消惧怕那些老东西,卢靖该打还是要打,绝不能惧怕半点,知道了么?!”
长安点头,心中一片苦涩。爷爷似乎忘记了自己一身内力已废,怎么能打得过卢靖?!况且自己还把爷爷亲手锻造的龙首剑给丢了,丢尽了爷爷的脸。
那柄整整锻造了五年的龙首剑,杨清陵只字未提。
长安心间忐忑。
杨清陵掉过头道:“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长安和白芙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不知道爷爷要给什么东西,心里好奇,却不敢问。两人悄悄的把手捏在一起,步伐一致的跟着,只觉得火爆的雷公爷爷今日颇有些不同。
杨清陵默不作声走到三间土屋里间,在一口黑漆梨花木雕花铜锁的箱子前面停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从最里面拿出来一个镶金嵌玉的檀木匣子,交到了长安的手里,神色间有些凄冷道:“这是你爹娘的东西,你该看看了。”
长安一惊,双手不禁有些颤抖,缓缓打开匣子,方看到匣子里面的什物:一块玉佩,一支玉簪,还有一把钥匙。那玉佩上系着红绳,镂空的花纹,样式古朴,雕工精细,在中间是一个“宁”字,正是长安的姓氏;那把钥匙则是异常精细,齿痕凹凸,相当繁复,定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最后是那一支玉簪,上面有一朵珠花,亮晶晶光闪闪,煞是好看。
长安一时间心潮澎湃,无法说出话来,心中思绪万千,但是都乱糟糟一团,只得轻轻合上匣子,搂在怀里,看向杨清陵。
杨清陵眼神闪动,仿佛也是被勾起来回忆,依稀道:“你爹叫宁盛道,擅长用剑,手持一柄龙首剑,行走江湖旱逢敌手。你娘叫李明姝,一代江湖奇女子,通晓天下武功,博闻强志。你要记住这两个名字。另外,在龙渊省你还有一门亲戚,乃是你爹的胞弟你的亲叔叔,叫做宁茂道,接手了你爹的家业。这一次不是我不留你!你必须去一趟。你爹娘在那里留下一些东西给你。而且,父母之仇,也要从那里查起。走,现在就走!”
杨清陵说话间似已厌烦了长安。
玉芙听闻,急道:“爷爷,长安怎么能够应付?你不能立刻赶他走。”
杨清陵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身板微微的佝偻起来,看着玉芙语重心长道:“一辈子留在山上能有什么?哪里有不离巢的小鹰。功力没有,就好比雏鹰折断了翅膀,只要挺过去,天再高,也能够飞上去。芙儿,你总是护着这小子,没有好处!”
玉芙不住摇头道:“我不,爷爷,我要跟长安一起走!”
杨清陵一脸阴沉,玉芙和长安则一脸坚定,下意识的互相攥着手,固执的坚持着。许久许久,老人重重的一挥手,背过身去,暴喝道:“走,都走,都给我走......”屋顶上的瓦一块接着一块的破碎,转眼间碎了一半。
长安和玉芙相视一眼,一路飞奔,向山下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杨太乙悄然出现在山巅之上杨清陵的身旁,长吁短叹道:“你怎能让长安这个时间出去?”长安的仇人并不少,江湖之中没有不染恩怨的人。
杨清陵道:“宁茂道不行了,前不久被人下了毒,熬不了多久了。长安再不去,一切恐怕都晚了。当年到底是谁杀死了宁盛道,许多的秘密都在宁茂道的口中,不能不查出来,而且宁盛道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够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唉!没想到玉芙真的喜欢上了这小子,痴儿傻儿,以后的日子,岂能有片刻安宁?!”
杨太乙一脸的凝重道:“看来这件事,我们两个老家伙是无法插上手了,当年的约定是不能够违背的。玉芙能够跟着长安,也是不错,青梅竹马。老哥,你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年轻人的事情,你插手太多,反而是适得其反,顺其自然罢!能有这样好的孩子,你还要要求什么?”
长安很缺钱,与卢靖一战之后,为了疗伤不但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还欠下了大笔的债务。现在的身手,恐怕连一个江湖二流高手都不如,而且成了一个胖子,没几个人认得出来。
在兰幽村外的土路上,长安将匣子再次打开,将钥匙和玉佩揣到怀里,贴身收好,然后将玉簪夹在手上,反复的把玩,越看越喜欢。整个玉簪晶莹剔透,手工精细完全没有瑕疵,浑然宛若天成,加上那一朵珠花,光彩照人,以长安的眼光判断,价值连城。
长安看着身边静下来婷婷的玉芙,轻声道:“芙儿,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吃苦头?”
玉芙眼睛一眨,摇头道:“没有苦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长安苦涩一笑,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玉芙眸子雪亮,看着长安,温柔的一笑道:“从小问到大,芙儿都答了无数遍了,你都没有记下来么?这一次,不想说!”
长安轻轻一叹,轻轻把玉簪别在玉芙的头上,伸手拨了拨,珠花晃动,光彩艳艳,配上玉芙的姿容,相得益彰。长安一把抓着玉芙的柔荑,紧紧的双手握着,坚定道:“除了我和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碰这玉簪!”
玉芙点头,脸颊微红。
骤然之间一声牛哞响起来,浑厚而低沉。长安闻之一愣,惊讶道:“青牛,我的青牛怎么回来了?!”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前疾跑,顷刻后便是看到了壮硕无比的青牛,正四蹄飞踏,轰隆隆向自己奔来。
青牛当真有灵性,到了长安的面前,便停顿下来,四蹄跪下去。长安第一眼便是看到了牛角之上的血迹,爬上牛背神色凝重道:“芙儿,只怕二虎出事了。青牛,快带我去!”玉芙脚尖一点,也坐到牛背上,靠在长安的怀里,青牛再度飞奔起来,速度之快不输骏马。
土路上,一骑青牛绝尘而去。
直到三十里之外一片密林边,青牛停了下来。长安和玉芙顿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在林边的荒草之中看到了刘玄风和刘老的尸体,胸膛之上都是一个巨大的窟窿,显然是被青牛的牛角撞破而死。玉芙忽然道:“长安,你看他们的眼睛里面有一片黑气,定是被人下了毒了。”
长安凑近去看,果然是看到了刘玄风和刘老的眼瞳之中有一片朦胧的黑斑,的确是中毒所致。两人死去大概不久,血迹已凝结成块,呈现黑紫色,血腥气却没有变化,还没有发臭。长安判断道:“看来这两人牵走青牛,带走二虎不久就被人下毒了,不过并没有立刻毒发死去,而是一路艰难到达了这里,已经虚弱不堪,才被青牛撞死。这两个人才死去不久!二虎到底去了哪里?下毒之人到底是谁?看来我们去龙渊省的计划要缓一缓了,必须先找到二虎。”
玉芙柔顺的点了点头。
两人骑上青牛,匆匆离开了这里,再次上了大路。
是日黄昏,华灯初上。胭脂河畔,画舫花船,鼓瑟笙箫之声不绝于耳。一骑青牛缓缓走入丹阳城城门,径直来到永安当铺。丹阳城乃是青山郡的首府,不夜城。因为一条胭脂河,清官伶人无数,多少侠客、才子流连忘返,醉卧花丛。胭脂河中,花船之上,娇艳女子,艳名广播。每一条花船,每一座青楼,都是一处销金窟,春|宵一刻,千金散去都是家常便饭。
长安和玉芙走入到这一家信誉极好的永安当,便是看见了啪啪啪拨着算盘的胖掌柜。掌柜的一身肥肉,老鼠眼睛之中精光乱闪,看见客人进来,发出来哈哈笑声,热情道:“原来是宁家长安。小二快快上茶,上龙渊女儿茶。”
龙渊女儿茶是好茶,上等的好茶。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极为的热络,招呼长安和玉芙在客桌坐下。此间小二已上好茶水,规规矩矩的退下去。胖掌柜方嘿嘿笑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好东西?”
长安淡然道:“王掌柜,我们先不谈典当生意。我有一些事情先要向你打听,以你的消息灵通,一定不会不知道。”

长安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针对他的阴谋,欲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冷声道:“柳宝儿,你不是和人私奔了么?你怎么会在赤血堡,现在又信口雌黄污蔑我?”
一个鹰眼大汉从人丛之中挤出来,怀里抱着一根狼牙棒,粗大的嗓门响起道:“柳夫人是被不轨之人劫走的,蒙受委屈。不过前日已被我及诸位兄弟从三河郡救回,送回赤血堡。这一点,我们狼牙帮的兄弟都可以作证。”他身后的几个手下跟着喝道:“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长安冷冷看向鹰眼大汉道:“丧门狼,你敢拿项上人头保证?”
丧门狼哐当一声将狼牙棒杵在地上,拍打胸脯道:“完全可以!”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展开给众人观看,道:“这便是刘堡主支付赏金的字据,上面还有刘堡主的亲笔字迹,你不相信自己可以验证。”
长安顿住。他从未见过刘野的字迹,如何能够辨认?!
曹静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脸上,已没有笑容,手按在剑柄上。
突然,自赤血堡中又走出来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这些人本该是被郭青水毒死的,但现在却活了过来,互相搀扶着走出来,身穿孝服,神色悲伤。
最前面,是一个端庄的女子。
是郭青水。
长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青水走到刘野的尸首旁,蹲下去,拿出一个白玉瓶子在刘野的鼻子前抖了抖。死不瞑目的刘野居然也活了过来,疯狂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刘野跳起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宁家长安在哪里,我和你拼了!”
众人都是大惊。
曹静忽然又笑了,看向郭青水道:“郭姑娘不愧是百草神医的关门弟子,济世救人当得起妙手回春四个字。赤血堡上上下下有救了。”
郭青水道:“若是我迟来半刻,神仙也无力了。赤血堡命不该绝。”
刘野已踉踉跄跄抢入人群之中,一眼看向长安,历喝道:“他就是宁家长安,毒害我赤血堡的凶手,杀人魔头,大家一起出手,杀死他......不能放过他啊!”
众人哗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面前站立着的一个大胖子居然是宁家长安。
刘野大声道:“宁家长安修炼毒功已经入魔了。你们看他身上扎着如此之多的毒针暗器都没有事,可见其精通毒理,能够自我调治克制毒性。他,他是个大魔头......宝儿的淬毒暗器都不能奈何他!”
大家都知道刘野的妻子柳宝儿擅长用毒和暗器,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毒”美人。
刘野的话很有说服力。
长安的英明一瞬之间彻底毁了。
曹静骤然拔剑,长剑一挥,喝道:“证据确凿,大家杀了这个魔头。”各路好汉挥舞兵刃一拥而上,竟是要围攻长安。
一条铁棍猛然从众人头顶飞了出来。铁棍插入石板中,铿锵巨响。
一个黝黑的少年纵身而出,挡在了长安的面前。
“谁敢动宁家长安一根寒毛,我便与他不共戴天。”
小弟说话总是凶狠,不计后果。他已握住了铁棍,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汗珠。
没人在乎小弟的恐吓。
甚至有人凶历冷哼一声:“为虎作伥!”一道寒光已抹向小弟的脖子。
小弟还没动,那个人却已经飞了出去,兵刃脱手,倒在地上不住惨叫,手上霍然扎着一枚毒针。
曹静瞳孔一缩,只有他看到长安出手。他只看到长安迅捷无比的拔下身上的一枚毒针,手腕一抖毒针便打了出去,精确狠辣,力量大的出奇。
众人也都愣住。
小弟的铁棍猛的挥动起来,棍法并不高明,粗犷的紧,但一个个人却飞抛出去,被铁棍打的吐血。小弟的棍法力量巨大的惊人。
曹静满脸惊讶,长安更惊。
在有客茶楼,小弟甚至于挡不住卷毛熊的刀。
小弟大喝道:“宁家长安,快走!”
曹静冷笑一声:“哪里走?!”他已出剑,手腕一抖,一片寒光,刺出九剑。
小弟死定了。
曹家曹公羊剑经,素以快和狠著称,变化多端,寒光所过四分五裂。
小弟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忽然笨拙的横起铁棍,挡向曹静的剑。曹静一脸鄙夷的冷笑。小弟身躯一缩忽然飞了出去。铁棍脱手飞出,小弟却安然无恙。曹静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武功泛泛的小弟居然没死。
此刻,长安身上的毒针一根也没剩下。
曹静猛然怪叫一声,一动不动,身上已订满了毒针。
长安身上的毒针都到了他的身上。
长安的速度太快了,他出剑的时候长安已打出毒针,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躲开,信心满满,但是毒针偏偏在他躲避的路上等着他。他竟是自己撞上了毒针。
这是经验和智慧,是招式无法弥补的。
曹静被封住穴道,如中定身咒。
长安感觉到全身就像一块碳被烧红了,热得厉害,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自然运转了起来,热力随之流转全身。他的内心里居然升腾起来一种渴望,要杀人的渴望,整个人也似要燃烧起来、喷出火焰。
他骤然转身,一拳打出。他身后偷袭而来的一个干瘦汉子一脸惊骇,手中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出人已经飞了出去,胸口凹陷。
长安强压下心头燃烧的渴望,一阵恐惧,大喝一声:“挡我者死!”他一手紧紧搂住玉芙,另一只拳头轰击,打开一条生路。曹静和郭青水眼睁睁看着长安坐上马车,策马离去。
郭青水咬着牙,恨恨道:“怎么会这样?!哼哼,宁家长安身败名裂,逃走又怎样?你终究是要死在我的手里的!我的毒,苗药王也休想解!”旋即郭青水随手拔下曹静身上的毒针,给他服下解读散。
曹静终于回过气来,能够动弹,脸色极为苍白、难看。
各路江湖好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敢深追下去。
长安离开了,小弟却被捉了起来。
苗素衣在三河郡万花谷,她的爷爷便是万花谷谷主苗药王苗乘风。从青山郡到三河郡,驾马车需要一天一夜。
长安却知道,路不好走。有人要他死,是不可能就这样让他逃走的。
长安已换了两辆马车,上等的快马轻便的车。他从没有这样火急火燎的驾车过,争分夺秒。马车很快,流言却比长安的马车更快。
日薄西山之时,长安很快便要冲出青山郡的边界,到达三河郡。
半天晚霞似闺女偷抹的嫣红胭脂,炊烟恰似淡描的眉。
夕阳下,前方远处是一段陡而直的上坡路,大路两边一片茂密松林,此时此刻显得黑压压。长安猛的一鞭子抽下去,温驯的马儿一声长嘶,速度不减反增冲上那坡道。他无心看任何风景,这时间哪怕是普天之下最瑰丽的景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玉芙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美。
长安正要回头看一看车厢里玉芙的状况,那马却忽然立了起来。马车顿时失控。长安大惊失色,生怕玉芙再受伤,大喝一声一掌打下去,车厢的一边立刻被打的粉碎。长安纵身一跃,抱起玉芙跳下马车,一脸惊疑的在路边站定。
玉芙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嘴唇已乌紫,神志更是恍惚。这次第一阵颠簸,嘴角已溢出黑血。
长安看了一眼冲出去七八丈的马车,马已被压在车厢之下,半死,无法再跑。长安一咬牙,背起玉芙便要向前奔去。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全身发着恶臭的乞丐从马车下面钻了出来。
那乞丐已很老,蓬头垢面,却生生将车厢和马都掀飞,站了起来。原来他竟是被压在了马下,被车厢带着冲出去七八丈。但是老乞丐似乎一点事也没有,黑乌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露出一口白的出奇的牙齿,看向长安嘿嘿的笑,笑容异常的憨厚,甚至于有些呆傻。
长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老乞丐叹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长安点头道:“的确是个好地方。”
老乞丐嘿嘿道:“我往这里的路中间一躺,从下坡上来的马都得死。”
长安道:“这么些年,你还是没变。”
老乞丐长叹道:“做乞丐的有做乞丐的营生。这是我的本事,别人学不来,也不懂其中的乐子。我生来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却贪生怕死,当然得想想法子。嘿嘿,这做乞丐啊,也非不劳而获,须得仰仗技术。我肚子饿了,就躺在这里,有马车猝然撞上来,我纵然得不到钱财抚恤,也能捞到一匹死马,够我吃上半个月。今日里,没想到你小子成了倒霉蛋。哈哈哈哈......”
老乞丐笑的很开心。
长安道:“我要去万花谷救人!”
老乞丐立刻不笑了,盯着长安背上的玉芙道:“救你背上的人?小娘子姿色不差,不过你这样的大魔头宁家长安怎么配得上?!”
长安苦笑一声道:“你都听说了?!好了,别取笑我了。十万火急,我要走了......”
他着实没想到消息会传的如此之快,自己恐怕要成过街老鼠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玉芙速速送到万花谷,谁也别想阻拦他。但凡遭遇阻拦,他只怕要做真的杀人魔头了。

粥很香,一点也不烫,温度正好。玉芙在屋外吹了好久,才让滚烫的粥凉下来。这一碗不知道是第多少碗了。粥很融,长安觉得津津有味。
十天后,长安从浴桶中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完好如初。他却更加的胖了,虚胖,浑身提不起力量。
他的内力散的一丝不剩,干干净净了,外家功夫也退步得厉害。
长安苦涩的发现,他被彻底打回了原形,从小苦练的功夫,全没了。
长安名头旺盛那两年,曾有很多梦想。譬如加入龙阳门那样的气功门派,力争修炼气功。能够修炼一部气功秘笈是江湖中很普遍很大众的梦想,长安也不例外,而且就算加入了大门派,天资不出众也不一定有机会修炼;又如组建一个镖局,自己当老板和镖头。他很喜欢走南闯北,闲不下来;还有带兵做将军,乱七八糟一大堆。
不过现在看来,都有一点遥远。
他心里很烦躁。
晚上玉芙陪着他在皂荚树边看星星,凝视着宝蓝色深邃的夜空。他一点点开始平静下来,缓缓的收回目光,看着默然给他推拿的玉芙,问道:“芙儿,我回来后你第一次见到我,就不觉得惊讶么?”
玉芙诧异的嗯了一声,轻声道:“你胖了但眼睛没有变,我一眼就能分辨。眼睛通心,你的眼神啊还像过去那样光亮,所以我不惊讶,一眼就认出来你。”
长安道:“如果是其他人呢?我胖成那样,本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来的。”
玉芙小心翼翼道:“没人会相信宁家长安会变成胖子的!人们只会记住那个雄姿英发的长安。”
长安点了点头,呢喃道:“可是为什么刘玄风、王掌柜、还有鬼影,却一定都不惊讶?!倒是当初那个刘老,神色间有些异样。”
玉芙随口道:“那些人,恐怕是知道你的情况,个个来者不善。刘老是局外人,所以才会惊讶。”
长安自嘲一笑道:“卢靖与我决战前,信誓旦旦说绝不泄漏出去半点消息,否则天打五雷轰。看来,这是一个骗局。”
玉芙道:“下一次,你在所有人面前把卢靖废了,狠狠报仇。天雷不轰他,你替天行道!”
长安笑了笑。
现在他自己有多弱,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连个十岁稚童都不如。身边能有玉芙陪着,他安心,满心劫后余生的幸福。
老婆婆忽然蹒跚的走到院子里,呵呵道:“老婆子没妨碍你们小两口|交心罢!”
玉芙羞得直低头,长安理所当然,一脸微笑着摇头道:“奶奶是有什么事吧?”无事的时候奶奶很少说话,要么低头做家务要么静静的打量着长安,一脸慈祥。
玉芙和长安都叫老婆婆奶奶,老婆婆听了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
奶奶慈祥道:“没打扰就好,老头子啊要见见你,他精神不太好,偏偏觉得你能说上话!你到里屋去,他想和你说几句话。”
奶奶笑容神秘。
长安起身,步履有些蹒跚,走进那间永远关着门窗拉着厚厚窗帘的屋子。他心里也格外好奇。玉芙说这间屋子三天才开一次,是奶奶送吃食,一碗白粥。长安不敢相信,一碗白粥能管三天,长此以往非饿死不可。
长安推开门一走进去,厚实的门就吱嘎一声关上了。屋里响起一连串的恶劣咳嗽声,四面八方,直叫长安一阵心慌。那咳嗽声实在是让人心惊,只怕是一个不好就要断气的样子。屋子里没点灯,黑洞洞的。长安隐约看见一双幽幽的眼睛和一把白胡子。老头子原来没有头发,头皮在黑暗里也似乎在反光,有光泽。
“宁长安?”
老头子咳嗽一停,就问道,声音低沉。
长安心中一惊,他不明白神秘莫测的老人从何而知他的真名,一时之间也未开口回答。
老头子又咳嗽了几声道:“杨清陵杨太乙把东西都给你了?”
长安一惊,更觉得奇怪,却如实道:“都给了我。”他知道这一对老夫妻,都不简单,是隐世高手,似和自己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若不然,非亲非故为何救他,而且还不止一次。事出蹊跷必有妖。
老头子道:“甚好!你过来......”屋子里的烛台悄然亮了起来,一点灯火跳跃。
长安这才看到一个光头老人,头顶上烫着两行戒疤,原来曾是个僧人。老人一脸的疤痕交错纵横,异常狰狞,端坐在高背椅子上,一动不动,凶神恶煞一般。
长安一愣,缓步走上前去。
老人忽然出手一点,点在了长安的丹田之上。长安只觉得一阵钻心之痛,身体缩成一团。他面前的老头,压根都没有动过,但他确实被一根中指在丹田上点了一下。老人的速度,比奶奶的刀还要快十倍。
长安功夫虽已全废,但眼力还是不差,他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手法。那一指头力量不大却毒辣至极,痛的长安眼泪都要流出来,弯腰缩成一个肉球。他宁愿挨十刀,也不愿再吃这样的指头一点。
老头子见状满意道:“内力都耗尽了,丝毫不剩。杨清陵和杨太乙两个老家伙,虽然害你误入歧途,不过现在都没有一点影响了。现在你就像一个婴孩,可以重新朔造。”
长安不明白,奇怪道:“您是谁?要做什么?”他到现在,也没法子直起腰。
老头子的声音永远单调而平静道:“我该是叫你一声少爷的,不过我和你爹是死对头,我就不叫了。”
长安更加不明白,奇怪道:“你为什么应该叫我少爷?你是我爹的对头,为什么又要救我?”
老人道:“我叫你少爷,是因为我是你们宁家的管家。至于救你么!宁盛道都死了,我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长安沉默了,这不是一般人的逻辑。但凡恨上一个人,总是会祸及家人的。但这个老人显然不同,对他完全没有敌意。
老人又道:“你爹死前,是把你托付给我的。到头来,他还是觉得我才信得过。他叮嘱我传授你功夫,让你做将军,平定天下。所以你叫长安,是他的遗志。现在我要兑现承诺,传授你一门功夫,学还是不学你自己决定,我这把老骨头不强求你!”
长安心中忐忑。
老人提醒道:“练了我这一门功夫,从此以后不能修炼任何内功心法、气功心法、元功心法,就算绝世神功心法也不能,再高明的心法与你都没缘分。”
长安心头狂震,从未听说过有如此霸道的功夫。
老人继续道:“非但不能修炼任何心法,也不能劲力外放隔空伤敌,就和外功没有区别,仰赖拳脚兵刃之利。”
长安下意识问道:“这门功夫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老人眼中寒光一闪,道:“力量大,速度快,反应疾,身躯精,生机旺。”
长安心跳已全乱,震惊已不足以形容。这五点乃是一切功夫的五个要诀,五者往往不可得兼,偶有上乘武功秘笈,得其中二三要素,都是无价之宝。五者兼具者,恐怕元功心法都不及。
长安内心一热,也许是卢靖凭借一身外家功夫将他彻底打败的缘故,也许是老人那威力绝伦一指头的缘故,他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道:“我学!”
老人沉默下来,似乎在给长安时间再考虑,眼睛闭了起来。
长安一脸笃定,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老人等了盏茶功夫,眼睛闭着,终于道:“我现在便传你心法,你从此以后,用心修炼便是了。”
长安诧异道:“心法?!”外家功夫只有招式,是没有心法的,他如何能不诧异,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外功。
老人已经开始一句一句的讲来,双眼猛然张开,有一道道的血色凶光。
长安一惊,赶紧细听,一连听了三遍,铭记了下来。
老人让长安背诵一遍,无误,方叮嘱一句:“不可外传!”住了口,再也不说话。长安若有所思,渐渐的着迷,屋里灯火一闪,恢复了黑暗。
长安浑然不觉走出屋子,额头上满是汗珠,感觉到全身有一股热力流淌。他才念了几遍这心法,暗暗参悟,身体上就有了变化。
那心法中偶有“幽冥”、“森罗”、“噬灵”、“冥王不动”等等词句出现,非是善类。长安越琢磨,越觉得这心法鬼神莫测,深奥艰涩,字字珠玑,乃智慧之结晶,夺取了造化精华。其中那若有若无的邪意诡谲,使得长安心头不由的有些悸动。
这一篇心法叫做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长安揣测其出自天禅寺。老头子神秘莫测,从头顶之上的戒疤长安却判断出来和天禅寺的受戒手法一致。他约略大概的猜想,无法考究。
既然是出自佛门,他心里也就放松下来。
长安默默运转三清九幽妙法莲花心经,渐渐入迷,呆站在皂荚树下,不知不觉便是过去三日。
三日之后,长安张开眼睛,眼中出现震惊之色,感受到了一股暗暗的力量充斥全身如暗流奔涌,拳头猛然一握,微有气爆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