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全文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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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梦知雪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安谢临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全文》,由网络作家“墨梦知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她不愿意。就如此简单。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

章节试读

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
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
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
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
她不愿意。
就如此简单。
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
“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
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日日磨墨一样磨着她。
她甚至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动摇。
“姑娘,明日的国岁宴便是最后一次入宫了,就算你不想嫁于陛下,难道不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吗?”柳衣诱劝道。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这些年谢临寒为她送的东西太多太多,几个箱笼都拿不完,是该还回去了。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心软的动摇,还是真的想要划清界限。
直到第二日,她早早起来梳妆,她才意识到,她是动摇了。
谢临寒曾经对她那样的好......
就如众人所言,她又能保证下一个夫婿能比得上他吗,旁的女人一个不娶吗。
她没有答案。
马车驶入皇宫中,只有她的马车被特许可以一路直达内廷,那众人艳羡的目光,让柳衣眉飞色舞,这种权利的快·感让人迷失。
她手指微微攥紧,真的要答应吗?
沈玉安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不熟悉的宫女在候着。
那宫女垂眸道,“沈姑娘对吗?”
沈玉安看着这宫女,“你是......”
宫女低头莞尔,“奴婢是碧云阁的宫女,昭嫔命奴才亲自去请你过去问话。”
沈玉安一顿,听着那‘昭嫔’二字迷惘地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直到柳衣的高声道,“你胡说什么,陛下说了,若没有我们主子点头答应,万万不会立别的嫔妃。”
那宫女微讶,随即一笑,“这位姐姐怕还不知道吧,三日前陛下已经将我们娘娘立为昭嫔了。”
柳衣脸色骤然一变。
而沈玉安听着那几句话,心中泛起了涟漪。
或许是早就有预设,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竟然没觉得意外。
只是那越来越重的心脏,让她整个人虚浮,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脸色变得苍白。
而马车后箱装满谢临寒所送的东西,仿佛也成了笑话。
她自嘲一笑。
柳衣连忙低声道,“姑娘,你且莫信了这小人胡言,陛下定然不会的。”
沈玉安摇了摇头。
若非谢临寒下旨,谁敢假传?
才几日......
沈玉安吸了一口气,忍去那一抹泪意,只是平静道,“还请领路。”
那宫女点头,为沈玉安领路。
抵达碧云阁时,沈玉安看见了那廊下的风铃,柳衣一愣,喃喃道,“这不是陛下送给娘娘的礼物吗,她怎么会......”也有。
沈玉安脸色白了几许,而那宫女笑道,“那是陛下送的,这几日陛下日日送东西来,碧云阁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那一刻,沈玉安清楚的知道宫女是故意炫耀,或者这风铃也是刻意摆出来给她瞧的。
可她那一刻她还是成功的被离心了。
谢临寒给她的东西,有别人的一份。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恶意,心更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沈玉安不再去看,而是跟随着宫女的步伐入了屋内,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从她知道这个女人起,她就一直抗拒着和她见面。
但如今她是宫妃,而她只是官眷,自然不能抵抗。
“沈姐姐?”一道妩媚婉转的声音像是出谷的黄莺,沈玉安见那珠帘下有人挑帘而来,一张明艳的脸顶着显怀的孕肚走了出来。
那一个瞬间她确确实实对谢临寒即将要当父亲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曾经他们说过,日后等沈玉安生了孩子,女孩唤思安,男孩叫念安,总之都要与她有关。
而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应当会取个好听的名字,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沈玉安敛起神色,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娘娘。”
“沈姐姐客气,叫我黎娘便好,陛下也是这般唤我的。”黎娘声音妩媚,明明说着客气话,但没有一丝讨好感。
沈玉安清楚这是在向她炫耀。
她选择缄默。
而这边宫女道,“沈姑娘,你还未向昭嫔行礼呢,你总不能坏了规矩吧。”
黎娘微瞋,“阿墨,休得胡言!”
虽斥责,但也并没有说那宫女做错了。
沈玉安明白她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给她行礼,她微微一笑,颇感讥讽,她没嫁给谢临寒成为皇后,反而先给他的妃嫔行礼。
“规矩不可坏,应该的。”沈玉安平静而道。
那黎娘故作惊异地捂嘴。
沈玉安渐渐屈膝,眼看着要跪下去,一道有力的双手率先托举住了她,那温暖的双手是她曾经最为熟悉和依靠的。
“你让她给你行礼的?”谢临寒冷到发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黎娘咬唇,颇觉委屈,旁边的宫女阿墨连忙道,“是奴婢,奴婢让沈姑娘行的礼。”
谢临寒眼睛一冷。
黎娘声音带着哭腔,“阿墨和我都不懂宫里的规矩,你这么凶干嘛......”
那一瞬间,沈玉安看出来一个女子的状态。
那是在她的爱人面前才敢有的姿态。
而她都不曾在谢临寒面前有过。
谢临寒神色变了变,“闭嘴,不罚你便是了,别哭了。”
黎娘擦着眼泪,行了个粗笨的礼,“谢皇上。”然后也不说话。
谢临寒眼眸划过了些什么,目光落在了沈玉安身上,“你别怪她,她就是个乡野女子,不懂规矩。”
她看见了谢临寒眼中的讨好。
但她更发现了谢临寒那细微的变化,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如果以前有人委屈了她,他定然让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但这一次没有。
丝毫都没有。
那些动摇的心软在此刻终于化为了泡沫。
她知道,谢临寒与世间大多数的男子无异,他心里不再是她一个人。
而她本不该有期待。

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
“臣女 见过秦王殿下。”
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
“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
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
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
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
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
“这京城 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嘲讽她?
还是——
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
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
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
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
“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姑娘竟至于动怒至此?”秦王轻笑,倒是未见怒意,“这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昔年不惜 豁出整个家族来助他夺嫡,啧啧,沈姑娘可曾有想过今日?”
“秦王殿下。”沈玉安打断了他的话。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了下去。
握着茶盏斜靠在榻上的贵公子也是一愣。
身后的侍卫要伸手去扶,被他眼神制止。
“殿下既然肯在宫城长街之上救我,便 不会 与沈家为难,臣女求殿下,能对舅舅施以援手。”
“咚咚咚——”三声响头过去,沈玉安原本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红印。
柳衣看着心疼,又不敢说话。
秦王却依旧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得瞧着眼前的人。
“本王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偏又不继续说下去。
“殿下放心,若是能换回舅舅平安,他日沈家上下皆唯殿下之命是从。”
满室的沉默。
唯有外头的风自微微张开的窗户中穿过。
架子上放着的书册在风中翻页,那沙沙声,仿佛是响在沈玉安的心上。
谢临寒不肯放过,秦王就成了最后稻草。
倘若他也不肯帮忙的话——
“沈姑娘未免太看得起如今的沈家了。”
沉默许久,秦王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那一句话,却让沈玉安如坠冰窖。
“只不过——”
音调一转,便又是另一个希望。
沈玉安太过焦急,以至于忘了规矩,情急之下抬头,正巧对上秦王望向她的目光。
剑眉星目,眸若寒潭。
耳边有他的声音在盘旋回绕,“你舅舅自年少时便为我子民来往于沙场,以命相搏,不该死在京城的阴诡算计之中。”
如此,沈玉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告发你舅舅的,是回京队伍中的一名转运使,姓周,名演之。”
“周演之?”沈玉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
“这位周大人的母亲,姓黎。如此,沈姑娘可明白了?”
这几乎是将答案送到了沈玉安的面前。
沈玉安暗暗咬牙,如此,便是与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了。
“周演之告发舅舅,是在何时?”沈玉安继续追问。
“昨日。”秦王将茶盏放回桌上,见沈玉安知道答案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叹气,“沈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有了。”在柳衣的搀扶下,沈玉安又向秦王拜了两拜,“多谢殿下相助,今日天色不早,臣女便先出宫回府了。”
“淮南。”秦王将侍候在一旁的侍卫唤出,“送沈姑娘出宫城。”
“是。”
那侍卫长身玉立,手中一柄长剑。
宫城之中,除了禁军有资格御前带刀,旁的人是没有资格携带武器的。
要说这唯一的特殊,自是秦王的人。
“沈姑娘,此为殿下的亲笔信,原本就是要交予姑娘的,望姑娘收好。”
在宫门口,手执长剑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予沈玉安。
“这是?”沈玉安接过。
紫藤颜色的信笺上,苍劲有力得写着“沈玉安 亲启”几个字样。
力透纸背,那字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
观字即可观人,秦王个性凌厉张扬,可见一斑。
“替我谢过殿下。”沈玉安欠身行过礼,同柳衣一同上了回府的马车。
沈家曾经门庭若市,如今沈玉安为谢临寒所弃,其舅又因贪污渎职之罪而被下狱,自是门庭冷落。
倒是省了沈玉安许多往来的麻烦。
一回府,管家便来见过她,“老爷白日里出去拜访几位老友,想寻一寻救卫将军的法子,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沈玉安手中紧握着秦王给的那封信。
路上,她又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赌得没有错,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相助。
“柳衣,再去添点蜡烛来。”
沈玉安坐在灯下,将那封信笺拆开。
烛火摇晃,信笺上的字在眼前,仿佛那位轻袍缓带惊才绝艳的贵公子此刻仍在她的耳畔轻语。
“姑娘,秦王殿下的信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线索?”
柳衣换了蜡烛,回头便见沈玉安的脸色变了数变。
沈玉安点头。
“告发之人除了周演之外,旁的还有两人,都是随舅舅一起征战沙场多年。”
这样的人,定然是舅舅的心腹之人。
越是心腹之人告发,便越容易让人信任。
舅舅绝不是那种贪污军饷粮款之人,问题一定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柳衣,去取纸笔来,我要写信。”沈玉安将秦王相送的信笺收好。
柳衣很快回来,替沈玉安准备好了一切,又往墨盘里加了水,为沈玉安磨墨。
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洇开,漂亮的簪花小楷迅速写就。
封好了信笺,沈玉安将这几封信都交给柳衣。
“明早去找管家,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出去。”
翌日,柳衣去见了管家回来,神情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沈玉安翻着手中的书册,眼眸微抬。
“姑娘,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让我去找管家送的信,竟是给诗社的?”柳衣跺了跺脚,分外着急。

沈玉安轻笑,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敲这冒失鬼的头,“怎么?没有我的吩咐,府中竟还有人有这胆子来检查我要送出去的信件?”
“这......”柳衣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的。
“让管家多盯着那两个人一些。”沈玉安临窗而立,给柳衣指了指方向。
不远处的荷花池畔,有两个小丫头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就是她们!”柳衣更是愤愤,“安插眼线都安插到我们国公府来了!这对狗男女可真是欺人太甚!”
“莫生气。”沈玉安无奈摇头,“气的可是你自己。”
“姑娘难道就真的甘心?”柳衣咬牙,“若非国公府当年鼎力相助,哪有谢临寒的今日?”
这皇位,有一半还是靠着卫将军镇守边关安定军民打下来的。
如今,还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沈玉安放下书册,捡起了一旁的玉壶,替窗下临风的狐尾百合洒水,“行事无愧于心便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过河拆桥的样子!”柳衣原先还想劝着自家姑娘再去求求皇帝,眼下,这点想法也都荡然无存了,“还是秦王殿下善解人意。”
提起秦王,柳衣的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秦王......
这个称呼在沈玉安的耳边滚过一圈,心思却更是繁杂。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谢临寒,秦王顾渊,才是更难相处的那个。
“姑娘。”外头管家来请,“老爷请姑娘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沈玉安放下玉壶,带着柳衣匆匆前去。
蜿蜒曲折的廊檐之后,先前已经被沈玉安察觉的两名眼线浑然不觉,依旧偷偷得缀在后头。
国公府的书房建在湖心之上。
说来,这还是沈玉安祖父昔年建这一座国公府时,特地划出来的一块地方。
四环环湖,清明水秀。
要入书房,唯有一座木桥。
从前沈玉安只觉得麻烦得紧,眼下才知祖父深意。
此处商量机密要事,最是不怕偷听。
“安安,来坐。”国公爷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两鬓便已有了白发。
可见近日来之遭遇,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父亲近日为舅舅奔走,实在辛苦。”沈玉安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父亲。
有谢临寒在上头压着,无人敢助国公府。
“你舅舅与我们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没有你母亲的这一层关系,我也断然不可能看着一个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便被这样平白诬陷。”沈国公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爹爹今日喊女儿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玉安暗自盘算。
眼下沈卫两家接连遭祸,明面上还愿意帮忙的,怕是没有。
“安安可有曾听过一个叫周演之的书生?”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
沈玉安佯装不知。
与秦王的交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人是宫中昭妃的远方表兄,曾经两次参加科考未曾中举,新帝继位后,于半年前破格擢升为正六品京城守,三月前又擢为正四品转运使,你舅舅的案子,便是由他告发而来。”
沈国公虽神情平静,但言语之中已难掩激愤。
后宫之中,昭妃表面和气,实则一直将沈玉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演之作为昭妃的远方表兄,告发之心可见一斑。
“昭妃出身低贱,只会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沈国公逐渐激愤起来。
沈玉安替父亲倒了杯茶,奉到他的面前,“爹爹喝杯茶消消气。”
等沈国公将茶盏接过,沈玉安才继续道,“爹爹可还记得,昔年沈卫两家助谢临寒夺嫡之时,也曾有人向谢临寒进言,说舅舅在边关屯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那时谢临寒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没昏了头,自然是直接将这进谗言的小子给砍了!”沈国公将茶盏置于一旁。
被女儿如此提醒,沈国公也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安安,你与谢临寒眼下虽闹得难看,可若没有昭妃那个贱人在旁挑唆,爹爹相信,你们还是能——”
“不可能了。”沈玉安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娘亲还在世,她也会支持于我。”
提起刚去世不久的国公夫人,沈国公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亏欠沈玉安的母亲,也有许多许多。
“爹爹,既然已经查到了此事与昭妃有关,您便收手吧,莫在查下去了。”沈玉安替父亲又续上了茶,“女儿会联系舅舅的旧部,定会帮舅舅脱困。”
“好。”
沈必看了女儿许久。
心知她的性子倔强无比,劝不动,便只能支持。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玉安才见到柳衣,她便递上了一封请帖。
是浅色的桃花笺。
“姑娘,明日便是三月三,桃花社的女公子们想请您一聚。”
沈玉安揭开帖子一看,上头的字娟丽婉约,工工整整得写着她的名字,视线下移,略过那几段客气相邀的繁文,最终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地址之上。
城东倚婵园。
“替我回帖,我会准时到访。”沈玉安将帖子又扔还给柳衣,自顾自得往前走。
倚婵园。倚婵园。
这地方,也是多年未再踏足了。
翌日,柳衣替沈玉安装束一新。
“姑娘这几日为将军忧心,憔悴了不少,还是穿件颜色亮些的衣服,好抬抬气色。”
拿出一早就替沈玉安准备好的新衣,柳衣极力劝说。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确实是难掩憔悴。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不必。”沈玉安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去取我惯常穿的青色罗裙来。”
“姑娘——”柳衣不解。
沈玉安接过罗裙,命柳衣替她更衣。
“那处园子自从姑娘七岁生辰落水出事之后,便一直封存,今次三月三的桃花诗社选在那里,本就是——”柳衣一边替沈玉安绑着带子,一面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又何必费心装扮?”

“阿墨好好照顾你主子。”他声音叮嘱而道,阿墨应声。
他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沈玉安的脸上,“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
沈玉安心头像是划过什么,她睫毛翕张了一瞬,“陛下,我去意已决。”
谢临寒转动自己手腕的檀木珠串,压低了自己眼里的阴翳,“两年前,出征在即,朕求你陪同,你不愿,后来才有了黎娘。如今,为了你朕允诺黎娘生产之际离宫,你依旧不肯点头。而现在黎娘跪下来求你,你也不愿动摇。”
“沈玉安。”他叫了她的名字。
沈玉安眼睛望向了谢临寒,只见他冷得一笑,“朕在想,这些年你到底对朕有没有一丝感情,曾经的欢喜是否都是你虚与委蛇的应对?”
那句质问,像是巴掌打在了沈玉安的脸上。
沈玉安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一般,她恍惚地看着谢临寒。
他在质疑她的真心。
他竟然在质疑她的心......
沈玉安将所有情绪一并压下,连同那泪花都压了回去,“谢临寒,我只是不愿违背自己,对你的喜欢永远越不过我的底线,但凡今日换了一个人来,我都不会再相见,但偏偏是你,我明知道进宫恐怕会又是一番纠缠,我仍然选择入宫。”
谢临寒眼睛一瞬的冷,“朕为你妥协无数次,今朝只让你为朕妥协一次而已。”
他声音变得有些偏执。
沈玉安静默了一瞬过后,“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在屋内,应当是没有遗漏的。”
这句话就是答案。
谢临寒冷得一笑,“既如此,你便出宫吧,只是以后莫要求着入宫才是。”
“滚吧——”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重话。
沈玉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知道,从今日起,谢临寒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了。
她不曾质疑过他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她不想赌郎君的心意,所以注定了她和谢临寒不会有结果
年少的情分到这里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陛下,好疼......”黎娘娇媚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呻·吟。
谢临寒转身,这次他没有顾及,直接双手抱住了黎娘,“别怕——”声音带着温柔。
黎娘点头,便倚靠在他怀里。
沈玉安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钻心刺骨的痛,直到他们彻底的离开,她忍住了叫会谢临寒的冲动。
“求仁得仁。”她告诉自己。
柳衣伤心至极,“姑娘,你这又是何必,不就遂了那贱人的心意?”
沈玉安轻笑了一声,“柳衣,你现在还没看清吗,无论我入不入宫,今日的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后宫的争宠不断,今日是一桩,等来日后宫充盈,又是桩桩件件。如今陛下对我有情,不罚我,但日后事多了,他只会觉得我麻烦。真心易变,莫求真心。”
柳衣脸色白了几分。
是啊,这才一个昭嫔就如此事多。
要不是昭嫔无碍,否则说不定陛下连一点情分都不顾了呢。
柳衣忽然有些庆幸姑娘的清醒,没有点头答应,要不然以后还真是风波不断。
沈玉安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吧。”
柳衣点头。
车马出宫,沈玉安摸索着自己脖颈上的玉坠,这曾经是谢临寒在她及笄之日送给她的,也是她唯一留下来他给的东西。
接下来来的两个月,皇宫消息不断。
比如昭嫔产子,生了一位小公主,陛下亲赐名为“天赐”,封昭嫔为昭妃,那些质疑黎娘身份微贱的声音,都渐渐淹没。
又比如,陛下亲自划了一块地给公主打造公主府。
再比如小公主的满周宴,陛下亲自为公主射了对大雁,众人嗟叹陛下与昭嫔恩爱非常。
沈玉安在家闭门不出足足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曾有过无数次的后悔,而在听到皇宫内一次次的“好消息”后,又无比坚定的撑住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那一刻“士之耽兮,由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终于具象化了。
沈玉安瘦了整整十斤,小脸几乎掐尖似的。
柳衣强行将她带出院子走在。
柳衣道,“姑娘,侯爷那日说要为你择婿的事情,你也该答应了,争取三年抱两,莫要比那对‘狗男女’差了。”
自从那日出宫后,柳衣再也不劝她,而是把‘狗男女’代指皇宫那对夫妇。
沈玉安轻笑了两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冬季快到了。”
柳衣点头。
“舅舅也应该要回京了吧?”
沈玉安的舅父镇守边塞,到了年关会回来半个月,自从母亲去世后,沈玉安就越发想念舅舅。
舅舅是除去阿姐和阿母,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柳衣眼睛亮了亮,“对哦!将军要回来了,那岂不是又有炙羊肉吃了?”
沈玉安轻笑。
两人走到了正堂,按照中旬的规矩,她需要向家中长辈请安。
可到了中堂,就见沈必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沈玉安微愣,“父亲?”
沈必转过身来,见是沈玉安,他眼眸复杂至极,“玉安来了?”
沈玉安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必犹豫了许久,“玉安,你舅父在回京的路上被陛下扣押,罪名是贪污军饷和军功,如今已经被押解去了刑部,恐怕生死难料。”
那一个瞬间,沈玉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煞白。
沈玉安前往刑部的路上,思绪纷杂。
舅舅从十二岁时就随着外祖父四处征战,十六岁时便一战成名,这十年如一日的为国尽忠,又怎会沦为军中硕鼠?
这些年旁人不知道,但她见过舅父的血,舅父的伤,见过舅父为报效祖国的满腔抱负。
母亲给她留下的不多,舅父算她位数不多真心相待的亲人。
她......
绝不相信。
车马停在了刑部,沈玉安表明身份过后,那看守的侍卫看了一眼沈玉安,旋即骤然咧嘴一笑,“抱歉了沈姑娘,如今庄大人正在面圣,恐是见不你了。”

水满陂塘,三月芳菲漫野。
有鱼儿在其间游曳,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风乍起,岸边的柳树枝条飘飘荡荡,宛如邻水自照的美人。
沈玉安快步走到柳树旁,抬手便折了一枝柳枝下来。
“姑娘小心些!”柳衣扶着沈玉安,这水边看得她胆战心惊。
毕竟沈玉安幼年时——
正想着,柳衣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这才注意到沈玉安拿柳枝沾了水,洒在她身上。
“三月三上巳节,祓禊去灾。”沈玉安笑着, 将柳枝递给她。
柳衣忙接过,照着沈玉安的样子,“姑娘才该去一去灾,省得被狗男女折磨。”
柳枝轻扬,沈玉安不禁被逗笑。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好啊!大胆沈玉安,你敢对陛下与昭妃娘娘不敬!”
柳衣慌忙转身,见着一群人跟在昭妃身后,浩浩荡荡得过来,知道刚刚的话都被听了去,心下害怕。
将柳衣护在身后,沈玉安拦住了过来要揪住柳衣的阿墨。
“这是做什么?”沈玉安问阿墨,看向昭妃黎娘。
昭妃红了眼眶,“玉安姐姐,妹妹知道玉安姐姐一直因妹妹与陛下的孩子而与我们有嫌隙,可也未曾想过,私下里玉安姐姐竟是这样看待我们的。”
“这是——”柳衣生怕自家姑娘又被昭妃找麻烦,忙想要将罪责揽下来。
当即被沈玉安拦住。
“昭妃娘娘说这话,臣女可就听不懂了。”沈玉安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中的柳枝,“这天下的狗男女这么多,昭妃娘娘这么上赶着认了,可曾问过新帝答不答应?”
如此牙尖嘴利,立刻让周围众人都哑口无言。
“你——”昭妃被噎得哑口无言,佯装头疼,踉跄了两步。
身后的丫鬟忙扶住她。
阿墨见着自家主子吃瘪,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沈姑娘,我家娘娘本就心情郁结,你如此冒犯,实在大胆!”阿墨顺手将那柳枝从沈玉安的手中抢走,“今日就替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枝看着绵软,抽起人来可是生疼。
柳衣眼疾手快替沈玉安扛了一下,手背上当即红了一片。
“放肆!”沈玉安气急,伸手便要反制。
外围却听一声唱和——
“皇上驾到!”
新帝来了?
旁的人哪还敢造次,慌忙跪下,迎接新帝。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砰——”得一声,随后便是柳衣的尖叫,“姑娘!姑娘落水了!”
一袭青色衣衫,逐渐没·入了池水。
边上,还站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阿墨。
远处的仪仗起了骚动,有人飞奔而来,眼看着就要跳入池子里,却被昭妃一把拉住,“陛下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您可是臣妾和天赐的命啊”
“姑娘!姑娘!”柳衣在旁,眼睁睁看着青色的衣裙逐渐消失,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直直得冲到皇帝的面前,“陛下!看在小时候姑娘为了救你,差点没命的份上!救救我们姑娘吧!”
“来人。”谢临寒闭了闭眼,“去把沈玉安带上来。”
侍卫们领了命,这才纷纷准备下水。
有风乍来,是不远处有人身子飘摇如白鹤,也不知如何起步,只是在水面上轻点,便登萍度水而来,在池子中将即将消失的青衣女子捞出,送到了岸边。
“姑娘!”柳衣哭得梨花带雨,忙扑过去。
救人的人长身玉立,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了帕子,将身上沾的水擦拭干净。
“咳咳咳——”沈玉安将呛到的水咳出来,满眼水雾,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是何人!”阿墨见着这救人的人如此施施然得收拾自己,见着皇帝竟也不跪,立刻大声斥责,“见了陛下与昭妃娘娘,为何不跪?你想造反么?”
“造反?”那人轻笑了一声。
笑声漫不经心,却有如山谷中扑面而来的清风。
“陛下,今日既然是在这处园子过上巳佳节,就别扰了诸位女公子的兴致。”
他摆摆手,也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两名侍女,将沈玉安和柳衣都从地上扶起,还为她们裹上了披肩,“送这两位姑娘去更衣,别误了鉴诗的时辰。”
“是该这样,都跟朕走。”谢临寒浑身僵硬,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能咬牙,按着此人的话去做。
那一刹那,即便无人敢抬头直视谢临寒,也都在奇怪,新帝为何在此人面前,如此不敢多言。
倚婵园中,尚有几处院落。
沈玉安被侍女们送进了其中一处小院,离刚刚落水的池子最近。
院落之中,有一处巨大无比的浴池。
几个侍女围着她,替她沐浴。
“倚婵园少有人往来,所以未曾特地准备女子的衣物。”侍女捧着一个布包进来,“淮侍卫说,这是主子原本预备赠予心上人的生辰贺礼,事急从权,沈姑娘便委屈着先穿上吧。”
“这——”沈玉安有些踌躇,“秦王殿下如此做,不怕让心上人误会么?”
不管秦王是出于什么目的,刚刚她总归是帮了她的。
眼下这衣服——
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侍女摇头,将手中的衣服又往前送了几分,“殿下的心上人冰雪聪明,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那替臣女谢过殿下。”沈玉安踌躇着,最终还是接过了衣衫。
几个侍女笑着替她更衣,又替她重新梳了发髻,形如堕马,再配上一双云山雾罩的远山眉,整个人更显风致。
柳衣闲在一旁,都不免感慨,“听说秦王殿下多年来不近女色,没想到身边的侍女姐姐们都这么会打扮人。”
几个侍女被哄得掩嘴偷笑,几人将沈玉安从梳妆台前搀起来,满意得绕了几圈打量完毕,又皱起了眉头,“总感觉还缺些什么。”
正当房内热热闹闹打扮沈玉安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便是淮南有些为难的声音,“沈姑娘还未好么?前头都等了许久了。”
“急什么。”侍女之中 有个年纪稍长的,走过去开了门,伸出手,“今日在市集给姑娘买的礼物,是不是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