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玄幻奇幻小说《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醉拍阑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空静静的飘着雪花,柔柔的,细细的,落在我的身上,就仿佛绯羽的轻抚,一般的安宁,一般的温柔。想到绯羽,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柔、一阵甜蜜。才出来没有多久,我已经想她想了好几遍了。自我从坎布地雅清醒后,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三个女人芬妮、新月还有绯羽。三个女人中,绯羽认识我的时间最晚,相处的时间也最短。然而此时此刻最让我牵挂的,也是她。我是否疯了呢?也许吧。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我竟然会答应把她带在身边?!虽然仍然不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究竟如何,但直到现在为止,从已知的那与过去所联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绝对可以想象得到,我的过去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者这么简单。跟着我,对我对她,都是一种危险。雪落在我的鼻尖上,轻...
想到绯羽,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柔、一阵甜蜜。
才出来没有多久,我已经想她想了好几遍了。
自我从坎布地雅清醒后,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三个女人芬妮、新月还有绯羽。
三个女人中,绯羽认识我的时间最晚,相处的时间也最短。然而此时此刻最让我牵挂的,也是她。
我是否疯了呢?也许吧。
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我竟然会答应把她带在身边?!虽然仍然不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究竟如何,但直到现在为止,从已知的那与过去所联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绝对可以想象得到,我的过去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者这么简单。
跟着我,对我对她,都是一种危险。
雪落在我的鼻尖上,轻轻的一点,转瞬消融,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大力的甩了甩头,略略的定了定神,真气缓缓流转全身,轻轻的跃上其中一间房子的屋顶,俯下身来。
呆呆望着夜色下那一栋栋极为相似的屋子,我开始后悔怎么没有把绯羽也一起带出来了。
虽然事先已得知,意维坦王将望月阁赐给新月,绯羽也告诉了我望月阁所在,但是,怎么前几天我偷溜出去的时候没发现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差不多呢。
这么找的话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心中无奈叹道。
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阴着,连一丝月光都看不见,整座皇宫阴沉沉的,只有几盏宫灯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微微的散发着光儿。
苦笑着摇摇头,陡然想起布提亚之战时那种奇异的境界,如果能再次嵌入那种境界的话——
说是很容易,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修养”的这几天,我也曾试着用上次的办法去做,但却再也无法进入那种玄妙异常的状态了。看来那天的确是误打误撞的让我无意中窥见了那种玄幻奇妙的境界吧。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新月一定还在等着我去见她,绯羽也还在等着我归去。
想到绯羽,心头一热,试试吧,反正就算失败也没什么要紧。
深吸口气,调动体内真气,瞬间运行三十六周天,试着回忆着那天在森林时的感觉,真气缓缓的沿着体内的经脉慢慢的往双耳聚去。
侍卫们的低声谈论,侍女们的窃窃私语,皇家园林里各种动物的低鸣,雪花轻拍屋顶的清音都清清楚楚的传到耳中来。
虽然并没有如愿进入那天那种玄妙端方的特殊境界,但是对于此刻只是为了寻找新月的我却已足够了。
闭上眼,仿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穿寻着,小心的听着道路。凝神往绯羽所告诉我的大致方向“望”去,同时慢慢的将各种无关的声音从脑海中一样一样的忽略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一缕芬芳。
黑暗,大多数人都害怕黑暗,正如老鼠怕猫一般,仿如本能,带着种天生的战栗,就像是烙印般镌刻在每个人内心的那份远古的传承。不是无法抗拒,而是已变为一种习惯,下意识的,不想去抗拒,也不去想抗拒,这种恐惧。
也因此,对于黑暗的以及一切与黑暗有关的东西,人们总是在恐惧中带着浓浓的恐惧与抗拒,厌恶。
不对,是憎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在坎布地雅,黑暗是陪伴着我的主旋律,即使有那么一点凄凉,却也是温暖。在黑暗中,她给我一份无人可以取代的平静。就像是迷失了路的小孩瞥见家的那一种激动,在心中蔓延,在心中燃烧着。
那若隐若现的点点星光中,仿佛有那么一双手拥抱着我,带着早已忘却的温柔,只剩记忆中的那一缕旋律。
阳台起得高高的,正如大多数贵族式的建筑一般。据说,这是古时候贵族们防刺客的方法,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更多的,已成为一种摆饰,或者说,是建筑装潢的一种。而华贵的外表,只是为了掩饰那光耀下的阴暗。
是耳边的低语,那呢喃着的味道,好熟悉。
“公主殿下,请早些休息吧。”窗前的少女悠悠的叹了口气,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外衣,随意的披上,缓缓的转过身子,踱着步,慢慢的走进内室。
虽然没有光,但我仍然确定在那里的便是新月。
体内真气流转,我并没有马上跃出去,回来途中这么疯狂这么嚣张,如果说现在新月所在的地方没有人守着,打死我都不信。
静静的躲着,双眼搜寻着隐藏在黑暗中那些未知的目标,心中默默的记着他们的方位。计算好角度,我掠了出去,动作轻灵的仿如鬼魅。完全忽视了阳台的高度,我轻轻的飘了上去,如叶之坠,悄然无声。
守卫看似严谨密实,其实不堪一击,对于已达到圣剑级的人来说,根本如同虚设,心中微怒,这个意维坦王啊,到底是真的已经无力到这个地步了呢,还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女儿的生死啊。心中微微一震,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仔细想去,却又什么也碰不到,摇摇头,不再去想。
悄悄的移到窗边,探了探脑袋,望了进去,几天没见,原本便已显得憔悴的新月看起来更加的消瘦。此刻的她正倚着桌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双眼迷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偌大的屋子中,除了一个侍女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并无其他人。
怎么进去呢?就这样直接进去?
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不惊动那个侍女为好,且不说新月现在贵为公主,意维坦第一顺位继承人,便任意一个女子,也不便在深夜接待男性客人,而且我是身在意维坦这么一个保守的国家。更何况我现在又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即便告诉别人我找她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吧。而且,我找她确实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
等等吧,对自己轻轻说道。
正这么想的时候,突有所感,真气流转,瞬间将全身气息全部收敛,同时借着微风,身子轻而且快的往上攀去,不发出一点声息。下一刻,我已窝在屋顶上,原本我所躲藏的地方,只剩几缕阴影微微的晃动着。
“诗姐姐,怎么了?”新月柔柔的声音踏着她细细的脚步,向着窗子走过来。
“没什么,殿下。风有点寒,我把窗子关好。您请快进去,小心别又着凉了。”诗轻轻的几句话把新月给推了回去。
“咿呀”,窗子轻轻的关了起来。
即便已经是冬天了,屋顶上的我仍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又是哪一方的人?是敌是友?她是来保护她的吗?抑或是监视?
如果是监视的话,似乎没必要。可以连续派出那么杀手,甚至在王都附近都敢截杀公主,那么,索唯亲王还在等什么,他还在怕什么?权力大到连意维坦王都不敢跟他直接翻脸的人,如果新月身边的诗真的是他的人的话,新月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而且,如果连意维坦王派来保护新月的人都是索唯亲王的人,那么我实在不懂意维坦王把新月叫回来的用意了。
那么,应该可以排除她是索唯亲王那方面的人了。剩下的,意维坦王,或者凯因兹。想起凯因兹,很自然的便跟着想到了帝特,一想起帝特看向我的那种嘲弄眼神,我便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诗是意维坦王派来的话,那么反而容易理解了。而且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外面的侍卫为什么会如此了。毕竟圣级的对决,不是数量的多寡便可以决定胜负的了。而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布提亚森林之战了。
对于拥有具有圣级实力刺客的索唯亲王来说,普通的防备并无法阻止他。所以干脆不在这方面上下功夫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而且也可以当作是疑兵之计,稍稍的干扰下敌人。
而诗的实力绝对毋庸置疑,一个可以仅凭感觉发现我(虽然最终没有被她找到)的人,你说她没有实力,可能吗?
只是,欧文老头不是说这个世上达到圣级的人不多吗——怎么会一下子便冒出两个来,如果再加上我的话,便是三个。
不过我实在怀疑,意维坦王会舍得把手下这么强的人派来保护一个被他抛弃了十几年从未被想起过的女儿吗?还是他手下这种强度的人很多,多到无所谓少这么一个两个呢?这显然更不可能了。真的是这样的话,估计索唯亲王已经死过N遍了。而新月也不会被接回来了。
剩下的便只有凯因兹了,但是如果是他的话,就更讲不通了,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手下不带着一起去天梦接人,也好一路保护新月回来,这样一来也不用搞到还要去请佣兵了而且也比较安全。对于一向以自身生命为第一的贵族们,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即便帝特的荣誉感作祟,估计凯因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吧。
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略略皱了皱眉头,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是为了隐藏实力,为什么现在又派了出来保护新月?
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来到布雷一切便可以水落石出了,而我也可以找回我的过去。谁知道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更糟糕的是我们也越陷越深,至于我的过去,虽然找到了线索,却跟事前所想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不是该现在就抽身离开呢?
眼前闪过绯羽的容颜,一转眼又变成新月,轻轻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家知自家事,我是不可能把新月丢下的。更何况,她身上还留着和克莉斯姐姐相同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把她给丢下,还是得先想办法跟新月谈谈再说。
轻轻站起身子,一回身,我的身子当场僵住。
面前的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白色的侍女素装在微风中轻轻的鼓动着,两条粉红色的丝带沿着她的身子缠着,绕过腰际,轻轻的握在她的手上,垂在两边。她的头发梳着意维坦最通常的侍女髻,只有额边两缕发丝,落在她的身前,贴着衣服,随着风,在空中舞着。
目光缓缓上移,对上了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深黑双瞳,仿佛磁铁般深深的吸引住我的心神。望着她的眼中,一失神间,仿佛见到万千星辰,点点星光,那漆黑着的,仿佛是无穷的宇宙,寂静的炽热的燃烧着。而那之后的神秘,却又是如此熟悉,那又是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看够了没有!”眼前的美眸微微的透出一丝怒意。
被一语惊醒,再看她的容颜,虽说不上有多丑陋,但也是平平无奇之至,与她那双灵动深邃的双眼一点都不匹配,但就是给我一种她很美的感觉。而她身前,那在空中轻轻舞动着的柔顺黑丝更让我感到一种诡异的魅力。
“你把头发放下会更好看的。”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我们彼此都愣住了。
我再次看了看对面的女子,然后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观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而她没有说什么,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清楚地透露出她心中的讶异、迷惑还有那么一丝丝赞赏。
依莉娜柔柔的银光微微倚在我们之间,见到这种目光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心头发毛,气氛怎么变得这么诡异。
“嘿嘿”的轻轻干笑了两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往下望了望,果然,这位大姐穿着这么显眼的衣服还“飞”到屋顶上来“乘凉”,下面的那些侍卫们就算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吧。
现在他们正从各个角落中往这里奔来,声势浩荡啊,就是不知道我要是真的是刺客的话,他们现在才冲上来又有什么用。
右手轻轻挽了个礼花,身子微微一鞠,行了个标准的告别礼,口中道:“美丽的小姐,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但是下面的那群侍卫朋友们似乎不是很欢迎我。请允许我先行告退了。希望下次再相遇时,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谈谈心。”
同时往后疾退,一眨眼已在屋檐,提气纵身,往上跃去。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诗很强,但事后仍让我后悔不已,我竟然还是低估了她。
就在我以为已经甩掉了身后的诗时,心神一紧,我的身体在我的意识做出反应前便马上作出了动作。空中的我无处借力,也无处使力,一个翻滚,身子一侧,一条丝带擦着我的右手穿过,右边袖子仿佛被火烧过般直接在空中化成了灰烬,右手更仿佛被烫伤了一般,小手臂整截红了起来。
突然袭来的剧痛仿佛烙印般将痛苦直接的打进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饶是历经生死几许的我也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任由身体往下落去,底下的那群侍卫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但是......抬头往前望去,那粉红的丝带正拐了个弯儿,往我直线袭来。懊恼得低哼一声,弑神已握在左手,剑微竖,没有任何花招的对着迎面而来的丝带直砍过去,然而我忘了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完全不同以往所遇到过的兵器,丝带跟剑最大的不同,它是软的。
弑神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将眼前这烦人的东西斩为两半,它在弑神砍上它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特殊,变回一条普通的丝带,却又不完全相同。至少,普通的丝带,可不会在弑神砍上的时候沿着弑神的方向不断的后退。
我犯下的第二个错误,便是刚刚所见的丝带可不仅仅只是一条。
而我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结结实实的再挨上一记,要不是反应得快。及时一侧身,换了右手挡住,可能我连弑神都握不住了吧。
而且我的右手却不像第一次被击中时那般有若火烧,反而如堕冰窟,整只手臂外更隐隐的结上了一层寒冰。外冷内热的煎熬并不像我所想的那般会彼此相销而减轻,相反的,愈加疼痛起来。
左手反握着弑神,撑着地板,面巾下,我大口的喘着气,右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微微苦笑,叹了口气,心道:“本来还再想,如果不行的话就拉着绯羽和新月跑呢。现在可好,随便来个人就把我打成这样,哎,真是失策。”
望了望仍站在屋顶上的诗,再次叹了口气,看来想低调点都不行了。
无视旁边那正围上来的杀气腾腾的侍卫们,双眼紧盯着诗,缓缓的站直身子,真气不再收敛,一下子全部释放开来,身为天下有数高手之一的气势也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有若实质的气势在虚空中结结实实的硬撞了一回。
诗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然而却始终不退。
而身边围上来的那群侍卫被我的浑厚气势一激,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然而我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人看起来随着侍卫们在动作着,实际上却是不断的往前移动着。而此刻的我,并没有发现,不,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们。
场中的我注意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诗。
在我眼中,场上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也只有她一个。我的气势不断的往她压去,而她却像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暴风雨中飘摆着,然而她脸上的坚毅,是我从未曾见到过的。
没来由的,对眼前这个不熟悉不美丽的女人,我竟然感到一点怜惜,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令我的心一软,咄咄的气势也略略的缓了缓。对面的她第一时间感觉到我的变化,再一次的露出了那种疑惑的眼神。
我对着她微微的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她脸色突然一变,丝带绦地出手。
破空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就在我气势减缓的同一时间,从那群“弱小无害”的侍卫中划出一道浑厚的棕红剑气,它来时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我甚至没有察觉,反而是她提醒了我,弑神在第一时间反手挥出,淡青色的剑芒布满周身的黑暗,“铿”,剑气相交竟仿若实质。
“吭吭吭”连退出三步,我方站稳。
连退,既是为了化解对方的力道,也是为了拉开双方的距离,以便给自己留下作为反击的空间和时间。
但是我错了。
方站稳,血气一阵翻涌,仓促出手的我至少也发出了五层真气啊,又退了三步,竟然还无法消除。
这个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这个念头,而下一刻便已应验。
黑影一闪,那仿佛来自早已迷失久远的红影已当面砍下,那几乎令我窒息的炽热,更令我确信,没有错,眼前人所持的是火之神剑伊格尼。
一失神间,剑已经在我的面前,而我仍无反应。
“混帐!我是这么教你用剑的吗?!你不是要去救那个魔女吗?就是这样子去救的吗?我看,你是去看她如何受尽折磨而死的吧?!是男人的话,那就拿起你的剑,让我好好看看吧。”
“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
“去救”——“去救”——“去救”——“去救”——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的怒喝,是谁?!
“啊!”怒吼着抽出了弑神,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看不见一丝时间间隔,仿佛“她”本来就该在那里一样。弑神迎上了伊格尼,在各自的尘埃中失落了十年的空隙在这一刻填满了。
弑神发出了阵阵清吟,仿佛正为了重遇故人而兴奋着。
两剑即交即分,他跟我也瞬间擦身而过。
我喉头一甜,再也压不下翻涌的血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弑神划过薄薄的雪,带着我往前跌去。
虽然受伤,却将陷在记忆迷航中的我给震醒过来。
此时的我所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及时醒过来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了。
刚清醒的我,眼前的所见的便是迎面挥舞而来的丝带,略回头,那持有伊格尼的黑影已站稳身子,正准备攻来,事已至此,此时的我更不能开口表明身份了。
因为如果这时才表明身份,仿佛有点因为打不赢才开口解释的感觉。
那么,我只好跑了。
心念动间,身子立刻作出行动。
勉强提起真气,足尖在雪上轻轻一点,我已跋身而起,弑神一挥,在丝带上再一点,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子在往上拔高两丈。
既然知道丝带不能用老办法对付了,我当然不会傻得再去硬砍了。只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丝带上隐隐传来的力道却是将我往外送去。
心头疑惑,身体却不敢停留。开玩笑,即使我身体完好时,对上两个圣级高手联手,估计也打不赢,何况是现在。
掠过墙头,艰难的回头望了一眼,诗仍静静的站在屋顶上,而她的丝带有意无意的将追击我的道路给封死了。来不及看仔细,我已落在地上,重重的咳了咳,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头苦笑。我刚养好伤啊,要是被绯羽知道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次我又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当然,前提是我还能好好的修养。
正在胡思乱想时,墙内隐隐传来狗吠声,我急忙撑着站起,略略辨明方向,匆匆逃去。
“为什么?!”我的手依然紧握着弑神,斜斜的指着对面的人影,对面的人面容模糊着,看不清是谁。但是他手上的武器我却绝不会忘记,正是刚把我重伤的火之伊格尼。
纷纷扰扰的红叶在我们之间舞着乱着,风也嘶吼着怒意。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在嘶喊着,痛,伤,悔,怒交织着在我的心中不断的割着伤口,声音中竟带着哭腔,仿佛受伤的野兽对着那不知是不是是仇人的影子嘶吼着。
问他?或者,是问天?又有谁知道,也许。但是,天又知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有知,又岂会为我等凡人而烦忧。
“因为她有着魔女之名!”
“我不能接受!”
剑交。
“永远没有所谓的真实,为了各自的利益,真实只是作为修改的材料而存在着的。这就是政治。”
火焰燃烧着风,风拼着发出了撕裂。身旁火红火红的枫叶因为染上了我们的血而显得更加的瑰丽,只是,带着那么一点凄凉。
剑,斩下——
“师傅!”我从黑暗中惊醒过来,手伸得直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的望着前方,眼中一片茫然。
“咦,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轻轻的托着垂下的沉重脑袋,另一只手紧了紧,弑神仍在手,我的心定了定,望了望四周,定了定神,哦,是了,刚刚慌不择路,只是草草的辨明方向,便一路狂奔过来。虽然最终是甩掉了后面那群带着狗的追兵们,但是我也迷了路。
这里的房子外型原本就差不了多少,加上我又受了重伤,真气在最后的比拼中更是几乎耗光,连跃上屋顶的力气都没了,而且我也不敢冒险。开玩笑,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那两个强得变态的家伙追上来。
不过,还真是有点奇怪啊,即便有人追,但整个宫殿仍是安静得出奇,不但没有大声的喧哗嘈杂声,甚至除了那隐隐的脚步声,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整个意维坦皇宫都透着一股离奇的诡异。而且望月阁的打斗这么“热闹”,总不可能没人察觉吧。
逃到这里后,也许是因为暂时是因为暂时脱离了危险吧,也许是我受伤太重,失血过多,逃到这里之后,我竟然靠着墙便这么昏睡过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我昏睡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啊?微微抬头,天空还是阴暗着,雪仍然轻轻的飘着,应该是雪救了我吧,掩盖了我逃走的气味。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估计连普通的侍卫都打不赢几个。
右手将弑神反握,拄着地板,左手撑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子,大口的喘着气,无奈,闭上眼睛,静静的倚着墙壁站着不动,缓慢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轨迹在体内绕过一圈之后慢慢的将气吐尽。
缓缓吐纳了整整三十六次,暂时使翻涌的血气平息了下去。睁开眼,我这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下眼前的屋子。
眼前的布置,虽然是常见的意维坦风格,但是隐隐约约中,我却仿佛在那里见过一样,有着一份异样的熟悉。
略略的定了定神,我慢慢的往里走去,轻轻的挽起面前的轻纱,走进内室。
虽是在黑夜中,却并不影响我的视线。微微转头,往左边看去,虽然式样不同,但是,那同样的摆设却一如记忆中般深刻。
深深的吸了口气,鼻端传来的是异样的淡淡幽香,有点陌生却一样熟悉。心口深处有个地方更在大声地呼唤着谁的名字。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那不可克制的歉意、没来由的酸楚以及对过去的深深迷茫在这幽香面前仿佛一下子全部跳上心头,不受控制的来回晃悠着。
那来自早已失去的记忆深处灵魂的呐喊,我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一刹那间,仿如雷霆一闪,霍地,我知道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心舞阁克莉斯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轻轻的抚mo着床边的梳妆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份温馨,一份酸楚,仿佛带着连心的刺痛,却又无法割舍,无处追寻。
咦?
奇怪,怎么可能?绯羽说过这里已经被划为禁区了,怎么可能竟然没有丝毫的灰尘的。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该回去问问绯羽。正琢磨着,忽有所感,一回头,往外望去,窗外一片雪花轻轻的落下、转瞬消失。
仿佛黑夜中的幽灵,我悄无声息地走在意维坦的皇宫中,一如寂静的寂静,有点恍惚。
突来的疑问,令我有点失神了。果然,太过轻易的获得,会变得不懂得去珍惜甚至怀疑吗?彼此脆弱的信任建立在那本应是毫无根据的直觉吗?一旦遇事便立遭怀疑吗?
苦涩一笑,微微摇摇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她跟着我,那么便不该怀疑她。而且,对于我这样一个外来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和立场,即便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么其中的内容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可以知道的。除非——
哎,长长一声轻叹,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复杂,回去直接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不再多想,抬头望望天空,天边已微微透出一丝微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天亮了。真气默默运转,经过半个晚上的调息,虽然伤口仍隐隐作痛,但是体内真气已回复大半了。
至少逃命不是问题了,自嘲的笑笑,想起昨天突然袭来的那一剑,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诗的出手,估计我此刻已经在跟冥王的女儿聊天了吧。不过仔细想想,诗那时的出手,不像是向我出手,反而更像是为了要提醒我一般。否则的话,一个圣级高手的偷袭,而且用的还是伊格尼那一级的神器,只要想想,我的额头就直冒汗。而且,最后她那两条丝带的来意仿佛是替我阻隔她同伴的追击更胜过向我出手。
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立场,不再向我攻击,是看破了我此来并无恶意吗?还是被她猜到了我的身份?总不会是因为我称赞她所以才放过我吧。
稍稍放出一丝真气,确定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后,我跃上屋顶,借着升起的那一丝微光,寻找着回去的路,我可再不敢像昨晚一般嚣张,把真气全部外放,直接去寻找绯羽所在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应得到我的真气,循着追过来把我给顺手拆掉。还是老实点好了。
躲开那些侍卫们的巡逻,悄悄的落回院中,轻轻的推开窗子,翻了进去,回身关上窗子。外面的侍卫正正走回,丝毫不知屋子中的人已经出去过又回来了。
掀起帘子,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心疼地看见绯羽就这么蜷缩窝在床边,瑟缩着身子尽量往床边靠着,似乎是借着床铺的温度取暖。
这个傻女孩啊,她在干什么啊?
涌起的怜惜轻易的将我心中的疑问全部清洗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仿佛什么都不曾有过一样。俯下身子,小心的将她抱起,动作尽量放轻,不愿吵醒她。手中她冰凉的肌肤传来的是如此细腻柔嫩的触感,只是,多了那么一丝冰冷。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她那因为受冻而出现的淡淡红晕,心揪了一下,这个小傻瓜啊,你不会躲在暖暖的被窝中等我吗?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季节啊,你那弱小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住她略显较小的身子。
在床边坐下,呆呆的注视着那张我并不熟悉的容颜,那仿佛姐姐般的温暖流过我的心间,伸出手去,轻轻的抚弄着她柔柔细细的长发,发丝间传来淡淡的少女芬芳,眼一花,床上躺着的仿佛是逝去的容颜,只是,如同回忆般,转瞬消失。看不清,更抓不住。
姐姐啊,您在哪里?
靠着床边,我轻轻的闭上了劳累了一夜的双眼,这一夜好漫长啊。
这里又是哪里?抑不住心头的疑问,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宫殿比起意维坦皇宫绝不逊色,更隐隐有略胜一筹之感。而且,这里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复杂。
是爱?是恨?
我清楚地感觉到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因为面前的景色正齐声呐喊着、嘶吼着,即便它们如同水火般两不相容。
面前的情景,我是完全陌生的,我丝毫不记得自己有来过这里的记忆,但是这份如此熟悉的真实感,又令我迷茫了。
信步走着,仿佛这里便是我的家一般,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无比的熟悉,我甚至知道这里每一座阁楼的名字。
迷茫,随意的走着,没有方向。
“你忘了我么?”淡淡的忧郁,深深的幽怨,是来自何方的清泣。
猛一回头。
风吹着,轻轻的吹,带不起一粒沙,火红火红的枫叶盘旋着,静静的在空中定格。
那模糊着的,是谁?
孤立着的身影,单薄的淡淡白衫,不知为何,竟觉得好美好美,只是那份凄凉,如刻在心间般,挥之不去。
抬起头,恍然大悟。
是你吗?
搜寻着记忆中的那双令人心碎的幽幽紫眸。但是,我没有见到。
不知哪里涌起的雾气,遮住了我面前的一切,只有她的身影若隐若现,隐约中,她仿佛闭上了双眼。
“你忘了我么?”清冷的语音一如她的神秘,忧郁是她最为美丽的表情。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忘了我么?”空寂的回音,空荡着空荡,仿佛是在一遍遍的问我,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然而,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一般,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你忘了我么?”
没有丝毫的理由,只是听着她忧郁着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淡淡声音,我的心就好痛好疼,像千万把刀同时刺进心头,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淡淡的倩影慢慢隐去,只留下那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回音,仿佛在一遍一遍的质问着我一般。
“你忘了我么?”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殿下,殿下!”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我猛地惊醒过来,疑,又是梦吗?
眼前的是绯羽满脸焦急的模样,抬起手擦了擦额边的汗水,冬始月西密莉雅莉丝汀恩宠的季节,竟然可以流这么多汗。
“您怎么了吗?”绯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脸上还隐隐可见褪去不久的红潮,想是醒来竟发觉睡在我的床上吧。
“我没事。”我微微的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颤抖。
我害怕,是的,我在害怕,害怕失去梦中的她,那属于我却不曾让我看清楚过的绝世容颜。
我不想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
我要去找她,克莉斯姐姐的线索到这边就断了,而且指向坎布地雅,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在我所离开的起点呢?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一定要回去坎布地雅查清楚。一切的谜底应该便在那我不曾去过的雪舞皇宫中。
是下意识的回避吗?苦笑,没有答案。
“殿下”
“嗯?”我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您真的没事吗?”她怯怯地问道,似乎还不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而变得不知该如何措辞了。
“傻瓜,我当然没事了。”我示意似的举起我的右手,做了个健美的姿势,趁着她的视线移到我的右手上时,左手迅速的往前探出,将她拦腰抱住,整个儿拉进怀中,微微的低下头去,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再将她放开,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绯羽大羞,躲了开去,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马上羞得满脸通红,不再看我,略略的整理了下被我弄乱的衣裳,走了出去。
我则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便被她发现我受了伤了。虽然真气已回复了大半,但是被诗打中的那两下,还真是不好受啊。相比来说,之后偷袭的那一下,反而因为诗的有意提醒而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当然,要不是先挨了诗那两下,也不至于被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而忽略了周围以至于犯下这种失误。
不过还好,总算是毫发无伤的逃回来了。
换了个姿势,我躺了下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来了,心叫不好,这么说,绯羽岂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受了伤。一低头,却发现被诗击中的右手看上去似乎完好无缺。
我举起了右手,拉到了眼前,仔细的观察着。还真是奇怪,从外表上看竟然看不出一丝丝伤痕,盘膝坐好,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转,意随心动,调动体内真气往右手上聚去,一瞬间我仿如受到电炙,冰寒带着酷炎翻卷着朝我袭来,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在我的真气触碰的瞬间,仿佛被点燃了的草原,肆意的燃烧起来。
如冰般寒冷,如火般炽热,水火不容的特性在我体内再一次验证了。两股同时来自诗的力量在我的右手中展开了一场艰巨的攻防战。更糟糕的是,引燃战火的是我体内那原本身为主人的真气,但是现在它明显被当作了第三者而遭到两者的围攻。
不过两者本身互不相容,每当我的真气快不继之时,两者中只要有一种想吞噬我的力量,另一种马上会立即向它开战,也幸好如此,不然,我可能连一刻钟都撑不住了。此外,两种力量那极端的热与寒更令我仿佛身处在冰岛上的火山口,一边冷得瑟瑟发抖,又汗如雨下。
我张了张口,想发出声音却发现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连痛楚的呻吟也被扼杀在虚空之中。
面对身体如此突然的变化我不由悔恨不及,干什么这么冲动呢,没事乱试什么啊,现在可好,没死在他们手里,却死在自己手上了。被他们知道的话,估计会笑死的。
虽然我体内的真气一时半会还用不完,但是这么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啊,我的真气总会耗尽的,而且现在真气已经渐渐的脱离我的控制了,跟那两种力量玩得不亦乐乎,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愿,虽然我也知道它想停也停不了。
都怪诗。自怨自艾之际,我又恨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要不是她打了我这么两下,我怎么可能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时的我已经全然忘记了其实是我自己引发了两种力量的冲突。更何况,实际上,诗自己都不知道两种全然不同的力量打在两人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而且之前根本就没有值得她使出两种力量的人出现过。而最重要的是我所使用的真气以及武技本身便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流派,无论武技还是魔法。除了我以外,更不可能有人可以自行修炼出真气遑论引导真气去引发入水火般极端的两种力量了。
当然此刻的我,一如她,彼此都不知道这番前因后果。而我在身受其害的同时,只好不断的咒骂着心中的罪魁祸首诗。同时冀望于那两股力量离开了主人的身体,无法跟我体内真气的浑厚相比。
但是我并不知道的是,我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那两股力量并不是诗本身的,严格来说,诗只是力量的引导者和使用者,而不是力量的拥有者。也就是说,这些力量原本就不是在诗身上的,当然更不会因为什么离开了诗的身体而显得弱小了。
第二,一夜的消耗,虽然经过调息,回复了大半的真气,但是在引发水火互攻的同时为了保护我的右手而在瞬间消耗过剧,其时我体内的真气只剩下两层不到,只是因为我已失去了对真气的控制而没有发现罢了。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在引发力量冲突的瞬间我也会被两种力量的合力一击给直接灭掉了。即使不死,我也会成为废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傻傻的等着,事实上我也只能咬着牙,一边忍受着那非人的折磨,一边继续等着。
但是,显然它们并不准备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体内的战斗仍然不断持续着。失去控制的真气下意识的持续着我之前的命令,不断的赶赴战场,而渐趋微弱的真气开始自我调动起来,沿着我运气的轨迹,在我的体内以比我平时块上数倍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三者的战场就仿佛一个大熔炉,不断的粹炼着我体内的真气,就仿佛在战场上挑选士兵一样,不合格者只有死。
慢慢的,我体内的真气渐渐的变得“强”起来,仿佛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三者渐渐的趋于平衡,似乎就要回到之前那般平衡的情况了,我略略的松了口气,总算没把命都玩掉。
而就在这时,我一直随身的弑神发出了淡淡的青芒,虽然现在不是黑夜,屋内的光线也说不上阴暗,但是那淡淡的青芒,虽然淡淡的,却绝对存在。而且,她正缓缓的上升,然后就这么浮在我的面前,发出了隐隐的清音,仿若清吟,细而绵长,仿无止境。
终于,停下。
青芒一闪,敛去,弑神落回我的身前。
只觉得体内突然又多了一种力量,我不由无声呻吟,饶了我吧,弑神,连你都来搞我,嫌我命太长啊。然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纷纷露出不解之色的众师生们,我没有说话,天知道我竟然还能忍得住,这几年所学的东西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克莉斯躲不开我的怀抱,也不愿离开,只是还有着羞涩,额上布满了红霞,加上衣裳......
“喂喂,神,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
魔森密密麻麻的树木再一次包围了我们,罗密得的光辉浅浅的透过阴影,落在绯羽的脸上,在深郁的黑暗中,泛着淡金色的光。
我牵着绯羽,在密林中穿行着,后面是不断大呼小叫的毒牙。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据他说,他的本职是剑客,刺客只是兼职,但是因为似乎刺客的钱途更加光明,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但是!但是——
看着后面那个紧跟着我们的人,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因为,他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刺客差得太远了。刚出现时,还比较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却越来越看清一个事实就算他是刺客,他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另类的刺客。
另类?对于自己突然涌起的新鲜词语感到诧异,但这阵差异转瞬即逝。世界上哪有性格这么开朗的刺客?当然,我并不是说刺客就一定要性格阴暗之类的,但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或多或少会有着阴影,更何况是黑暗中最为血腥的职业。也许他们中有人会看透世事,或者久而久之渐渐变得麻木,抑或变得嗜血如狂等等等等,但是要变得像他这么开朗,似乎,嗯,似乎相当有难度。
进入魔森已经有两天了,托他的福,我确信,我们已经迷路了。狠狠的瞪了毒牙一眼,都是这家伙的错。后者无视我的愤怒目光,无奈耸耸肩,仿佛是在说这也不能怪我啊。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
两天前,我、绯羽、毒牙三人来到了魔森面前。
上次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已被小雪悄悄的掩盖了,略略的辨明了大致的路线,我牵着绯羽往里便走,丝毫不去理睬边上正大声感叹的毒牙。
冬日里的魔森,寂静便是它的写照,只有我们踏在雪上发出的轻轻声响在森林中慢慢扩散开去。大地一片安宁,即便此刻我们是身在堪称魔森的危险之地,但是我仍不竟涌起一份平和。
仿佛是受到了这份宁静的感染,绯羽放下了一开始的些许担心,秀眉轻轻的舒展开来,略略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景色,只是仍偎在我的怀中不敢稍稍远离。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微微一笑,轻轻呼了口气,淡淡的白雾圈着圆形,缓缓的向上上升,在空中渐渐的消散了。
魔森似乎没多少改变,至少“魔域扁舟”并没有与上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多了些浅浅的雪铺在地上,见证着我们的来到。
也许是由于冬日吧,虽仍只是冬始,但许多魔兽却都已经不见踪影了,一路走来,竟只见到少少的一两只偶尔“路过”。
“殿下,这里真的是魔森吗?”似乎是因为多了毒牙这么个“外人”的原因,绯羽的声音变得很轻,她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暖暖的热气钻进我的心,一阵暖和。
我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那为什么这里这么少魔兽呀?”绯羽微微眯着双眼,斜晃着脑袋,皱紧了浅浅的粉黛,荡起了丝丝涟漪。
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却听见毒牙在后面嘀咕道:“估计都去冬眠了吧?”声音虽不算大,却绝对够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绯羽被毒牙突然接上的回答吓了一跳,双颊染上微微红晕,害羞的低下头来,不敢再望向毒牙。
微怒的瞪了毒牙一眼,我凑到绯羽耳旁轻声解释着“魔域扁舟”的来由,搂着她的手则在毒牙看不见的角度里轻轻“肆虐”着,试图分散绯羽的注意力,不让她老记着刚刚的尴尬。不过,渐渐适应我“坏习惯”的绯羽,似乎变得分外的没抵抗力。结果,呃,结果注意力被分散的,是我。
幸好仍有一丝理智控制着我,记挂着毒牙就在身边,我终究不敢像无人时那么放肆,我可不想绯羽动情时的姿态让别人看了去。
不舍的略略松开她的腰,却不放开,绯羽香香的味道就这么依偎着我,暖暖的。双手轻轻的落入了我的掌控之中,绯羽无力的抬起头,略带薄怒的嗔了我一眼,又示意的往后探了探头,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外人面前还这么放肆。绯红的小脸上满是羞意,两只黑珍珠中似乎都带着点粉色,闪闪盈然,然而却又是一脸幸福,看的我又是一阵心荡神摇。
回想此次布雷之行,心中嘘唏不已。虽然并没有得到有关姐姐所在的线索,但至少已经搞清了姐姐的身份,也算不虚此行了。而且还得到了绯羽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俏佳人,临行前更好好的敲了意维坦王一笔,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只是——想起新交的两个朋友就这么离开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阵阵失落。不过旋即释然,易地而处的话,相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子做的。“不让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剑,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么。
没有丝毫别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似乎在一瞬间悟通了些什么,然而凝神去思考时,却又连边也摸不着。捉不住的思绪像飞舞在空中的片片雪花,蒙着梦幻的朦胧,看得见轮廓,却摸不清、道不明,伸手去捉,却只有融化后的点点遗迹让你看不清它的本质,反而更加的糊涂了。
“谁?”毒牙突然低低的喝道,声音冰冷尤胜过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寒雪。转头,一脸和气的毒牙已不见踪影,剩下刺客毒牙悄然出鞘,暗蓝色的光芒吞吐着它的舌信,泛着血腥的气息,微微的颤动着,嗜血的yu望赤裸裸的跳动着。
毒牙和毒牙,剑跟人同时转换着气质,他的人仿佛没有丝毫的移动,但是我却已感觉不到本来的他的丝毫气息,即便他就站在我的身边那触目可及的不远处。罗密得那少得可怜的光点逃命似的从他的身边滑离,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了。不,也许应该说,他又一次融入黑暗之中了。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时的他。
此刻我再不怀疑他是否是一个刺客,不,确切地说,是我不再否认他确实是个危险的人物。从他的身上剑上不断传来的那股浓重厚实的血腥气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即便在久经战场的士兵身上也是很少见的。
那分明是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才可能有的凛冽杀气!
原本便不高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绯羽的身子瑟瑟发抖着,柔柔的小手渐渐变得冰冷,心中一凛,真气源源而出,绵绵不断的传入绯羽体内,同时真气圈往外扩散开来,将她与我同时包裹起来。绯羽乖巧的缩了缩身子,不再动弹。
搂紧了绯羽,脚步微动,不见如何动作,我已来到毒牙身边。站定,眼睛直盯着他所注视着的方向。能够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他的武艺智谋也许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他们对危险的感应却绝对是最敏感的。
我可以无视毒牙的剑,却不敢无视毒牙的示警。
定神望去,罗密得的光芒不见影踪,厚厚的不知名树木的叶子掩藏了魔森深处的阴影,只有两点闪动的红光,忽现忽隐,每一次的出现,似乎又大了不少起来。
叶子一阵颤动,发出了“唏唏嗦嗦”的声响,叶上的雪花不堪摇晃的落到了地上。而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只几乎有半人高的“巨狼”。但是毒牙跟我都清楚,它跟一般的狼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一身雪白色的长长毛发,几乎将它的全身完全覆盖住,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红色的眼瞳,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的名字是雪狼,高级魔兽,幸喜寒冷,冬日里魔兽猎人最头疼的对手,它的速度,它的狡猾同它的厉爪一样的有名。
所以我感觉到害怕,莫名的冷意蓦然间席卷而来。
当然,我不是怕它。
不消说只是一只雪狼,即便是十只二十只,对我或者毒牙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高级魔兽确实是很强,如果用剑士的标准来衡量,估计也达到了白银剑士的等级。但是白银跟圣级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和二的区别这么简单。
但是,也因为这样我更加地感到害怕。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远远在普通人类之上的,更何况是拥有几近于人类智慧的高级魔兽雪狼。毒牙那毫不掩饰的森冷气息我相信绝对可以将普通人瞬间冻僵。但是,为何面前的这头雪狼却仍然敢在杀气的逼近下现身呢?
除非,它有恃无恐。
我不由得涌起这样的想法。虽然明知道这样子的想法很荒谬,两个圣级的高手联手,天下间可以阻挡我们的东西也不多了吧,但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涌起这种想法。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想法没有错,虽然四周我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气息。
绯羽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小脸变得苍白,对于一辈子都被锁在布雷的她,何曾见过这种高级魔兽呢。微微的笑了笑,想要调笑她两句,然而不祥的感觉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去,手心不由得渗出汗来。
似乎是感应到我内心的不安,绯羽倏地睁开双眼注视着我的眼瞳,直要望进我的灵魂深处中去,没有不安,没有恐惧。前一刻还瑟缩在我怀中的小女孩眨眼间变成温暖体贴的大姐姐,关怀透着她的目光瞬间流遍我的全身。
没来由的,心倏地平静下来,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一般,如虚空之月,任人间沧桑百转,万年不改。
感激地望了绯羽一眼,她苍白的脸颊似乎恢复了点血色,倚靠在我的怀中,双眼却不再闭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仿佛听到她在大声宣读着她的誓言。眼角微微一热,感动、爱意、怜惜填满了我的心。
回过头来,毒牙跟雪狼的对峙早已结束。没有半点声响,一切就已悄然结束了。就像是白银剑士单挑圣级剑士一般,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在我和绯羽尤未回过神来便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一直纠缠着我,仿佛我遗漏了什么一般。皱着眉,看着毒牙已经开始动手在剥雪狼的外皮了,那熟练的动作看得我不得不重新怀疑起他的职业,心底不断搜索着那茫然不知何踪的目标。
战斗早已结束,但是不安的感觉却渐渐的扩散开来,我甚至可以听到危险的嘶嚎,仿佛是雪狼无声的嘲弄。
要是老头跟达克在这里就好了,不由自主地,我开始想念起这两位新认识不久便分离的朋友了。想起老头,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终于明白我为何不安了。
是的,这里可是魔域扁舟啊,这里怎么会有高级魔兽?!
紧接着,我马上便想起老头所说过的那个故事,成千上百的中、初级魔兽群跟着数十只高级魔兽席卷而来,不要命的疯狂攻击。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将绯羽拉得往怀中更近了近。
犹自思考着,那边毒牙却已完成了他的工作,刺鼻的血腥气渗透了大地,地上的雪蒙上了淡淡的红色,隐隐的,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的错觉吗?注视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走,仿佛是想确定一般。
近了,声音渐渐的变大起来,轰隆隆的微响着,虽然仍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
霍地转过身来,我将绯羽整个儿横抱在怀中,急步狂奔起来。不等我多说,毒牙也追了上来,隐隐的微光中,我看见他的面色跟我一样的难看。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声音,如怒雷般狂涌而来。不用说,我也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偏过头,正好看见毒牙将刚剥好的雪狼毛皮朝向另一边远远甩出,空气中留下的血腥气味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转瞬消失。眼睛一眨,我已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然而,魔兽群这不寻常的异动会简单的因此而改变吗?答案显而易见。
雪狼毛皮落下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声音之巨大显然不是十只二十只就可以发出的,只是不知它们是因为见到同伴的惨状还是感到被愚弄的愤怒。
不由得感慨起自己的无聊了,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嘴角不由牵起一抹苦笑。但很快的,我就笑不出来了。魔兽群踏在地上的声响,席卷了魔森的寂静,像龙卷风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森林。
我和毒牙虽然都已进入圣级境界,但是在此刻却不由得涌起无力的感觉。即便可以完全无视白银剑士等级的存在,但是我跟毒牙谁也不敢夸口同时跟数十只等同于白银剑士的高级魔兽交手而不伤。
它们可不是人类,嗜血、疯狂、致命,任何一样都是我不希望对手所拥有的,而它们天生便拥有全部,更何况,它们身后还有着成千上百的初、中级魔兽。它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规则,它们和我们,只是简单的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如此而已。
毒牙已出鞘,暗蓝色的光芒一闪即逝,隐入黑暗之中的毒牙如鱼得水。轻轻的刺出,收回,再刺出,毒牙每一次出剑,都带起了红色的血腥,染红了白雪。
脚下不敢稍停,手变换着姿势,我将绯羽背在背上,紧跟着弑神出鞘,光滑的剑身带起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魔兽的坟墓。前方不断扑来的魔兽被我们随手斩杀,血腥气越来越是浓烈,仿佛要盈满整个魔森一般。
心里的不祥感愈来愈浓洌,但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身后那不断逼近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有些魔兽身上那不断传来的臭味更是令人作呕,一切的一切都清楚地告诉我们,它们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正不断的缩短。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我实在是不明白。
一切的噩梦仿佛是从毒牙斩杀那只雪狼开始的,魔森里的魔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连原本弱小无害的初级魔兽都变得嗜血,疯狂的向我们扑来,不顾自身的阻挡着我们。
时隔十五年,魔域扁舟上再一次突然出现高级魔兽,这本身便透着不寻常的诡异,而之后那瞬间赶来的魔兽群更让我觉得仿佛它们是一早便已埋伏在那里的一般。但是,这怎么可能?!高级魔兽即便拥有智慧也至于强成这样子吧。如果它们真的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那人类早灭亡了。
那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马上便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除非他是神——
奔跑,奔跑,不断的奔跑
我几乎都已经忘了
我为何在此
我身边的人是谁
那不断闪现的暗蓝
那不断飞舞的腥红
那不断卷起的淡青
我只知道不断的挥剑,不断的奔跑,简单而不断重复的两个动作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而单纯,只是重复,无谓的重复,我不知道——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
我该去哪里?
奔跑,奔跑,奔跑
喘息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旋绕着
听不到其他声音
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深黑色的视野里,只有青红二色不断交织着
血腥味,泛着白色的温暖。
淡淡幽香,从背心处源源不绝的传来。
好熟悉,好陌生。
是谁?
在呼唤我的是——谁?
“殿下?殿下!殿下!!”
我霍地惊“醒”过来,没有睁目的动作,却仿佛从黑暗中一下子掉入光明,我不自觉地闭上眼,再睁开。
身后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仿佛将我带回了尘世,虽嘈杂,却更让我有存在着的真实感。
弑神向前挥出,我的手不停,口中边安慰道:“没事,羽儿。”
脖颈上忽然感到一阵温热,不知是什么液体滴落,划过。
一惊,迭声问道:“羽,你怎么了?没事吧。”心中慌乱,弑神却挥得更加迅即。
然而,无声无息的,我听不到任何回答。
心头惶急,再也顾不得其他,碎雪剑法全力挥出,意境却与布提亚一战时绝然不同,带着血色的剑意,是碎雪,是碎血。
脚步不缓,手中不停,我却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迟疑了好久。终于,我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绯羽流满了泪的笑靥。
简单,却震撼!
我回过头来,正视前方,不敢再回头看。那担忧之后彻底放松的神情,我不敢多看,我怕我会忍不住。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你真的没事——”喃喃的低语声轻轻的传入我的耳内,却仿佛重锤般敲在我的心上,眼角一热,眼中望出去的世界,全都有点迷糊了,而我的心却从未有过像这一刻般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刻她流着泪的甜美笑容,那是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感到气喘了,手中弑神舞动的速度也开始略略减慢。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完蛋。
“喂,神。”毒牙大声地喊着,“它们越来越近了,怎么办!”
我扭头看去,却见一旁的毒牙已开始喘息,显然半天下来连续不停的奔跑战斗,就连毒牙也开始感到吃不消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跟着大声喊出来,仿佛要将满腹的不满全部释放开来似的。
背上的绯羽似是感应到我的想法,在我的脑上轻轻一敲,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这种关头还发小孩子脾气似的。敲完之后还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仿佛这时才想起主从之分,而没有回头的我却在心中浮现出了绯羽此时的俏皮笑容。
我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欢喜,即便身在危险之中,我仍不可自制的涌起阵阵欢欣。我知道,绯羽正不断的释放那被压抑着的自我,即使这过程缓慢,但却的的确确在进行着。
“我说神,”一旁的毒牙却看不下去了,哇哇大叫着,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诡异啊?!”
“去死!你才笑得诡异!”我怒骂道,罪魁祸首还不是他这个家伙!想都不想就直接把那只雪狼给灭了,搞得现在被这么大一群魔兽追杀。
毒牙却也不以为意,说道:“再想不出办法来,我们就真的都得死了!”
我又何尝不知他所说的是实情呢?
虽然一路上丧命于我俩之手的魔兽非少,但后面追逐的魔兽却是越来越多,我们所杀的对于庞大的追兵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更何况,拦路的都是一些变得疯狂的初级魔兽,间中偶尔有一两只中级的,也就是说,后面追兵的主力根本就没有损失。
而我们却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与它们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既没有不断加入的生力军,也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机会。再这么一直跑下去,不用等到它们动手,我们自己都会累死。
努力静下心来,开始考虑对策。
环目四顾,却是不由暗暗叫遭,刚刚一阵夺命狂奔,慌不择路之下,根本就忘了什么魔域扁舟不魔域扁舟的。只见,眼前的是不知名的参天巨木,罗密得的光芒微弱得几不可见。很显然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偏离了魔域扁舟的安全区,跑到魔森深处来了。
稍微犹豫了一会,心中立下决定,没有选择了,再不行动,待会连想做也做不了了。
我大声吼道:“毒牙,过来!”
真气全部释放开来,有若暴风中心般蓦然出现,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生生的迫出一周,真气圈全力展开,连闻声过来的毒牙一并笼罩了进来。
“回头!跟紧我!两刻钟!”我大声地说到,同时马上回身,弑神横扫而出。
弑神骤然暴起的青芒浓郁至惨烈,瞬间卷起阵阵腥红,耀眼的青芒刺得魔兽们纷纷闭上了眼睛。惊喜之余,我也大感意外,完全不知弑神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
想归想,脚下却不敢稍有停留,招呼着刚转过身来的毒牙回头狂奔而去。
挥剑,斩落,收剑,挥剑,划出。
略过高级魔兽的邀请,我与毒牙所过之处仿佛下起腥风血雨,惨嚎怒啸声阵阵不绝于耳。
我们更不停留,往外圈狂奔而出。短短一刻钟不到,我们已冲出魔兽的包围圈,但仍不敢稍息,一路狂奔而去。高级魔兽中决不乏精明的猎人,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被追得这么凄惨了。
刚出了包围圈,我便收起了真气圈。不是我想要如此,而是实在不敢再硬撑下去了。
原本我以为多容纳一个毒牙所消耗的真气就算多应该也不至于多到哪里去。谁知道,为了多容纳毒牙,实际上我要包围起来的范围却比原来多了十倍不止。毕竟毒牙可不是像绯羽一样跟我紧紧相连的。
但是我亦没得选择了,只有赌这一把了,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我们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了。话虽如此,不过想起来还真是不自觉地感到后怕。即便初一施展时我便已发现真气消耗得极快,但仍没想到竟会如此的剧烈。
原本预估的时间我竟差点撑不到一半,要不是弑神突如其来的光芒暂时刺瞎了身后那紧咬着我们的众多魔兽的眼睛,搞不好我们就出不来了。不,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们是铁定出不来的。
真气消耗极巨的我在脱出包围圈后几乎便要脱力了,要不是保护绯羽的强烈念头撑着我不断的奔跑,要不是毒牙的身影始终在我的前方不断的晃动,也许我早已停下,甚至倒下了。
但是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我怎么会跟着他跑的——
原本我是打算沿着来路原路返回的,至少也要先回到魔域扁舟上再说,毕竟这里是魔森,那里会相对安全些。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句话不是相当可靠,但是至少在魔域扁舟上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然而,出了包围圈后,原本带路的我不知不觉便变成了跟着毒牙在跑,就这样,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听不到魔兽的嘶吼声了。简单的处理下可能泄露我们行踪的痕迹,再也忍不住疲劳的我们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不断袭来的劳累,酸痛充斥着身体各处。
将绯羽轻轻放下靠在树旁,我撑着大树急速的不断喘气,而一旁的毒牙早已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却强撑着要让自己站起来。
蹒跚着撑着走到毒牙的身边,用仅余的力气将毒牙拉起,两个人靠着身后的巨木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但不愿也不敢坐下休息。
我不坐下,是因为直觉告诉我,此时不宜坐下。而看毒牙他强撑着也要站起,显然我的直觉这次是对的。
稍稍调息,运起体内那仅存的少得可怜的那一丁点儿真气,绕着那熟悉的轨迹缓缓运转着,循环反复,绵绵不息。
绯羽虽然受了惊吓,却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甚至连体力都没怎么耗,但是精神的消耗却是最重的。虽不是金枝玉叶,但原本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她怎么经得起连番的惊吓,更不断牵挂着我的安危,没有当场昏过去已经是很好的了,一旦脱离了险境,放松了心情的她便马上睡着了。
幸好终究是有惊无险。
我心中默默念到,思绪飞回现实之中,然而却忍不住发起愁来,面前这从未在世人口中提起的风景虽是瑰丽奇异,但要命的是我们没一处认识的。
而在这阴暗的魔森中,稠密繁杂的巨木遮挡着满天的星辰。望也望不到天空的我们甚至连罗密得在哪里都无从找起,更不用说判断方向了。
虽然没有遇见先前的那些恐怖追兵们,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出路了。于是,我们已经在这里“逛”了整整一天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心中劝慰开解着自己,默默的在前方走着。绯羽紧紧的偎着我,毒牙仍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我们。早已彻底迷失了方向的我们在选定了一个方向之后,直直的往前走着。无法辨别方向的我们在经过简单的表决之后(我提出,绯羽无条件支持,毒牙的票无效)做出了决定。
幸好我跟毒牙都还算合格的猎人,虽是冬日里,倒也不必担心会找不到食物。而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高级魔兽们似乎都去参加那次“聚会”了,反正离开魔域扁舟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再遇上过一只高级魔兽,甚至连中级的魔兽也没有见过。
最初的慌乱过去了,我渐渐的定下心来,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暂时找不到出路似乎也没什么大了的。我似乎又没有什么需要急着去做的事情,只不过像是回到了刚出坎布地雅的时候而已,而且现在的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有绯羽这个可人儿陪我说话解闷儿,我的日子肯定会快活得多,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神殿的人总不至于深入魔森深处来找我麻烦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真的来了,那么我相信那些魔兽们肯定也会替我们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想通了这层以后,我不再担忧,紧皱良久的眉头终于松开,心情明朗起来。
绯羽则单纯得多,一切以我为主的她,见我不再皱紧眉头也自然的跟着放下了担忧。至于毒牙,那个开朗得几乎不像是刺客的人,只要危险不在面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担心这回事。
时间就在这几乎不辨天日的魔森中静静的流逝着,我们沿着选定的方向渐行渐远。
越往前行,树木的数量越是减少,繁密的枝叶越显稀松,虽然仍然望不到天空,但罗密得的光芒已越来越是明显,至少已经可以分辨白天黑夜了。
我知道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出去的时候会是在魔森的哪一边而已。
但是对我们来说,那似乎并不重要。
对于没有确切目标的我来说,出现在哪一边,根本就无关紧要;而毒牙,既然是来散心,那么想必也无所谓去到哪里吧。
于是我们就这么一路悠悠行来。
夜,在我们所知道的时候悄悄降临了。
围着篝火,不知走了多久的我跟毒牙对坐在火堆的两边,绯羽依旧偎在我的怀中,将烤熟的肉小块小块的撕下来,送到我的嘴里。
毒牙仿佛认命似的别开了头,把毫不掩饰的嫉妒目光落在黑暗中,无声的抗议着我们的旁若无人,虽然没有人理他。
魔森里寂静依旧,只有火烧得噼里啪啦的作响。
“神,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吧。”毒牙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温馨的宁静。
“嗯?嗯。”正专心于嘴里咀嚼的我,模糊不清的回答道。
虽然上次是骑马,但是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扣除被魔兽追杀的那会儿,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单从路程来算,直线穿越魔森的时间肯定比走魔域扁舟要来得少,而天上那隐约可见的天空和身边不断减少的巨树更告诉着我们,出口就在不远处。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回答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而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他没有理会我模糊不清的答案,又接着问道:“明天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嗯?”我没有回答。只是疑惑,不知道毒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由自主地抬头往毒牙的方向望去,毒牙仿佛整个人融入了黑暗之中,深邃的密林就如同他的披风,为他更添上一丝神秘。
他在担心什么呢?我没有问出声来,我在等他说话,我知道这两个问题不是问我的,这两个问题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的前奏。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四周一片空寂,毒牙的声音低沉回响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没来由的,我就是感到害怕,身子克制不住的阵阵发抖。这魔森就仿佛是只巨大的蛇,而我们,就是被它盯上了的青蛙。”
听完毒牙的比喻我不由的想笑,作为杀手的他不就是隐于暗处的毒蛇吗?但是我却笑不出来,能让青蛙本能的感觉到恐惧的是毒蛇,那能让毒蛇像青蛙般瑟瑟发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微微苦笑,嘴里的咀嚼也不由的缓了缓,低头看去,绯羽正抬着头望着我,明亮的双眼闪着疑惑。不愿她担心,将嘴里的东西胡乱的嚼了嚼吞了下去,低下头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额头。再抬起,望着绯羽秀美的容颜,久久的无法将视线离开,仿佛要将她的脸庞深深的烙印在我心灵的深处。
绯羽轻轻擦拭着我印在她额头的油腻,不依的嗔了我一眼,似在责怪,却更像撒娇。看着伊人美态,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甜蜜,然而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我心中的恐惧。
“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全然忘记了方才的凝重似的,毒牙又恢复了平时的脸孔,而接下来的话更是马上回复了他的本色,“对了,神,那天晚上那一招的名字你到底想好没?叫什么叫什么,快点告诉我。这么厉害的招数怎么能没有个与之相配的好名字呢?嗯,如果你没想的话我想吧。嗯嗯。”一边说着,一边却已进入了思考的忘我状态,同时眉头紧紧皱着,竟似相当为难的样子。
我愕然当场,没有言语,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懂呆呆的望着毒牙。
“星寂。”柔柔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内,轻轻的回响着。
毒牙一愣抬头,继而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品味着星寂的韵意。
微微感到诧异,我低下头来,望着怀中的绯羽。
绯羽迷蒙的俏脸上闪着淡淡的银白辉芒,仿若依莉娜般美丽圣洁。只是她的双瞳此时却迷离着,虽仍望着我,但却仿若失神般没有焦点。然而我却又清楚的知道她正在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的却又已不仅仅是她,而仿佛是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交织重叠着的幽幽倩影。
突如其来的深邃迷离轻易的抓住了我的心神,在不知何名的时空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就像是浪子,只知道走着,却不知目标何处,心归何方。
短暂的迷离瞬间席卷了我整片心灵,沉浸在莫名的狂乱中,随风荡着,舞动着不知何时失落,而又失落在何方的孤寂。
毒牙微微的嘀咕道:“星寂?好孤独的名字?”
声音不是很大,却如响雷般将我惊醒过来。惊觉自己的失神,骤然“醒”来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怀中的绯羽。定睛望去,绯羽似乎仍迷糊着,视线却已不再迷离,只是两眼依旧无神,仿似将睡将醒之间沉浮。
“羽儿,羽儿。”我轻轻的摇晃着怀中的可人儿,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绯羽茫然不知所以,一脸的迷惑,轻声问道,“殿下,刚刚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没事的——”我喃喃低语着。
是的,你还在,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仿佛几千几万年之久,那分别的时间感是如此真实,积淀的沧桑感沉重得让我恐惧。
恐惧,原来如此简单。
我忍不住将绯羽紧紧拥入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似的。
怀中的绯羽微微皱了皱眉头,显是我太过用力,把她给弄疼了。
尴尬的松了松,却不愿意放开,绯羽埋怨的嗔了我一眼,斜躺在我的怀中任我抱着,两只小手轻轻舞动,梳理着被我弄得略微松散的发丝。
“神,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毒牙的声音远远传来,将沉醉在绯羽动人姿态中的我拉回魔森的夜空下。
听到了他的问题刚想开口回答“不是”,心头却霍地一动:“星寂”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不断牵起那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抖颤。
那熟悉却陌生至窒息的画面走马观花般瞬间流过我的思绪,来不及去分辨其中真髓的我便已被打回人间。
双眼迷茫,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然而却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想起。只留下星寂之名在我的唇中呻吟,仿佛什么时候我便是这么唤着它一般。
微微一顿,我没有回答。
毒牙可能是当我默认了,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篝火仍然在燃烧着,散发着炽热的热量,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更甚。
绯羽依偎在我的怀中,没有说话。我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仰首望着天空,已隐约可见的天空中散落着点点星辰,彼此好近,却又好远好远。
如果它们有感觉的话,第一种体会到的必定便是寂寞。
星——寂吗?
嗯——
夜,缓缓的流过,却没有一丝停留。
罗密得在东方的睡窝中伸了个懒腰,浅浅的光辉斑驳着枝叶下的影,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小圆圈,闪着金色的光。
从来不曾觉得罗密得的光辉竟是如此的温暖,仿佛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
终于走出魔森了,久违的金黄再一次洒满身躯。缓缓的走着,晃晃脑袋四处转着,周围却尽是陌生的风景,我终于确定了,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出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我抬头寻找着罗密得,试图判断我们所在的大致位置。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
至此,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虽然细节部分仍有少许不明白的地方,但那已无关大局了。
场中众贵族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
原本只是索唯跟意维坦王两人之间简单的争位问题,但是现在在这场争斗中牵扯之广,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得到的。
其中,圣女、水之神殿不但参与其中,更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而且,圣女和索唯亲王虽然一直没有提及,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甚至更可能牵扯到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殿。
一时间,也就难怪久居官场的一众贵族们,竟也会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圣女出声了:“各位大人,是否已经明白自己今后的立场了?”
众人齐齐一愕,茫茫然不知圣女所指为何。
“新月殿下即将登基为皇,意维坦仍需各位继续努力,你们可愿发誓效忠新月殿下?”说是这么说,但圣女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清楚,所谓的效忠新月殿下其实应该把那“新月”二字改成“圣女”才对。
贵族们仍然没有人回答,人就是这样。即便大多数人都已经心动了,但仍没有人愿意去做那第一个。
“这样吧,愿意效忠新月殿下的走到我右手边来,免得待会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圣女显然相当清楚人的本性,于是加了记重药。这已经不是恐吓了,这根本就是威胁。而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神卫们手中那亮闪闪的刀光更是清楚的表明了:只要你说个“不”字,你们便会去跟冥王喝茶了。
我抱着所谓被“效忠”的对象,愣愣的看着场中的众人,一瞬间竟有些啼笑皆非,茫茫然的,也没注意到到底最后是哪个人带的头,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索唯身后只剩下二十一人,而其中竟有一半是刚才站在意维坦王身边的人,凯因兹和帝特赫然也在其中。
索唯倏地抬起头,转过身来,望了望面前的人们。他们是他或意维坦王最亲信的人,也是或因公、或因私彼此争斗了一生的人,但是介此皇室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仍然站在他的这边。
这,便是最高的忠诚。
“各位大人”索唯开口了,只是原本爽朗的声音仿佛有些苦涩,“你们中间,有的是跟了我一生的好兄弟,剩下的是跟着皇兄与我争斗了一辈子的宿敌,但是此刻,你们都坚定地站在我皇族一边,在此,索唯代表贝叶斯一族多谢各位了。”
“只是——”顿了一顿,良久,终于涩声道:“只是我贝叶斯皇族,今日——今日已山穷水尽了,各位大人便请去吧。留下有用之身为我意维坦继续尽力,不必与我同死。”
“亲王殿下说哪里话,虽然彼此理念不同,但我们同为意维坦的臣子。今日,若是我皇陛下与殿下交手,我等必死战到底,也绝不屈服于你。但是,此刻大敌当前,我皇大仇未报,您便是皇室代表,我等自当与你共同进退。”凯因兹一反平时和气殷殷的贵族气质,脸上写满了慷慨赴义的决心。
二十一人脸色坚决,索唯从左边凯因兹望起一一望到右首最后一个,不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我分明又见到他眼底很快的闪过一丝快慰。
“请问几位感动完了吗?”圣女不和气氛的声音柔柔的插入道。
“两雄相斗,技高者胜。”索唯缓缓转过身来,慢慢地说道,“圣女殿下,索唯败得无话可说,以圣女殿下手段之狠,想必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吧。那么,在我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可否替我解答这最后一个疑问,好让我死而无憾呢?”
“请说吧,我会视情况看看可否满足你。”大局已定,圣女胜券在握,显然心情很好,就好像抓到了老鼠的猫,尽情玩弄着。
索唯双眼厉芒一闪道:“这件事情如此周密庞大,想必已计划了很久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有新月的存在的?如果不是的话,你们原本想扶植上台的人又是谁呢?”
“扑哧”圣女忍不住轻笑出声,“可爱的亲王殿下啊,你把我们想象得太高了吧。我们毕竟不是神啊,又怎会料到你皇兄这么中规中矩的人物竟会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女呢?”
接着,突然语气转厉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你一个快死的人就不必知道了。神卫们上,给我杀,那二十二个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神卫们轰然应诺:“是!”
凯因兹,帝特以及其他会武艺的大臣们纷纷摆开架势,准备作最后一搏,或者,也许应该说是垂死挣扎会更合适点。
而就在这时,索唯一声长笑,状极开怀,只听他嚷声喝道:“圣女殿下,你以为你这便赢了吗!”
声音方未落,大殿正门处不断的涌入银甲士兵,转眼间大殿已被银色的波浪给填满了。箭在弦,剑出鞘。
神卫们毕竟敌不过人多,而圣女则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没有发出命令。神卫们只好退到圣女身前,停下,与银辉士兵对峙着。
贵族们逃生躲避危险的本领是绝对无与伦比的,很快的,他们便在银辉士兵的护卫下往后退去。
两方重新恢复了对峙,只是这时局势又一次倒逆了。
“你,你,你怎么——”圣女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怎么回事。
事实上,场中诸人,包括我,也是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眼光一转,视线落到索唯身上——他肯定知道。
又是一声长笑,却不是出自索唯之口,竟是来自于大殿门口。
银色的海洋往两边分开,中间一人缓步往前行来,竟是刚刚死去的意维坦王!
“参见皇兄。”索唯首先迎上,行礼参拜,其态度之恭谨、神色之喜悦,竟似是出自真心,只是,却更添众人疑惑。
而意维坦王的表现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他连忙将索唯扶起,同时说道:“皇弟快快免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江山本就是你我共享。若你再如此多礼,我可就要好好的罚你了。”
“多谢皇兄。只是君臣分明,礼不可废。”索唯正色道。
这,这,这,这到底演的是哪出跟哪出啊?
现场中人连我在内,都被这兄弟俩搞得迷迷糊糊的。
不是说他们兄弟失和,水火不容吗?怎么,怎么看起来完全是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呢?
“原来,原来你们一直是在演戏?”圣女不由涩声道。“死的那个只不过是个替身?”
“呵呵,你全猜对了,圣女殿下。”意维坦王笑眯眯的道,然而我却觉得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紧缩了一下。
“你们,你们竟然骗了全天下的人。天下人皆以为意维坦贝叶斯兄弟不和,谁又能想到你们竟然是表里不一!”圣女忍不住恨恨地说道。“你们还真是能忍!这么多年了,竟然都可以不露一丝破绽。”
“圣女殿下过奖了。”索唯微微一笑,接口道。“你也不差啊,这么多年来,你是我们兄弟俩遇到过的最强最厉害的对手,损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连皇兄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影子都让你给杀了,甚至现在连我们真正的关系都让你给逼出来了。”
“那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一败涂地了。”圣女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真正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是我。”
“那么,圣女殿下还准备反抗吗?”意维坦王道。
圣女微微抬起臻首,轻轻说道:“您认为我还可以活命吗?”
不答是否投降,突然抛出一句“还可以活命吗”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愕。
而圣女趁着这一愕的时间,身子倏地向前急进,一晃眼间已在意维坦王身前,再一步,眼看着只要再一步便可抓到意维坦王了,索唯反应过来,出手在即,却眼见着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柄剑倏然出现在意维坦王的面前架住了克雷亚的来势,两剑相交发出了“铿”的一升清响,来剑竟是不输予水之神剑。
不过,那是当然。因为它是我的魔剑——弑神。
也许是因为事不关己,圣女说的话我并没有都仔细的去思考,也幸而如此,在众人愕然的那一瞬间,我仍紧紧地注视着她的动作。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深知此女心机之狡诈深沉得令人害怕。
几乎就在克雷亚出手的同时,我的弑神已经跟着出鞘。毕竟,意维坦王现在可还是顶着“新月的父亲”这个称呼的,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但我总不能坐视他落入危险吧。
两剑一交既分,圣女往后飘然退去。
四目偶然相接,却在那明亮的双眸中见到一丝奇异之色,似哀怨、似忧愁。我不由微微一愕,没有追击下去。
而银辉士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呼喝怒骂着,往意维坦王身边靠拢着,将皇帝紧紧护在中间。
剩下的银辉军则跟神卫们交起手来,索唯则指挥着一部分人往圣女围去。但时机已逝,借着意维坦王受攻击时引起的瞬间慌乱,再加上神卫们的拼死阻拦,眨眼间便已失去了她的踪影。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但仅仅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场面却无比惨烈。
为了保护圣女安然撤退,神卫们都是豁出了性命在战斗,全然不顾及自己,所用的更都是些两败俱伤的招数,而且其后更有水之神殿祭司们的全力治疗,再加上神卫的战斗力原本便比普通的人强上不知多少倍,即便银辉是意维坦最强的军团,人数也比神卫多上好几倍,但在短短的战斗中仍然损失惨重。
圣洁的水之神殿,此刻却已被鲜血染成殷红,红得就像那秋天中飘舞的枫叶。无论是神卫的还是银辉的,此刻全都汇聚在一起,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一片红。
大殿中央那原本流淌着的淡淡蓝辉啊,慢慢的,慢慢的,顺着黛娜蒂尔赫莱斯的脸颊滑落,是女神的哭泣。
索唯指挥着银辉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贵族们静静的侍立在意维坦王的身后,喧嚣吵闹了一天的水神殿倏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风轻轻的吹了进来,深沉的血腥味飘在空中,额前的几缕银白随着风微微的晃了晃,我愣愣的抬起头来,正见到满天的红霞,似乎也将意维坦的天空染红了。
一张笑脸打断了我的呆滞,意维坦王显然已从刚刚所受的惊讶中恢复过来了。
“小兄弟,刚刚真是好险啊,多谢你了。”笑意盈盈的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与满脸正气的索唯不同,他更像是市井中的奸商。然而,正是他一手导演了这一出戏,并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更将圣女的势力一扫而尽。
如果换过其他任何一个人被意维坦王如此礼待,想必他会感激涕零吧,但是由于他把我记忆中的克莉斯姐姐送往坎布地雅当质子,而使得姐姐现在生死不明,所以我一直对他不存好感。
而今天,在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更是感到阵阵心寒,我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要不然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我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不用客气。”
索唯的衣襟上已溅满了血渍,他却毫不在意,走到意维坦王的身边停了下来,爽然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毫不客气啊,你可知道多少人千求万盼都还盼不来我皇兄一句赞赏呢,何况是感谢之言。不过,”
我挑了挑眉毛,心道:我们似乎没这么熟哦,正想说话的时候。
却见他脸色一整,正色道:“刚刚真的是多亏你了。虽然你说没什么,但是你可知道你这一剑救的人何止千万,我代表意维坦臣民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大恩大德,意维坦不敢相忘。”说着,右手握券,捂在胸口,深深一鞠躬,正是意维坦中最隆重的答谢礼。
我无语,果然人不可貌相。其变脸速度之快确实不在意维坦王之下。
“大恩大德,意维坦不敢相忘。”站在意维坦王身后的众贵族竟也同时行礼。
如果在你不想受礼的时候,有人非向你行礼不可,你会怎么做?
我会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然后马上跑掉,这样即便下次再见到他,他也不会想要向我行礼了。
如果是非常多人同时呢?
那我会冲上去,双手双脚一起开动,能打多少个就打多少个,至于其他的,等打完再说。
那如果在你不想受礼时,有非常多人同时向你行礼,而你手上又抱着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呢?——
我不知道。
所以一时间,我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想要还礼吧,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大殿中并没有留有椅子,是为了表示对女神的尊重,即便有,刚刚那么厉害的打斗也会将一切全部解决了。而地上到处都是血渍,新月又昏迷着,所以我只好紧紧地抱着她,受实了这一礼。
微微苦笑,我道:“亲王殿下,我只是一介草民,您何必如此?这叫我如何担当得起?”你这一礼,不就坐实了我破坏了圣女计划的罪名吗?这不是逼着我不能置身事外了吗?好你一个索唯,果然够狠,死都要拉我下水。
索唯则回答道:“此言差矣,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今天的那一剑,便当得起方才的一礼。”眼睛却瞄了瞄我怀中仍昏迷着的新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内中的含义却是相当明显:你小子休想置身事外,嘿,就凭着你跟新月的关系,你小子就绝对跑不掉了。
“好了好了。”意维坦王笑着打断了我们的争论,“让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而且你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抱着我的小公主吧。”
我望了望怀中的新月,默默的点了点头,便要往外走去。
这时,索唯突然叫到:“皇兄——”同时,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后面仍在待命的那群贵族。由于他背对着他们,手的动作又小,是以只有我和意维坦王两个人看到了。
意维坦王微微颔首,先前走上几步,站在众贵族前,索唯也转过身来,刚好与我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边。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嚷声说道:“众位爱卿,妖女奸诈狡猾,假冒圣女混入水神殿,用卑鄙手段谋得了神殿权利。更在我意维坦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祸害尔等忠义之士,意图颠覆我贝叶斯皇朝。幸而索唯亲王智勇过人、忠心耿耿,几经周折之后,终于在今日使得假冒圣女及其党羽全部现形。其贼首虽侥幸逃出外,但其党羽皆被当场格杀。此次功成,索唯亲王居功至伟。”顿了一顿,微微侧身,对着索唯道:“索唯听封。”
索唯忙走上前去,面对着意维坦王跪下,恭声道:“臣弟在。”
“封索唯为意维坦监国使兼护国大元帅,统领百官,全国兵丁。领生杀权,凡事皆可先斩后奏。”意维坦王收起了一贯的笑脸,肃声道。
“臣弟领旨,谢吾皇陛下。”索唯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谢恩道。
意维坦王正过身来,却没让索唯站起,继续道:“众卿听命,即日起传示天下,封索唯-贝叶斯为皇太弟,为我意维坦第一继承人。”
“皇兄?!”索唯抬起头来,满脸不知所措,更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意维坦王挥了挥手,阻止了索唯继续开口。
“臣等领旨。”众贵族一起跪下,齐声道。
“凯因兹伯爵等二十一人对我意维坦忠心耿耿,即便在生命面临危险的最后一刻仍誓死战斗到底,本皇甚感欣慰。现赐各进爵一等,每人赏金币一千。具体封赏待我与皇太弟协商妥当,三日后再行公布。另,每户发放一百金币予今日阵亡将士之家属。”
“谢吾皇陛下。”
“凯因兹伯爵,本皇现任命你为银辉军团副军团长,命你全力缉查假冒圣女之下落,准你便宜行事。但切记暗中行事,万不可扰民。”
“臣领命。”
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意维坦王”,道:“还有,将他安葬于忠烈园,一并费用由国库支出。”
“是。”
一口气连续发布了这么多命令之后,意维坦王突然静了下来,双眼竟仿佛射出缕缕神光,威慑当场:“假冒圣女一事兹事体大、影响深远,众位爱卿千万谨记慎言慎行,今日之事,本皇不希望在听到有人提起,众位可明白?!”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声色俱厉。
众人不敢犹豫,连忙应命称是。
听到众人领命应是,意维坦王的脸松了下来,恢复了初见时的微笑,声音也回复了温和,“好了,众位爱卿今日也都辛苦了,这便散了吧。皇弟你随我回宫。嗯,还有这位小兄弟,也一起来吧,我要好好的答谢你一番。”
养伤的时候一直待在皇宫的别苑里,上一次为了去见新月却是在黑夜里四处穿梭,一边寻找她的望月阁,又要小心留意侍卫们的行动,根本没心情去欣赏这顶布雷的“皇冠”。
打量着四周那一栋栋瑰丽的宫殿,我心中不由暗暗赞叹,真不愧是布雷之冠,与意维坦的其他建筑比起来,即便仍保持着意维坦一贯的柔和曲线,但是偏偏却又让人感觉到它的巍峨气息;比起庄严圣洁的水神殿,这里给人却是一种金碧辉煌的人间气息。
一路走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意维坦王并没有到将我们带到他的寝宫,反而是来到了新月的望月阁。
将新月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爱怜的看着新月的小脸,一阵心疼,暗暗责怪自己,为何不早点出手,却让这孤苦无依的女孩受了这么多苦。而她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是让我心中有愧。
抚了抚着她柔柔的亚麻发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起身走了出去。外面那两个意维坦的最高统治者还正等着我。
挥手挥退了房内的侍女,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三人。
“多谢小兄弟相救,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去陪冥王喝茶了,呵呵。”意维坦王笑道。
“皇帝陛下不必客气。”我淡淡的回答。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索唯亲王愠声道。
“哦?”我眉毛一挑,不以为意。
“我叫你小兄弟,你却叫我皇帝陛下,这不是明显看不起我嘛。”接话的却是意维坦王。而他一说完,望着我愕然的脸竟就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更过分的是竟连索唯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相当,呃,相当放肆。不过这么说似乎又不大对,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
不过,被人这么不明不白的耍了一回,我还是很不爽。但是正当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快发火的时候,他们却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停了下来。只是,嘴角仍有着掩不去的笑意。
“小兄弟,你别介意,我皇兄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索唯亲王出声打圆场,我也不好意思太过不给他面子。毕竟人家两个,一个是一国之君,另一个则已经可以算作是半个皇帝。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我的脸却也冷不下来了,气氛也一下子松了下来,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近了不少。
“我是一介草民啊,不这样叫,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们两位啊?”我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是因为新月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的,面对面前的这两个意维坦的最高统治者,我提不起一点尊敬,更没有一丝恐惧。语气随便得就跟欧文、达克聊天一般。
“叫我声伯父就好。你少跟我说什么‘你是一介草民’之类的话。嘿嘿,你不是跟新月——嗯?”意维坦王快速的瞄了房间一眼,然后将暧mei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他一句话还未讲完,我已经把正喝到口里的茶给喷了出来,脸胀得通红,剧烈的咳嗽着,中间还夹杂着意维坦王和索唯贼贼的笑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望着面前那两个仍窃笑不已的家伙,我无语了。刚刚在大殿上与圣女针锋相对、侃侃而谈的,真的就是我面前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吗?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要不然,怎么会前后判若两人呢?哦,不、不对,应该是四人才对。
意维坦王突然正色道:“小兄弟,其实我们是有事情想拜托你的。”而一边的索唯亲王此刻也收起了笑脸,不再嬉笑。
我却已经麻木了,对于这两个兄弟瞬间变脸的功夫,我是已经有过深刻的体会了。“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一个是意维坦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现在竟然说有事情要拜托我去做?!有没有搞错!你们都解决不了的事,竟然还叫我去做,那不根本就是叫我去送死吗?!”
开玩笑,你们两个一国之主都搞不定的事,还能有什么好事情,多半又是跟神殿有关的事,我可不想没事找事去惹这么厉害的敌人。也不用多,只要多来几个诗啊或者那个拿依格尼的家伙,我就得马上归西,跟死神聊天去了。
同是圣级,他们两个可比那个拿着毒牙的家伙厉害多了。毒牙,诗,依格尼,还有今天刚交过手的圣女,天知道天神殿除了摆在台面上的十二圣剑,还有多少没有拿出来的实力。
眉头微微一皱,想起诗我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怎么没有出手啊?还有那个拿着依格尼的家伙,似乎也不见踪影。否则的话,他们两个再加上圣女三人联手的话,完全可以无视银辉军的存在,将意维坦王跟索唯亲王当场击杀的。
难道是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
是了,他们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zhan有意维坦,而意维坦王跟索唯两人导演的这一场戏已经使他们的计划付之流水了。既然计划已失败了,那么此时杀了意维坦王和索唯不但没有丝毫用处,恐怕还会导致意维坦跟天神殿的彻底决裂。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这里面不对劲吧?”意维坦王打破了我的沉思。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似乎没有瞒他的必要。
“是否是发现这里少了什么人,对吧?”他紧接着又问道。
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的时候,我已经又点了点头了,心下叫遭,正想马上补救。
意维坦王却已经将暧mei的对话进行到底了:“我理解我理解,年轻人嘛,正是如胶似漆之时,几日不见,便舍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想当年,我也曾经年轻过啊——”完全无视我越来越铁青的脸,他已一路幻想过去了。
索唯显然对这种情况相当有经验了,也不去理会他那已经沉浸在美好过去的皇兄,直接对我说到:“其实,就在你潜入宫里的当天晚上我们便已经知道了。虽然之后你与圣女派来的那两个高手斗了一场,但我们仍不能判定你是敌是友。
“毕竟你出现的时间如此敏感,身手又是如此高超,而又完全查不到你的过去来历,就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般,即便相信你与天神殿无关,我们也不敢轻易与你接触。既怕这是陷阱,又怕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导致功亏一篑。再加上当时计划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为求稳当,更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理解。”点了点头,确实,易位而处的话,我也必定会如此做。至于他话中那隐隐的试探之意,我却不去理他。不是不想,而是确实我也不知道,即便想讲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当作没听懂。
然后,我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那两个高手呢?今天怎么没出现?”
“这都是多亏你了。”意维坦王回复过来插入道。
“怎么说?”我不解的道。
“那天夜里,你不是与他们交手了吗?”我点了点头,表示没错。“第二天一早,依格便告诉我他受了重伤,需要回神殿静养。现在看来,他要嘛是今天见机不对,赶快跑掉了;不然就是他根本没回水神殿,而是直接回天神殿去了。”
“依格?”我疑惑的道。“是不是那个拿着火之神剑依格尼的家伙?”
“依格尼?”意维坦王皱了皱眉头,眼中一片茫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火之神剑依格尼?那不是已经遗失了很久吗?”
微微顿了顿,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呃,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拿着的是不是火之神剑,但是他应该便是那天夜里跟你交手的那个男人没错。毕竟我的侍卫里可没有这种圣级高手能跟你交手的。”
“那那个女的呢?”我对男人的兴趣一向不大,比起他,我更关心的是诗的下落。至于遇见依格尼时所见到的那一幕幕,我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毕竟,那是属于我的私事。
“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了。今天一早她便突然消失了,到现在仍不知所踪。甚至在今日的神殿一战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过。”意维坦王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们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利用银辉军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与他们一绝死战。”索唯亲王接下去道,“但是由于你的插入,我们的负担顿时减轻了大半,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比我们所预料到的好了很多了。毕竟,我们还不想跟天神殿正式决裂,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最后竟还是让圣女给跑了。”
“皇弟不必自责,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也不至于让她给跑了。”意维坦王的脸竟也微微红了红,难得啊难得。
“皇兄说哪里话,都是皇弟保护不周之错,要不是——”索唯赶忙说道。
而我深知如果让他们再这么下去的话势必又是没完没了了,于是急忙插入将他们的揽错大行动给打断。“那个,你们不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忙吗?”
却见到索唯和意维坦王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同时露出一丝得意。我不由暗呼上当,竟然又被这两个家伙骗了,他们根本就是挖好了陷阱等着我自己往里跳嘛。
怎么能让你们这么得意呢,眼珠一转,不等他们开口,我马上又补上一句:“当然,我得先听听是什么事才好决定是否帮你们的忙。”
意维坦王也不在意:“我们虽身为国君,却因此被我们的身份和责任所束缚着,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所不能做的。虽然我们并没有跟神殿正式翻脸,表面上也只是将一切都推到那个所谓的‘假冒的圣女’头上。
“但是你我都知道,圣女身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殿,这次将水神殿的势力一举拔除,天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反应来。现在的意维坦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势必人心大乱,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今日之战,除了让圣女逃了之外,我更担心的是神殿所选定的那个至今仍旧身份不明的意维坦代理人。只要他一天不除,我意维坦便一日不得安宁。”
深深吸了口气,意维坦王不自觉地舔了舔似乎有些干裂的嘴唇,涩然道:“而且,一向从不参与世俗的天神殿似乎突然有了染指皇权的兴趣,你们可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才是真正使我害怕的事情!恐怕天神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清楚的异变了——
“嘿,如果当日不是皇弟偶然发现了神殿的些许异动,如果不是我们很久以前便定下了“心和面不和”的明暗统治策略,如果不是突然杀出了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如果,我们现在还不知已葬身何处了呢。”
话语虽是苦涩无奈,但其中的愤怒恐惧却更是浓重。
索唯同意似的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预感,这个计划是如此详实周密,决不是短短的时间之内可以布置的出来的。而圣女前往天神殿进行静修更是远在十年之前。这么说来,岂不是——”
意维坦王倏地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不由自主的颤声道:“十年前?!难道说,十年前的致使雪舞帝国覆灭的‘天怒’竟也是他们的阴谋吗?”
倏地,我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偶尔卷进一两片雪花,温度便下降了几度。
我是不知他们兄弟俩的感受到底如何,但我却分明感到全身发冷,头皮发麻。仿佛在远方的哪里,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黑暗中更似乎隐隐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全局。而我们,就是在这棋盘上任他操纵的棋子。
“我——我答应帮忙。”良久,基于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理由,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回到我所住的皇宫别苑时,已经是深夜了。一道孤单的倩影静静地立在房子的大门口,暗淡的灯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绯羽并没有飞奔到我的怀里,拥抱着我轻轻的捶着我的胸,然后感动哭泣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殿下,您回来了。”就像是妻子等待着久未归家的丈夫。
默默的关怀未必便比不上动人的哭泣,无言的信任往往更容易感动人。甜蜜的温馨就像是发酵的酒香,填满了空气中的每一丝空隙,偷偷的轻易的便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么轻易的藏进了我的心中,不费一丝力气,更没有丝毫勉强,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慢慢的走近她的身边,拉起她柔柔的小手,入手的却是一阵冰凉,温度低得仿佛天空中飘下的小雪花。
她害羞的想要挣开,我霸道的将她紧紧抓住,直到她停止了挣扎。双手握紧她早已冻得发僵的小手,用力的搓了搓,放到嘴边,轻轻的呵着热气。
抬起头,盯着她的双眼,一失神,那浅浅的迷蒙,竟仿佛早已深深印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如烙印般清晰铭刻。
“我回来了。”——
略带强迫的将绯羽抱起,轻轻的放在床铺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轻声哄道:“乖,快睡吧。”然后,略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她抗议的小脸,直到她乖乖的闭上眼睛。
有些事不必非说出来的才知道的。
我知道她在那里整整等了我一天,她站的地方上面没有多少雪迹,而旁边却已堆起了浅浅的雪堆,就仿佛仅有那小小的天空没有下过雪一般。
耳边逐渐传来平稳细细的呼吸声,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低头看去,嘴角边一弯渐渐的微笑,不知她正作着什么美梦,又是否有梦到我呢?
细细的理了理她那略为散乱的柔柔发丝,静静的看着她那还略带青涩的睡脸,我的心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刚刚与两位王者的对话之中——
“我——我答应帮忙。”
意维坦王收起了一向的笑脸,一脸正色道:“不,小兄弟,看起来情况比我们原本所设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望了望我愕然的脸,他忙解释道:“的确,我们原本是想请你帮忙的,毕竟我们身居皇位,一举一动天下皆知。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话,一来他们能力不够;二来,在那个代理人被我们找出来前,我们能信任的人不多,而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们也不敢随便派出。
“而小兄弟你就不同了。你不但有足够的实力,又没有身份的负担,也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更重要的是来历神秘,如流星般突然崛起,更帮助我们渡过了眼前的大劫,想必神殿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停。”我打断了他,截入道:“凯因兹不是认定了我是光明圣剑吗?那你们两个怎么就可以这么确定我不是那什么光明圣剑吗?”
“嘿哈哈哈哈——”索唯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良久,才收声问道,“那你是吗?”
“呃,这个——”我不由挠了挠头,不过最终还是老实答道,“我不是。”
“在聪明人面前能不说假话就不说假话。”脑海中柔和的声音轻轻回响。我知道,这是克莉斯姐姐曾经对我的教诲,而克莉斯姐姐的教导从没有错。只是,言犹在耳,伊人却早已芳踪渺渺。
“这便是了。”意维坦王道。
“就这么简单?”我怀疑的道,这两个老狐狸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吗?虽说我刚救了他的命,但我也可能是跟圣女串通了在演戏给他看啊。
意维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嘴角那一抹笑意,却越看越是可疑。
“其实,光明圣剑是女的。”索唯似乎不忍我继续受窘,出声揭开了谜底。
“啊?!”我的嘴张得大大的,成了个“o”字型。
原来——原来!!!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你个老家伙又耍我!
狠狠地瞪了意维坦王一眼,不理他那得意的奸笑,我别过头去,向索唯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子的,其实呢,是因为这个圣剑继承人的身份有点特殊。”索唯微微笑道,“而神殿派人前去为她授名时刚巧我也在场。”
“啊?!!”我已经被索唯的话完全惊呆了。
“她便是雅特的长公主、当今雅特王的妹妹——克罗地亚那-青叶-岚。”
“哦。”点了点头,我麻木的道。
人如果受的惊吓太多,最后便不会惊讶到哪里去,这跟一层一层的往下跳比起直接从最高层跳下来所受的伤会轻得多是一个道理。虽然还是有点意外,但是已经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那怎么会没有多少人知道呢?一国公主成为圣剑传承者,这是多么大的消息啊!”我略微疑惑的问道。
“圣剑的身份虽没有规定不准外泄,但是神殿中人千百年来的传统,一向是尽量保持低调。十二圣剑使是神殿的守护者,是神殿的一分子,当然也就延续了这种传统咯。”索唯理所当然的道。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么,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们相信你不是神殿中人了吧。”意维坦王笑嘻嘻的道。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就算我不是光明剑的传承者,仍有可能是其他的圣剑使之一啊。”估计整个意维坦,也就只有我敢这么跟他这么说话了,要是换个人还不马上被他给推出去砍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意维坦王回答道,“除了最小的青叶公主之外,其他的圣剑使最近的一次传承可是在八年前,所以你绝对不可能的。”
的确,虽不知自己现在到底几岁,但如果仅从外表上来看,我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所以我无力反驳,但嘴上仍强辩道:“即便我不是圣剑中人,但仍有可能是天神殿暗中培养出来的人啊。”
索唯和意维坦王齐齐一愣,继而同时陷入沉默。
突如其来的安静,使我一时不知所措,而两人那认真的模样更是让我感到怕怕的,他们不会是当真了吧。
我赶忙道:“喂喂,我是开玩笑的啦,你们不会是当真了吧。”
意维坦王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对着我说道:“你说的对。天神殿确实可能在暗中培养高手。而这便是我们想拜托你的事情。”
“啊?!”
“我们想请你调查清楚天神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意维坦王严肃的道。索唯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知道,他们是认真的。也知道,我又上当了。身为意维坦王者,掌控全国的两人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就算我愿意帮忙,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诶。我根本就知道该从何查起啊?”我尽力做最后的挣扎。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胜利的笑容。
索唯笑道:“你不必刻意去查,我相信神殿很快就会找上你的。”不但声音回复了一向的爽朗,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揶揄似的调侃。
“啊?!”而我此刻没空去分辨他语气中的意味,而是追问道,“为什么?”开玩笑,如果被神殿盯上了,我还怎么去寻找克莉斯姐姐和那有着一双忧郁紫眸的主人。
“你以为像你这种突然冒出来有完全不知来历的神秘高手,天神殿会放任你随意行动吗?最起码也会监控你的行动。更何况你一出手就毁了他们筹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你还认为天神殿可能放过你吗?”意维坦王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立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喃喃道:“但是他们的计划可不是我破坏的啊?”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啊!”索唯马上将我打进地狱,“他们这会肯定还在纳闷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呢。而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我怒视着面前两人,气道:“你们还真是相信我啊?!”
这时,则轮到两人不由一愣,眉头同时一皱,没有说话。
良久,意维坦王这才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但是初见你的时候,我便觉得在你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不要问我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边说还边眯上了眼睛,上下的打量着我,搞得我一阵毛孔悚然。
而这时索唯也说话了:“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对你感到如此亲切吧。否则的话,换作平时任何一个人跟我们这么说话,早就被我们给大卸八块了。”
我突然感觉到阵阵寒冷,似乎这才意识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两个人可是皇帝啊。但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们没有一丝惧怕呢?隐隐之中,我甚至更觉得似乎这样子才是正常的。
良久,我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答应帮忙,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索唯望了望他的皇兄,只见意维坦王点了点头,道:“你问吧,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新月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问到。
“是啊。”意维坦王诧异的望了我一眼,似乎是奇怪我问出的怎么会是这种问题。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而且他似乎也没有骗我的必要。但是,如果新月真的是他的女儿的话,那么那些刺杀新月的杀手们就不是他们两人派出的了?那么又是谁派来的?难道是神殿?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神殿那时还不知道意维坦王和索唯的真正关系,如果新月死了,那么被断绝了后路的意维坦王很有可能会跟索唯拼命。当然,前提是他们两个真的如表面上那样水火不容。
但是,我怎么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呢?
摇摇头,挥不去这种奇怪的想法,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下了决定,视线迎上意维坦王兄弟俩期待的目光,我沉声道:“我还有最后两个要求,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
静静的跟着空,走在她的身后,一路之上竟是平静若斯,也许是她身上那自然散发的龙族气息将魔森里的魔兽们震得不敢动弹吧。
总之,托了她的福气,我们终于摆脱了那纠缠不清的魔兽群,现在我们悠闲的溜达在原本被我们误以为是入口的地方,目标是空的老巢。
其实并没有离多远,昨天我们所出来的地方是魔森中心的一个小小的湖泊,这是昨天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我所发现的。
但是有一点让我觉得非常奇怪,那就是中间的湖泊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一般。湖泊的两旁就像是被整整齐齐的切割了一般,割出了完整的一个圆形。切口是如此的平整,光滑的让我无法相信它是天然形成的。
绕着小湖的边周走着,一边是阴暗几不可见光的魔森,一边却是明亮的天空,巨大的反差有若神魔两界之分。
我没有去过神界,当然,人又怎么可能会去到神界,那是诸神的领地,是世间最为美丽圣洁的所在,是人类渴望崇敬的圣地,人,又怎么可能上得去呢!
我也没去过魔界,据说,那里封印着天下最恐怖的种族——魔族。那里是人类甚至世上所有种族最为憎恶最为痛恨的所在,那里是众神所遗弃的地狱。
被诅咒的种族,被诅咒的所在,心里没来由的掠过一丝伤感,却不知是为谁而发。
心中传来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疑问,似乎是在询问我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却不知这疑问是从何而来。但有一点我却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我所发出来的。
诡异的情形使我忍不住轻轻的发出一声“咦?”
“殿下,怎么了?”绯羽睁大了美丽的双眼,问道。
一片温馨溢满胸膛,我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给她,轻轻摇头道:“没事。”
绯羽最关心我了,心中不可自制的涌起阵阵自豪。能让绯羽这么一个可人儿如此的关心我,那是身为男人的我最大的成就和幸福。
“我在想你。”我将头凑近了绯羽的耳边,紧紧地贴着她嫩嫩的小耳朵轻轻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她的耳珠上舔着。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已经承受过我更加放肆大胆的告白了,一向害羞的绯羽竟然没有立即躲开去,反而将身子往我这边靠了靠,好方便我那同样不规矩的双手。
她的双眼却不时的往毒牙和空那边瞄去,显是怕被他们发现,却又不愿违逆我的意愿。
虽是猜测,但我更愿意深信这就是事实。没有理由的,就是相信。
就仿佛从没人过问为什么罗密得是从东方升起一样,我也愿意这般相信,就像是心灵相通一般。
心灵相通,似乎只有召唤师与他的那些宠物才有这般本事。
望着正羞得满脸通红的绯羽,嘴角泛起一丝奸笑,转过头来的绯羽正对上我诡异的笑容,微嗔的瞪了我一眼,似在责怪却更似撒娇。
心虚的我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心中所想的正是:其实从某一方面来说,绯羽不也像是我的“宠物”吗?
绯羽疑惑的望了望我,娇滴滴的双瞳透露出这样的信息:这个大色狼怎么会突然停下来了?
这信息是如此的明显,即便没有心灵相通我也可以轻易的读出她心中所想,不由恨得牙痒痒的,这个越来越目无“主人”的小女子。
转瞬又涌起一阵欢欣,这才是我一开始所遇上的绯羽啊。然而却又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失落,仿佛心底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我的朋友,你的思绪相当的混乱啊。”空优雅的声音在我心中轻轻的响起。
“我知道。”话一出口,我立时发现不对劲。
回过头来的毒牙正疑惑的看着我,不知道我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何意。绯羽更是一脸的关切,柔柔的目光紧盯着我,写满了担忧。
我笑了笑,示意没事。
毒牙狐疑的转过了头去,却也不出声询问什么。他知道如果我想说的话我会说出来的,我明白他,他也明白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刻意的去深思这个问题,虽然这问题本身也是没有多大的意义。
倒是绯羽不放心的望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似的。
不愿她担心,倒不是想刻意隐瞒她什么,她便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都属于她,对于她,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需要隐瞒。
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脑中那来自于封印下记忆中的知识再加上昨晚睡着前所听到的奇怪咒语却隐隐让我猜测到了什么。
“我的朋友,你的猜测并没有错。”而空再次传来的声音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我与你签订了契约,契约名为‘同生’。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这是以我族龙神辛纳雷拉之名所祈愿的共生契约。”
总算学乖了,我在心里轻轻的问道:“共生?”
出乎彼此意料之外的,我并没有太多的讶异,更多的是感动,而空对我的平淡反应有些意外的感觉也一丝不漏的传了过来。
“是的,共生。”空平静的道。
简单的回答在我的心中却不亚于掀起滔天巨浪,龙族的寿命之长,生命力之强是诸族之冠。即便它已存活了千年,对她来说也只能算刚成年而已,但现在与我共生,等于将她剩下的生命分了一半给我,并以此契约赋予我她的力量。
我心中的感动没有一丝保留的全部传达予。
没有说谢,大恩不言谢,这又岂是说谢便可以表达我心中的感激的。虽然空没说但我知道,空之所以与我订下同生契约,是因为知道封印我的人力量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大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对付的,所以才不惜与我订立同生契约,增加我对抗那不知名的强大敌人的筹码。
“我的朋友,我所能为你做的也仅有这么多,不必感谢我。”空的声音仍然平静无波,但我却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有着一颗火热真挚的心,“而且我并不是全是为了你的,我们龙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
我没有回答,可以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生命的一半分予他人只为了朋友而又毫不居功的胸襟怎能不算伟大!
“我已经活得太久太累了。”空在心中轻轻的说道,“自神魔大战后,我便在这里沉睡,每隔几年便会醒来,只是,四周再也找不到熟悉的面孔,只剩下我一个——”
我没有说话,心中却阵阵激荡着,在坎布地雅的时候,每当午夜梦醒,那徘徊纠缠在我耳边的梦魇,在那空荡荡的街道上,那无法抹去的失落,那没人能倾诉的巨大痛楚,没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体验不到的。
我只待了几天就受不了了,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熬过这一千年来的,即便总是处于睡眠之中,但是每每苏醒过来之后那更为巨大的落差,心中的失落又是谁能承受的。
我理解她的痛楚,然而我没有说出来,这不是言语所能安慰的。所以我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既是为她,也是为我。
无语,心中起伏却无法瞒过与我心灵相通的空。
不,岂只是空,起伏的心思波动着面上的神思,绯羽摇晃着我的手臂,将我从交织着空与我的过去的梦魇中惊醒过来。
望去,绯羽一脸的焦急,满眼的关切,她也看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没有再说话,因为不再需要了。即使没有契约的存在仍能感应到彼此的想法,无论我抑或绯羽,彼此之间所拥有的感应丝毫不下于空与我通过契约所形成的心灵相通。
她,分担着我的一切。无论如何,至少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听我倾诉。
我的心,暖暖的。
至少还有我。
把这份温暖透过心传递出去,空轻轻的回应着,微微的波动了些许。
我的眼望着绯羽的眼,深情地望着她,没有一丝勉强,不需要刻意去做些什么,我只是望着。
虽是寒冷的冬,两人一龙间却汹涌着道不尽的温暖。
在这一刻,我忘了魔森外还有着恼人的神殿,忘了那被我所憎恶的众神,忘了身上那被封印住的过去,忘了那遥远的征途,这一刻,只有这暖暖的温柔泛着淡淡的体贴在我的心中澎湃着。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在此刻,我仍然无法忘记,那双忧郁的淡淡紫眸,那挥之不去的隐隐歌声,那泛着温馨的动人相似——
“你的族人怎么了?怎么会只剩下你一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我轻轻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尚未成年,还是一头年幼的小龙,只是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所有种族将所有兵力全部投入战场,不论老弱。决战时的惨烈不是我浅乏的言词所能描述的,只是即便如今已过千年,那紫色的噩梦仍始终纠缠着我,时间也无法将之冲淡些许。
“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了过去,也许是命运的怜悯我反而因此而苟延残喘着直到如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已成魔森。而魔族已被封印在这战场的中心,也就是我们刚刚所经过的那片小湖。只是世事变幻,我的同族已在世上凭空消失,我在遍寻不果之后终于确定,我也许便是龙族最后的幸存者了。”
空的语气仍然平静,平淡得仿佛所说的与她无关一般。
也许,是心连在一起的关系吧,那隐隐传过来的苦涩却是一点一点的渐渐清晰起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族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这便是事实。我被命运遗弃在这片神所遗弃的地方。失去了生存的目的,却抱着万一的希望一直苟活至今,我真的好累了。”空无奈的话语淡淡传来,没有一丝掩饰的意味。
这一刻,我心中迅即闪过出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曲线,无奈的忧郁像抽丝般一段一段,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在心中坚定的说道,既是对她,却也是对我——
“到了。”空气中,空悦耳的嗓音已经回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听不出其他的什么。
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四顾看了看,附近茂密的枝叶将整个洞口所在全部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曾转过身来,谁也不会发现在这被遮掩的拐角处还会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入口。
也许这便是为什么她在这里沉睡了那么久仍未被发现的原因吧。
自嘲的笑笑,不再言语,揽着正睁大了好奇双眼往里望的绯羽,跟在空的身后,往内走去。
传说中龙族喜欢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比如黄金比如宝石,据说它们是窝在满地的财宝上睡觉的。我以前没有见过龙,当然不可能知道龙的巢穴是怎么样子的,但我相信绝不会有另外一只龙会像空一样了。
这已经不能算是巢穴了!
洞穴深处的那一端所布置的方式,这、这根本就是人类女孩的香闺嘛,整个洞穴充满了浓重的脂粉气息。
绯羽正四处打量着,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而毒牙却是一脸失望,显然是针对洞中没有那传说中的财宝而发的。
空并没有走进她的闺房,而是找到了洞的另一个角落,在地上不知掘着什么。
我好奇心起,往她那边走了几步,突然间,一股奇异的波动掠过心头,瞬间消失。时间是如此之短,短得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有多过在意,我继续前行。
“扑通扑通”心剧烈的跳动着,双眼突然迷失了,那熟悉的青芒在空中闪烁着。弑神轻轻的低吟着,声音清脆而高昂,是兴奋?是恐惧?
空的爪子翻了过来,掌中是一颗泛着淡淡紫辉的小珠子,隐隐流动着诡绮的光芒,在见到它的同时,我的心神整个儿被吸引了过去,仿佛卷进了漩涡一般,怎么逃也逃不开去,却又舍不得,仿佛诅咒般生生世世。
“我的朋友,”空柔和的声音破开了天际,将我从沉湎中拉回了现实,“这是你的。”
“我的?”我对这由衷吸引我心神的小东西着实喜爱,一时竟不能相信。
“嗯。”
“送给我?”我不由自主地再次问道。
这次空没有回答,只是将掌中珠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不再犹豫,伸手接过。
触手处一阵冰凉,竟比洞外的小雪还要冷上几分,却又不是那种冻人的寒意,握着,反而却越是温润起来。珠子上那淡淡紫芒,竟似是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我的朋友,在你走之后,我将在这里继续沉睡,在接下来的几年间不会醒来。如果你找到我的族人的话,请将它带来或者来这里通知我,而订立了契约之后,你身上有我族的气息,森林里的魔兽不会再攻击你了。我的朋友,请保重。”空轻轻说道,没有用心语,免去了我要再向绯羽和毒牙转述一遍的功夫。
“你所追寻的答案强大得超乎你的想象,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答案,请记得这里还有你的朋友。”
“我会的。”我点了点头道。
终于可以离开魔森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伸手遮着额头,挡住了那似乎变得有些刺眼的光芒,轻轻的说道:“罗密得啊,好久不见了。”
“不要在那边感慨了啦,快点看看到底到哪里了,是不是真的出来了?不要又遇到那些传说中的生物就好了。”毒牙在一边唠唠叨叨的。
自从空破碎了他摆脱贫困的美梦,这两天来他一直在那边抱怨东抱怨西的,丝毫没有一点作为杀手的自觉。
不过,他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想想两天前,我们还在跟千年前便已消失了的生物在交谈我就觉得一阵阵的诡异。
微微低头,胸口一片温润,似凉似暖。空的临别赠品挂在我的胸前,在罗密得的光辉下流动着有若生命的曲线,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面前是似曾相识的景色,我终于确定:我们确实离开魔森了,而且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路线上来,现在只要不断往北就可以回到迪雅了,只是我应不应该回去呢?
我略微犹豫了下,想起了欧文和达克,毕竟我们分开的时候是那种情形,虽说非彼此所愿,但现在见面也只是更添尴尬吧,还是先不回去了。这样对他们也好,与我扯上关系的话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危险。
那么去哪里呢?
天梦。
“接下去去哪里啊,神?跟着你还真是刺激啊,先是被魔兽群追杀,然后又是遇到传说中的龙族,我决定暂时跟你混了。”露出了一个奸笑,毒牙歪着头说道。
“天梦。”我拉过绯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大笑道,“我要为我的小羽儿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我要羽儿成为天梦最美丽的明珠。”
绯羽羞涩的一笑,轻轻推开发疯的我,当先走去。
我嬉笑着紧跟而上。
身后传来毒牙喃喃低语,“天梦啊,也好,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声音很低,转瞬被绯羽的银铃轻轻掩过——
“天梦到底在哪个方向啊——”
“什么?”
“不是吧?!”
“天啊!我来带路好了!”
“这个,我又没去过嘛——”——
一路打打停停,在毒牙的带领之下,我们终于离天梦越来越近了。
这二十几天来,毒牙以切磋的名义跟我打了不下百场,而在此时他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三人中唯一认识路的)又使得我不敢推托,但心里已经把他恨得牙痒痒的,暗暗发誓一旦不需要他了,一定要把他拖出来好好教训教训。
不过如果我真的这样做的话,估计嗜武成狂的毒牙估计会更开心吧——
夜,淡淡的雪飘着黑色的夜幕,深灰色的火堆低低的燃着。
“还有一天就到了。”毒牙道。
“嗯。”我点了点头,回答道。
轻轻抚着绯羽的发丝,望着她已沉睡的容颜,心中迅速的略过过往所记得的一切,抬起头,望着北方那仍看不见的天梦城,我微微有些迷茫。
我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我想找到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美丽倩影。
我从坎布地雅逃了出来,因为那始终纠缠着我的梦魇。
循着线索我找到了布雷,可找到的答案却让我哭笑不得。
坎布地雅——我出发的起点,却也是我所追寻的终点。
我想回去,我想回坎布地雅,我想找回我自己。
然而,我可以吗?
那午夜梦魇不断吞噬着我的勇气,以至于我只能逃避,而现在,我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啊。
也许,这才是我接受意维坦王委托的真正理由吧。
自嘲的微微苦笑,原本我可以直接拒绝意维坦王的邀约的,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我并不反对正义,但血液中流淌着无所谓的真实。神殿的阴谋于我,并没有太大的干系,至少,在他们找上我以前,我都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而我也有把握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找上我。
但是我没有,我害怕了,我仍在考虑,我仍在犹豫,我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坎布地雅的事实。所以我逃了,接受了意维坦王的请求,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好让自己不必回到那关系着我过去的坎布地雅。
在来天梦的途中,曾经离坎布地雅是那么的接近,但我再一次放弃了,我仍然选择了逃避,我甚至没有勇气往那里多望一眼。我的手,我的脚,我的整个身体都因为那不远的距离而战栗颤抖着。
我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之上,跟毒牙的打打闹闹,其实也有点自我放逐的意思吧。接着战斗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好让自己没有思考的余裕。
人为什么要懂得思考呢?没有思考,也许就不会有烦恼了吧。
“咦?”
毒牙跟我同时抬起头来,对望一眼。
“血腥味。”毒牙道。
“很重的杀气。”皱了皱眉头,我道。
“东北方。”毒牙已经站起身来,满脸的兴奋,腰间毒牙剑更是蠢蠢欲动。
“羽儿睡了。”我不去了,提不起兴趣,自己的事情都还乱着呢。
“那我去凑热闹了。”话未说完,身形甫动,人已略出二十米开外。
拾起地上枯枝,翻了翻篝火,继续陷入了沉思。
呼喝斥打声渐渐大了起来,绯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事,有几只野狗在叫。继续睡吧,羽儿。”我轻轻的拍了拍绯羽的脸蛋说道。
绯羽呢喃了两声,没有回答,低头一看,竟已睡回去了。
站起身来,将绯羽单手揽住,让她斜靠在我的身上,我往东北方掠去。
映入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十几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在围着一男一女不断进攻,旁边另一个黑衣男子正负手旁观,却不是毒牙。当然不是,因为他跟那十几人一样,都蒙着脸,显然是一伙的。
四下张望,竟不见毒牙的影踪,微微感到奇怪,他却已出现在我身边。
“没办法,应该是同行。”他无奈的说道,满脸的失望,显是为了不能大打一场而感到不满。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同为杀手,黑暗中行走的人除非特别原因或涉及本人,不然绝不可随意互相残杀,这是黑暗世界的铁律,虽不知是谁订立的,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去轻易违反,因为那势必引起整个黑暗世界的追杀。当然,前提是这件事情被知道了。
但是,我不是黑暗世界中的人。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吵到我的小羽儿睡觉了。
我低低喝道:“住手!”
声音很轻,但蕴含着真气往场中诸人灌去,犹如在他们耳边炸起响雷一般。
所以他们同时一愣,而那被围攻的一男一女趁机退到一边,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而那些杀手显然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进攻,齐齐望向了一旁那一直没出手的男子。只见他手一挥,杀手们全部退了回去,站到了他的身后。
“阁下何人?为何管这趟闲事?”他的声音一如毒牙刚出现般沙哑难听,我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跟毒牙一样用假音说话。
“我是谁不用你管,你们走远点打,不要吵到我们。”我轻轻说道,不敢太大声,怕吵醒了怀中仍熟睡着的佳人。
“放——”他身后离他最近的一人踏上一步,大声喝道。
弑神出剑挥出,青芒瞬间暴涨,话尤未说完,人已倒地。
“我再说一遍,不许大声说话。”我把手指在唇边一竖,轻轻说道。
怀中绯羽轻轻翻了个身,伏在我的胸口,继续睡着。
爱怜的拍拍绯羽的背,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我拉过披风将她裹紧了些,虽然其实大可不必,真气圈的存在,早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风雪。
本应是极为温馨的一幕,但是在我刚刚挥剑将人放倒之后,这一幕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至少,在他们的眼中清楚地写着这般意思,连被我救下的两人脸上也有着惊惧。
“好剑法。”毒牙在一旁轻轻赞叹道。
我轻轻点头,没有说话。我相信,在场的除了他没几个人看清了我的动作,我用的是剑背,并没有用剑锋,他只是被我打晕了而已。
我是不能开杀戒的。
那疯狂的杀戮yu望,我没有自信可以挡得住,也不想去赌那也许连万分之一都没有的可能性。
“阁下到底何人?为何与我等作对?”黑衣首领的语气仍然强硬,却也已不敢违逆我的话语大声喧哗,声音压得很低,原本便已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更是古怪无比。
“我说了,离远点打,再吵我就把你们全灭了。”虽然被误会了,不过这个误会的效果看来还不错就是了。既然如此,就让我吓吓你们好了。
话声虽轻,其中的恐吓意味却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几乎是我话音刚落,他们不由的往后退了退,旋又省起,转瞬立定。
脚步虽有些凌乱,步伐却更见整齐。
心头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望了望对面的黑衣人,强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心道:先解决他们先,免得把羽儿吵醒了。
“阁下既然管定此事,且请留下名号,来日方长,我等必定上门讨回这笔债。”黑衣首领冷冷说道。
皱了皱眉头,我还没有说话,毒牙已接上了话:“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嘛?”一脸的期望神色,显然他更希望他们动手好让他过过瘾,毕竟明天进了天梦以后可就不能随意“切磋”了。
但是他不怕违背了黑暗铁律吗?那可是会被整个黑暗世界追杀的不可违背准则啊。心中念头轻转,已知端的。
现在这副模样的他,谁又知道他是黑暗世界中的人呢?
想来他必定是想通了此点,所以才这么兴奋吧。
不过,我可不想打这场莫名其妙的架,万一吵醒了绯羽岂不是违背了我的本意。
“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黑衣首领阴狠狠地说道,说完转身离去,那群杀手也抬起了倒在地上的人跟着离开。
场中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我招呼了毒牙转身向篝火处走去,留下那一男一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篝火旁。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男子轻声说道,显然仍紧紧记得我刚刚所说的话。
也许是那一剑使得他们紧紧记牢了吧。
正这么想着,毒牙已开口撮破了我的假象,“不用这么拘谨啦,刚刚只是吓吓他们而已,那个人没死,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我怒瞪了毒牙一眼,却不是为他说出了事实,而是他的声音太大,我来不及阻止,绯羽已经被吵醒过来。
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绯羽坐起身来,疑惑的望着对面衣衫褴褛的一男一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习惯性的望向我,轻声问到:“殿下,怎么了?他们是谁啊?”
“没事的,羽儿。他们是过路的。”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丝毫不理对面神情变得无比古怪的两人。
“还早,你继续睡吧。”微微一笑,抚了抚她柔柔的发,我宠溺地道。
“嗯。”绯羽显然全然相信我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本来正处在渴睡年龄的女孩倚着我的肩膀,很快又回到了梦乡。
瞪了对面正准备说话的女子一眼,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红了一半,竟是泫然欲泣。
不过,与我何干。
男子见场面尴尬,咳嗽一声,将声音压低说道:“恩人请不要介意,妮娅只是想表示我们的谢意。”
我摇了摇手,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出手只是因为他们吵到了羽儿安歇,并不是刻意要救你们的,你大可不必谢我。”
他似乎是没料到我竟会如此回答,不禁一呆,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说道:“不管如何,您救了我们是事实,我们还是要感谢您。”
“随便你们。”我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
“你——你——你们是谁?”女子说话了,声音清脆如黄莺轻响,两颗眼睛扑闪扑闪的,盈着淡淡的水雾,我刚刚的凶狠眼神显然吓到了这个仍算年轻的女孩。
“我是流浪剑客牙,那边的男的是神。”我没有说话,我不想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回答的是毒牙。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做了杀手后太久没说话,所以一旦开始说话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些天来他所说的话是我和绯羽所说的话加起来的几十倍还不止。
堵不如疏,古人诚不欺我。
正当我在这边感慨的时候,那边的两人却是吓了一跳,齐齐惊呼道:“神?”所幸他们能紧记我的警告,音量不是太大,不然一再受到挑衅的我,可不敢保证弑神还会留在鞘内。
“不是啦,他不是神族啦,只是我这么叫而已,你们可以叫他,呃,云。”
“云?”女孩低低的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到你们了。你们又是谁?追杀你们呢?他们又为什么追杀你们?”一连串的问题滚滚而出,对面两人不禁愣了愣。
“我们是天梦星舞学院的学生,我是卡里,她是我妹妹妮娅,刚进行完毕业试练归来。”
“嗯。”
“就是星舞学院最后的毕业考核。学院规定毕业的学生必须在大陆上游历一年,学院会根据你这一年表现的良好与否来颁发各级毕业证书,只有拿到了毕业证书这才真正毕业。”似乎是怕我们不明白何为毕业试练,卡里跟着解释道。
不过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只是看毒牙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的样子。只听他很快的就把话转回去了:“嗯。你还没说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追杀你们?”
“我们也不知道啊。”妮娅嘟嚷着道,满脸的委屈,如雨后*,在她半是成熟的面庞上,实是我见尤怜,别有一番韵味。
只可惜在场的三个男人全都视若无睹。
卡里也许是已经看习惯了,至于毒牙,也许来把好剑他的兴趣会大一点,而我,根本就没注意。
似乎是觉得被冷落了却又被我吓怕了不敢放肆,妮娅嘟着小嘴不再说话。
“我们这次回来一来是因为一年之期已到,二来是因为一年一度的学院武会便要召开了,想回来为学院加油,结果路上由于一些事情耽搁了,还是来不及了。”卡里说完一脸的懊恼。
我在听到“星舞学院”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震,脑海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克莉斯姐姐的身影一闪即逝,渐渐清晰的她,仿佛与克莉斯姐姐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正思考时,却听到卡里如是说,“原本想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城的,但是那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见面就喝问我们是不是刚从意维坦回来,为了免于麻烦我们还是照实回答‘是’,刚想问清楚他们想干嘛,他们便开始攻击了。”
“怎么了?”毒牙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出声问道。
“你刚刚说,他们问你们是不是从意维坦回来的?”点点头示意无妨,我转过头来,望向面前的两人问道。
“嗯。”似乎是听出了我话中的凝重,卡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他脸上却满是诧异,显然不知气氛转变的原因。
我皱紧了眉头,心中沉思,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我们才对?只不过因为多了毒牙,从一男一女变成二男一女所以他们才搞错了目标。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要感谢毒牙让我逃过了好多麻烦。
略带笑意的向毒牙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毒牙瞥过头去,似乎没看见。
嗯,很有可能。我勾回心思,继续想到,那就暂时跟着他们好了,杀手们总会再来的,到时便可知是与不是了。而且星舞学院似乎跟克莉斯姐姐也有关系,意维坦那边的线索又断光了,去看看也好。
至于坎布地雅,还是——以后再说吧。
正思索着怎么开口跟着他们比较好,却听许久不开口的妮娅忍不住说话了,“你——你们是不是也是去天梦啊?”
“嗯。”我松了一口气,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们一起,好吗?”说完,似乎是省起还有哥哥在旁边,妮娅又补了一句,“哥哥,你说好么?”
卡里若有所悟的看了看妮娅,又看了看我们,点头同意道:“当然好了,只是不知两位方便吗?”
“方便,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毒牙见我不反对,连忙不迭道,显然他的想法跟我一样,跟着他们一定可以再遇到那群杀手的。
只不过我们考虑的明显不同,我相信他现在想的必然是又可以打架了,只看他兴奋得直偷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那边,妮娅一边偷偷的望了望我们一眼,又害羞似的低下头去。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总不能对妮娅说你不要偷看我们吧,于是我只能不满的转过头去,而转头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了一声叹息,只是却不知毒牙又是为何而发呢?
“星舞,是吧?”我低语着,忍着心头的疑惑,拥紧怀中的绯羽进入了梦乡。
雅特的早晨比起布雷,温度低了许多,却不如布雷那般让人感到寒冷,也许是因为风吧,布雷的风即使在冬日里仍不停留,而雅特的风却早已窝在家里睡觉了。
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抱着如小猫般蜷缩在我怀里的绯羽,我站起身来,略微转了转,却不见卡里妮娅的踪影,一瞥眼却见不远处立着两个小小的帐篷。而此时,蓬顶上已落满了皑皑的白雪。
豁然醒悟过来,我自己不需要帐篷,绯羽在我的保护中也不需要,而毒牙,凭他跟我同级的能力,即使实力稍有不如,但对这种程度的寒冷还是可以当作乘凉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们一样。
卡里俩兄妹明显没有,也不可能有圣级的实力(如果圣级高手已经泛滥到这种程度了那我还是带着绯羽去隐居比较好),当然不可能像我跟毒牙一样对寒冷视若无睹。
他们也不是绯羽,更不可能有另外一个“我”去为他们施展真气圈挡住风雪,所以他们用帐篷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毒牙呢?四下望了望,却看不到他的踪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心道: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
正想着,背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心头一动,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白衣人正在不远处站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他是在等我。
没有任何理由。
这是身为剑客的直觉。
抬起头来,四目相接,他的双眼竟仿佛有淡青色的光芒直刺过来,熟悉得有若弑神的青锋。
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的。
心中不断的咒骂,果然是圣级高手大泛滥,随随便便就又冒出一个来;该死的毒牙跑哪里去了,有他在的话,至少可以帮我保护绯羽让我不必分心啊。
绯羽微微翻了翻身子,头轻轻的倚着我的肩膀,没有醒来。
没有办法,我只好将绯羽轻轻的放在树旁,解下斗篷,将她紧紧包住,转身向他走去。
“为我而来?”我问道。
“原本不是。”声音远远传来,很轻却清脆动人,竟是女子。难怪脸那么漂亮了,漂亮得不像是男人,不对不对,她本来就是女的,只是一身男子文衫,远远的又没看清她的脸,竟把她当作男的了。
“也就是说现在是咯?”心下嘀咕,口中却不停,我接着问道。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的剑已出鞘。
青色的剑鞘握在她的手中滑过一道华丽的弧线,直直的插在地上,正如一株初生的青竹在罗密得的光辉中闪着。
这是她的回答。
无奈的耸了耸肩,回头望了望绯羽的所在,却见她已醒来,正望着这边的情景,满脸的担忧。卡里、妮娅二人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她的身边,望着我们这里。
心略略松了松,回身面对着这位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重战意的女子,却听她说道:“只有我一人。”
我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应战。”
她开口解释,显是不想我因为分心担忧身后的人而不能全力应战,且不说她目的如何,这一刻她向我挑战,身为剑客,我便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她向我坦白免除我的后顾之忧,由此我更不能拒绝,否则便是对她的侮辱。
“剑名青叶,请指教。”她的剑在身前慢慢的转了半个圈,与肩齐平停在空中,剑锋直指着我,冷冷的声音在空中轻轻响起,回荡在雅特的清晨,敲开了天梦之行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