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舟被熟悉的消毒水味刺醒。
睁开眼，身边白花花一片。
颜云溪蹙眉坐在她身边，抓着他的手，见他醒来，紧张兮兮地问道：
“寒舟，你到底怎么回事？短短几天，居然晕倒两次。”
裴寒舟盯着她一身来不及脱掉的奢侈品衣服，不知说什么才好。
颜云溪也感受到他的质疑，立刻伸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摸，尴尬地解释道：
“寒舟，都是租来的，你知道，总裁保姆这个行业，也要出席一些场合。”
谎言欺骗。
从认识的第一眼延续到了现在。
裴寒舟缓缓闭上眼睛，拼命忍住眼睛里的眼泪。
“你说是，那就是吧。”
空气一时凝滞，颜云溪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仓促地起身，把身后的椅子都带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寒舟，我去找个专业的医生给你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望着颜云溪忽然远去的背影，裴寒舟眼里的失望一点点凝聚。
在生命的尽头，自己最深爱的人，终于肯开口，动用一切资源，说要帮他救他。
可惜，太晚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颜云溪还是没有回来。
裴寒舟等不及，自己拔下手上的输液管，出门去找。
没走两步，他就在吸烟区听到一阵熟悉的吵闹。
“云溪，你喜欢上裴寒舟了对不对？你一次两次抛下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颜云溪沉默许久，爆发一声笑。
“当成丈夫啊，不然还能当成什么？”
“裴寒舟那种爬上导师床的贱男人，我怎么可能看的上？”
孟嘉许依旧是吵。
“视频都曝光在网上了，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颜云溪仍然轻描淡写。
“为了一点点折磨他啊，温水煮青蛙总比一刀斩死它，来得更加折磨吧”
“你要还是不信，一会儿我们就去拍婚纱照，把求婚的照片放在市中心大屏，要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一个人的。”
“这样总行了吧？”
裴寒舟嗓子里腥气一片，堵住所有他想说的话。
他已受到太多欺骗，此刻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渐渐转身，缓缓摸着医院的墙回到病房。
一个白发苍苍的医生等在裴寒舟病床前，眼睛里满是可惜。
“裴先生对么？我是来找你聊病情的。”
“几天前，我还和你说，只要好好保养，存活一个月不成问题，可这才几天，你的病情怎么发展的这么迅速恶劣？”
裴寒舟惨然一笑。
“我还有多久？”
医生眼中似有不忍，他艰难开口。
“或许一周，或许明天.......”
裴寒舟心里一片释然，他笑着送走医生。
医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颜云溪急匆匆的赶回来。
“我工作上有点忙，医生来过了么？他怎么说的？”
裴寒舟轻轻点头。
“糜烂性胃炎，也许会发展成胃癌。”
“颜云溪，我有点怕，西 藏我不去了，你陪我拍一组婚纱照好不好？”
生命的尽头，他好想留住，最后的自己。


裴寒舟被无数双又脏又臭的手塞进那件短小的三角内裤。
甚至给他戴上面具。
紧接着，孟嘉许狠狠一脚，把裴寒舟踹进车模的人群里。
裴寒舟拼了命想要逃离，可身边的模特们狠狠抓着他的胳膊，逼迫他和他们一起，跪在车的面前，爬来爬去。
前所未有的羞辱瞬间涌上心头，裴寒舟拼了命想要挣扎。
紧接着，会所的门大敞四开，露出天光一线。
裴寒舟心口猛地腾起一丝希望。
——颜云溪不再装穷，一身奢侈品的到了。
裴寒舟对着那个熟悉的人影，拼命挥手，可颜云溪只有进门时微微向他的方向投来冷漠的一眼。
看向他，又透过他。
可孟嘉许轻轻叫颜云溪。
“云溪，你怎么才到？我等了你好久。”
颜云溪就径直走向孟嘉许身边，亲密的搂过他的胳膊，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侧脸。
裴寒舟心都碎了，仍不肯罢休。
他劝服自己，这是因为面具，都是因为面具颜云溪才认不出他！
裴寒舟被模特们挤着抓着，无法上前，只能扯开喉咙叫她。
颜云溪。
你救救我。
我不在乎你装穷。
只要你现在能救我！
忽然，颜云溪好像听见裴寒舟的声音一般，拿着红酒瓶，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这是......”
“这是我从跳蚤市场找的，说来可笑，别人卖二手货，他卖自己。”
“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
孟嘉许笑着亲了颜云溪一口。
颜云溪不疑有它，在孟嘉许怀里越缩越紧。
“声音挺熟。”
裴寒舟心都被搅烂，他伸出手，拼命去抓面前女人的衣摆一角。
可颜云溪蹙眉踢开，打开红酒瓶，把里面价格不菲的红酒尽数倒在裴寒舟的面具上，身上......
任由那些红色液体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跳骚市场找来的人这么骚啊？”
见名媛张口，身边人也跟着嬉笑。
“是咯，和颜总身边那个裴寒舟一样！”
“不知道他在外边，是不是跟视频里一样，爬来爬去，上赶着爬上人家的床！”
“真想把他叫过来扭扭，没准比这些车模，更有风采！”
颜云溪勾着嘴角，没有说话。
裴寒舟感觉那些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明明是滋润的，可他却觉得一把手术刀自上而下把他扒开。
他每一寸伤口，尽数暴露在众人面前。
颜云溪听不出他的声音，认不出他的身体，反而说，他好 骚啊。
她给所有人递刀子，刺痛他。
裴寒舟心痛至极，却从嘴巴里喷出一口鲜血。
就这么惨烈的倒在颜云溪面前。
颜云溪心里咯噔一下，拿酒的手都有些不稳，红色液体洋洋洒洒泼在地上。
她捂着心口，不敢相信般摘下裴寒舟脸上的面具，沙哑着嗓子爆发一声吼。
“寒舟！”


颜云溪走后，裴寒舟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不断变小，小到一个盒子就能装下。
他惨笑一声，身边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裴寒舟，你不是要养扶弟魔老婆，现在怎么睡得着？
——海上派对，名媛闺蜜团玩得正嗨，点名道姓要你去送个小礼物，价格两万，你去还是不去？
凌晨三点，裴寒舟摸起外套就走。
他认识的名媛大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颜云溪。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还能对自己恶劣到什么程度？
裴寒舟浑身发抖地站到豪华游艇上，他死都想不到，自己孤苦一生，会和这种地方沾上关系。
等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礼物”，更是顿在原地。
——玉石铿锵。
盒子里装着昂贵的玉佛像。
网上疯传的视频里，姿势各不相同，唯独一样，女导师脖子上总挂着这枚摇摇欲坠的佛像。
而视频里的“裴寒舟”总会主动躺在她身下，伸出舌头，又舔又吻。
裴寒舟恍然明白。
工作群里的主人不是要裴寒舟送礼物，而是要把“贱种”两个字当面刻在他的脸上。
裴寒舟握着礼盒的手猛地一抖，里面的玉佛像砰然坠地，碎了一地。
一群眼尖的服务员对了对眼色，立刻凑上来，对着他推推攘攘，嘴里还不断骂着。
“天呐，这可是孟嘉许先生私人订制的玉佛像，要三十万才能买到！怎么到你手上不过两秒就碎了？你赔的起么？你等着进监狱吧！”
“等等，你不会就是前两天视频的男主吧？为了毕业泡到奶奶级的女导师，又对发小泼脏水那个？！”
“我靠，你不要过来啊！你们这种男人最容易感染脏病了！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一身！”
向里传递消息的服务生匆匆跑出。
“颜家大小姐说了，没有钱，跪下来擦地也行。”
裴寒舟发痛的拳头一点点紧握，他忽然明白，什么两万的兼职。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她们侮辱自己的手段。
裴寒舟掏出手机，眼都不眨的转了三十万。
金钱而已，只不过冰冷的数字，只不过自己痴傻爱过的证据。
现在他人都要死了，还留着这些打脸的东西，做什么？
转完账后，裴寒舟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彻头彻尾的剧痛里，他浑浑噩噩的做了个梦。
梦里是最穷的那几年，他有一次高烧不退，被颜云溪连夜叫了120，送去医院。
可她借口说忙，不肯陪在身边照顾，只是帮他找了护工，一天一百八，裴寒舟心疼的蹙了眉。
颜云溪笑了，伸出手，一点一点抚平他眉宇上的沟壑。
“我们打工攒的钱，你有什么可心疼？”
裴寒舟一把抱住面前的女人，字字句句带着哽咽。
“心疼你那么辛苦，却要把钱浪费在我的身上。”
颜云溪瞬间愣住，她的手停顿在裴寒舟眉宇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寒舟后来回想起那时她冰山一样的沉默，以为她是抱歉，抱歉因为一个弟弟，把两个人把日子过得这么紧绷。
现在才恍然得知，她是笑他蠢。
高不可攀的圈内名媛大小姐，一天玩男人的钱就不止一百八十万......
别说没有弟弟，就算是有，又怎么可能在乎区区一百八十块？
“裴寒舟，快醒醒，怎么会躺在地上？”
高热之间，有人拼命拍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从酣睡中唤醒。
睁开眼，他看见颜云溪急切的脸。
着急了吗？就想让你着急。
裴寒舟苦笑一声，彻底瘫倒在地，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裴寒舟和扶弟魔女友在一起七年，她始终不肯和自己结婚。
女人只说还完局子里弟弟欠的五十万赌债，就跟他去西 藏。
为了她画饼一样的承诺，裴寒舟拼了命的工作，最终晕倒在工位，送医后发现胃癌晚期，只剩一个月可活。
确诊胃癌那天，裴寒舟又接到了一份高空救援的工作，一群名媛大小姐的猫卡在了半空，她们疯狂砸钱要人去救。
裴寒舟忍着胃痛接了这份工作，现在他的卡里已经攒了四十五万。
距离他和颜云溪的西 藏之约，仅剩五万，只要完成这份工作，他的钱就攒够了。
裴寒舟穿上一身笨重的防护服爬到半空，他看见金光闪闪的会所里，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的派对。
下一秒，他好像看见家境贫寒，一直为弟弟还赌债的女友，此刻穿着一身不知多少个五十万的高定礼裙，被人簇拥在正中央。
裴寒舟震惊不已，脚下一滑差点从高处坠落，他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新闻富豪榜首的大佬，现在却卑躬屈膝的为颜云溪开了瓶红酒。
“颜家大小姐，这几天怎么有时间出来玩，不用在家装穷，陪你的穷小子演戏了？”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家里开了多少家医药公司啊？为什么偏要藏起身份和一个裴寒舟玩贫困夫妻的游戏？”
“怎么，怕你妈豪门贵重，捏死裴寒舟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信息量火山喷发一样铺天盖地，而裴寒舟脑子空白一片，现在只剩下两个字——装穷。
他们两千多个贫瘠日夜相依为命，他无数次病重求医被赶出医院......
他们说颜云溪装穷？！
裴寒舟死死盯着颜云溪，最终女人只是淡淡道。
“什么装穷不装穷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看她言简意赅，身边的名媛闺蜜团纷纷替她找补。
“还不是多谢顾总的提议，裴寒舟那癞蛤蟆每次逼婚，云溪就会说他们没钱结婚，要替弟弟还赌债，然后那个傻子就真的没日没夜的去挣钱......”
“他那个死面捏的脑子，还真以为攒够了五十万，云溪就会陪他去什么结婚圣地西 藏，殊不知，云溪根本没什么弟弟！更不会嫁给他！”
“倒也别这么说，裴寒舟那个癞蛤蟆硬舔了云溪七年，送了多少礼物？就上次云溪生日，裴寒舟提前三个月打工，攒了三万块买了个名牌包包，只可惜云溪从来看不上那么廉价的东西，转手就扔给街口要饭的。”
“也是哦，云溪的包包都是三百万的爱马仕起步，三万块钱的礼物，裴寒舟在恶心谁呢？”
颜云溪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对裴寒舟掏心掏肺的爱意轻描淡写。
“其实和钱没关系。”
全场空气都冷凝了，她才矜贵地开口。
“裴寒舟当年陷害自己的发小，一段子虚乌有的视频，他就逼的人出国不回。”
“他现在掏心掏肺对我的付出，只是他应有的报应！”
裴寒舟抱紧刚刚救下来的猫，原本惨白的脸上鬼气森森。
发小？孟嘉许？
七年前裴寒舟刚毕业时，他的发小孟嘉许和大龄女导师不雅的视频不知被谁传到了网上，一时间被骂的沸沸扬扬。
他的发小孟嘉许也一夜消失。
就在这时，颜云溪以孟嘉许秘密前女友的身份，忽然冒出来和裴寒舟结识。
女人听见孟嘉许出轨的事非常难过，两人因此也直接分手。
不久后，颜云溪便对裴寒舟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女人的温柔体贴，让裴寒舟不可避免的动了心。
很快，在裴寒舟生日当天，颜云溪给他做了很温馨的一顿菜肴，又非常娇羞的带着他去床上。
见女人对他这样，裴寒舟也是个男人，他当时也情动了。
可当他们在家中疾风骤雨般的亲吻和撕扯时，裴寒舟的父亲突然打开了他家的门。
看见自己儿子和发小的女朋友纠缠不清。
颜父瞬间心脏病发，晕倒在地！
裴寒舟急急送父亲就医，三天后颜云溪的闺蜜才给他打来电话。
说颜云溪担心颜父看不上她穷困潦倒的家境，看不上她赌债累累的弟弟，去酒吧当了陪酒女赚钱。
可又被难缠客人跟上，颜云溪宁死不从，被客人打的遍体鳞伤，问裴寒舟能不能去见她最后一面。
裴寒舟怎么可能不去？
他忧心忡忡的放下病重昏迷的父亲，转身去看颜云溪。
可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父亲病死的噩耗。
为了颜云溪，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家。
跟发小的前女友在一起后，他的人生像是遭了天谴。
裴父葬礼当天，望着墓碑上父亲慈爱的笑脸，裴寒舟心像是被开了个口子。
幸亏还有颜云溪，那是他当时唯一的温暖。
葬礼后，颜云溪把他扶回卧室，又温柔体贴的把他吻软在床边，温柔的对他说：“寒舟，以后，我给你一个家。”
她眼角一滴泪，让裴寒舟天真以为，或许他遇对了人，或许他从此不再孤单。
可现在想来，当时她的眼泪，不过是假慈悲，不过是预谋已久的骗局！
面前，颜云溪攥着酒杯，仍在轻佻的笑。
“其实我对裴寒舟不是没有感情，只可惜，嘉许回国了，那可是我的初恋白月光，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裴寒舟蹙眉，听不懂颜云溪字中深意。
可紧接着，他的微信群炸了，一个个好友@他出来。
“没想到啊，平时那么光鲜的高冷学霸，女生递花都不看一下，现在居然为了毕业睡女导师？人家都能当他奶奶了，他也不嫌恶心！”
“何止啊，他还把脏水泼到自己发小的身上！裴寒舟，就你这样的，活该找个扶弟魔女友，一辈子替别人还赌债！”
“他这么穷的男人，鬼知道颜云溪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没准现在绿帽子都戴上了好吧，哈哈哈！”
“快转发转发，高校女导师和男大学生，这可是特大新闻，已经成了今 日头条，裴寒舟以后的名声可真是臭到家了。”
......
裴寒舟抖着手点开群里的压缩包，里面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性 爱视频，还有各种营销号的讽刺。
虽然视频里关键部分遮住了，但他知道那些全是自己和颜云溪的......
现在却换成了自己和女导师的......
每一个视频都被处理过，他的脸被无限放大！
裴寒舟呼吸一滞，不敢相信的捏着手机，窒息般去想......
装穷算什么？绝症又算什么？
自己爱了七年的女人，现在要毁了他的名誉，毁了他的前途，要把他的铮铮傲骨，一寸寸打碎！
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裴寒舟把猫放回会所前台，他钱都没拿，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跳转手机界面，裴寒舟忍着心口撕 裂般的剧痛，给旅行中心打去电话。
“西 藏我不去了。”
“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婚庆公司，拍遗照吗？”


再醒来，裴寒舟躺在医院，颜云溪攥着他的手，陪在身边。
她眼都红了，却不敢睡去，见他醒来更是急急问道：
“裴寒舟，你身体差成这样，怎么不和我说？”
来不及感动，颜云溪继续逼问道：
“还有钱，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裴寒舟心底暗笑一声，说到底，还是怕他攒够五十万，就能还了弟弟的赌债，央求她一起去西藏。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颜云溪闪烁的眼。
“和老板预支来的。”
颜云溪将信将疑，把他的手越攥越疼。
“寒舟，既然你这么有钱，弟弟的赌债和luo露视频，我们总得挑一个解决吧？一直拖着，对你对我都不好？”
事到如今，她不问病情，仍旧只在乎一个钱字。
裴寒舟破碎的心脏被重重的碾成粉末，他轻笑一声，点头。
“好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办出院的时候，颜云溪接了通电话。
裴寒舟隔得老远都听见，电话那边，孟嘉许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却死命夹着嗓子发嗲。
“云溪，你的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你为什么发了好大的脾气，为什么扔下我就从派对上跑了？”
颜云溪捂住手机，走远几步，温柔又贴心的安抚。
“瞎想什么呢？我心里没谁也不会没有你，我为什么和裴寒舟在一起，你还不知道么？”
“行了别哭了，我就是养条狗，养了七年多多少少也会养出点感情吧？刚才是我过激了，我和你赔礼道歉，转账好不好，五千万转给你买艘游艇？”
孟嘉许的吵闹声渐渐平息。
裴寒舟却觉得万分讽刺。
发小前男友一哭，颜云溪动辄出手五千万。
而自己病晕床前，却一句问候也没有。
医院外阳光刺眼，裴寒舟眯起眼睛，跌跌撞撞地走了。
没走几步，一个举着相机的男孩子猛地撞上了裴寒舟。
殷红的血顺着脑门流出，裴寒舟听见男孩歉疚的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正赶着去做采访......”
紧接着他眼睛一亮，扯着裴寒舟的胳膊不放，小小的眼睛放射出大大的光。
“哎，你是裴寒舟对不对，前几天因为luo露视频上了新闻那个？”
裴寒舟捂住渗血的脑袋倒退两步。
他不想再被纠缠着问那些与他无关的故事！
可男孩举起镜头，对着他的脸，喋喋不休。
“裴先生，请问你爬上导师的床，又泼脏水给自己的发小是怎么想的？”
听见这话，周围的人都用讶异的眼神看向他，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裴寒舟顿在原地，原本垂着的头忽然抬起。
“我愿意接受你的采访，可你能帮我录一段视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