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你除了我还有什么别人？”

戚野揽着林肆的腰，将人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动作快得林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的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就这么轻松的把自己挪了个位置。

“你干嘛啊！”林肆脚尖点地，勉强坐稳。

戚野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将人往后一搂，林肆整个人都嵌进了他的怀里。

“身高……体重……”戚野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表格，检查林肆填的内容。

林肆整个人都僵在了他的怀里，戚野洗过澡后身上的香味混合着体温从身后蔓延，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说话时候的吐息飘到了她的耳朵上，让林肆觉得有些痒，往旁边躲了一下。

戚野却以为她想跑，揽着腰的手上用力，在人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别动。”

林肆顿时就像受了惊又不敢跑的兔子，连呼吸都轻了。

戚野、戚野怎么这样。

不高兴的时候就把自己晾到一边，高兴了就对她又亲又抱的。

好不矜持！

戚野忽然用鼻尖蹭了蹭林肆的后颈，说：“还是有点瘦了，捏着硌人。”

“谁让你捏了！难受死了！”林肆梗着脖子，觉得后颈的那块凸起的骨头在发烫。

戚野似乎是笑了，林肆心想自己以前确实是非常喜欢他，不然怎么现在心跳得都快炸开了。

“填好了就点保存，”戚野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眼睛盯着她通红的耳垂，“会吗？”

“你当我是蠢猪吗？”林肆脚尖用力往后一蹬，椅子带着两个人往前滑了一点，靠近了书桌，“我不仅会保存，我还会打印呢！”

旁边的打印机开吞吐纸张，林肆拿起还泛着温热的纸，拿起旁边的钢笔，郑重地在申请人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只要拿上这张纸，自己就可以复学了！

“签完了？”戚野问。

“嗯！”林肆以防万一，一次性打了好几张，将它们摞在一起，还从桌面上找了个文件夹装进去。

“那就该干点正事了。”

戚野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林肆感觉自己突然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向后倒去，尖叫声硬生生卡在嗓子里，她躺在戚野的身上，感受到了身后人的心跳。

“什么正事？”林肆装傻，“我的正事已经干完了。”

戚野将林肆翻了个身，在她的腰上轻按，“在办公室里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林肆皱着眉，近距离观察戚野。

虽然已经三十一岁了，但戚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年纪，还和二十多岁一样，这大概和他每天健康饮食和健身有关系。

当然也和钱有关系。

不需要操心那些琐碎的小事。

就连出差也有人给他安排好一切。

“戚野，你好奇怪，”林肆说，“前两天明明看都不想看我，每天除了皱眉就是皱眉，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赶我走。”

“现在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早上在办公室里，我亲你的时候你还在躲。”

林肆登时生出一股冲动，她抓着戚野的衣领，狠狠地咬上了戚野的唇。

她仅有的三次亲吻里两次都是戚野主动的，现在是她主动的第二次。

不是为了故意惹怒戚野，也不是为了撒气。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戚野的呼吸骤然加重，承受着林肆此刻滔天的恨意。

是恨，大概林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泪水自眼角滚落，两人的唇齿间除了血还有泪，林肆倔强又强硬地占领上风，抓着戚野衣领的手逐渐加重，戚野竟然有一瞬间的窒息。


林肆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按照陆清砚说的，把一切都做到极致，就不算辜负没失忆时候的自己，也算替她保住了这份感情，结果戚野像个瞎子一样，话少就算了，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耐。

这天下班，戚野吩咐司机开到另一个地方。

林肆奇怪地问：“不回御景苑吗？”

“不回。”戚野说。

车子开到戚野说的地址后，林肆远远地看见了轻野集团的园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宋阿姨说的戚野经常住的、离公司近的地方。

可是戚野前几天明明都是在御景苑住的。

“是要拿东西回去吗？”林肆跟着戚野一路上了楼，问。

戚野揉了揉眉头，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什么……意思？”林肆问。

电梯到达二十三层，戚野走出电梯，挡在林肆的面前。

林肆今天穿的是陆清砚带她去安琪那里买的衣服，头发温柔地编成鱼骨辫，她早上起了很早对着教程学会的，穿了高跟鞋以后身高到了戚野下巴的位置，不用像以前一样仰着头看他了。

“林肆。”戚野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林肆嘴唇微弯，双手交叠在身前。

戚野此刻的表情算不上友好，俯身看林肆的眼神好似带着尖刺，“你不应该问怎么了。”

“你应该三十度弯腰，眼睛看着地面，回答‘是’。”

说完，戚野将电梯门按上，转身就走，林肆还没反应过来，失重感就传了过来，她随着电梯到了楼下。

林肆莫名其妙的走了出来，揉了揉自己这几天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

“神经病，还三十度弯腰，你是拿了把量角尺吗？”

林肆坐地铁回了御景苑，第二天她就发现了问题。

没有了戚野，她上班都成了问题。

从别墅到公司坐地铁都要一个半小时！

等林肆着急忙慌赶到公司的时候，堪堪卡上上班的点。

这天，林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除了中午给戚野订午饭，其他时候没有等到戚野的任何内线电话。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林肆像个空气一样无人在意，别人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

私下里问过陈风，陈风也只说让她听从戚野的安排就好。

关键是戚野没有任何安排啊！

“这几天项目也太多了，我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是牛马呢，可比不得人家，金尊玉贵的，天天来个人坐在办公室就行了。”

林肆端着杯子去茶水间，还没冒头就听见了里面人说的话。

“嘘，也不怕人家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咱还怕她不成？”

什么高中毕业？我可是江州大学在校生！

虽然还没毕业！

林肆将杯子放在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笑着问：“张姐怕谁啊？”

被叫张姐的人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觉悟，反而笑着跟林肆说：“怕大老板呀，时间紧任务重，可把我们累坏了。”

林肆双手撑在台面上，眨着眼睛，“这就叫能者多劳吧，这证明大老板赏识您。”

张姐伸出一只手在林肆的面前比了一下，“是比你能一点点。”

另一个人见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赶紧拉着张姐离开。

林肆在茶水间喝了满满一大杯的水，想了又想，最后敲响了戚野的办公室大门。

看到来人，戚野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没到午饭时间。”


连孩童都安静得诡异。

她垂首斟茶，听见一道声音在细小的声音中突兀地响起。

“这有什么难的！让二哥帮帮忙不就行了，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林肆正奇怪二哥是谁，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

“闭嘴！”被叫做二爷的人瞪了那人一眼，厉声打断，“待会儿和小野提起的时候，态度谦逊点！”

哦，原来二哥指的是戚野。

这么说来，戚野的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哥哥。

剩下的时间，这些人嘴里说的都是投资基金一类的东西，和戚野的关系实在不大，林肆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悄悄溜回了厨房，开始盼着戚野什么时候下来。

林肆帮着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然后和其他人一起端着餐盘出去，放到了餐厅的餐桌上。

餐厅也极大，足以坐下二十多号人，林肆和其他人上完了菜后就在外面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两排，微微弯腰。

那些人陆陆续续进了餐厅，林肆的眼睛盯着地面，终于等到了熟悉的鞋子映入眼帘。

停在了她的面前。

林肆抬起了头，对着戚野露出了一口白牙。

“不许拆穿我！”她无声地说着。

戚野从书房出来后的表情就不怎么好，周围的人察觉到风雨欲来，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快听不到。

他见到林肆这副装扮后倒是露出了个笑，然后真的装作不认识她一样走进了餐厅。

所有人入座后，门口的一排排佣人才跟了上去，每个座位的身旁都站了一个人。

林肆本来还不知道要站在哪里，结果每个人都好像在避着戚野，最后是她站在了戚野的身后。

主位坐的不像是戚野的父亲，年龄过于大了，头发花白，脸上虽然有皱纹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苍老，反而脊背挺直，精神矍铄，颇有威严。

这人摆了摆手，示意开饭，林肆就看着其他佣人同时动作，整理碗筷，倒茶布菜。

林肆：“……”

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二零二五年吧，为什么还会有这么老派的行为方式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规矩吗？

她万分不解，但还是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凑近了戚野。

戚野却拂过了她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林肆就明白他是什么的意思了。

嘿嘿，你们都躲着戚野，偏偏就他不用人服侍。

林肆心安理得的站在一边摸鱼。

饭桌上一开始很安静，戚野几乎只吃自己面前的菜，慢条斯理的，也不和身旁的人说话。

反倒是另一边，正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还和主位上的人说两句。

但还是改变不了气氛压抑的本质。

怪不得戚野要住到离这里那么远的地方，在这种地方长大估计都要长出心理疾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位上的老人放下了筷子，其他人闻声，一同收了手。

林肆看见之前那个说要找戚野帮忙的人狼吞虎咽的解决了嘴里的东西，然后端正坐好。

“这个月公司的事都怎么样？”老人开口。

二爷先是看了看戚野，见他没有动静之后，率先开口，“一切都在正常运行，只是……”

老人皱眉，偏头看着他，“有什么话就直说，都是一家人。”

“只是小晖手底下一个合同出了点小问题，厂子里出了点毛病，现在供不上货……”

“供不上就加班加点，这点事也值得吞吞吐吐的？”


就在林肆耐心耗尽，觉得要不算了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林肆胸口起伏，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林肆张口的那一刻，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肆？”

和林肆以为的大款男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不带一丝起伏，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林肆嗯了一声，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干巴巴地陈述，“晚上回家。”

挂了电话以后，林肆抚着胸口，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白瓷碗。

没有失忆的林肆好像真的很喜欢戚野。

明明还没有见面，也只是短短几个字，此刻却像按了循环播放的按钮一样，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

——林肆？

——知道了。

“怎么样？先生答应了吗？”宋阿姨问。

她还是第一次见林肆这么直白地要求戚野做什么事呢，生怕林肆被自家老板拒绝了。

林肆点了点头，然后抓紧将桌上的饭吃完，帮着宋阿姨收拾碗筷，笑眯眯地看着宋阿姨。

“阿姨，您能给我讲讲戚野这个人吗？”

宋阿姨哎呦了一声，说：“我可不能随便议论主家呀，小姐你见了先生就知道了。”

林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到房间里，将头发重新扎好，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身上的连衣裙换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那些衣服就感觉不太好。

戚野虽然答应了她会回来，但并没有告知她具体的时间，林肆就捧着手机坐到了一楼的沙发上，一边刷视频一边等人，等到宋阿姨和冯阿姨都睡觉了，也没等到人回来。

原来不止不会关心自己的女朋友，还喜欢放人鸽子。

这是林肆抱着手机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曾经住的地方，林肆睡得很不踏实，梦里被一场瓢泼大雨㓎湿，是屋内突然亮起的灯光将她从那片潮湿里拖了出来。

梦中的湿冷好像还在纠缠着她，林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谁？”林肆被灯光照得难受，皱着眉从沙发上坐起来，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是一个极高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姿挺拔，肩宽腰细。

深蓝色的真丝衬衫配着黑色西裤，打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正将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听见林肆的声音后，男人本来侧着的身体转了过来，眼皮压的很低，看着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林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甚至掩盖住了那人走过来时的脚步声。

男人走了过来，林肆将他的脸看得更加清楚了，脸部轮廓立体深邃，眉骨略高，衬得眼睛狭长而深邃。

果然和林肆在电话中感受到的一样，是一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

林肆眨了眨眼，觉得如果男朋友长成这个样子的话，那暂时也可以不分手。

“头上怎么回事？”他忽然说。

男人抬起手，像是要摸林肆的头，她却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看见男人顿在空中的手，林肆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躲避的动作似乎有点大了。

“你……你就是戚野？”林肆的眼神停留在他的手上。

嗯，指节修长，腕骨分明，一看就很有力量。

戚野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林肆一听他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耐烦什么啊？我等了你这么久都没有不耐烦呢！”


“嘶——所以你真的有赃款？！”

戚野大跨步上了楼，林肆瑟瑟发抖地背靠着墙，两只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我不会往外说的！”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戚野问。

林肆终于在这人的脸上看到除了皱眉的其他神情了，倒是显得戚野比刚才更像个有人气儿的活人。

声音也不低沉了，说话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她智商的怀疑。

“想活下去！”林肆说完，又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了，她肯定帮这人干了不少坏事。

戚野的力气很大，捉住她手腕的时候，林肆觉得这人想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捏断，被拉进房间里的时候，她连自己的死法都想了好几种了。

“你干嘛啊？我的胳膊好疼，我可是刚出了车祸，还是个病人！”

戚野将人按坐在床上，坐在她的身边，语气冷漠，“闭嘴。”

林肆立刻收了声，忐忑不安地看着戚野。

戚野伸手，她又往后躲了一下，戚野这次没有停下来，反而十分强硬地按着她的肩膀将人拖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揭开了她额头上的纱布。

林肆这才注意到戚野上楼的时候还拎着医药箱。

“纱布都卷边了也不知道换，失个忆连自理能力都弄没了？”

戚野说话毫不留情，带着嘲弄，手上的动作却很利索，林肆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帮自己换药，眼睛落在了戚野的唇上。

自己咬得竟然这么厉害吗？

到现在还有印子。

“看什么？”

“看嘴。”

话音刚落，林肆就觉得额头上传来一阵疼痛，她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

“我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赃款。”

林肆：“……”

林肆苦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想什么？”

“想自首。”

“嗤——”戚野笑了一声，将新的纱布贴在林肆的额头上，“报假警可是犯法的。”

林肆半晌都没说话，戚野收拾好药箱，奇怪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你会笑啊，”林肆说，“我以为你只会皱眉呢。”

她觉得现在旁边应该有一个半躬着身子，穿着整齐西装，打着蝴蝶领结的老人，热泪盈眶地感慨：“这可是我家少爷几十年来头一次笑啊！”

戚野只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林肆一眼，随后将药箱收拾好，“早点睡。”

林肆看着这人离开，走之前还将屋内的灯给关掉了，她睁眼看着虚空，耳边一片寂静，才敢抬手按住了自己心口。

“死心，别跳了啊，差点露馅了知不知道！”

戚野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褪去了严肃的神色，眉眼轻弯，那狭长幽深的眼眸看起来终于是有了点感情，倒是让林肆有一瞬间的沉沦。

这种心绪被掌控的感觉让林肆觉得很不安。

戚野就像是一个危险品，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一道潜意识，像是警告。

这个人，她不该碰，也不该被吸引。

她拿出手机，找到闻昭的对话框，问他：“你小温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别墅的厨房此时亮着灯，戚野拎着药箱走下去的时候，宋阿姨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一碗汤放在餐桌上。

“先生回来了。”

戚野将药箱递给她，嗯了一声，坐在餐桌前，浅尝了一口汤，随后又将勺子放下。

宋阿姨见戚野久久没有再动，大着胆子问道：“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戚野皱了皱眉，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放松了眉头，“宋姨，我……看起来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