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她安乐无忧。
而我，只是他心上人的一个挡箭牌。
听完这话，自此一颗心便成了粉碎。
我从小爱慕他十八年，好不容易与他缔结了婚约。
我以为他没有反对，应当也是愿意的。
却没有想到，他真正喜欢的人竟是昭愿。
3
这些年来，我一直待昭愿情同姐妹。
虽说名义上是婢女，但我从未让她干过重活。
更别说有什么苛刻的地方。
「楼府多年昌盛，幸得各位相助，如今我父亲辞官回乡，各位都另寻出处吧。」
府中下人皆领赏道谢，唯独昭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抹着眼泪扑上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知昭愿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小姐如此厌弃我，铁了心要把我赶出府。」
我微微一愣，平日里没见她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
直到余光一瞥。
果然发现院墙边上有一个隐蔽的身影。
想来，应该是江云峥的人。
我连忙深深叹了口气，扶她起身。
装作无奈地落泪，眼里满是心疼：
「父亲既已辞官，我楼家家财散尽，怕是以后连例银都发不出，日子更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如此，你可还愿意？」
昭愿一僵，脸色难看了不少。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点头：「我愿意追随小姐！」
五天后。
昭愿因喝了几天的白粥，实在无法忍受饭食没有荤腥，自请离开楼府。
4
第二日傍晚，二皇子突然闯入府邸。
整个人衣衫凌乱，惊惧非常：「快去告诉楼将军，江云峥他谋……」
话还没说完，他便戛然而止，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
下一秒，江云峥面无表情地带着军队踏了进来。
他沉着嗓子，声音宛如地狱的修罗：
「二皇子弑父杀兄，试图谋反！」
「念在兄弟之情，我亲自赐你这杯酒。」
不知为何。
他明明是在和二皇子说话，可阴冷的目光仿佛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我垂着眸，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
没想到，对比记忆中江云峥谋反的时间，他居然提前了许多。
大势已去，二皇子百口莫辩。
他扯起一抹苦笑，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
汹地将我压到了皇后寝宫。
昭愿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指甲。
「在宫中偷盗该当如何？」
一旁的宫女连忙答道：「偷盗御赐之物者，当予以杖刑。」
我被押着跪在下面，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昭愿突然轻笑一声，语气不疾不徐，仿佛早已知道此事一般。
「你我毕竟相识多年，可你偷的那镯子是陛下赐我的，珍贵无比。」
「我没有偷。」
我蹙着眉头反驳，只觉得这手段实在拙劣。
「镯子是从你床榻下面搜到的，你还想狡辩？！」
昭愿瞪着眼睛，瞬间拔高了声音。
我连着好几日连她的面都没见到，难不成是会隔空取物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我沉默不语，昭愿更加得寸进尺：
「念在多年的情份上，那本宫便只废你一双手，殿下以为如何？」
半晌，高位上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犹如寒冰刺骨。
「全凭皇后处置。」

死。
是我思虑不周，竟没想到他会来。
也没想到──江云峥会如此狠心，滥杀无辜。
8
「楚湛无召回京，即刻诛杀。」
江云峥坐在马上，身影清俊挺拔，声音仿佛被凉意浸透，让人周身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那晚之后，江云峥将我带回了宫中。
「昭愿给你当了多久的贴身侍女，你便给她照数还回来。」
丢下这句话，他便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
昭愿死死盯着我，冷笑出声。
「凭什么……你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殿下竟还要将你留下来！」
她咬了咬牙，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心存怨恨，昭愿一定会有所动作。
自此我步步谨慎，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可终究还是逃不过。
9
那日，我照常侍奉昭愿用完早饭。
她却没有使唤我去打扫，而是紧紧盯着我。
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阴险妩媚。
我知道，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就是在想办法折磨我了。
「本宫看你手上的玉镯成色不错，呈上来给本宫瞧瞧。」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开口。
我心头一惊，连忙伸出衣袖将玉镯遮住。
「这玉镯乃家中长辈所赠，并无特别之处。」
她竟打上了这玉镯的注意。
年少时，已故先皇后与我极为投缘，这便是她过世前赐给我的。
对我来说亦贵如珍宝，绝不能落在她手里。
我的反抗，在昭愿眼里却成了一种乐趣。
她眯了眯眼睛，一挥手绢：「去，给本宫拿过来！」
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二话不说便上来抢夺。
我拼命护住手腕，却被几股极大的力道来去拉扯。
大力拉扯之下，手背上被生生划出了几道血痕。
忽然，「叮哐」一声响。
玉镯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块碎片。
昭愿正要发怒，却忽然脸色一变，捻起手帕泫然欲泣。
「殿下！」
「臣妾不过向她讨要一个旧玉镯，她不但不给，还一气之下将玉镯给摔碎了！」
不过片刻，昭愿已经红了眼眶，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江云峥神色冷峻，低沉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不悦。
「谁给你
的胆子对皇后不敬？」
「既然惹了她不快，那便跪在这殿外，跪到皇后消气为止！」
外面烈日炎炎，我顶着越来越强的灼烧感，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
昏昏沉沉间，眼前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景象。
或许是因为投缘，先皇后对我格外优待。
甚至赐予了我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玉镯，引得不少人心中嫉恨。
他们为了戏弄我，将我的镯子抢了过去，一把抛入烧得正旺的火盆中。
镯子若有损伤，便是一个对皇家不敬的罪名。
我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是江云峥突然出现，毫不犹豫徒手帮我夺回了手镯，赶走了那些人。
待我向他道谢时，发现他一直将右手藏于身后。
后来我才知道，从那以后江云峥的手心留下了一个月牙型的疤痕。
可是现在──
那些记忆随着玉镯，碎得干干净净了。
11
「殿下今日，赐了我一对新镯。」
但凡只要昭愿受了赏赐，就会立马将我唤到跟前炫耀。
「听闻是他在北地的浮光洞所得。」
我低着头，有些恍然。
浮光洞，乃是北地最危险最神秘的洞窟。
听闻里面漆黑一片，危险重重，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可传闻里面有发着光的无价之宝，吸引着源源不断的人们进去冒险。
想来打磨成镯子的这块玉，便是这宝物了。
「这可是殿下，亲手所得。」昭愿特意强调。
她举起纤细的手腕，欣赏着镯子，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江云峥自小怕黑，就连睡觉都要掌着灯。
如今却愿意亲自进浮光洞取宝，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忽然想起自己。
与江云峥订婚五年，守孝三年，他却连一句轻声细语都未曾施舍给我。
「那便恭喜娘娘。」
我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扯起嘴角道喜。
12
一年一度的宫宴将至，我也被昭愿支使去了后厨准备此事。
后厨的事情多如牛毛，即便是来帮忙，也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这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同屋的侍女一个都不见了。
「抓起来。」
身后突然想起一声怒喝，一众人气势汹
角分明的脸，在火把的光线中忽明忽暗。
我的动作一僵，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民女早已与您退婚，民女父亲也已经辞去官职，定不会再去烦扰殿下。」
「陛下还有何理由，不放我离开？」
他勾起了薄唇，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让孤的皇后服侍你这么多年，还想一走了之？」
我心乱如麻，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我此前并不知晓此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民女一次。」
江云峥没有再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直直盯着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心中越发地慌乱。
幸而父母早已被我安排人送出了城。
他应当再没有把柄……
「雨眠，你快走！」
熟悉的声音随着风穿进我的耳朵。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楚湛──
7
「随我回宫，不然我可以让他活不过今晚。」
话音刚落，江云峥的兵马让出了一条道路，道路中间浮现出一个人影。
男人面色苍白如纸，衣衫破烂，伤口深可见骨。
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一双明亮的眼眸却透露出坚定的意志。
他……他不是应该在边疆吗？！
我翻身下马，下意识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他身受重伤，气息听上去已经十分微弱：「眠眠，休要听他的话，你快走──」
下一瞬，耳边传来空气划破的声音。
「楚湛！！！」
就差一步之遥──
楚湛的声音忽然顿住，胸口瞬间被一支利箭贯穿。
而发射利箭的那把弓，正稳稳地拿在江云峥手中。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向我做了个口型──「快走」。
下一秒，楚湛的眼睛顷刻失去了神色，一向高傲的头颅在此刻彻底垂了下去。
我颤抖着右手，触碰到他尚有温度的发丝。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凝固……
我和楚湛，从出生到现在相识整整十八年。
小时候在边疆，我们曾是彼此最信任的好友和知己。
上一世，听闻我死后，楚湛拼了命去查明真相。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江云峥，他被勒令驻守北地，永不能回京。
这一世，楚湛却提前来了京城，且因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