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热门小说沈月昭陆明渊
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热门小说沈月昭陆明渊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昭昭我心17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月昭陆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热门小说沈月昭陆明渊》,由网络作家“昭昭我心17”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越州的河道在暮春里泛着青荇味,乌篷船擦过石桥底时,沈月昭不得不压低元朗乱晃的脑袋。水波将对面人的倒影揉碎又拼起,陆明渊斜倚在船沿上,手中拨弄着一柄玉笛。“二叔说要出来选修缮库房用的楠木,”沈月昭搂着元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地还要坐船走水路。这木头铺子这么远么。”刚才这家伙当着孩子的面说要来市集,引得元朗非要跟来。她索性也出来透透气,反正老夫人早认定了商家女抛头露面惯了。一来集市陆明渊便用各种理由支开小厮丫鬟。还哄着元朗坐这乌篷船。“呵,今日嫂嫂气性有些大,”陆明渊轻笑一声,“莫不是见了林姨娘,打翻了醋坛子?”沈月昭语塞,不想理他。“嫂嫂大可不必将她放在眼里,不过一个扬州瘦马罢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嫂嫂身份尊贵,不必与她一般见...

章节试读


越州的河道在暮春里泛着青荇味,乌篷船擦过石桥底时,沈月昭不得不压低元朗乱晃的脑袋。

水波将对面人的倒影揉碎又拼起,陆明渊斜倚在船沿上,手中拨弄着一柄玉笛。

“二叔说要出来选修缮库房用的楠木,”沈月昭搂着元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地还要坐船走水路。这木头铺子这么远么。”

刚才这家伙当着孩子的面说要来市集,引得元朗非要跟来。她索性也出来透透气,反正老夫人早认定了商家女抛头露面惯了。

一来集市陆明渊便用各种理由支开小厮丫鬟。还哄着元朗坐这乌篷船。

“呵,今日嫂嫂气性有些大,”陆明渊轻笑一声,“莫不是见了林姨娘,打翻了醋坛子?”

沈月昭语塞,不想理他。

“嫂嫂大可不必将她放在眼里,不过一个扬州瘦马罢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嫂嫂身份尊贵,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陆明渊似是自嘲地笑笑。

“二叔慎言。”沈月昭忽然正色道。

“女子作瘦马,大多并非出自本心。“

“自幼被当做笼中鸟畜养,教她做供人取乐之事,她便也只得以此谋生。”

“雄鹰被折去羽翼,亦再难高飞。何况世道艰难,又岂是一届弱女子能承受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觉得女子实在活得不易。

当家主母如她,难产时能否施针全凭夫君一句话。即便得宠如林姨娘,也不过是陆明允豢养的一只雀儿罢了。

女子生死系于男子一念之间,尊贵又如何,下贱又如何?

陆明渊拨弄玉笛的手忽然停住,一双瑞凤眼敛了风流,显出几分认真的神色。

“二叔,吹吹!”元朗突然指着他手中玉笛,扑腾起来。

船身猛地一晃,沈月昭猝不及防向前栽去,整个人几乎扑进陆明渊怀里。他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肩头,隔着春衫,她觉得他掌心烫得厉害。

“当心。”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他指尖在她肩头摩挲了一下,粗粝的薄茧刮过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沈月昭慌忙直起身,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手腕。

“二叔!”元朗还在扑腾,小脚踢到了陆明渊的衣摆。船身又是一晃,沈月昭不得不反手抓住他的衣袖。

“别动。”他声音里带着警告,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玉笛不知何时已抵在她腰间,冰凉的笛身透过衣料传来丝丝凉意,与他掌心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船终于平稳下来,他倏然松开手。

“嫂嫂坐稳了。”他歪在船沿,笑着看她,“下次可未必有人能及时相救。”

登徒子!

沈月昭脸红得发烫。

这便是风流倜傥的探花郎么?

嗯,是比陆明允有情趣些。

呸呸呸。她发现自己在拿他和那个死渣男比。

却见陆明渊伸手点点元朗的头:“朗儿乖,二叔吹笛给你听。”

悠然的笛声响起,却是那首熟悉的紫竹调。沈月昭恍惚间忆起月明姐姐哼唱歌谣的声音。

月明姐姐长她三岁,虽然她是柳姨娘生的庶女,但性子柔和,人又漂亮,她自幼便与她亲厚,甚至比之一母同胞的妹妹月容更亲密。

那年月明姐姐和她共坐在沈家后院的紫藤架下,指尖绕着丝线教她绣竹纹,哼的正是这支《紫竹调》。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也吾郎做管箫。问郎君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月明姐姐的嗓音比笛声更清亮,绣的竹纹栩栩如生。沈月昭伸手去扯丝线,反被线头勒出了红痕,疼得泪珠在眶里打转。

“傻绾绾。”月明姐姐唤她的小字,忽然咬断丝线,“疼要喊出来,就像这样……”

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呦!”

紫藤花被惊得簌簌而落,混着沈月昭破涕为笑的嚷嚷:“姐姐耍赖!”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也吾郎做管箫。问郎君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沈月昭在回忆里,和着笛声轻哼起那小调,手掌轻拍元朗脊背。

陆明渊望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忆起,儿时每一个风雨夜里,母亲搂着他,也是这样柔声哼着这首紫竹调。

“好……听听!”孩童欢快的掌声把沈月昭从回忆中拉回来。

沈月昭含笑抚摸孩子的脸颊。

陆明渊一曲吹完,忽然柔声道,“这是我母亲教我吹的曲子。”

“令堂定是位蕙质兰心的女子。”沈月昭真心赞许,“二叔的笛声,很好听。”

陆明渊抚了抚那柄玉笛,“嫂嫂谬赞了,我娘,不过和林姨娘一样的出身。她走以后,府里没人再会哼这紫竹调。”

沈月昭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之前听说过,陆二老夫人出身低微,却没想到竟然是扬州瘦马。

陆二老爷早逝,陆二老夫人和他孤儿寡母,想必在他高中探花前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船尾老梢公突然咳嗽三声,竹篙点过桥墩青苔。沈月昭瞥见桥洞阴影里泊着的货船,船帆上一个沈字随风翻飞着。

想必是沈家的运丝船。

沈月昭自小常随父亲去看运丝船,知道运丝船吃水的深浅,这艘货船明显吃水很深,船尾舵上翘着,应是载着什么重物。

难不成父亲又开始做什么别的生意?又是为何这运丝船会泊在这废弃的民渡?

她心中疑虑更盛,转头却见陆明渊看着她,眸色渐深。


到得渡头,沈月昭便上了船,一个眼神都没给陆明渊。

一路水路颠簸加舟车劳顿,花轿终于到了陆府门前。

沈月昭听见人群的喧闹声,从轿帘的缝隙望出去,尽是人头攒动,应该都是来陆府门前讨新婚彩头的百姓。

陆府虽然内里空虚,可表面还是花团锦簇的,殊不知是踩着她的尸骨。沈月昭估摸着,她死以后,上辈子她的嫁妆已经全都搭进去,不剩什么了。

她垂下头,透过盖头,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轿帘:“嫂嫂,请下轿。”

待陆明渊扶着她下轿,却又听到另一个娇软的声音:“瑶儿特来迎接嫂嫂。”

沈月昭皱眉,又是这个丫头。

陆明允的妹妹,陆瑶。

三年了,还没嫁出去呢?

上辈子,她是家里最喜欢当面刻薄沈月昭的人。枉费沈月昭对她掏心掏肺,带她参加世家的花信宴相看如意郎君,拿自己的嫁妆首饰给她添妆,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可她呢?沈月昭难产那一晚,她听见这个小姑在隔壁抱怨的声音大得阖府都能听到。

“丧门星,生个孩子像嚎丧似的。”

沈月昭绞紧了手里的喜帕。

即便是续弦,也断没有陆明允这个新郎不出来迎,让未出嫁的小姑出来迎亲的道理。

看来渡头迎亲派个有身份的陆明渊来,是做给沈家父亲看的。

在府门前给她这个续弦娘子一个下马威,才是陆家的真实意图。

真是狗改不吃屎,这软饭硬吃的做派还是没变。沈月昭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姑安好。”

她仍盖着盖头,略弯一弯腰,温柔恭顺。

“嫂嫂多礼。只是劳烦嫂嫂,今朝要走侧门。”

呵…还有更过分的。沈月昭攥紧了喜帕。这次决不能忍下来,上辈子她就是退了一步,从今以后步步退让,直至退无可退。

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云织气得声音都高了几分:“我家姑娘是明媒正娶,凭什么走偏门?!”

沈月昭听见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陆瑶倚在门边,娇声笑道:“嫂嫂别介意,哥哥前头那位嫂嫂是您的亲姐姐,当年可是凤冠霞帔从正门进的。至于你嘛,也不想越过亲姐姐不是?”

冠冕堂皇!沈月昭满腔愤懑,没想到自己都死了,她们还拿她当借口来羞辱她的妹妹。

她压住火气,哀声道:“原是如此……姐姐若在天有灵,见我这妹妹竟要走侧门,怕是要心疼夫君被人笑话‘薄待继室’了。”

她言下之意,让继室走侧门,丢的是他们陆家的脸。

一旁的管家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见谅,续弦按规矩得走侧门,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真是不要脸,她怎么忘了,这家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她一咬牙:“嬷嬷可知,我沈家虽为商籍,却因献粮赈灾得官家赐‘义商’之称?今日若让我走侧门……”

她提高嗓门:“莫非陆家觉得,圣恩比不上自家规矩?”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围观百姓听到。沈月昭透过盖头边缘看见陆明渊的皂靴动了动。

管家嬷嬷瞬间冷汗涔涔,她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对于朝堂之事多少懂点儿边。知道无论什么小事只要牵扯到官家,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何况老夫人最重陆家官声,岂敢担这恶名?

看来这新夫人比上一位夫人厉害许多。

“夫人这是哪儿的话……”管家嬷嬷尬笑一声,正要说话。沈月昭忽然又咳嗽几声,虚弱道:“罢了,我走侧门就是……只盼月昭姐姐别怪我,让陆府落个‘苛待妇孺’、‘藐视圣恩’的名声。”

话音未落,管家嬷嬷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的手,大声喝道:“开正门!夫人快请!”

挡在沈月昭身前的陆瑶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沈月昭一个转身撞到她的肩,也不做停留,径直往正门去了。

待得进了正门,沈月昭握着手心里汗津津的帕子,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涔涔。

“嫂嫂好口才,”一旁的陆明渊忽然用只有他们俩听见的声音说,“只是我记得,五年前沈家赈灾有功,义商之名只是湖州州府上奏时所言,官家并未钦赐此等威名给你沈家。”

“当时嫂嫂才是豆蔻之年,怎的沈老爷还会与你谈论奏疏之事?”

沈月昭闻言身子一震。到底是探花郎,到底是聪明人,她刚才只是想先糊弄过去,才搬出来官家,也就是当今圣上这座大神。

她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忽见盖头下方出现一抹红色喜服。

“月容妹妹。”

沈月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死渣男,你也知道娶的是我妹妹啊!

沈月昭看着陆明允的皂靴缓缓移到自己身侧,手中牵巾一紧。

两个人拿着同一条红绸牵巾,走入喜堂。

她垂眸望着青砖上蜿蜒的朱红毡毯,走过这一段她前世走过的路。

忽然想起及笄那年母亲带她看的那场蚕市。

父亲站在望江楼最高处,指着河道里密如蚁群的运丝船:“这江南三路的生丝,十船有八船要经我们沈家银秤称过。”

母亲却轻叹:“商贾堆金积玉,终究抵不过官宦人家一枚铜印。”

士农工商,就因为出身排在最末等的商籍,上辈子陆家全家就那样糟蹋她。

这辈子,父亲又把月容妹妹搭进来,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搭上的做官的女婿。

哪怕她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踏进这个虎狼窝。

她听见宾客们的窃语:“到底是商籍,攀上了进士郎便不放了,姐姐走了就是妹妹…”

“也是个会算计的,连姐姐的孝期都没过就爬上姐夫的床...真是狐媚…”

“可怜陆家世代清名...就要被这个商家女糟蹋了。”

席间议论越来越刺耳。

沈月昭的手在袖笼里收紧。

“《周礼·考工记》有云,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青年慵懒的声音响起,将那婆子的聒噪声截断,“就连官家都赞过江南机户巧思通神,堪为朝用。”

“可见官家极重江南商户,怎么,李夫人没听说过么?”


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沈月昭却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

那双素日风流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无尽的疼惜。

“二叔……慎言。”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替他拢好披风,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着圈,唇角又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二叔这心,跳得可真急呢。”

看她这故作轻佻的模样,陆明渊忽然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嫂嫂若是再这般...”

“这般如何?”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莫不是二叔忘了,方才说要带我去关外拜堂的,可是你自己。”

他忽然一把推开了她,拂袖离去。

她每次这般故作轻佻时,他都觉得离她更远。

晚间,陆明允来到沈月昭房中时,她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给元朗绣肚兜。

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不知他究竟是月明姐姐还是她的孩子,但她对那孩子是真心怜惜。

“月容,”陆明允唤她,拿过她手中绣绷,声音里竟似浸了柔情蜜意。“这些日子你为瑶儿的婚事也辛苦了,莫要再操劳了。”

“小心自己的身子。”

陆明允的手掌顺着她的颈项往下滑,指尖摩挲着她的锁骨。

沈月昭强忍着恶心,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

“月容,”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瑶儿都出嫁了,府里也该添些喜气。你姐姐的孝期...也该过了。”

沈月昭猛地站起身,绣绷“啪”地掉在地上。她退到屏风旁,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郎君莫要如此...姐姐在天之灵...”

陆明允脸色一沉,随即又堆起笑容:“你这是何苦...”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沈月昭见挣脱不过,忽然脸上泛起红晕,羞怯道:“妾身...月事未尽,恐污了郎君...”

“又是月事未尽?你上月……”陆明允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沈月昭暗自咬牙切齿,这些日子为了躲避这死渣男,她什么理由都用过了。

“莫非是身子不爽利?明日请个大夫来...”

“郎君!”沈月昭突然提高声音,又立即低下头作羞涩状,“这等妇人私密事...怎好让外人知晓?”她咬着唇,眼中泛起水光,“若是传出去,说郎君连妻室月事都要过问...”

陆明允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甩袖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等身子爽利了...”

未尽之言里满是威胁。

待脚步声远去,沈月昭才长舒一口气。她拾起地上的绣绷,拍干净上头的灰尘。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彻底远离这死渣男。

半个时辰后。

“夫人。”莺啼般婉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闻夫人身子不大爽利,妾身特来伺候。”

沈月昭开了门。

是林姨娘。

好啊,她还没去找这贱人,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月昭此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林姨娘显是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恨意,腰肢一软,歪了歪身子,手中托盘却是稳稳的。

她姣怯道:“妾身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夫人不快。”

沈月昭这才注意到她托盘里的药碗,浓黑的药汁泛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还冒着热气。

“听闻夫人身子不爽,月事不尽,”林姨娘堆了个笑脸,“妾身略懂医理,平日老夫人的身子也是妾帮着调养。”

“妾特意为夫人熬了这碗汤药,调理妇人月事最是对症,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沈月昭森冷的眼神落在林姨娘秀美的脸上,没有接过药碗。

这心如蛇蝎的林姨娘,她断不可能这样喝她送来的药。


翌日,沈月昭按例来给陆老夫人请安。一路思忖着昨日库房发现的蹊跷,把玩着手中的铜匙,猛地撞上个水红色的身影。

抬眼一看,却是个极美的女子。倒不是说容貌有多难描难画,只是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万种。

那是林晚棠。

扬州瘦马出身,上辈子独得陆明允全部宠爱,靠一招绿茶把全府人吃得死死的林姨娘。

林姨娘福了福身子,行礼时腰肢弯得恰到好处。

“请夫人安。”

真好看,连行礼也这么好看。

沈月昭暗叹了一声,瞅了瞅她的水蛇腰,摸摸自己这两日吃得有些鼓的肚子,自惭形秽。

上辈子她瞧不上林姨娘的做派,觉得当家主母立身要正,怎么能跟这些妖妖调调的女人同流合污。

血的教训告诉她,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不过这辈子,她也不在乎男人喜欢啥样的。

见她不发一言,林姨娘的腰弯得越发低了。

“妾身林氏,论理昨日便该拜见夫人。只是听说夫人忙于清点库房,”她语调谦卑,“又因这两日郎君都歇在我房中,妾实在抽不开身来。”

炫耀啥呢,陆明允那烂黄瓜,爱睡哪儿睡哪儿。

“多礼了,”沈月昭心里又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淡淡的,对她那番挑衅的话并不放在眼里,“正好,一道去给母亲请安。”

步入松鹤堂,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身心舒爽,意弛神迷。

老夫人倚在榻上,指尖捻着那串伽楠香珠,看到她们进来,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月容,明允说库房湿气重,你自幼体弱,不如将库房钥匙交给晚棠吧。”

“我近日身子也是不大爽利,实在没工夫打理这些。”

沈月昭刚要出声,林姨娘已经娇怯怯地开口:“老夫人体恤夫人,是夫人的福气呢。”

说话时她眼睫轻颤,似惶恐又似羞怯地捏着帕子,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月昭咬牙切齿,她这么说,自己要是反驳老夫人,倒成了不识好歹不领情了。

快三年了,她的绿茶功夫越发深厚了。

见沈月昭没有交出钥匙的意思,她又微微侧身,腰肢一软,轻叹了一声:“其实夫人何必辛苦?郎君常说,您身子骨弱,合该静养……”

她忽然掩唇轻笑,眼尾扫向老夫人:“昨儿夜里,郎君还搂着妾身说‘晚棠,要多替夫人分担些’。”

沈月昭恶心得要吐了,谁关心你俩在床上说了什么?

她知道,林姨娘这是想激她吃醋发作。可惜上辈子的她也许会,这辈子她只觉得恶心。

“母亲说的是,”沈月昭没搭理林姨娘,直对着陆老夫人道,“只是有件事还望母亲容秉。儿媳昨日清点库房,核对账目,发现去岁修缮东厢库房耗银八百两,但今春连日阴雨,仍漏湿了三十匹蜀锦。”

库房钥匙仍在她袖中笼着。

老夫人的眼皮终于抬了抬,眼风剜了林姨娘一眼:“晚棠,去岁修缮东厢库房不是你协理的么。”

林姨娘一双美目楚楚可怜,颤声道:“是妾办事不力,还请老夫人责罚。”

“罢了,你昨日给我调的安息香极好,这几日你便专心为我调香吧。”

就这么完了?这婆母真双标。

沈月昭记得自己上辈子督着婆子们清理库房,陈嬷嬷失手打碎了一套茶盏,老夫人就责备她治家疏懒,罚着还怀有身孕的她去祠堂跪了半个时辰。

这林姨娘莫不是给老夫人灌什么迷魂汤了吧?

陆老夫人又抬头看了她一下,仍是歪在榻上没起身:“月昭,你便督着他们重新将这库房修缮一遍吧。”

“儿媳遵命,”沈月昭乖顺地福了福身子,“只是可否请二叔协理,听闻二叔督造过明州水驿的防潮仓,最懂如何防潮。”

林姨娘的神色却忽地变了,急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二爷……”

“姨娘此言差矣。”陆明渊慵懒的嗓音自廊下传来,“东厢库房存着御赐的紫铜鎏金佛,若是潮损了……”

他跨过门槛,沈月昭闻到他斗篷上挟着的桐油味,“怕是大哥也担待不起。”

“大伯母安好。”他不忘对着陆老夫人恭敬行礼。

拨弄佛珠的声音停了半刻。老夫人闭眼长叹:“明渊帮着料理罢。”

沈月昭伏身谢恩时,瞥见林姨娘绞紧帕子的手。

她直觉,库房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让陆明允那么紧张地要收回她的钥匙。

至于陆明渊嘛,一是探探他是敌是友,二是……

她想逗逗他。


沈月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两辈子都嫁给同一个渣男。

她从花轿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下了地狱。毕竟她刚刚因为给渣男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产床上。

“鬼差大人,咱们这是去六道轮回的路吗?”她撩起轿帘,掀起盖头,探头问那位肥头大耳的喜娘。

“我的乖乖,未到洞房,新夫人怎么能掀盖头!”喜娘慌忙把她的盖头盖下,四处张望怕人瞧见。

“额…不是被配了冥婚吧?”沈月昭嘀咕。

“三姑娘,切莫妄言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侧轿帘传过来,沈月昭掀起轿帘和盖头,一眼看见吴嬷嬷那张熟悉的脸。

沈月昭红了眼眶,差一点哭出声来。“嬷嬷,我好想你啊。”

上辈子从湖州嫁到越州,沈月昭除了三朝回门,再也没机会回娘家,自然也见不到这位从小带大他们姐妹几个的吴嬷嬷。

吴嬷嬷对于她,是比亲祖母还亲的存在。

“三姑娘说笑嘞,今早还是老奴给你梳的头啊。”吴嬷嬷慈爱地笑笑,满脸的皱纹。

沈月昭啪嗒啪嗒掉眼泪,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三姑娘?可在家她是排行第二啊。

“嬷嬷,我叫什么名字?”她惊疑不定。

“容姐儿,你是要嫁人,高兴得脑子糊涂了吗?”吴嬷嬷呵呵一笑,边继续跟着轿子往前走,“嬷嬷也就只能送你到渡口,嫁去越州,要自己保重啊。”

容姐儿…月容?那不是三妹的名字么!

沈月昭瞬时如五雷轰顶。难道,她重生了,还重生在亲妹妹身上?

等等…嫁去越州?怎么又他妈的是越州!

上辈子死前那一刻钻心的疼痛再度袭来,她记得她躺在床上,拼死拼活地生孩子,温热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床榻。

“陆大人,夫人想是疼得没有力气,待老夫为夫人施针止疼。”大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虚弱地望着门外她夫君的侧影,他此刻还真是临危不乱,仪态端方。

“不可,”陆明允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你大爷的!

要不是因为太虚弱,沈月昭当场就想骂出来。这个死渣男,她大着肚子给他打点府里的烂摊子,他天天去陪小妾,她操劳加伤心过度才会早产。

结果现在,他连让大夫为她施针止疼都不肯?!真是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她咬牙继续使劲儿。

“郎君,保大还是保小?夫人快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还是没生出来。她听见林姨娘哭唧唧的声音,做作得不行。“我看是位小公子,可一定得保住呢。夫人素来贤良,定不会怪郎君的。”

“呜呜,我可怜的小公子,苦命的夫人。”林姨娘哭丧般的声音传来,沈月昭气得想下床撕烂她的嘴。

“大夫,保小。”陆明允沉声说。

透过门帘,沈月昭看见他背过身去。

“你大爷的!”沈月昭终于挣扎着喊出此生唯一一句脏话。

“哇!”紧接着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巨大的悲痛和喜悦同时来袭,沈月昭还没来得及开口要抱抱孩子,眼皮就重重地耷拉下来。

贤良淑德了一辈子,还不是这样的下场。

结果现在告诉她,她重生了,却是重生到亲妹妹身上,而且又要嫁人?

同样的火坑怎么能跳两次!

她打了个激灵,一把扯下盖头,急吼吼地问吴嬷嬷:“嬷嬷,我嫁去哪家?”

“越州陆家呀。”吴嬷嬷含笑,“容姐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要嫁去哪家都不知道了。”

你大爷的…又是陆家?

“嫁给陆家的谁?”沈月昭绞紧手里的帕子,心里还残存一点希望。

只要不是陆明允那个死渣男,嫁给一头猪都行。

“还能有谁,陆明允,陆大人呀。”吴嬷嬷伸手过来探一探她的额头,“容姐儿,你该不是病了吧?”

沈月昭浑身瘫软地跌坐回轿子里。

这一定是个噩梦,闭眼,睡醒就好。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送亲队伍的吹打声不绝于耳。

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她再度撩起轿帘,看到轿子马上要到渡头,这是她前世出嫁走过的路。

月容是她嫡亲的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大宁朝有民俗,士大夫在正妻过世后三年才可续弦。

满打满算陆明允就算是三年后再续娶,月容也才十八岁。而那个死渣男都二十八了。

死渣男!臭老登!

沈月昭在心里骂街,大脑却在飞速旋转思考。

一个字,逃!

绝不能让那个死渣男,癞蛤蟆再吃一次天鹅肉!

“嬷嬷,我想解手。”沈月昭眨巴着眼睛,探头对吴嬷嬷说。

“新夫人,可不能误了吉时啊,陆家派的迎亲先头队伍可早在渡头等着了。”喜娘出言阻止。

“那难不成活活憋死我?”沈月昭一个白眼翻上天。

喜娘闭了嘴,心里却直犯嘀咕。都说沈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但家教是极好的,三个女儿都教养得知书达理。

大姑娘沈月明虽是庶女,但自幼精通女工,蕙质兰心,常给穷人施粥,还给慈幼局的孤女缝制冬衣。可怜命薄,未出嫁,未婚夫便病逝,没过多久大姑娘也郁郁而终。

二姑娘沈月昭是嫡女,母亲是没落官宦之后,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嫁进越州书香世家陆家后,温婉贤良,孝顺婆母,照顾小姑,更是主动为夫君纳妾,可惜难产下一子后早逝。

三姑娘沈月容花容月貌,自幼美名远播,前来求娶的人踏破门槛。沈家父亲沈如山,人称财帛百万的沈百万,却眼都不眨一下,只把小女儿嫁给二女婿做了续弦。

此等家风,真是可敬可叹。

可是…今天看这三姑娘神叨叨又没礼貌的样子,难道都是为了嫁女儿编出来的谎话?

“快去吧,嬷嬷给你把风。”吴嬷嬷指了指渡头旁的草丛,那里,半人高的草叶疯长。

正合我意。

沈月昭一个箭步冲下轿子往草丛里飞奔而去,久违的身轻如燕之感。

她不由感叹,年轻真好。她想到上辈子,她在陆府心力交瘁,最后瘦得形容枯槁,若不是每日用参汤吊着续命,恐怕都活不到难产那一日。

她整个人没入草丛,撩起费事的喜服,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小碎步往前悄悄挪动。

“新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月昭的绣花鞋在潮湿的泥地上一个打滑,一个趔趄往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