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
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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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霜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盈夏安环玉的其他类型小说《左丧事,右喜事,嫡女她从地狱来全文》,由网络作家“帘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兴沈氏今天注定了不得安宁!族老们又来了!这一次根本顾不上沈盈夏的事情,是为了这最新的一块贞节牌坊的事情。事情已经闹到了衙门里,族老们不得不来找沈寒商议。那位守着望门寡的沈氏女,在嫁给死了的未婚夫之后,一个月左右自缢身亡,朝堂为此又嘉奖了沈氏一块贞洁牌坊。就在方才,这块贞洁牌坊,被老七爷的儿子,这位沈氏女的亲哥哥,给砸了。不但砸了,还告到了衙门里。几位族老们过去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围了老七爷的宅子,说这位沈氏女是被害死的。不是自缢,是被勒死的!“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寒头也大了,自家府里的事情还没搅和清楚,事情又来。“我不知道。”老七爷的脸色也很难看,用力地一跺脚,骂道,“逆子,这个逆子,他是真的要毁了我们沈氏。”一看老七爷...

章节试读

长兴沈氏今天注定了不得安宁!
族老们又来了!
这一次根本顾不上沈盈夏的事情,是为了这最新的一块贞节牌坊的事情。
事情已经闹到了衙门里,族老们不得不来找沈寒商议。
那位守着望门寡的沈氏女,在嫁给死了的未婚夫之后,一个月左右自缢身亡,朝堂为此又嘉奖了沈氏一块贞洁牌坊。
就在方才,这块贞洁牌坊,被老七爷的儿子,这位沈氏女的亲哥哥,给砸了。
不但砸了,还告到了衙门里。
几位族老们过去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围了老七爷的宅子,说这位沈氏女是被害死的。
不是自缢,是被勒死的!
“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寒头也大了,自家府里的事情还没搅和清楚,事情又来。
“我不知道。”老七爷的脸色也很难看,用力地一跺脚,骂道,“逆子,这个逆子,他是真的要毁了我们沈氏。”
一看老七爷的样子,沈寒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自家族老们是什么性子,他又岂会不知?
看看他们大早上到自家府里兴师问罪就知道。
“七叔如果不想说,就请回吧!”沈寒今天心情不好,烦燥得很,这会也没心思看这几位族老的眉眼官司。
被个小辈摆脸色,老七爷脸上挂不住,很想暴起呵斥,却在看到沈寒冷冷的目光时,气一下子瘪了。
“是让她嫡母给勒死的。”一横心,老七爷咬牙道,“寡居回娘家,该是哪里也不许去的,她偏偏去后门外与男子说话,她嫡母看到了,怕她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就......动了手!”
老七爷手捧着头,脸色痛苦挣扎。
“能有什么办法,若是让人看到她一个寡居贞节之人,居然和男子在后门外调笑说话,别人不定怎么看我们沈氏。”
所以,是真的被勒死的!
如果只是暗中处死了,也不算什么,但这一次不同,还得了朝廷的贞节牌坊,相当于是欺骗了朝堂,欺骗了皇上,往大里说就是欺君之罪!
也怪不得这几位族老又跑回来了!
“现在要怎么办?衙役已经上门,大家商量一个章程。”老三爷脸色沉重的道,目光落在沈寒身上,在场的人中沈寒的官职最高,虽则是个小辈,却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沈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用?衙门的人都来了!
“几位族叔,现在没办法,该是谁动手的就是谁的责任,这事我会上折子向皇上请罪。”
事到如今,能做的就是补救了!
欺君之罪谁也担不起!
“不行,勒死不洁之女,原是我们沈氏立家之本。”老七爷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所以,七叔要担下这个欺君之罪?”沈寒反问。
老七爷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目光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这么大的责任,他怎么担得下。
“几位族叔,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衙门,衙役还直接上门,该是有了证据的,现在若还在冥顽不灵,是想诛三族,还是诛九族?还是说整个沈氏全给七叔陪了葬?”
沈寒连连质问。
听他这么一说,老三爷看了看老七爷,一拍桌子做了决定:“这事就由你媳妇担下来。”
“不行......”老七爷头上冒汗!
“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个嫡出的女儿要嫁人的事吧?”老四爷冷笑一声,打破了老七爷的妄想,“都闹出这种事情了,这个才定了亲的女儿,必然会被退亲,以后就去寺庙里替族人祈福吧!”
生母出了这种事情,亲生的女儿必然受牵连。
想到这个马上就要成为女婿的世家子,老七爷怎么都不甘心,以这位的家世,该是能很好地帮扶他这一脉的。
“就这么做。”老四爷一锤定音,目光冷冷的看向老七爷,“老七,我们现在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事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我们整个沈氏一族的名声。”
商量了许久之后,族老们才离开,这一次没有人再提沈盈夏......
沈盈夏在老夫人的暖阁中醒过来,整个人仿佛被踩碎了的破娃娃似的,无处不疼。
这个身体又伤又弱,就算平姨娘这一次不出手,也真的是活不了多久的,得请大夫好好调治一番才行。
扶着雨滴坐起,用了些稀薄的粥,沈盈夏才觉得自己有种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
“族老们走了?”看了看窗外,算算时间,这一觉睡的时候不少,天色竟是暗了下来。
“已经走了!”雨滴低声道。
这是个忠心的丫环,主子挨打,丫环也没少挨,雨滴的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奴婢按您的吩咐,找到了在酒肆里七老爷家的习公子,把您的话和他说了一遍,让他去衙门里报案,习公子当时炸了。”
雨滴继续道,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姑娘实在是太神了,居然能知道这种事情,详细的细节都说得很清楚,若不是如此,习公子也不会那么相信。
知道这事还真的是一个意外,这事关乎她上一世的一个女亲卫!
她回京前遇刺,这个亲卫为了救她受了伤,之后她让女亲卫先在边境养伤,待好一些再回京!
临回京之前,亲卫求韦承安帮她查一件事情,她的一个结义的妹妹,长兴沈氏的姑娘,居然在她上次离京后的晚上,自缢死了。
她是不信的!
白天两个人在后门见面的时候,说得还好好的,还说等她正式归来,必然设宴款待,两个人正式认一个干亲,怎么可能晚上就想不开自缢死了?
无奈,亲卫当时有军务在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离京,
韦承安回京后,就让人查了此事,越查越觉得这事可疑,也查到了此女同父同母的大哥,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每日在一处酒肆里买醉。
之前在寺庙里,她把雨滴差走,办的其中一件事情,便是这一件,找沈氏女的亲兄长。
沈氏想用空乏的清名困住她,她就毁了沈氏的贞节牌坊。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件!
算算时间,另一件事情也该到了有眉目的时候了!这事,她方才已经在老夫人面前打了底了!
“二姑娘醒了吗?”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沈盈夏笑了,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佛殿里白幡招展,素白的帷幔环绕。
灵柩安放于正中央,上面覆盖着御赐的华丽锦被,黄色布帛上面,绣着寓意吉祥尊贵的图案,
一张宽大的供桌上,先是铺了精致的布帛,而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祭品的香气,与空气中弥漫的焚香交织在一起,另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味道,
供桌两侧,各自立着一盏长明灯,昼夜不息,象征着逝者灵魂不灭。
灵魂不灭?
沈盈夏笑了,混在一群女子身后,诚心诚意地随着人跪拜,行礼。
感谢上苍,让她灵魂不灭,有了重生的机会!
让她这个原本已经下了地狱的恶鬼,重返人间!
“你......是哪一家的,什么时候来的?”停顿的空间,站在她身前的一个女子好奇的低声问道,她明明记得方才身后没有人的。
“我一直在,方才就站在那块幡后面,可能挡了你视线。”沈盈夏不慌不忙地解释。
女子偏头看过去,果然,身后有一块颇大的白幡,正竖在一侧,那地方如果有人,的确不会让人注意。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伸手拉着沈盈夏过去。
白幡后面居然还有蒲团,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下。
“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启灵,今天晚上再熬一个晚上就行。”女子坐下后,敲了敲腿。
“怎么不在王府办?”
“听说是灵觉寺的高僧说的,郡主命硬,一身煞气,王府都是老弱病残之人,宜被这煞气冲撞。”女子压低了声音,而后又好奇地问道,“我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安环玉,你到底是哪一家府上的?”
“礼部沈侍郎府上的,沈盈夏!”
“你们府上......和淮安王府有亲?”安环玉偏了偏头。
“远了些,我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姐妹,就是远了一些。”沈盈夏不太好意思的道。
“噢,我懂,我懂的,其实我和你也一样......那些,该和我们都差不多,远了一些,平时也不来往,这一次就是家里人让过来的,说都是年轻的姑娘家,陪着郡主走最后一程。”
安环玉叹了一口气。
其实就是巴结淮安王府的意思,因为承安郡主之死,皇上很是痛心,更是会提拔淮安王府的。
“郡主的两个妹妹呢?”
“早就哭晕过去了,这几天这二位每次都哭晕了回去,这会该在偏殿休息!”
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幽色,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抬眼看了看正中的灵柩。
夜色越发浓重,灵堂也安静了下来,和尚们稍停了一会颂经,暂时去休息。
灵堂前的人少了许多,倒有不少过来攀交情的世家千金,聚在灵堂外部,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瞌睡。
她们是要守一晚上的!
夜色浓重起来,原该靠着墙上睡着的沈盈夏蓦地睁开眼睛,轻轻推开安环玉的头,让她靠在另一侧的墙上,缓缓起身,进了帷幔之中。
顺着帷幔上前,往灵堂中间过去。
待到了近前,隔着帷幔抬眼看了看就近的灵柩,握在手上的一个蜡烛头扔了出去,打翻了供桌一侧的长明灯,长明灯内层有灯油,泼翻在面前供桌的布帛上,立时烧了起来。
系着蜡烛头的丝带一扯,同样燃烧起来的蜡烛头被扯了回来,带起一缕火光,沿途的帷幔俱被点燃,瞬间火光冲上。
有一物从供台上落下,骨碌碌地滚到她脚下!
居然还是一件熟悉的旧物,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和这灵堂却也相配。
看了看之后,捡起入怀!
“着火了?”有人迷迷糊糊地抬眼,而后惊得大叫起来,“着火了,快......快救火!”
所有人都被惊醒,有人受惊奔逃,有人上去救火,现场一片大乱。
两侧偏殿里跑出不少人,跑在前面的两个,脚步飞快,动作极速的正是她前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同母所生的二妹妹,还有一个是继母所生的三妹妹。
两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惊慌恐惧,却独独没有昏倒后的虚弱。
沈盈夏轻轻地啧了一下,笑了,果然,跑跑才会更健康,扶着身侧安环玉的手退到了外面。
抬眼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背,上面俱是一道道暴起来的青筋,稍稍用力了一下,她这个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其实不只是手背,全身上下旧伤堆着新伤,稍不如意便是关柴房,鞭打。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清贵人家,百年名声,可都是一个个女子用鲜活的生命铸就的。
平姨娘这是要她死,而且还是全方位不给她留一条活路的死。
不过她向来命硬,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抬眼看到一个小跑着让人救火的中年男子,沈盈夏扶着全身颤抖的安环玉走了过去。
盖棺定论,她的棺材板是盖不住了......
右侧有一处佛殿,离着这处办丧事的佛殿并不远,是在沈盈夏出事的小佛堂的右边。
比不得办丧事的佛殿,这里其实也算是一个小佛堂。
里面布置的和灵堂完全不同,又透着几分诡异,大红色和墨黑色交替出现的布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背心一寒。
正当中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墨黑色的棺椁,上面贴着的却是一个大红的喜字。
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
“郡王,左边灵堂着火了。”一个圆脸的内侍快步走了进来,声音略尖的禀报道。
棺椁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礼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动的手?”
这点时间足以查清楚沈盈夏的身份,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庶出之女。
“是她,暗卫一直盯着,她点的火!”喜全道,把过程说了一遍。
暗卫看了个全场,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丝滑无比,连暗卫看了都赞叹,这手段、这稳定的心态,试问还有谁?
真的是世家在后院娇养出来的那种柔弱不堪的千金之女?
“倒是一个有意思的,没想到满口礼义道德的沈侍郎府上,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明明是瘦得几乎不成人样的小丫头,却能把簪子直指自己的喉咙,他能感觉到那一刻这丫头的狠辣、决然,还真的是想杀人灭口,眼都不带眨一下。
若不是自己收得快,她绝对会给自己一簪子,一簪子见血的那一种!
“郡王若是觉得有意思,不如奴才把人......请过来?”
一个请字道尽所有,隐隐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气息。
喜全当然不会误会自家主子真的喜欢此女。
“暂时不用,倒是可以借她这一把火了,本王不想再陪着这群秃驴玩什么冲喜的闹剧,就一起烧了吧!”
虚盖着的棺椁被推开,一身黑色狐裘的男子在棺椁中站了起来,斜靠在棺椁上的感觉,竟让人觉得俊美干净,谁能想到这一位正是传闻中神憎鬼厌的礼郡王肖玄宸,皇上的亲侄子。
随后狐裘解下,扔了出来。
“点火吧!”

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
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
那是她的丧事!盛况空前,无上哀荣!
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
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
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
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
是一个好父亲!
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居然还有重生的机会,让她重生成了沈盈夏!
沈盈夏原该是礼部侍郎府上的嫡女,却成了被调包的庶女。
礼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安氏和妾室平姨娘先后生产,安氏产生虚弱大病了一场,平姨娘趁乱偷换了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
自此庶女沈盈春占据了沈盈夏所有的一切。
父亲疼她,母亲疼她,兄长疼她,就连和沈盈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府里要给她订下的未婚夫,也慕恋沈盈春,处处鄙夷她不如沈盈春。
沈盈夏则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庶女。
沈盈夏自小被平姨娘折磨着长大,小时候平姨娘拿鞋底抽她的脸;大起来,不是罚跪就是饿饭,有一次连着三天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只凭着屋内花瓶中的水才活了过来,身体被作践的瘦弱不堪。
府里的下人都在猜测她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死了!
若不是前天,偶然听到平姨娘和心腹说的话,沈盈夏到现在还被蒙在谷里,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平姨娘所生,生母不慈,是因为自己不争气。
她惊慌失措,满脸是泪地跑去告诉安氏真相,却连门都没让她进,安氏派了一个婆子把她赶走。
婆子一脸厌恶地把她推倒在地,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扰夫人的休息!
她又去外院找大哥沈慕林,沈慕林正在和沈盈春饮茶,听闻她过来,厌烦地斥道:“她来干什么?一个要死的病殃子,真晦气!”
“大哥,可能是找您赏她一口吃的吧!”沈盈春咯咯的娇笑声,仿佛外面候着的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府里的一条狗。
“拿去,赏她了!”
于是一碟子糕点在小厮的嘲笑声中,砸在她面前的地上,飞起的碎片还划碎了她的手腕,鲜血直流。
没人要她,没人看得起她,求告无门,只剩下死路......
而后,她就被平姨娘差到这里,表面上说是替生病的平姨娘祈福,实际是平姨娘发现她听到了真相,要她的命!
眼眸微微垂下,落在地面的尸体上,这就是平姨娘派来玷污她的男人,如今已经死了!
在尸体上细致地擦干了鞋子上的血迹,沈盈夏缓步从屋内出来,廊下挂着的灯笼居然也是白的。
伸手取下白色的灯笼,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姑......姑娘!里面这人......死了......怎么办?”丫环雨滴从里面仓皇地跑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脚步踉跄。
沈盈夏平静之极,完全不像是一个才用簪子杀了个欲对她图谋不规的男子,把灯笼递给了雨滴:“无碍,死了便死了!”
战场上那么多人死了,她都能淡然视之,眼前这一幕,甚至激不起她半点波谰。
沈盈夏原该在进完香离去,却被人锁在了这个冷僻的小佛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入晚的时候跑出来这么一个男子,欲对她行不规之事,雨滴想护着主子,被堵了嘴绑在桌角。
沈盈夏拼死挣扎,男子打了她一个巴掌,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晃眼间醒来,便已经是死了的韦承安,脑海里有沈盈夏所有的记忆,她是韦承安,也是沈盈夏。
一簪子快狠准地要了男子的性命,再给雨滴松了绑。
“姑......姑娘,我们快些回府吧,要是不回去......姑娘的名节就没了。”雨滴红着眼睛焦急的道。
“来不及了!现在回去,城门已经关了。”沈盈夏淡冷的道。
平姨娘堵死了她连夜回京的可能。
“那......那怎么办啊!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啊!”雨滴急得眼泪落了下来,沈家是数百年的清贵人家,最是注重清名,女子若是失了名节,还有命吗?
“公......公子,奴才......奴才给您带了酒过来,等你玩完......再给您,还是现在......马上......马上就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听这声音有几分醉意。
雨滴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灯笼。
“姑......姑娘......”
沈盈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抬眼看去,一个家仆一手拎着一个食篮,一手提着酒壶走了过来,食篮很大,提得家仆半个身子倾斜,走路晃晃悠悠的,装的东西可见是不少。
感觉到前面有灯光照亮了路,家仆头也没抬,嘻嘻笑着,透着几分猥琐淫邪:“公子,要不要......奴才......奴才给您送进来,一边玩一边喝,更得劲!”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盈夏面前,下意识的抬头,见到主仆两个好好地站着,惊了一下后却笑了。
“你......你不会就是里面那位姑娘吧?”家仆还往里面张了张,忽然放下食篮、酒壶,两眼放光,“既然我们公子好......好了,那就轮到我了!”
往日都是这么玩的。
先公子再自己!
就是太瘦了点,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过他也不挑。
雨滴顾不得害怕了,咬牙就要冲上前护着沈盈夏。
沈盈夏轻摆了摆手,握于指间的簪子,再一次毒蛇一般的出击,很灵巧地避开了家仆的手,直接扎在他的脖子上,家仆两眼大张,没来得及喊出声音,身子便软了下来。
沈盈夏利落的抽回簪子,身子往边上一偏。
鲜血喷洒而出,溅在面前的柱子上,万朵桃花开。
黑暗的角落里,柱子暗影中有人影动了动,似也震惊于她动作的利落,凌厉。
沈盈夏眉头一皱,借着连退数步的机会,手中的簪子划破暗影,直指藏身在暗影中的一个人。
很稳地落在此人的咽喉之处。
不过,自己的咽喉处也被指上了一把尖厉的匕首。
暗影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看着竟有几分温柔倦怠,眸光潋滟,眉目多情,既便是两个人现在的气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
“要我帮忙吗?”
沈盈夏的目光落在他黑色狐裘的袖子上,看着似乎是沾了大片的水迹,但其实不是水,黑衣的衣裳向来能掩藏血色。
这是鲜血的颜色,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
杀了不只一个人!
同类的味道!
目光缓缓抬起,在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审视了一下,忽然道:“谢谢?”
“不客气!”
男子笑道,手中的短匕首落下,消失在衣袖中。
沈盈夏退后两步,发簪也重新纳回袖底,看着男子走向死了的家仆,而后把人拖进了屋子。
“姑......姑娘!”雨滴牙齿打跌,小跑过来满眼恐惧地挡在沈盈夏面前,即便是瑟瑟发抖也没让开。
“雨滴,我带你放火!”沈盈夏轻轻拍了拍雨滴,笑道,转身往外走去。
人都死了,这份死后的哀荣必然用心无比!
她今天的必死之局,就靠前世的自己劈开一条血路......
她的功德凭什么自己不能用,却要归于如今的淮安王府,他们配吗?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族老们重新上门。
沈寒不在,族老们直接找上老夫人。
“二嫂,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我们这把年纪,马上就要入土了,我们为的是整个长兴沈氏,二嫂,我知道你怨我们,可是再怨天尤人,也不能解决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老三爷沉声道。
“二嫂,废话我就不说了,这事是你们房中的事情,也是家族的大事,若二哥在,也必然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我二哥是最讲规矩的,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二嫂也想给你的子孙后嗣留下个好名声吧!”
老四爷接了老三爷的话,逼问坐在上面的沈老夫人。
“当初我女儿......便是这么被你们逼死的。”沈老夫人声音颤抖了一下。
“二嫂,当初也是整个族里的决定,我们长兴沈氏,从前朝走到今天,维护的是百年世家的声誉,沈寒现在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也该是因为他这个姓氏!”
老七爷冷声道,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侧,被老夫人挡住一半的沈盈夏身上:“如果二嫂不舍得,那就请二嫂回避一下,一会就好。”
沈盈夏都要被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乐了!
这些人还真的是用女子的性命,维护着他们那些早就该破败的规矩。
“经历前朝的百年世家?七叔爷在骄傲什么?骄傲前朝的皇室也对沈氏厚待,所以我们就该对当朝的皇室表示这份骄傲?”
沈盈夏从老夫人背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一句话,所有人脸色都大变。
“小女娃胡说什么!”
“怪不得敢做这样的事情,原来在府里就这么放肆。”
“长辈说话,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几位族老个个气得不轻,这种话是能说的吗?这不是找死吗!前朝皇室和现在的皇家,那是打生打死的关系。
这要是真拿出来这么说,是会要人性命的!
“几位长辈能说的,我自然也是能说的!方才长辈们也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辈们这个意思,若是让人传说到皇上面前,不知道沈氏一族还能不能活着?若死绝了又哪来的清名可以说。”
老三爷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哽得面红耳赤,这是真的要把全族都给装进去!
“你......你个嘴里没把门的,你这是要让全族跟着你一起去死。”
“长辈们要让我死,还想我为了沈氏一族奉献?我不知道是谁给了长辈们消息,不过恐怕你们还是来错了,灵觉寺的事情牵扯巨大,皇孙王爷都得受挂落,族老们怎么这么肯定这事了了,你们可以放心的执行家规了?”
沈盈夏颇有几分桀骜的道。
瘦弱的小少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唯有眼底露出坚毅,没有惶恐,没有哭诉求饶,挺直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几位族老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落下风,“几位长辈,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就拖着整个沈氏去死。”
“你找死!”老四爷用力一拍桌子。
沈盈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四爷爷,是不是找死,我们等着看吧!”
“等什么?”老三爷有种不好的感觉。
“该差不多了!”
沈盈夏淡淡的道。
几位族老对望一眼,忽然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正想开口责问。
一个下人从外面跑进来,还没进门就已经大声地叫了起来:“出事了,族里出事了,族里的牌坊被砸了!”
“什么?”老七爷已经跳起来,跑过来一把抓住家仆的领子,急切地问道:“什么东西被砸了。”
“族里最新的那块牌坊被砸了!老七爷,您快去看看吧!”家仆急切地道。
最新的这块牌坊,正是老七爷的女儿,守了望门寡的女子,被逼着嫁给一个死去之人,最后自缢身亡。
因为这份就算是未婚夫死了,也要嫁过去的节烈,又为沈氏一族挣得了一块贞节牌坊,让沈家的清名更上一层楼。
老七爷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谁......谁砸的?”
“是您的儿子啊!您快去看看吧!”家仆急道。
老七爷懵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却也不是他考虑这个的时候,抬腿就往外跑。
另几位一看这阵势,也急忙追了下去。
贞节牌坊可是沈氏一族的脸面,现在脸面被砸了,怎么行!
当然这里面也有对沈盈夏的忌讳在里面。
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沈老夫人也站了起来,担心道:“夏姐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沈盈夏肯定的道,伸手扶了老夫人一把,“这接下来有事的,不会是我们!祖母,我们先去看个热闹!”
砸牌坊,才是第一步......
“怎么样?死了没?”平姨娘问跑进门的丫环,恨声道。
沈盈夏这个贱丫头居然害死了王妈妈,她要她的命!
这个贱种其实早就该死了,现在居然挡了亲生女儿的道,当然更该死!
看着亲生女儿落泪,平姨娘心都要碎了。
现在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就算有人发现这事和她有关也无碍,王妈妈可是她自小的奶娘,情同母女,为了王妈妈通传个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这天下从来没有不是的父母!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沈盈夏的亲生母亲!
这一点就能把沈盈夏压得死死的,永世不得翻身。
派人再去给族里通了信,表示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剩下沈盈夏的事情,还得族老们做主。
果然,族老们又来了。
平姨娘派了丫环出去打听消息,等着沈盈夏身陨。
“姨娘不好了,二姑娘......还没死。”丫环跑得气喘吁吁。
“还没死?”平姨娘皱眉,族老们动作这么慢?怎么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爷现在又不在府里。
“族里出事了,族老们都跑了。”丫环喘了几口才缓过来,又道。
平姨娘气得脸都青了,这样都不行,这样都不死,凭什么啊!
族老们就不能干点正事,府里有什么急事急成这个样子,连勒死沈盈夏都来不及。
“我去看看。”平姨娘一咬牙,站了起来,她现在就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顺便再把沈盈夏的事情宣扬宣扬,说她昨天在和其他男人厮混,后来才去的灵堂,她就不信这样族里还容得下她。
“姨娘,不好了,打......打上门来了,打上门来了。”
又一个丫环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地。
“谁,谁这么不长眼!”
“是我!”阴森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你......你胡说。”王妈妈手捂着胸口,怨恨地盯着沈盈夏,偏她现在痛的只能发出蚊蚊一般的声音。
喉咙处一阵腥甜,她舌头堵着喉咙口,拼命下咽,感应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却解释不出来,只恨得坐在地上乱蹬脚。
“是谁派你过来打探消息的?”蔡管事上前,一脚踩到王妈妈的胸口上,眼底一片厉色。
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这会过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自然得问问清楚。
侍郎府上的姑娘昨天早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守在灵堂,火起之时还帮着灭火,这事许多人都看到的,现在居然跑出这么一个婆子,假借侍郎府姑娘说事,必有问题。
一脚之下,王妈妈嘴里的血,哪里还压得住,一口喷了出来。
“蔡管事,求先放了这个人。”沈盈夏走过来,盈盈一礼。
“她真的是府上的人?”蔡管事冷声反问。
沈盈夏摇摇头,小脸困惑:“看着有些像,但又不太可能,姨娘身边的王妈妈是个忠仆,怎么会对我口出恶言,还要伸手打小主子,况且我出来之事还是府里安排的,替郡主守祭是大事,怎么会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话说得有理有据,再看看王妈妈肿胀的脸,这谁看得清!
“沈姑娘现在要回府查证吗?”蔡管事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可疑的婆子,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我现在回府去问问,是谁要陷害我?还是说有人真的是借机给淮安王府生事?”沈盈夏道。
“行,我带两个婆子陪你走一趟。”蔡管事果断道,婆子这么可疑,自然得闹清楚身份。
灵堂的火真的意外吗?
这事不查清楚,淮安王府吃不了得兜着走,郡主为国守边,征战沙场,是国之功臣,又岂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拟,看棺椁上皇上亲赐下来的黄色锦被就知道。
这事必然得报到皇上面前,没找到缘由就是淮安王府的失职!
特别是昨天守夜的两位县主还去休息了,那就是错上回错。
现在任何一个意外,都不能放过。
“有劳蔡管事!”沈盈夏道。
“等一下!”蔡管事才点手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不耐烦地转过头,待看清楚过来的人,脸上立时挤出了些笑容:“见过喜全公公。”
“蔡管事,这事咱家也得派人走一趟,你们那里失火可是烧到我们王爷这里的。”
喜全皮笑肉不笑的道。
蔡管事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就更痛了。
“咱家怀疑,有人想烧死我们郡王。”喜全冷哼一声。
蔡管事额头上冒汗,“那......公公的意思?”
“既然抓住这么一个可疑的婆子,我们王府自然也得派人过去问问,咱家也带两个婆子一起送送沈二姑娘,可行?”
后一句话是对沈盈夏说的,甚至还客气地拱了拱手。
能不能行?
必须行!
沈盈夏来者不拒,这种一看就知道找麻烦的人,是越多越好,府里必然有不少的人在等她。
那巧了,她也是带着不少人回府的......
“有劳公公了!”
既然陪着她回去的人这么多了,那她自己的人手倒是可以空出来了,点手叫过雨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环环相扣的先办起来!
雨滴先是错愕紧张,而后连连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礼部侍郎府上。
大堂上坐了不少的人。
当中坐着的是沈老夫人,以及沈氏一族中的几位长辈。
礼部侍郎沈寒皱着眉头坐在沈老夫人一侧,正妻安氏事不关己,笑容一如既往地端庄得体。
平姨娘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哭得眼眶都肿了,还在假惺惺地恳求:“老夫人,您就饶了夏姐儿吧,她......她是为了替我祈福才去的庙里,现在......现在不见了是意外,能找回来就行。”
沈老夫人还没说话,一位族老已经冷然开口:“不行,我们长兴沈氏素来注重清名,几百年来从无犯罪之男,也无不洁之女,如今既然已经失踪一夜,再寻回来又有何用!”
像他们这种人家,年轻女子一晚上突然不归,哪怕什么事情没有,也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家高门子弟会愿意聘这种伤了名节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您最疼夏姐儿了,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平姨娘哭得柔弱堪怜,一双美目看向沈寒,眼底俱是哀求,谁见了不说她就是慈母心肠,这是拼死为女儿求一条活路。
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算计了沈盈夏的就是她这个“生母”!
“老夫人,求求您,妾身求求您饶了夏姐儿这一遭吧!”平姨娘还在哀求。
一位族老冷哼一声:“平氏,你不要无理取闹!不过一个庶出之女,又不守规矩,死了便死了!我长兴沈氏传承至今,凭的就是家族教养,百年清誉不容有半点懈怠,别说只是一个庶女,既便是嫡女,死了也便死了。”
坐在当中的沈老夫人脸色一冷,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亲生的女儿,便是因为被人贩子带走了一天,找到后便被族老们活活勒死的。
她那娇小的女儿,才八岁啊,他们是怎么忍心干这事的!
等到她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已经横尸在屋子里,小小的人绻缩成一团,脸色痛苦青紫,心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她娇娇柔柔地拼了命才生下的小女儿,就这么没了!
从无犯罪之男,亦无不洁之女!
一个家族传承至今,又岂会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除族,就是死了,为了保持家族清誉,这些女子都死了!
“老夫人,只要......只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妾身已经让王妈妈去找夏姐儿了,就说是妾身的意思,妾身......妾身安排夏姐儿昨天住在寺庙的,并不是原本要回府,突然不见了的。”
平姨娘的所谓哀求,实际是堵漏洞,堵死沈盈夏所有生还的可能。
就算是这些族老,也是她偷偷派人叫过来的。
“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关乎沈氏一族的清名,既便你们是主枝,也不能压着其他各房承担你们闹出来的风险,此事无需再议,待她回来,立既执行家法。”
族老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砰,客厅的门被重重地踢开,“沈氏一族,原来都躲在这里讨论谋逆之事?你们长兴沈氏是打算诛三族,还是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