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被培养成杀手的我，是谢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杀了九名皇子，掀起宫廷事变，助他夺得皇位。
他亦许我皇后之位。
可就在登基那天，谢渊下令诛我九族。
割下我爹爹的头颅作为盛酒器皿，将娘亲捆到军营供人玩乐，还砍断哥哥的手脚当人彘表演。
转头就娶了青梅为后。
我被关进水牢，夹断十指，恳求谢渊手下留情，他却面若寒霜：
“你双手染满鲜血，如何配做一国之母。”
“朕以仁治天下，宫廷政变必须有替罪羊，给百姓一个交代。岁岁，你既助我登上高位，为何不一帮到底，成全朕的美名？”
“放心，我会安排一具假尸，瞒过天下人，暗中放你出来。”
当夜，我被救出水牢后，径直走向金銮殿。
求一道圣旨，放我还乡。
......
掌事公公将我拦在殿外，面色不忍：“宁姑娘，陛下正处理政务，暂不便见你。”
可屋内红烛闪动，两重交合的身影映照在帷幔上。
皇后裴灵扯着娇媚的嗓子：“陛下，臣妾伺候得您舒服吗？”
谢渊喘着粗气：“灵儿身骨酥软，像个魅惑人间的妖精，朕迟早被你折腾死。”
“是嘛，宁岁在榻上可像臣妾这样，令陛下食髓知味？”
“她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怎么比得上你。灵儿，你是居于云端的贵女，别自降身份同她比较。”
满屋的黏腻气味刺得我心口生疼。
公公面上闪过心虚之色，忙把我拉开：
“宁姑娘，伴君如伴虎，陛下是爱你的。只不过身居高位，有太多的不得已。”
不得已？不得已就能恩将仇报，违背誓言，屠我满门？
我勾起一丝嘲弄，枯坐一夜。
夜晚风凉，吹得我伤口再度溃烂，鲜血渗了一摊。
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昏迷。
再睁眼是第二日清晨，却瞥见庭院里的腊梅树被拔光。
那是去年谢渊一棵一棵亲手为我种下的。
裴灵站在院内，手抓着梅花不断蹂躏：
“宁岁，你以为陛下很爱你吗？你只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已，你为他卖命，可结果呢，还不是家破人亡，声名尽毁。”
“我和阿渊青梅竹马，从小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错误吗？”
意料之内的话。
我心觉讽刺，不再看他。
“明日是太后的生辰宴，到时你也来参加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来散散心也好。”
语毕，谢渊拂袖离去。
第二日，我到达生辰宴会，还没踏入殿内，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一个浑身沾满人血的罪人，也配来太后生辰宴？莫要冲撞了太后。”
“一副狐媚子骚样，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要不是圣上宽厚仁慈念着旧情，她早就被处死了。”
我面不改色地入座，周围奚落异样的目光像密密麻麻的针扎穿我。
谢渊端坐高台，亲自为裴灵剥螃蟹。
文武百官纷纷赞叹，帝后情比金坚，佳话流芳百世。
裴灵娇媚地笑，眸中的寒光直直刺向我：
“听闻宁姑娘的茶艺是出了名的好，可否为本宫展示一二？”
我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只能顺从地拿起茶盏煮茶。
果然，下一秒，裴灵挥了挥衣摆，打翻茶壶。
刚烧开的茶水全部浇在我手背上。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泪水被逼得夺眶而出。
谢渊见状狠狠皱眉，不自在地瞥过眼，手紧紧握成一拳。
裴灵故作惊呼，想要扶起我，却在碰到我烫伤的那刻用力一捏，伤口破裂，血喷涌而出。
我忍不住嘤咛，咬紧牙关，尽力掩盖脆弱。
在离开皇宫之前，我的第一要务是隐忍蛰伏。
顺从权贵，找机会逃离这囚笼。
就在这时，宫殿柱子背后突然窜出一把利剑，速度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剑直指谢渊，全场只有身为杀手的我迅速做出反应，双臂大开挡在谢渊面前。
“岁岁！”
谢渊眼睁睁看着刀剑刺中我的腹部，一下子跪在地上，疯了般抱着我，眼眸猩红。
“传太医！快传太医！”
整个大殿惊叫连连，众人纷纷逃窜。
我腹部的鲜血喷薄而出，惨白地倒在谢渊怀里。
他眼中含泪，哽咽道：
“我没想到，你竟爱我至深。我原以为，你恨透了我。”
可我却轻轻摇头：“陛下，我为您挡剑，可否斗胆要个赏赐？”
“你说！无论多少万亩良田
缠绵悱恻。”
“如今我怀上龙子，你猜，陛下奖励我了一件什么东西？”
我平静无波的脸色，在看到裴灵拿出一根簪子后，骤然瞪大双眼。
那簪子的材质同我兵器的一模一样。
裴灵得意地用簪尖划我脸颊，说出寒透人心的话：
“陛下烧了你所有的兵器，为我锻造出了这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簪子。宁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拿起刀了。”
“哦我忘了，你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算有兵器，也无济于事。”
脑中嗡嗡作响，仿佛一道惊雷将我劈成两半。
我死死拽紧衣袖，再也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行走在刀尖二十年，这些兵器是陪我出生入死的同伴。
我没想到，谢渊竟会无情到斩断我逃离皇宫的翅膀。
断了我拿刀的全部念想。
裴灵见我痛不欲生，畅快地哈哈大笑。
她猛地掐住我脖子，眼中闪出凶恶的光：
“就你还想勾引陛下，你拿什么跟我争！一个家破人亡的孤魂野鬼，也配和我平起平坐？我警告你，胆敢再勾引，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灰飞烟灭！”
我被攫取呼吸，满脸涨红，想用力反抗，却因双手被废抵不过裴灵发了疯的掐。
命悬一线，我奋力一推，不料她顺势倒在地上，裙下流出一摊血。
就在这时，谢渊火急火燎赶来。
裴灵崩溃哀嚎：“我不过是想分享陛下有龙子的喜事，宁姑娘却突然发了狠推搡我，害我小产！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我脑子发懵，慌乱摇头：“我没有……”
可谢渊丝毫不听解释，青筋暴起，甩了我一巴掌：“来人！把这个毒妇拖下去杖打百鞭！”
我被拖到大理寺，大庭广众下被扒掉下裤。
刑鞭密密麻麻地打在我身上，五脏六腑都被敲碎般，痛得昏死过去。
视线模糊之际，我望见谢渊心疼地哄裴灵，半个眼神都不分给我。
“停！”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谢渊命人停手。
裴灵满脸嫉恨：“陛下，我们的孩子被她害死，她该偿命！”
可谢渊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让人将我的千里马牵来。
“宁岁曾立下大功，功过相抵，就让这匹马替
一起长大，你一个在刀尖上行走的粗妇，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我只淡然一笑。
裴灵不知道的是，早在五年前，我就与谢渊拜过天地了。
那年塞北之地极为严寒，谢渊奉命收复国土。
我跟随他出生入死，军营兄弟惨死，仅剩我和谢渊二人。
我们在洞穴相互取暖，他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
“岁岁，若有朝一日，我继承皇位，你一定是我的皇后。”
那日，我们以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拜堂成亲。
可如今，他荣登皇位的第一步，便是断了我和他的缘分。
待裴灵离开后，谢渊踏入我的院子。
“岁岁，你的伤可还好？”
我躲过他伸来的手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女自知罪孽深重，还请陛下放我归乡，安葬亲人。”
不料谢渊却用力捏紧我的下巴，撕碎我的衣裳，欺压上来。
“离开朕？你休想！”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帝王难做，万不可留下暴虐之名，只能牺牲你和你的家人。”
“岁岁，我会用余生弥补你。”
“够了！”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暴风雨般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酸痛，骨头仿佛散架了一样。
这时，谢渊端来一碗汤药，眼里不含一丝情绪。
“喝了吧，朕不会留下除皇后所出的其他孩子。”
我惨淡一笑，眼角划过一行泪，却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他或许忘了，早在第一夜与他欢爱后，他便找太医制了毒药，让我终生不得有子嗣。
可我甘之若饴，想着一辈子为他卖命，有孩子反倒不便。
事实上，他是从未想过娶我。
谢渊离开后，丫鬟郁欢为我端来饭菜。
她喜上眉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姑娘，方才选秀，听说那些中选女子，都长得与您有八分像。依奴婢认为，陛下心中还是有您的。”
我手一抖，碗瞬间掉落在地，碎成四分五裂。
想必，裴灵不会让我好过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贴身婢女闯进来，命人砸了屋子。
“宁姑娘身上背负无数条人命，邪祟满身，冲撞了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几个小厮将我踹倒在地，把我和郁欢锁进
，多少稀世珍宝，朕一一赏赐给你！”
一旁的裴灵回过神来，尖叫了一声：“陛下！您别被这个贱人蒙蔽了！她肯定想要我的皇后之位，挟恩图报！”
谢渊眼眸暗了暗，声音立刻冷下来：“宁岁，我可以给你富可敌国的身外之物，唯独皇后这个位置，你想都别想！”
在他心里，我就是个觊觎高位而不择手段的人。
在他看来，我所求的不过是金银珠宝，万户财产。
他觉得，我可以抛下血海深仇，依旧无条件地爱他救他！
我讽刺地笑了笑：
“我想要的赏赐，是一道圣旨。”
“恳求陛下，放我还乡，安葬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