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两人居然要一起上楼了。
如果说只看见两人在楼下说笑，那我还不能肯定的说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居然一起上楼了！
好啊，我才去世两年，他居然真的有了新欢！
我怒气冲冲，准备飘过去。
我正要跟着他俩进单元门呢，那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关得严严实实，连个能钻进去的缝也不给我留。
我在门上狠狠撞了一下，但是不疼。
鬼是没有痛觉的。
如果不是我已经死了的话，我真的感觉我要气死了。
绝对就是因为顾斯年已经有了新欢，他才不给我烧纸！
可是我死后两年他一张纸都没有给我烧过，难道我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新欢了？
还是说我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出轨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前和顾斯年的生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顾斯年是个大学老师，生活非常规律，通常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就算有科研任务需要待在学校，他也会即使给我报备。
难道说他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能在我眼皮子地下出轨？
我得弄清楚。


「听说那个姜昭啊，下来两年都没有人给她烧纸。」
「哎哟，那日子可不好过啊，咱们这点工资够干什么的啊？」
「不过这两年都没人给她烧纸，她不会在上面干了什么很坏的事吧？」
夏夏听了，撸起袖子作势要上前理论。
我拉住她。
「别去别去。」
很坏的事情，我自然是没干过。
刚刚下来的一年我收到了上面烧的纸钱，可是近两年我的账户里没有一毛来自阳间的汇款。
我的父母均是我在世的时候就去世了，如今我仍然留在阳间的亲人，便只有一个丈夫了。
到我死的时候，我们差不多结婚两年了。
我还在世的时候明明和他感情很不错啊？他为什么不给我烧纸？
该不会是早把我忘了，已经有新欢了吧？
我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
不管如何，我一定得去看看。


我以游魂的形式飘过奈何桥，回到了人间。
我过世不过两年，变化并不是很大。
我飘回原来所住的街区，街心花园的杜鹃花还是那样艳丽，隔壁李大妈家的小孩还是每天都因为做不完作业挨骂，桥边卖烧烤的王阿姨好像技术更加精湛了，闻起来更香了。
连包子铺张大娘养的小狗都没怎么变。
它好像能看到我，冲我「汪汪」叫了两声。
我对着它做了个鬼脸。
我就这么一路飘一路看。
初夏时节清爽的风吹在身上，让我有了一丝回到人间的实感。
这样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我伸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鬼是不会流泪的。
就这么一路飘着，我回到了家楼下。
我曾经和顾斯年的家。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我悄悄看了一眼旁边路人的手机。
哦，快6点了。
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顾斯年应该是快到家了。
我决定等等看。
一枝花，两枝花，三枝花......
我正感叹这海棠开得真好，一扭头就看见单元门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人正说说笑笑，姿态有些亲密。
女的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男的穿着黑色衬衣，身姿挺拔，面部线条清冷干净，戴着眼镜，不是我老公又是谁？


阴间最近通货膨胀，物价上涨了不少。
即使我在阎王府当差，日日勤勉努力，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望着我空荡荡的口袋，我决定请假去人间看看，我那阳间的丈夫为什么不给我烧纸。
没想到他居然打着我的旗号拒绝别人给他介绍相亲。
「姜朝给我托梦，说我要是找了新人，她会让我不得好死的。」？
我都死了还要在外面破坏我名声？

我和夏夏说我要请假的时候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个时候请假？全勤奖你不要啦？」
我轻轻叹了口气。
「唉，那全勤奖就是拿到手也吃不起几顿饭啊。」
最近阴间的物价又上涨了，工资却一点没涨。
话说我们阎王府也算是阴间的政府机关，福利待遇却和阳间的政府机关完全比不得。没有食堂不说，奖金绩效也远远不如。
我劳心劳力地干上一个月，算上绩效奖金也才3500阴币，现在阴间一碗白米饭也要5阴币。
为了缩减开支，我不得不自己买菜煮饭，带饭上班。
本来上班就够累的了，每天晚上还得做饭，更烦了。
夏夏深感同意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那你去吧。」
我把请假报告递到阎王爷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他正在看今日头条。
看见我的请假报告，他抬起头看看我。
「你可是咱们阎王府里拿了最多全勤奖的人啊，这次是真的要请假？出什么事了？」
「最近物价涨得凶，工资不够花了。」
「我想上去看看为什么没人给我烧纸。」
他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你下来的这两年多都没有人给你烧纸吗？」
「那是得回去看看。早去早回吧。」
他朝我挥挥手。
切，我都说工资不够用了还不给我涨点，装没听见吗？
这老登。


不过两人倒是很快就下楼了。
他们下楼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分别了。
我悄悄跟在顾斯年身后，看他要去哪里。
走了没多久，他拐进一家餐厅。
他推开其中一间包间的门，里面已经坐着好一些人。
其中有些人我认识，是顾斯年的同事。
「顾老师也来了，那就差李老师了，大家催一催啊。」
看来是同事聚餐啊。
顾斯年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紧跟在他旁边。
我活着的时候也参加过他的同事聚餐的。
顾斯年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他不会是整个包间的主角。
他通常会一边吃一边听其他老师抱怨学生怎么怎么水平差，科研经费如何如何不足。
然后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住我的手。
我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侧头过去看他，他却又摇摇头。
我用嘴型说他幼稚，他假装没看见。
那些记忆太鲜活，仿佛就在昨天。
一道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顾老师，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菜？」
「够了够了。」
人到齐了，准备开始吃饭了。
话题从我熟悉的吐槽环节开始。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新收的那个研究生啊，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当时复试的时候怎么就把他招进来了呢？」
「你以为我新收的那个就很高明了吗？」
......
谈着谈着话题突然转移到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斯年身上。
「顾老师，小钟去世那么长时间，你就没想过要再找一个？」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
「这个姑娘呢，是隔壁学校外语学院的，条件可真是......」
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虽然知道顾斯年很大概率是有新欢了，我还是忍不住想听他的回答。
顾斯年放下筷子，抬起了头。
「没想过。」
他浅浅地笑了笑。
「她前两天还给我托梦了。」
「她说要是我敢找新人就会一直缠着我」。
「让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