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分钟，又是一条短信：「转一千块给我，请哥几个吃饭。」
我看着那条信息，气得浑身发抖。
请客？拿我的钱请客？庆祝他打赌赢了，把我搞到手了？
以前他出去玩，跟朋友吃饭喝酒，手头紧了就找我要，每次都说「沫沫，先借我点，回头还你。」
我那时候傻啊，自己省吃俭用，把零花钱、攒下来的压岁钱都偷偷给他，从来没想过他还。
只要他开口，只要他高兴，我就觉得值。
现在想想，真是又蠢又贱！昨晚那个抱着我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的人，跟现在这个催命鬼一样要钱、连句关心都没有的混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省吃俭用供着这么个祖宗。
他把我当什么了？自动提款机？还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
我拿起手机，不是回复他，而是点开了微信朋友圈。
手指习惯性地往下滑，然后顿住了。
是同班同学，阮熙芸发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背景是台球室，拍的是祁时寒的背影，他正靠在台球桌边，微微侧头，似乎在跟谁说话。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肩上。
配文是：“陪某人打球～怕我无聊给我买了一大袋零食，还时不时过来投喂我，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嘻嘻，此刻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后面还跟了个害羞的小表情。
“陪他打球”、“买零食”、“投喂”、“最幸福的人”……
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我眼睛里。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惨白得像鬼，眼睛肿着，嘴角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原来，我不去给他买零食，他会给阮熙芸买。
原来，他不是不会体贴人，只是体贴的对象不是我。
我看着那张照片，还有祁时寒的点赞，那个红色的心形图标，刺眼得厉害。
他们俩，连演都懒得演了。还没跟我“正式分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官宣了？
我面无表情地，给阮熙芸那条朋友圈，点了
那些话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冰冷、黏腻，让我窒息。
热水阀被我拧开，滚烫的水流和冰冷的水交替冲刷，皮肤被烫得发红，可心里的冷意却怎么也驱不散。
我用力搓洗着自己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好像沾染了他的气息，让我恶心。
我恨他，更恨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轻易交付自己的江沫。
水声哗哗作响，掩盖了我的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站起来，关掉淋浴。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但我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面除了痛苦，还有一丝决绝的冷光。
刚从浴室出来，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手机又“嗡嗡”震起来。
屏幕上还是“祁时寒”那三个字，这次是条短信。
我点开，冷冰冰的几个字：「昨晚没做措施，记得买药吃，今天内吃了就行。」
呵，提醒我吃药？还真是“体贴”。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扯过旁边的干毛巾擦头发，心里堵得像塞了团湿棉花。
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搜索“紧急避孕药”，下单，付款。一气呵成，手指都没抖一下。
药很快送到，我拆开包装，就着凉白开，把那颗小小的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药片滑过喉咙，留下一点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底。
我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压在我身上时滚烫的体温，他带着酒气的吻，他低声喊我“沫沫”……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手机没消停，又开始震动，还是祁时寒。
电话，短信，轰炸似的。
「江沫你人呢？死哪去了？」
「赶紧给我买冰红茶和薯片过来！快点！」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接电话！」
我不理，把手机翻过去，屏幕朝下。

「白送上门……」
「玩玩而已……」
「赌约……」
「高冷校花……」
「自己贴上来……」
「也就那样……还不如阮熙芸……」
那些话语和眼前这一幕交织在一起，反复鞭挞着我仅存的理智。
胃里翻搅得更厉害了，喉咙口一阵阵发紧，是那种屈辱到极致的恶心。
我站在门外，明明是六月，浑身却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牙齿都在打颤。
手一松，那个精心挑选的纸袋无声无息地掉落在脚边，“啪嗒”。
里面那件崭新的白色T恤散开，干净得刺眼，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
门缝里透出的光，暖黄色的，映着里面荒唐的一幕，却让我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光后面的人，那个我用整个青春去仰望和喜欢的少年，原来是这样一副我从未见过的，令人作呕的陌生面孔。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涌到喉口的哽咽和呕吐感。
转身，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每一步，都无比清晰地听见自己那颗被捧在手心三年，又在今早被狠狠摔碎的心，彻底裂开，变成一地齑粉的声音。
回到家，我像个游魂，爸妈上班去了，空荡荡的屋子正好。
我把自己摔在卧室床上，天花板的吊灯晃得我眼晕脑胀。
子里全是台球室里祁时寒那张欠揍的脸，和他那句轻飘飘的“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我猛地坐起来，冲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映着我惨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我点开那个填报志愿的网站，手指颤抖着输入账号密码。
原本明晃晃的第一志愿——上海那所祁时寒心心念念的大学，被我毫不犹豫地删掉。
指尖悬在键盘上，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云南。
那个我一直想去，却为了他放弃的地方。
彩云之南，风花雪月
这种人计较什么。」
「就是，当众推人，真够可以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痛。
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还被扣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所有的难堪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我没有推她！」
「你还狡辩！我们都看见了！」祁时寒根本不信，小心翼翼地扶着阮熙芸，「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阮熙芸靠在祁时寒怀里，经过我身边时，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狗男女！」林雪气得对着他们的背影大骂，然后赶紧过来扶住我，「沫沫，你没事吧？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
我摇摇头，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站着都费劲。
阳光刺眼，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晚上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下午那一幕，祁时寒愤怒的脸，阮熙芸得意的笑，还有他那些伤人的话。
手机突然响了，是祁时寒打来的。
我接通，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劈头盖脸的怒骂：「江沫！芸芸膝盖都流血了！你赶紧过来给她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我说了，我没有推她。」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屁！我都看见了！我兄弟们也都看见了！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心肠这么歹毒？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你平白无故伤害我朋友，就是不给我面子！赶紧过来道歉！」祁时寒的语气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心肠歹毒？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祁时寒，」我吸了吸鼻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分就分！你以为老子稀罕你？江沫我告诉你，你他妈就是个破鞋！离开我，我看谁还要你
个赞。
等我再刷新朋友圈，那条动态不见了。
删了？
还是把我屏蔽了？
祁时寒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我没接。
紧接着，短信又来了：「那个是真心话大冒险，你别介意啊。」
我还是没理。
晚上，他居然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透过窗户，看见他靠在路灯杆旁，指间夹着烟，忽明忽灭。
他给我发信息：「下来，跟你谈谈。」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走了下去。
看见我，他立刻掐灭了烟，朝我走过来。
路灯昏黄的光芒下，他还是那么好看，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想抱我，又想亲我。
我一把推开了他。
这张嘴，不知道亲了阮熙芸多少次。
想到今天他们在台球厅亲昵的场景，我就一阵反胃。
还有，他竟然拿我的身材，和阮熙芸在他兄弟们面前做比较。
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但是，他下一句话，让我彻底心寒。
我以为他来，是和我解释什么，或者关心我为什么一整天不回复。
没想到，他来是问我有没有吃药，做紧急措施。
我冷笑一声：「吃了。」
他说：「那行，那我先回去了，今晚同学们在一起唱歌，问你去不去？」
我摇摇头。
他说：「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我回到房间，看见同学们发在KTV唱歌的视频。
同桌林雪也去了。
她单独发给我一个视频，视频里，阮熙芸和祁时寒在那玩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阮熙芸输了，要求和在场的男生接吻三分钟。
她害羞地看了看祁时寒，问他：「可以吗？」
祁时寒直接一把按住她的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