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其他类型 江明珠萧晋权结局免费阅读世子爷别跪,夫人她重生不要你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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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墨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明珠萧晋权的其他类型小说《江明珠萧晋权结局免费阅读世子爷别跪,夫人她重生不要你了番外》,由网络作家“花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嘉佑二十一年,秋,燕王遇刺,命在旦夕。世子萧晋权进宫请旨回乡探望。得圣上准许,离宫时已是黄昏,本应打道回府的马车却突然转向,朝着郊外幽山驶去。江明珠抄完经书,推开窗,看见从驻停的锦秀华盖马车下来的男子,不由愣住。少年夫妻,成婚五载。应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此刻却十分的生疏茫然。若非那次萧晋权遭人算计,破了她身子,恐怕她这个世子妃至今都有名无实。也是在那一夜,他咬着她耳朵唤她“芸娘”,她才彻底清醒,不再试图焐热他的那颗冰雪心。再爱一个男人,为他放弃自己喜好,一言一行都学那个被他藏在心尖的女人,卑微如她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成为别人替身。所以她搬出王府,在此独居。江明珠望去时,萧晋权也望了过来。锦衣华袍的男人,眉眼凌冽,薄唇似刃,身量颀长,像沾了...

章节试读

嘉佑二十一年,秋,燕王遇刺,命在旦夕。
世子萧晋权进宫请旨回乡探望。
得圣上准许,离宫时已是黄昏,本应打道回府的马车却突然转向,朝着郊外幽山驶去。
江明珠抄完经书,推开窗,看见从驻停的锦秀华盖马车下来的男子,不由愣住。
少年夫妻,成婚五载。
应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此刻却十分的生疏茫然。
若非那次萧晋权遭人算计,破了她身子,恐怕她这个世子妃至今都有名无实。
也是在那一夜,他咬着她耳朵唤她“芸娘”,她才彻底清醒,不再试图焐热他的那颗冰雪心。
再爱一个男人,为他放弃自己喜好,一言一行都学那个被他藏在心尖的女人,卑微如她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成为别人替身。
所以她搬出王府,在此独居。
江明珠望去时,萧晋权也望了过来。
锦衣华袍的男人,眉眼凌冽,薄唇似刃,身量颀长,像沾了霜雪的青松。
她点燃油灯,吃力起身,把人迎进佛堂。
“三日后,我便回峣州。”萧晋权淡漠通知,盯着江明珠隆起的小腹,那双藏云搅雾的眼睛,黑沉沉的,叫人看不清情绪。
江明珠知道,如今燕王府上下都说她心机深沉——知道世子不会允她生孩子便躲到山里,等孩子月份大了,逼得世子不得不认下。
萧晋权是不是也这样想,她不知道。
对她独居礼佛这事,他一如既往地漠视,不过问,只每月命人送来粮食银钱,自己从未来探望过。
想到往日出行,他从不知会她。死灰中,又有火苗隐隐复燃。
江明珠眼睛微亮,“我也去?”
萧晋权收回视线,淡漠拒绝,“你身子不方便。”
江明珠自嘲地勾了下唇,便垂眸摆弄起腰间垂带。
“近日不太平。你没事不要乱跑。接生的稳婆,我已安排好,不必操心。”萧晋权不等她回应,说完要说的话便离开。
萧晋权从不关心她去哪,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他说不太平,必是有大事发生。
江明珠心中不安,唤来丫鬟:“明早你回趟相府,叫我娘多注意朝中动向。”
第二日,从山下回来的轻菱却哭道:“小姐,不好了!相府出事了!”
听到相府昨日被抄,今日就要流放遂州,江明珠吓得面白,立即跑下山。
她爹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通敌的事。
萧晋权作为大理寺少卿,主审此案,却一直瞒着她。
她必须要问清楚!
“我要见萧晋权!”江明珠急切地敲开燕王府的门。
开门的奴仆却是个脸生的汉子:“世子爷昨夜就离京了。”
江明珠发懵:“不是后日?”
“昨日世子收到峣州来信,便连夜骑马出京。行李都是早上跟着马车走的。”
江明珠不信。
成婚多年,萧晋权再是冷落她,也从未骗过她。
仆役解释道:“是二夫人丧夫,伤心过度,已几日未进水食......”
二夫人是萧晋权的弟媳,全名谢宛芸,也是萧晋权与江明珠耳鬓厮磨时在她耳畔轻唤的芸娘。
江明霞这下信了。
她家被抄是什么天大的事吗?
谢宛芸不活了,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他哪舍得啊。
连夜回峣州,竟一刻也等不了。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那人塞了一封信,是萧晋权写的休书。
看着熟悉的字迹,眼泪断了线般落在纸上。
不愿自苦,江明珠擦掉眼泪,打听到流放遂州的路线后赁了马车追出城。
马车疾驰在荒野上,扬滚大片沙尘。
江明珠强忍一路的腹痛随着马车颠簸愈加剧烈。
很快,底|裤便见了红。
自那次意外后怀孕,她不是没想过用药拿了这孩子,省的生来与她一起受罪。但终究还是深爱着那个男人,狠不下心。
随行的轻菱急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城找大夫吧?”
江明珠额头冒汗,却是咬牙摇了摇头。
流放之路三千里,素来寒苦,若是没人花钱打点差役,父母兄长这一路怕是要受不少的磋磨!
马车一路追到天黑,终于在河边追上流放队伍,却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望着满地尸骸,江明珠还未反应过来,手持屠刀的黑衣人群已发现马车。
月光下,染血的刀尖挥舞而来。
江明珠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脖子一凉,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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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醒吗?”
“都四五个时辰了。”
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明珠缓缓睁开眼,杏白床帐映入眼前,床头还挂着她从灵隐寺求来的姻缘符。
这是相府,她出嫁前的闺房。
可她不是死了吗?
“珠珠,没事的,有什么,娘都给你做主!”
瞧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江明珠才确信自己不仅没死,还重生到十五岁落水那一年。
想到上辈子所嫁非人,亲人惨死,江明珠扑进母亲怀里痛哭:“娘,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他,闹着和秦家退婚!”
江夫人见女儿哭成这样,心疼道:“瞧你说的傻话!秦家小儿都敢对你动手了,娘还能逼着你嫁不成?别怕,娘已经让你爹去秦家退婚了。”
江明珠却一激灵。
上一辈子,她猪油蒙了心,为退亲,故意摔湖里污蔑秦淮林推的,说他打女人,自己死也不要嫁他。
秦淮林被退婚后,得了残暴莽夫的名声,吓得京中贵女都不愿和他说亲,一直到她死,都孤身镇守雁谷关,没有再回过京。
秦家也因此记恨江家,不再有任何往来。后来指证相府通敌叛国的罪证里,就有一份是秦家递给圣上的。
可江明珠深知秦伯伯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因为私仇,伪造证据污蔑忠臣,定是有人挑拨,在借刀杀人。
虽然不知那人是谁,但她既已重生,便不会让悲剧再发生。
“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湖里。和秦淮林无关。”江明珠急忙解释,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江夫人惊得半天没言语。
江明珠立即拉母亲的手,催道:“娘,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阻止爹......”
“夫人,我回来了。”
江明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只见江承庭自外头走来,一身白袍,手中握着的正是他刚从秦将军府讨回的婚书。
江夫人没敢复述女儿方才的话:“秦家没怪我们吧?”
“他敢?”江承庭冷笑。
江夫人欲言又止。
江承庭有所察觉,看向女儿,“你娘怎么了?”

同时赏两枚令牌的举动太耐人寻味。
虽说燕王妃是萧晋权生母的庶妹,即便做不到视如己出,也不会加害自己侄子。可她若真是个善的,断不会在嫡姐怀有身孕时爬燕王的床。
“她做不了我的主。”萧晋权不以为意,随即岔开话题:“你的婚事,年后就要定下,可有心仪之人?”
“有又如何?”赵任渊盯着鱼线的动静,淡淡道,“我没选择权。”
作为太子,他的生母却不是皇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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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江明珠刚得到燕王妃确切口信,初四入女学,荣国公府的人就闹上相府。
自从赏花宴回来,那边就几次派人传话,叫江明珠回去给祖母请安,都被江夫人用各种理由推辞。
今日闹到江承庭跟前,江夫人才不得不带女儿过去。
马车里熏着凝神静气的冷梅香,江夫人的心却静不了一点:“你那日拒了令牌,你大伯母回去说了,那老虔婆摔了好几个瓷器。今天过去,怕是要寻你麻烦。”
“娘,你放心,我能应对。以后那边有事,你别再推了。免得祖母不满,又叫底下人传你闲话。”江明珠也知母亲和祖母不和,父亲才早早从荣国公府搬出来。
江夫人冷嗤:“她也就这点招数。不过是些虚名,随她闹。”
“娘不在意,才觉得是虚名。可于爹而言,那就是名声。祖父有遗命:祖母在一日,便不可分家。爹已为娘担了不孝名声。娘不能只顾着女儿,也要多为爹考虑。”
母亲若不体谅父亲难处,最后伤的还是夫妻情分。
怕母亲听不进去,江明珠又道:“母亲就算不为父亲,为女儿也别和那边闹太僵。女儿没有兄长,日后出嫁也少不得几个堂兄帮衬。”
“你还没及笄,就想着嫁人的事,羞不羞?”江夫人虽驳了女儿的话,但到底是听进去了。她婚后一直没能给夫君生个儿子,夫君却没纳妾,她对夫君是有愧的。
虞园是江老封君住的院落,太湖石假山旁栽着西府海棠,花瓣落尽汉白玉雕莲纹鱼缸。处处透着精致。
老封君今日穿着一件暗红色对襟大袖衫,雍容华贵。大伯母朱氏坐在她的右下方。
江明珠一进屋,朱氏便道:“以后入了女学,在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找你堂姐。”
江老封君一听“女学”,就没好脸色 :“明泉是自己考进去的。这种靠人情进去的,明泉就是累死,也教不会。”
说完,她又看向江夫人:“明珠年纪小,办错事。你当母亲的怎么还纵着她胡来?你明日就去燕王府,说仰慕王妃才学,想让明珠和谢家大姑娘一样常伴她身侧,受她熏陶。”
知道婆婆还惦记着那令牌,江夫人直言:“王府的赏赐又不是摊贩的猪肉,由着我们挑拣。珠珠年纪小,不懂事,王妃不计较。我们当长辈的哪能蹬鼻子上脸,再去说换回来?”
江老封君喉头犯腥,气得呕血:“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会教女儿?赏花宴上输给谢宛芸就算了,近水楼台的道理都不懂。没见人家谢宛芸拿令牌时一点都不含糊!”
江明珠怕说下去会不欢而散,立即接过话:“我还未入女学,祖母怎就料定我一定会被赶出来?便是真有那一日,那也是一年后的事。能在女学里学一年,我以后说亲的门槛都要往上提一提,怎么都比拿令牌划算。”
这话不虚。
名门世族的女子通常都是在家族学堂念书,只求识文辨墨,婚后能与夫君红袖添香,添点闺房之趣。
唯有考进女学,才身价倍增,堪比鲤鱼跃龙门。
在女学,女子不仅和男子一般学儒家典籍,君子六艺,律学,算学,还要学高门主母的掌家秘诀。
历来世子妃,皇妃,皇后都出自女学。
江明珠上辈子虽然也做了世子妃,可得来的手段不算光彩,导致她在那些出自女学的贵妇面前格外抬不起头。
而江老封君最在意的,是荣国公府的尊荣,入女学确实可以让孙女在婚配上,为江家换得更多利益。
见祖母已经意动,江明珠再出杀手锏:“况且燕王妃只是萧世子继母,我与她太亲近,惹他厌恶,反倒不美。女学和国子监挨得近,我去那读书,才是真正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听到此处,江老封君的脸色终于露晴,不再提令牌的事。
她又转而看向江夫人:“萧世子的诞辰临近,你可有备好礼?”
江夫人正暗叹女儿厉害,竟真忽悠过去,搪塞道:“萧世子从不过诞辰。”
老封君不赞同,叮嘱江明珠:“你母亲是个糊涂的。人家不设宴,咱们不能缺礼数。萧世子喜欢字帖古籍,我这有本《八荒千字文》,你替我转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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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说在女学更容易接近萧晋权,纯粹是欺负老封君常年不出宅门,不知萧晋权如今在国子监的日子屈指可数。尤其他今年得个探花,已在大理寺任正三品的寺正,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江明珠在女学读书,就听窗外堂姐问——
“贺礼送出去了?”
“还没,最近没碰到萧世子。”她可怜又无辜。
江明泉并不意外:“明日乞巧,皇后去星彩楼主持祭祀仪式,祖母让你把东西带上。”
乞巧节那日,京中女子都会齐聚汾烟河踏青。大邺的男女之防不甚严,男子也可参加。
只是往年萧晋权并不会去。
今年会例外,是因为太子年后就要定下太子妃,皇帝特下旨,让太子跟着皇后参加乞巧礼。太子逃不掉,自然抓萧晋权作陪。
可江明珠记得,前世直到太子被废,太子妃都没有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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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皇家侍卫在汾烟河畔划出一片区域,只供世家贵族踏青乞巧。百姓皆挤在外围。
湖畔草地上,此时坐满人。
江明珠心里藏着事,想找太子表哥聊一聊,走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倒在茶楼门口碰到萧晋札和谢宛芸。
她刚要转身走开,谢宛芸先一步喊:“江二姑娘。”
萧晋札也随之看了一眼,就看见赏花宴上令人他印象深刻的姑娘。

此时的江明珠袅袅婷婷,十五岁的少女,生的妩媚动人。因为是乞巧节,出门前还擦了淡淡胭脂,将她的容色衬托得仿佛丹花染霞。
萧晋札自小爱美人,身边不乏美婢,十五岁就通晓男女之事,却还是第一次遇见美得叫他挪不开的人。
他热情上前:“江二姑娘,上次赠药之恩还没有正式言谢,不如进来尝尝我带的峣州糕点。”
“糕点甜而不腻,江二姑娘应该会喜欢。”谢宛芸笑道,不想和萧晋札孤男寡女,刚刚才出声喊住江明珠。
江明珠却问:“萧世子呢?”
萧晋札见她和谢宛芸一样,开口就问兄长,心中酸涩:“兄长和太子有事走了。不过说是一会回来。江二姑娘若也有事找他,可以进来坐着等。”
江明珠想找的是太子,只是碰见了燕王府的人才问的萧晋权。反正这俩人从来秤不离砣,找谁都一样,便进了茶楼。
虽不知桌上是什么糕点,但看见黄米面,红|豆馅,她不由多嘴一句:“二公子刚在赏花宴上伤了脾胃。这类糕点不易克化,还是少食为好。”
她下意识还是拿萧晋札当小叔看,没有察觉到这话对只见过一面的男子说,太过关心亲密了些。
尤其她声音有着南方姑娘的娇软,更像是刻意勾引。
萧晋札瞬间把方才的不愉快忘了,欢喜道:“多谢关心,只是说起赏花宴,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江二姑娘也能帮我看一看手相。”
赏花宴,看手相......
看来那日胡诌萧晋权房事上的话都叫他听了。
江明珠害羞又心虚,急道:“我,我哪会看手相啊,都是戏言。”
萧晋札却觉得可爱,直接伸出手:“便是戏言,也能听个乐趣。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先说不会生气,分明是指他知道她点评他大哥不太行,也想听听他在这方面能力如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雄性竞争欲?
江明珠骑驴难下,捡好话道:“二公子年轻有为,必然夫妻和谐。”
只是死的有点早,死后有点绿。
估计谢宛芸守寡没多久,就被她大伯哥萧晋权从峣州接回来。但这话说出来就太伤人心。
伤他,也伤她自己。
大抵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江明珠此刻看萧晋札的眼神都变得爱怜许多。
而这一眼落入茶楼外的萧晋权眼里,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尤其她拉外男的手,还说着“年轻有为,夫妻和谐”这等暧昧调|情话,真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他转了转墨玉扳指,抬脚走进去:“江二姑娘当真会看手相?”
江明珠闻声抬头,就看见萧晋权踩着霞光从外头走来。
他长身玉立,穿着一袭宝蓝双狮球路纹锦袍,头戴紫金冠,不愧是圣上钦定的探花郎!
只是脸别那么臭就好了。
江明珠连忙道:“当然不会。我此前就和二公子说了,只是戏言。”
“是戏言,还是妖言?”萧晋权清冷的话语带着几分威胁,“《邺律疏议》规定,有妖言惑众者,绞。”
真不愧是未来的大理寺少卿,一张嘴就要人命。若是一般的小女郎估计都要吓哭了,可江明珠不是。
她做了五年的大理寺少卿之妻,夫君不爱去她寝房,她便日日去他书房。几年下来,他的那些律法卷宗都看得倒背如流。
“萧世子这话严重了。”江明珠指尖掠过衣摆,与他对质,“何为妖言?《邺律疏议》有明确记载:怪力乱神,预言灾异,批评朝政,传播邪教,煽动叛乱。请问,我之言论触了哪一条?”
人声鼎沸的茶楼因她一席话寂静下来。
江明珠很满意众人反应。
上辈子她被一众女学出身的高门贵妇看不起,萧晋权当夫君的,不仅不为她说话,还跟着奚落,让她多读书。
眼下,可算扳回一城。
“你今日可以为摸男子的手,随意戏言,焉知将来不会为别的目的,就妖言惑众?”萧晋权说完,似乎不想和她久处,和萧晋札交代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开。
谢宛芸起身追出:“萧世子,留步!”
萧晋札见谢宛芸追兄长,眉头微微一蹙,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又和江明珠聊起峣州风俗民情,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峣州看看。
只是江明珠一听到峣州,便不由地想起自己死的前一天,最后一次见萧晋权,听他说要回峣州。也不知他回峣州后,有没有再回过京城,知不知道她死了。
萧晋札看她半天不说话,讪讪问:“是我说的话太无趣?”
“没有。”江明珠摇头,“只是觉得女子不易。若无夫君相陪,我恐是一生都不可能踏出京城,看不到你口中美景。”
“你可以嫁到峣州。”萧晋札盯着她,眼神炙热。
这话暗示性太重。
江明珠嫁过人,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女,很清楚此刻萧晋札眸色变深意味着什么。即便不是暗示想娶她,至少也是对她有欲。
可这种事,对方不挑破,她也只能装糊涂,遂一派天真道:“我是没机会了。萧世子好像更中意谢姑娘。”
萧晋札见她没听懂,怕吓到人,也不急着表露自己心思,附和道:“是啊。我兄长从不过诞辰。可谢姑娘提前送的贺礼,他却笑着收了。”
江明珠垂眸,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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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女君乞巧的喜子多是父兄所赠。但也有已定亲的,由未婚夫所赠。或是有男子相中女君,也可以赠喜子结缘。
女君通常也以收到喜子为傲,数量越多,证明越有魅力。
当然,也不是越多就一定越好。
像萧晋权这样的贵公子喜子,哪怕只得一只也能胜过千千万万。
江明珠刚从茶楼回来,就看见多日不见的秦淮林朝自己飞奔而来。
秦淮林递过红木匣子,邀功道:“喏!我抓了三天,才抓到这个最好看的。”
以前每年乞巧,都是秦淮林抓喜子送她。
可今年退亲了,按说不该再送。

“你敢?”江明珠瞪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呼吸都粗了几分。
即便他并不知这是为他的孩子点的,他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死者为大。
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萧晋权却不做人,冷笑反问:“有何不敢?”
江明珠理智回笼,深呼吸了两口,才平静道:“只是一个提起来,我便会伤心,又与萧世子无关的故人罢了。死者为大,还望萧世子莫要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损了自身阴德。”
“如果你是介意我写的这个字,犯了你的名讳。”说到这,江明珠把他手中的纸条抽走,丢进火盆后,重写了一个江字,放置在她点的长明灯前,“这样,可以了吧?”
萧晋权抿唇,没有回答。
江明珠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离开。
跨出佛殿的门槛时,她听见身后的男人问:“他是你的至亲?”
她既写了江,必然是她的至亲。
望着灰扑扑的天,江明珠没有否认:“是。”
萧晋权没有错过她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泪光,心头微动:“为何没有名?”
江明珠藏在广袖下的手,摸了摸如今平坦的小腹:“还来不及取。点灯,也不过我是寄托一个念想。世人不知他存在过,总要有一个人记得。”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离开。
萧晋权又看向身后这盏烛火明亮的长明灯,眼眸如墨。
从未听说过,相府有过未出世就流产的,或是早夭,没来得及取名的孩子,包括荣国公府那边也没有过。
且她先前分明写的是萧。
难道她和峣州那边的人不止有密切联系,还有什么亲缘关系?
萧晋权思索片刻,走到另一排长明灯前,为另一盏有些老旧的长明灯添了点灯油。
在他跨出灵隐寺的大门前,一个老和尚拨动念珠迎面走来。
“萧施主,老衲刚刚给你算了一卦。坎为水,险现杀机。这几日出行记得避水。”
萧晋权俊脸漠然:“我从不信这些。”
“不信,后殿的那盏长明灯又为何点?”
“不是我与你打赌,输了你十年的香火钱?”
“这代表施主和我佛有缘。许是萧施主前世欠了因,今生才结了果,遇见老衲。”
萧晋权一笑:“那也必是孽缘。”
老和尚捏花微笑:“有缘便行。就像萧施主与方才的女施主一样。你与她为至亲点灯的往生路沾了因果,才叫你不早一步,不晚一步,与她在佛前碰了面。是良缘,是孽缘,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他从宫中一路尾随过来,探查她的秘密,却叫这老和尚说得这般玄乎。
萧晋权懒得再听,直接拂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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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与纪筠晓比武之事,虽然没有传开,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从前提起太子妃,不是想到江明泉,就是纪筠晓。这两人明争暗斗几年,不是今日东风压倒西风,便是明日西风压倒东风。
谁料,如今纪筠晓彻底出局,却突然冒出了个江明珠来。
听说皇后把龙血枪都送了江明珠,明显是要拉拢江明珠,怀疑皇后有意扶持她当太子妃。
若真如此,无论最后是江明珠,还是江明泉当太子妃,最终都是荣国公府的荣耀。
可这样的好事传到江贵妃,江老封君的面前时,却不见有任何一人高兴。
尤其是江老封君,得知江明珠拒绝圣上的赐婚,哪还不明白这个孙女从前一直都在敷衍自己,根本没打算嫁萧晋权!
她就奇怪,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要去女学读书,原来是冲着她嫡亲孙女的太子妃位去的!
自古皇后,太子妃都必须女学出身。
一怒之下,老太太便气病了,差人去相府,让江夫人回来“侍疾”几日。
江明珠从女学放学回来,还不知此事,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她的江夫人。
“娘,”江明珠热情地跑上去,“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外面风冷,小心病着了。”
江夫人看着女儿,愁苦道:“我要是真病了,倒也好了。”
说着,便把荣国公府那边派人带的话,又说给女儿听了。
若是从前,她肯定理都不理这荒谬的要求,更不会拿出来和女儿说。只是上次女儿的话,她听进去了,加上女儿确实比她心眼子多,便想和女儿说一下,听听她的看法。
江明珠一边听母亲说,一边跟着母亲进了屋。
此时江承庭也已经下了值,见妻子和女儿说这些事,不由皱眉:“你与珠珠说这些,作甚?不过回去几日,你愿意去,便去。不去,就回绝了。”
“父亲,娘不是不愿意,而是整个相府里里外外都需要母亲主持中馈,哪脱得开身?又怕回绝了,叫父亲难做。”江明珠立即当和事佬。
江承庭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嫡母有多不讲理。
换做别家老太太,不管是不是真病了,都不会叫已经分家的儿媳妇回去侍疾。根本开不了口。
这一位老封君可不管这些。
大房儿媳妇朱氏是长公主的女儿下嫁,她平日从不敢使唤。没分家时,她就一直折腾庶出的二房儿媳妇沈氏。分家后,她稍微才收敛一点,偶尔使唤小儿子的媳妇韦氏。
如今病了,一句韦氏八字克她,不要韦氏侍疾,便理直气壮地叫沈氏回去。
“要不,把母亲接过来住几日?”江夫人询问丈夫。
“只怕母亲不肯。”江承庭叹气。
江明珠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不如我替你回去侍疾吧?”
江夫人急了,“这怎么行?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祖母若是真病了,府里也有嬷嬷喂药照顾,我不过是搭把手,做做样子,让祖母消气。”江明珠心里很清楚,祖母这病,起因就在她,唤母亲回去,也是想借母亲,敲打她这个女儿。
江夫人还是不愿意,江承庭已经拍板下来,觉得这个办法甚好,立即让府里的嬷嬷和丫鬟收拾衣服,明日陪女儿过去。
翌日,江承庭与妻女交代了几句,便去上朝了。
江明珠五岁便跟着父母搬出荣国公府,对那的仆役奴婢都不熟。
“女儿怕过去后,两眼一黑,要用人时,找不到可靠的人办事。父亲以前在荣国公府住时,可有什么可靠妥帖的人?”江明珠试探问。
江夫人想了想,大概说了几个人名后,又不放心道:“回头我再仔细写个名册给你。”
江明珠把刚刚听到的名字捋了捋,又问:“可我听说父亲成婚前,房里好像有个人,那人是谁啊?”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面色一变。
赵任渊眉头一皱,担忧地望着江明珠。
秦淮林面色铁青,几欲冲出去,被身边纨绔及时拉住。
谢宛芸的面色也是有些苍白。
江明珠见萧晋权还不拒绝,连忙用眼神催促。
萧晋权看了她一眼,恭敬道:“圣上赐婚,臣必心喜。”
江明珠虽然知道这是嘉言帝对萧晋权的试探,萧晋权再不满意,也不会抗旨。
会做这种事的人,是秦淮林,不是他。
可她还是为他的妥协而愤怒。
上辈子因为她有错在先,接受祖母帮助,又讨好燕王妃,借助她所有能借助的势力,迫使萧晋权最后娶她。所以婚后,无论他如何冷落她,她都没有说什么,只等自己慢慢感化他,焐热他。
心灰意冷时,她也只是避世而居,没有闹和离,闹到御前,闹到彼此失了颜面,乃至最后被他休弃,她有伤心,却无怨恨。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是萧晋权自己选择了妥协,又凭什么在娶了她后,把她晾在边上,任由她自生自灭。
就像此刻他不冒险抗旨,便又想和上辈子一样把她当花瓶娶回家,放在燕王府里。
他可以。
她做不到!
不愿走老路的江明珠大声道:“圣上,民女不愿。”
嘉言帝错愕地看向她:“为何?”
江明珠抬眸,对视天颜,第一次说出自己真正进女学的目的:“民女想考女官。”
大邺,也有女子为官。
虽然只能进宫在御前侍奉,不能干涉朝政大事。但享受朝廷俸禄,且有官阶品级。
赐婚目的已达,嘉言帝也不在意成不成,便道:“你有如此大志,朕也不好强人所难,这赐婚便算了吧。”
接下来,便是要入座,欣赏宴会表演。
帝后一体,嘉言帝必然要去东宴。太子则陪生母江贵妃,去西宴。
分开时,嘉言帝见西宴不似东宴露天而坐,四周搭建接雨的玄色行幄,便道:“今夜既是拜月,这样不见月色,岂不是可惜?”
江贵妃直言:“是臣妾侄女夜观天象,恐会有急雨,才做此安排。”
嘉言帝听了,忍不住笑:“贵妃还是太谨慎了。”
又说,“钦天监说今日是个好天气。”
江贵妃其实也不太信,但未雨绸缪即便无功,也不会有过。
说完,两拨人马便分道而行,各自入座东西两侧。
侍女端上美酒,伎师开始吹拉弹唱。
此时,是纪筠晓在登台献艺。她写了一首乞巧的祝文,正借着月光与烛火,一边起舞,一边诵读。
只是天公不作美,表演还没结束,天空传来一阵雷响。
不等人群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从夜幕中砸下,打在人脸上。
皇后那边被雨打得措手不及,表演也匆匆结束。
嘉言帝的龙袍都湿了大半,赶到西宴躲雨,不住地夸还是江贵妃处事周密。
江明珠见皇后的脸都快气歪了,没敢笑的太明显。
然而,就在她以为今晚堂姐必然大获全胜时,西宴这边竟也出了意外。
原来纪筠晓刚刚所诵读的祝文是江明泉所写,却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不仅窃走了还抢先表演。
“即便因为雨势,她只读了一半。我现在再上台表演也失了先机。”江明泉对着江贵妃诉苦,求她做主。
可江贵妃又能如何?
即便要追究抄袭,也要在表演之后,不能叫她负责的节目开天窗。
江明珠知道江贵妃难处,镇定道:“姑母,我有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表演,可以代替堂姐登台。”
江明泉的哭声顿停,瞪大眼看着江明珠,疑她趁火打劫。
江明珠不是看不出江明泉对她的猜忌,只是她既有了嫁太子的想法,便不能再和上一辈子那样活得平庸,至少要让江贵妃看到她。
“我与堂姐有七分相似,若化上浓妆,在高台上表演,台下命人熏烟雾遮掩,不会有人察觉。”
江贵妃见她是真心相助姐妹,这才露出赞许笑容,允了她。
幕后,江明珠换好衣服,挽了一个和江明泉一样的发髻。
前台,有人将松香粉撒进火盆,瞬间白烟袅袅升起,让整个高台成了云雾缭绕的仙境。
江明珠画了个秾丽的艳妆,施施然捧着古筝上台,如仙女下凡。
她要唱的歌,宫廷的乐伎此前都没听过,只能自己演奏曲子。
上台时,底下的人觥筹交错,并不在意她的表演。
只有太子和秦淮林齐齐看了过来。
她和江明泉的区别,旁人看不出来,他们不可能看不出。
但萧晋札也看过来……
江明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然后她就发现,他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的胸脯。
她和堂姐的身量差距不大,但在胸脯这一块,却大小迥异。堂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其他地方都很贴合,唯独这处,被勒得十分难受。
被外男如此直勾勾的看这处,本应该尴尬恼怒,可偏偏江明珠此刻做贼心虚,深怕被萧晋札发现自己不是江明泉,还慌得弹错一个音。
这下,连萧晋权也看了过来。
江明珠的脑海乱成一片,但所思所念也不过一瞬。
很快,她收起杂乱心绪,全情投入唱奏之中。
琴音与雨声交融,她檀口轻启,嗓音娇媚逸出,那声气儿恰似春夜檐角化开的雪水,打着旋儿,裹着几缕暖阁熏透的沉水香,缠着人襟带往那红绡帐里引。
美人的声音总是最勾人,叫人有无限遐想,除了江明珠认识的几个人外,还有很多贵公子都停下酒杯,看向她。
其中,又以萧晋权最放肆。
他手执酒盏,斜靠金丝枕,视线像蛇一般游走在她的身上,从她弹奏的指尖,游走而上,爬过莹白的手腕,最后落入她微敞的衣领里……
明明那么无礼,可他的目光却又那么清冷,在看她时,仿佛她只是个死物。他只是在她身上找她是赝品的证据。
唱完歌,江明珠再也扛不住他的视线骚扰,连琴都顾不上带走,匆匆逃下台。
她跑的飞快,途中撞到人,低低地道了声歉便消失在月洞门。
被撞的宫女扫了江明珠一眼,回到皇后身边,低语几句。
“我的小表妹,最近给的惊喜有点多啊!”赵任渊感慨。
萧晋权垂眸,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