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特意画了全妆，跟闺蜜楚梦碰面的时候，对方有些惊讶：“你不是......为了沈风一句话，连妆都不画了吗？”
“现在这是转了性子？也不怕你们家小叔叔生气？”
圈子里大约都已经知道了她喜欢自己小叔叔的事情，姜之鱼眼神暗了暗：“我从前活的也太憋屈了点儿，以后就不管他们了吧。”
楚梦听完之后十分开心，拉着姜之鱼从一楼开始买到了五楼。
这家商场是京北最大的一家商场，但偏偏楚梦和姜之鱼就那么巧遇到了沈风和姜瑶。
姜之鱼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沈风轻轻把姜瑶揽进怀里，他们背对着姜之鱼和楚梦，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姜之鱼。
姜瑶正哭的梨花带雨：“我不想嫁人......我为什么不能永远当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当小叔叔的乖侄女？”
“我不想嫁进裴家。”
“姐姐都没嫁人，为什么我要嫁人？”
姜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姜之鱼不要的她也不要，姜之鱼有的，她都要抢。
裴家？姜之鱼想了想，他们说的大约是裴家的大公子。
这是姜父姜母用尽心思为姜瑶选的老公，对方家世样貌样样出挑，前不久才从国外回来，裴家也有意和姜家联姻。
姜之鱼还听说两家好像把婚事定了下来，今天晚上的晚宴大约为的也是这件事。
姜之鱼正走着神，下一秒就听到了沈风的声音：“没关系，瑶瑶不想嫁人就不嫁人了。”
姜瑶的抽泣声小了点：“可是......我们的婚事都定好了。”
沈风拍了拍姜瑶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让姜之鱼嫁过去就好了，反正她是你的姐姐，也是姜家人，她一定会让着你，不让你受委屈的。”
姜瑶还是有些不相信：“小叔叔，那姐姐会同意吗？她不是......”
沈风打断了姜瑶的话：“姜之鱼一向很听话，她会听我的话的，何况裴家的大公子也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她能有什么不满的？”
“瑶瑶，我只是她的小叔叔，是她自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姜之鱼忽然想到，第一次见沈风也是在别墅里的这个房间。
小小的她和冷冰冰的沈风，那天的沈风穿着一身合体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姜父热情的介绍给姜之鱼，说沈风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一整个家族，要姜之鱼跟着沈风好好学一学。
姜之鱼从小见了不少公子哥，但她还是沦陷在沈风的那张脸上，他清冷，孤傲，像是一座不可侵犯的神山。
她喜欢他做事时专注的神情，喜欢他每一次谈论自己的商业帝国的那骄傲的神情，她在他的身边长大，小小的世界里全是他的影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之鱼爱上了那个她口口声声唤作小叔叔的男人，她表过几次白，沈风每次听完都长叹一口气，皱眉盯着姜之鱼，然后冷淡开口：“我只是你的小叔叔，你不该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
可她听完从没往心里去，她知道要想征服神山总是要难一些的，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制造惊喜，精心收集沈风最喜欢的东西，一件一件送到沈风的面前。
沈风最爱翡翠，为了给沈风买一块上好的翡翠，姜之鱼几次冒着危险出过到缅甸去，只为了给沈风挑选最漂亮的，水头最好的一块翡翠回来。
这些年来，为了给沈风买翡翠，姜之鱼不知道卖了多少幅画，姜家和沈家都是不缺钱的，只是到了姜之鱼这儿，都显得有些吝啬。
她从来就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开始的时候沈风对姜之鱼还是挺大方的，毕竟养着她和资助一个上不起学的小孩子是差不多的，可这一切都被姜瑶看在眼里。
她背着姜之鱼和姜父姜母还有沈风闹了几次之后，他们给姜之鱼的钱就越来越少。
对外姜之鱼还是姜家的女儿，可只有姜之鱼自己知道，从大学开始她就不停地在打工赚钱，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每一次沈风收到那些姜之鱼费尽心思买回来的翡翠后，他都只是把东西收好，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姜之鱼：“我只是你的小叔叔，你不该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
很多次姜之鱼都准备放弃的，但在一次晚宴后，姜之鱼还是想要给自己和沈风一个机会，于是借着酒意，姜之鱼又一次表白，这次沈风的喉结动了动，俯身吻在了姜之鱼的唇上。
姜之鱼的心跳漏了几拍，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就是那一晚姜之鱼把自己交给了沈风，交到了她那位小叔叔的手上，像小时候的姜父一样。
那晚她把自己的人生都寄托在了沈风的身上，构思了一整晚两个人什么时候结婚，要穿什么样的婚纱，蜜月在哪里过。
天真的姜之鱼还以为自己终于感化了沈风。
可她满心欢喜地盼醒了沈风之后，他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床上那点血迹，然后转身走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沈风和秘书之间的对话。
“沈总，您真的要把那幅画拿给姜瑶小姐？”
沈风明显有些不悦：“你在质疑我？”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姜之鱼她......不论怎么说这些年来也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您也知道她那幅画......”
沈风打断了他：“你什么意思？”
“那幅画是姜之鱼的心血啊，我猜她不会那么痛快就把那幅画交出来。”
“沈总，您也知道的，姜小姐是个艺术家，艺术家都有些疯魔......”
沈风似乎是不愿再听下去，闷声开口打断了他。
“我知道，所以我会提出和她结婚，来稳住她。”
秘书有些意外：“您真的要和姜之鱼小姐结婚？”
沈风轻笑着摇头：“不会。”
“想什么呢，我想娶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姜瑶一个。”
“只有瑶瑶那种干干净净的女孩才能嫁给我。”
“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总要给她点甜头，她才能心甘情愿地把那幅画送给瑶瑶吧。”
记忆里沈风说要娶我和说出口只是权宜之计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儿感情。
沈风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理会姜之鱼的想法，在他的眼里，姜之鱼只不过是姜瑶某些方面的替身。
别墅里跑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远，一直到周遭的声音都恢复寂静之后，姜之鱼才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了起来。
“小鱼？”
电话那头的教授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的不可置信的情绪。
“教授，我愿意跟着您去国外进修。”
“太好了！小鱼，你终于想通了，这样才不埋没你的才华，你终于准备放弃那个什么沈风了吗？”
“好好好，我这边需要准备一下，你看一个月之后你可以过来吗？”
姜之鱼点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教授，那我们一个月之后见。”
刚好在国内，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姜之鱼听着浴室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流水声，思绪飘得很远。
沈风洗的很快，出来的时候身上只裹了件浴袍，他那健美的身材在姜之鱼面前显露无疑，从前姜之鱼总是会用双手抚摸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正拥有沈风的。
沈风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手机上，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这个点，除了姜瑶没人能让沈风这么有耐心。
看完之后他皱眉，抬头看着姜之鱼，问：“瑶瑶说你最近画了幅新作？”
姜之鱼沉默着点头，似乎是预想到了接下来沈风要说些什么，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沈风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姜之鱼，缓缓开口：“瑶瑶马上要复试了，她到底也是你的妹妹，你那幅画给她用吧。”
甚至连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姜之鱼盯着沈风，看着这个她追了许多年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
沈风有些不解：“怎么？”
姜之鱼：“你知道那幅画我准备了多久吗？”
她下意识的收紧手指，那幅画原本是她打算参展的作品......对她来说，意义不同，前段日子，她还和沈风念叨过，沈风不应该不记得的。
这问题......沈风回想了一遍，近几年姜之鱼的心血仿佛都倾注在那幅画上，可，姜瑶马上要考试了，论天赋，姜瑶远不及姜之鱼。
如果有姜之鱼这幅画的加持，姜瑶一定能顺利拜入名师门下。
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顿了顿沈风才开口：“我知道这是你的心血，我可以补偿你。”
“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结婚吗？”
“等姜瑶......”
说到一半，沈风忽然停住了，今天的姜之鱼实在是有些奇怪，她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了，要在往常她是一定会和自己吵一吵，闹一闹的，又或者是在听到结婚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之鱼应该是开心的。
沈风看着姜之鱼那张脸，默了默：“总之我会跟你结婚，作为对你的补偿。”
多可笑，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只不过是暂时稳住姜之鱼的筹码。
沈风开口之前，她其实在某天晚上听到过沈风和秘书的电话，那天晚上沈风还以为她睡了，只是照例看了一眼她之后，转身就去了书房。
鬼使神差的，姜之鱼赤着脚偷偷跟着沈风，躲在了书房外面。


工作人员看着姜之鱼的资料，微笑道：“手续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办好。”
真快，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可以离开了。
她终于可以放弃追逐沈风，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这些年来，为了沈风和姜家，她实在付出了太多，失去了很多可以独自办画展的机会。
甚至有几次，把这些办画展的机会拱手相让，送给了姜瑶。
可惜姜瑶不争气，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她天赋又不够，每次画到一半就会放弃，姜家人和沈风也都哄着她，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很多原本属于姜之鱼的机会。
她不是没争取过，可每每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姜母就会站在天台上，以死相逼，沈风就会开始对姜之鱼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姜之鱼的有些棱角都被磨平了，话变少了许多，也不再试图反抗。
她开始对沈风和姜家妥协，到了最后，沈风甚至说：“你这张脸太过张扬了点儿，还是朴素一点好。”
说完之后，似乎是想要哄一哄姜之鱼，沈风又补了一句：“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人，应该和我一样沉稳低调内敛。”
姜之鱼知道沈风这么说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姜瑶抱怨了一句：“姜之鱼虽然是我的亲姐姐，但她也太耀眼了吧，我站在她旁边，别人都看不到我呢。”
姜之鱼和姜瑶虽然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但容貌总是姜之鱼更胜一筹。
可沈风那一句亲手教出来的人，还是被姜之鱼听到了心里去。
从那天之后，姜之鱼听沈风的话，不再化妆，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成了朴素的款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还记得，从前的时候，她最爱那些张扬的颜色的。
如今衣柜里却只剩黑白灰三个色，想了想，姜之鱼决定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一起去逛一逛，买一点新衣服，好带去国外。
她在家里翻了很久，才找到一条被收在衣柜最角落的红裙子，那条吊带红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衬得她的腿很好看，又细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