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的指尖被划伤了，她这双手可是要弹琴的，你别霸占着医生不放，我已经让人给甜甜送了轮椅，也算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一点心意，你该满意了吧？

别给脸不要脸！”

许柔的指尖不过被划了一个小口，沈忘言就心疼得要命。

我看向那把轮椅，那是年前许柔不小心崴了脚，沈忘言送她的。

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被翻出来，不但尺寸根本不适合孩子，而且早已破旧生锈。

亏沈忘言还好意思说这是他做父亲的心意！

管家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朝身后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

保镖们粗暴地将我推倒在地，踹开手术室的门，将医生拖了出来，趾高气扬地离开。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就听见护士惊慌地喊道：“不好了，孩子没气了！”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手术台前，将女儿抱起，声音颤抖：“甜甜，你睁开眼看看妈妈，你别吓妈妈……”可回答我的，只有她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

而女儿原本就微弱的生命乐章也彻底消散。

沈老夫人扑通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忏悔：“圣女，是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孙子，要不是您，沈家早就灭门了，求您不要舍弃沈家，求您再慈悲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忘言的……”当初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跪到我面前，求我以飞天圣女的身份，为沈家祈福，化解沈家的灾厄和孽报，保全他家最后的血脉。

我本是佛宗飞天的后人，为了寻回先祖流落在外的古玉琵琶，我答应了她的恳求，离开敦煌，还俗嫁给了沈忘言。

七年来的殚精竭力，却换来这样凄惨可笑的结局。

而她却还想要我继续护佑沈家，护佑杀死我女儿的人？

我怜爱地吻了吻甜甜的小脸，将她放回床上，淡淡地对沈老夫人说：“这孩子本是我在俗世唯一的牵挂，如今孩子死了，我与你沈家的尘缘已尽。”

“当初你用古玉琵琶作为交换，求我为你家祈福七年，如今时间到了，我该回敦煌大漠了。”

我和沈老夫人约定好，两天后，我会去殡仪馆送甜甜最后一程。

到时她也会将古玉琵琶交给我，从此我与沈家便再无瓜葛。

刚回到沈家，管家早已等在门口，面无表情道：“先生和许小姐已经在卧室里等您半天了，就等着夫人您去助兴呢。”

说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将我扯进了主卧。

一进屋，就看见许柔穿着蕾丝吊带睡衣窝在沈忘言怀里，两个人在我们的床上忘情拥吻。

甜甜的筋络制成的琴弦被许柔卸下，染成了刺目的红。

她一边把玩，一边冲沈忘言撒娇：“忘言，你知道吗？

这筋呀，除了可以当琴弦，还能当玩具哦，人家最近学了点儿新花样，你知道捆绑play吗？

很刺激哦~小妖精，就你花样多，那我晚上可要绑紧点，省得你又想跑。”

“讨厌，还不是你太用力，人家受不住嘛~”听着他们这么侮辱甜甜身体的一部分，我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沈忘言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恼怒道：“你还有脸打我？

自己干的烂事，还怕人说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配提起我的女儿。”

“甜甜已经死了！”

沈忘言愣了片刻，突然起身冷笑道：“孟祈音，你也就只剩撒谎这点儿本事了，你觉得我还会像当初那么蠢，信你的鬼话？”

“甜甜早就被你送到奶奶那里了对么？

为了博取我的注意，你还真是什么恶心的事都做得出，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咒！”

“只有奶奶才会信你是什么狗屁飞天圣女，其实你就是个恶心的骗子和杀人凶手！”

沈忘言把我丢到地上，指着满墙的婚纱照，双眼猩红：“明明该这样和我幸福依偎在一起的人是小萱，是你用车祸害死了她，还差点害死了我，你当初怎么好意思说是你救了我？！”

他愤怒地离开，将门摔得震天响。

随着沈忘言的谩骂，我在他身上用七年祈福换来抵挡恶果和业债的封印，正在渐渐削弱。

而他的生命乐章也正从曲调平稳变得杂乱。

沈家先辈的发家史很是血腥黑暗，而这些都是业果和孽债，迟早会报应在后辈身上。

沈忘言的爷爷和父母相继惨死，沈忘言也三天两头出事，就连他所爱之人也会受他连累，不得善终。

某天他和初恋开车出去玩儿时，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初恋当场身亡，沈忘言则全身骨折，昏迷不醒。

沈老夫人怕家族就此绝后，跋山涉水跪到我面前，以我飞天先祖流落在外的古玉琵琶作为交换，求我救救沈家。

佛说，一切皆有因果。

我隐居在大漠，她却能找到我门前，又刚好有我要寻的东西，这便是我要去承受的因果，也是我该渡的劫。

为了救活沈忘言，我沐浴焚香，只身爬上险峻的山巅，摘下奇珍花卉，供奉给神佛。

整整三天三夜，我不眠不休，用琵琶在佛像前虔诚弹奏佛音起舞，为他祈福，消减灾厄。

直到我十指弹得血肉翻飞，双腿难以站立，脚尖血流不止，他才终于苏醒。

沈忘言跟我求婚那天，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他大喊着：“阿音，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爱你！”

我曾见过各种色彩纷呈的飞天壁画，可他身披漫天烟火跑向我的那刻，却盖过世间万千色彩。

可婚礼当晚，他却将别的女人领进了婚房，在我们的婚床上欢好，还扒光了我的衣服，要我为他们跳舞助兴。

原来他一直以为，是我觊觎他的身份和背景，用车祸害死了他的初恋，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报仇。

沈忘言的体力很好，在床上一折腾就是一整夜，我便要跳一整夜的舞，直到脚尖出血，瘫倒在地。

他将用过的小雨伞丢掉我身上，轻蔑道：“不是说当初为了给我祈福，跳了三天三夜吗？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个骗子，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你害死小萱，还欺骗我，就活该被我折磨！”

“孟祈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照片挂满整个卧室吗？

我就是要你每天看着我和别的女人欢好，哪怕你人不在，我也要你的照片替你看着！

这就是你作孽的下场！”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道士，他们是湘西赶尸人！

地上躺着的也不是什么狼，是你女儿的尸体啊，他们要用你的女儿祭琴，你怎么能这么作践她？”

沈忘言眼中闪过震惊，刚要开口，许柔就一脸委屈道：“沈夫人，甜甜只是失去几条筋而已，她怎么可能会死？

我知道你嫉妒忘言哥哥宠爱我，让你放血为我助眠，可您也不能撒谎冤枉我啊。”

那道姑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贫道从未听过什么赶尸人，只是用祖传的音律之术为许小姐驱除灾厄而已。”

“我刚刚还在奇怪，沈家好端端地怎么会进了狼？

听说沈夫人血带异香，还时常对着佛像起舞？

原来夫人你就是那个脏东西，是你故意在血里动了手脚，用妖术引了野狼来攻击许小姐！”

沈忘言瞬间黑了脸，狠狠给了我一耳光：“孟祈音，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和恶心，亏你每天还拜佛，你在求什么？

求你的佛帮你害人吗？！”

“甜甜明明就在奶奶那里，她现在根本没有行走的能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扮狼？

分明就是你为了害人在撒谎!你这样阻拦，是想继续伤害柔儿吗？

来人，给我摁住她，把那头狼烧成灰！”

很快，下人们架起篝火，将‘小狼’丢进了火堆中。

“不要！！！”

可怜我的女儿，无辜惨死，尸体还要被这样糟践！

许柔和道姑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琴声更盛，再这样下去，甜甜的身体就会彻底祭琴，永不超生！

我拼命挣脱钳制，抢过古琴丢进了熊熊火焰中，癫狂大笑：“现在古琴已毁，我看你还怎么祭琴，你们想让我的女儿永不超生，被你们奴役？

做梦！”

大概第一次见我这副模样，沈忘言下意识想朝我走来，许柔却哭倒在他怀里控诉：“忘言，夫人这样讨厌我，万一她以后还用那些妖术跳舞害我怎么办？

我真的好怕，我的脚好痛啊……”沈忘言脸色阴沉，让人在地上摆了两米长的火炭，又命保镖强行脱掉我的鞋袜，架着我在火炭上走了两个来回。

皮肤焦糊的气息传来，我痛得仰天嘶吼。

一刹那，天空瞬间风云变色，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沈家上空。

大雨倾盆而下，沈忘言身上的封印顷刻崩裂，他的生命乐章彻底变得妖异狂乱，业果和孽债将他整个人重新包裹，让他的面容变得模糊。

他将许柔公主抱起，冷冷看着我：“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若你下次还敢跳那些神神叨叨的舞伤害柔儿，我就砍了你的腿！”

“你不是讨厌柔儿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将她娶回家，从此她做大，你做小，后天就在家中举行婚礼，你亲自操办，别再想搞小动作！”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带着许柔和那些道士离开了。

沈老夫人和前来接我的僧众赶到时，我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而甜甜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她想送我去医院，却被我拒绝。

我挣扎着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古玉琵琶。


沈忘言爱上了一个玩儿古琴的女人。

每次他们欢好时，我就要在旁边跳舞助兴一整夜。

只因对方说佛宗飞天圣女的孩子天生身体柔软，筋络制出的琴弦犹如天籁。

他就让人将六岁的女儿绑上手术台，抽走了她四肢关节处七条大筋。

我抱着他的腿痛哭哀求：“孩子太小，取走那么多筋她会瘫痪的，我是飞天圣女，我把自己的筋全给你，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沈忘言厌恶地踹开我：“你的筋那么粗，哪有孩子的纤细？

你这么肮脏下贱的女人，你不嫌自己的筋恶心，我还怕脏了柔儿的手呢！”

“只要能帮柔儿在琴艺大赛上夺得冠军，瘫痪就瘫痪吧，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当晚，女儿因肌肉骤然萎缩，呼吸功能衰竭，活活憋死。

沈忘言却给他的新宠送上千万豪礼，包下游艇庆祝她赢得比赛。

我抱着女儿四肢扭曲的尸体，找到沈老夫人：“当初你用古玉琵琶作为交换，求我为你家祈福七年，如今时间到了，我该回敦煌了。”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五分钟，属于女儿的生命乐章却在我耳畔缓缓沉寂，我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沈老夫人一脸羞愧：“是我对不起您，没想到忘言居然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您放心，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救活甜甜……”手术室的门猛地被从里推开，护士一脸愤怒：“你们是怎么当家长的？

竟然把给牛羊牲口用的麻醉剂用在孩子身上！”

“孩子失去七条大筋，本来就肌肉萎缩，四肢瘫痪，现在连呼吸系统都严重衰竭了！”

我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女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模样不断在眼前浮现，我以为那是失去筋络后的反应。

没想到竟是因为沈忘言给她用了大型牲口才能用的麻醉剂！

沈忘言的管家推着一把老旧的轮椅突然出现，面无表情地下达指令：“这是先生让我拿来给小小姐的，他说了，小小姐不过是失去几条筋而已，有轮椅就够了，用不着浪费医疗资源。”

“许小姐受伤了，沈总要整个A市的外科医生立即赶往江边游轮。”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放屁！

他把自己女儿害成这样，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打发手下送来个破轮椅，谁稀罕？！”

“我倒要问问他，那只会勾引爷们儿的狐狸精是死了还是残了，用得着请这么多人过去，连他女儿的命都不顾了？！”

可不论是电话还是微信，沈忘言一个都没有接，却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

画面里，他怀里搂着许柔，声音里满是不耐：“孟祈音，你除了跟老太太告状，是不是就不会别的了？

居然还搞出抢救的戏码，有意思吗？”

“不就是多给甜甜打了点儿麻药吗？

柔儿说了，孩子的筋细，要是挣扎乱动，取筋的时候容易断掉，况且多打点麻药，甜甜也能少疼一点，这也是为孩子好。”

“你不是飞天圣女吗？

你不是会祈福吗？

那就跟你的佛祈祷，让你女儿站起来啊，在这瞎作什么？

也就奶奶才信你这个骗子的鬼话！”


就连我原本用来供奉神佛，精心养育多年的鲜花名种也全被扯掉了花瓣，凌乱地丢在床上，用来增添他们的情趣。

墙上挂满了我们的婚纱照，在这样的场景下，是那么讽刺。

见到我，沈忘言玩味地打量了我一眼，讥讽道：“回来得够晚的啊，这是跟老太太告完状了？

你装模作样的演苦肉计，不就是为了骗我家多给你点好处吗？

听说这次老太太要送你一把古玉琵琶？

我就知道，什么孩子呼吸衰竭正在抢救，都是你这个贪财女人的谎言罢了。”

“拿了我家的好处，不付出点劳动怎么行？

你不整天喜欢神神叨叨地对着那些佛像跳舞吗？

那就赶紧脱光了，给我和柔儿跳舞助兴！”

结婚七年，沈忘言不知道往家里带了多少次女人。

每带一次，我就要听一遍这句话，然后在床边一边跳舞助兴，一边整晚看着他们苟且，忍受所有不堪的画面和声音。

可笑我堂堂佛宗的飞天圣女，我的舞姿原本只为替信众祈福，向神佛祝祷，护佑佛法，却被逼着一次次做这样荒唐恶心的事。

看着他的嘴脸，女儿四肢扭曲的身体不断浮现在眼前，我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可下一秒，女儿被抽走筋络前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妈妈，别怕，甜甜很勇敢的，只是几条筋而已，爸爸想要就给他吧，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可是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爸爸会不会更不喜欢我了？

没关系，甜甜还会唱歌，等我醒了，我就唱歌给爸爸和妈妈听，老师夸我的歌声好听呢，爸爸一定会喜欢的吧……”我死死攥紧拳头，克制着心中翻涌的痛楚，静静开口：“沈忘言，我们离婚吧。”

沈忘言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转身想要离开，管家却在他的示意下挡在了门口。

沈忘言冲许柔说道：“你先去客房等我。”

许柔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穿好衣服和管家走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沈忘言就冲过来，用力攥住我的手腕：“孟祈音，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利用孩子玩儿苦肉计，惊动了老太太，我都还没跟你算账，你倒给我蹬鼻子上脸了？

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的羞辱游戏我玩够了，我累了，所以我们离婚吧，听懂了吗？”

他眼中怒火更胜，猛地将我甩到床上，俯身压了上来，用力撕扯我的衣服。

“累？

你有什么资格说累？

当初你贪图钱财，制造车祸害死小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累？”

他口中的小萱，是他大学时的初恋。

“不想跳舞是吧？

行，那今天就让你来伺候我，你不就是想要这个，才故意说离婚吗？

我告诉你，你害死了小萱，就要付出代价，这场游戏我还没玩儿够，你就别想跑，你活着要被我睡，死了也是我沈家的鬼！”

“有你这样恶毒和下贱的妈，甜甜将来还不知道要被你教成什么德行，说不定也会变成一个为了钱，就什么脏事坏事都干得出来的坏女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