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我给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沈鹏飞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随意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公公婆婆此时坐在沙发上，看向我的眼神十分不耐烦。
“良才他媳妇，是鹏飞电话吗？”
婆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地上吐皮。
声音十分牙尖：
“我可是听鹏飞说了，今天他带着女朋友第一次来咱们家。”
“你这个做婆婆的可是要表现好一点，别丢了鹏飞的脸。”
“鹏飞的女朋友可是个城里姑娘，和你这种乡下女人是不一样的。”
“一定要好生招待，听见了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早早就买好了菜。
此时的冰箱里，满满当当的全是食材。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有点旧了。
索性背着包，出门算了。
先给自己买了10套体面的衣服。
刷的是沈良才的卡。
前世，我因为心疼钱，想着给沈鹏飞多攒一点是一点，钱都留着给他娶媳妇用。
但最后，我的好儿子和我的好老公，却把我攒下来的钱，全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在沈鹏飞年轻时就住在他心里的白月光阮清秀。
一直到临近晚饭的时间，我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家。
这期间，我还给自己做了个头发。
时间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了晚饭前回到了家。
可我一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瓶子，直直朝着我的面门砸来。
紧接着就听到沈良才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个死婆娘！”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还有！卡里为什么少了万块钱！你都干什么了！”
沈良才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我，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骂着。
可能是见我迟迟没有动静。
便抬头看了一眼。
只是他更加破防了，拍桌子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尖破口大骂，口水肆意横流：
“你这出门一下午就是去买衣服？”
“你别告诉我！那万块钱都被你用来买衣服了！”
“你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是什么？？”
“我问你是什么！！”
沈良才的声音很尖锐，有好几次，我感觉都要震破我的耳膜。
甚至他还上手扒拉我手中还没来得及放在地上的购物袋。
沈良才的动作很粗暴，三下五除二，将购物袋中的衣服全部都扯了出来。
随意撕扯丢在地上。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这个死婆娘！”
“作孽啊！”
“竟然买了这么多衣服！”
“而且你这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还有一点当妈的样子吗！”
“一把年纪了，老不正经的！不在家做饭原来是去买衣服了！你买什么衣服需要花两万块钱！”
我看了一眼沈良才，嘴里溢出一抹嗤笑。
“你急什么？”
“不就是两万块钱？”
“我记得你上个月刚刚发了年终奖，那可是0万。”
“你好歹也是个领导，我这领导夫人，见未来儿媳，都没有一套体面的衣服，待会儿鹏飞说不定还会怪罪我的。”
沈良才瞪大了眼睛，一张脸都被气红了。
甚至连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几根，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我的话给堵了回去。


“好了，别生气了，你看看你，浑身上下穿的都是些什么？”
“等一下儿子带着儿媳妇回来了不得笑话你？”
“你也知道都到饭点了，那你为什么不先把饭做上？”
“磨磨叽叽的，等一下儿子都回来了。”
沈良才听着我说的话看向我的时候，眼神中满是震惊。
站在原地，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他也没有想到，我竟会反驳他。
一旁的公公婆婆早就听到了动静，但他们像是瘫痪了似的，和那沙发融为了一体。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地上吐着瓜子皮。
在我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才生气地朝我啐了几口，顺带着瞪了我好几眼。
“哎！我呸！”
“糟心玩意儿，不知道做饭打扫卫生，竟然跑出去买衣服！”
“我看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一边听着婆婆的骂声，一边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放到了购物袋里。
在这期间，沈良才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在我身后，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也没有想到，我今日竟会如此反常。
一旁的公公婆婆见我没有反应，嘴里骂得越来越脏，而我都置若罔闻。
只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捂住嘴，装作惊讶的模样看着他们。
“哎呀！”
“爸！妈！”
“你们吃了瓜子怎么吐了一地啊！”
“眼看着鹏飞马上就要带着儿媳回来了，你们都不收拾一下？”
“这让儿媳妇看见咱们家里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待会儿把鹏飞的婚事搞没了那就不好了。”
我话音刚落，婆婆和公公的脸气得煞白，婆婆嘴角痣上的毛都被气得一颤一颤的。
正想说话的时候，我又率先一步堵住了他们的嘴。
“好了，别说了，赶紧动起来吧，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做饭的做饭，抓紧时间吧。”
换作往日，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就连公公婆婆还有沈良才和沈鹏飞的内裤都是我洗的。
此时几人看着我，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但为了沈良才他们也只能忍了。
只是嘴上依然在强撑：“真是活久见！反了天了！”
毕竟沈良才可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他们虽说是妈妈列嘞的，但公公和婆婆总算是肯从沙发上挪动了一下金贵的身子，开始慢慢悠悠地打扫起卫生来。
正当我转身进厨房的时候。
门外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公公婆婆此时的动作也不慢了，被吓得一个激灵儿，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赶紧找着扫帚清理地面的瓜子壳。
那些瓜子壳不仅散落在地上，连带着沙发、茶几，甚至是电视机的屏幕上都有。
而沈良才也手忙脚乱地开始在客厅中整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沈鹏飞进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可是看见屋内的场面时，笑容一下子便僵在了脸上。
而我看见赵林林的时候，直接忽视了她小脸上的煞白，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挽着她的时候，语气十分亲昵。
“哎呀，这就是林林吧，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我们家鹏飞能找到你这么好看的媳妇儿，真是我这个当妈的给他修来的好福气！”
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赵林林往客厅里走去。
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满是瓜子壳的沙发上。


周末放假，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出门遛狗时遇见邻居，她皱着眉给我看了一条视频。
备课抽不开身的儿子此时身着一黑色西装，牵着身着白色婚纱的儿媳。
临时起意启程探访故友的公婆笑得满脸灿烂。
婚礼拜高堂父母的位置，坐着我那赴外参加学术会议的丈夫和他初恋白月光。
我打电话过去质问，却听见他们在偷偷议论。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人，哪里有阮姨气质好？”
“今天我拜高堂的时候，母亲位置坐着的是阮姨，我和老婆一辈子都会叫你妈。”
听见儿子的话时，我气急攻心，孤零零地死了。
灵魂飘在空中的时候，还看见丈夫牵着他的白月光，二人看了我一眼。
丈夫朝着我啐了一口：“真是晦气，大好的周末还要赶着回来收尸。”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儿子带着儿媳上门那天！
......
“妈，你听见了吗？”
“林林爱吃清淡的，吃不了辣，你今天做菜的时候，注意一点哈！”
我听着电话中，儿子沈鹏飞的声音，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厚重冬衣，觉得不太对劲。
“妈？”
“你在做什么呢？”
“今天是林林第一次上门，咱们家得重视一点。”
“你听见没有？”
我听着儿子不耐烦的话，呼吸一滞，我这是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了儿媳赵林林第一次上门这一天。
前世我为着今天晚上的饭菜，忙活了一整天。
知道赵林林不习惯吃辣，满满一大桌子菜，我全部做的都是清淡的菜系。
可是赵林林还是不喜欢，整顿饭都没有吃上几口。
最后就连我给的红包都没有要。
沈鹏飞当日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就让你做一点饭都做不好！”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别的母亲一样！给我长点脸呢！”
“我有你这种母亲真的很丢人！”
“这可是我的婚姻大事！你都不上心吗！”
我做了一天的饭菜，累得直不起腰。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也很焦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向丈夫沈良才投去求助目光的时候，他却直接起身将桌子掀翻在地。
“这可是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吃饭，你就这样？让我丢尽了脸！”
“浑身穿得脏兮兮，永远都是哪一件毛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上不得台面了！”
“有些时候真想问问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我低头看了看衣服，是不脏的，也就是旧了点，但这衣服却是沈良才给我买的。
之前他还夸我穿着好看。
公公婆婆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二人看着地上的菜，嫌弃地啧了一声，踩在上面直接走了。
鞋跟拖着饭菜，踩了满屋，但没有一个人去收拾。
沈鹏飞和沈良才跟着公公婆婆一起走了。
整个餐厅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没有一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问我，做了一天的饭累不累。
他们只会埋怨我，嫌弃我。
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行，而且5口人的家里，只有他们4个人才是一家人。
而我，是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