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女频言情小说《彭远征曹颖写的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秘书模样的干部带着彭远征往名山疗养院里进,载他们来的军用吉普车却调了个头,往山下疾驰而去,并没有进疗养院的院子。跨进疗养院的大门,那干部回头来严肃地望着彭远征小声嘱咐道,“小彭同志,要见你的是中央的几个老领导,即不能失礼,也不能多说话、乱说话,领导问什么就答什么,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彭远征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和名字,也懒得问。那人这才放心地往里去,健步如飞。彭远征跟着这人,一路进了一幢小楼,在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那人示意彭远征要按照他说的做,然后才恭敬地敲了敲门。“进来!”会议室里传出一个沉稳有力微带苍迈的声音。他打开门,彭远征一眼就看到,说是会议室其实更像是会客室,靠墙摆着一圈沙发,此...
跨进疗养院的大门,那干部回头来严肃地望着彭远征小声嘱咐道,“小彭同志,要见你的是中央的几个老领导,即不能失礼,也不能多说话、乱说话,领导问什么就答什么,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彭远征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和名字,也懒得问。
那人这才放心地往里去,健步如飞。
彭远征跟着这人,一路进了一幢小楼,在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那人示意彭远征要按照他说的做,然后才恭敬地敲了敲门。
“进来!”会议室里传出一个沉稳有力微带苍迈的声音。
他打开门,彭远征一眼就看到,说是会议室其实更像是会客室,靠墙摆着一圈沙发,此刻沙发上正坐着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但却颇有气势的老者,目光温和中透着凌厉,其中有几位穿着不着军衔的军式半截袖上衣和裤子,黑色的皮鞋锃亮,坐姿端正挺拔,显然是军队上退下来的老领导。
秘书模样的干部恭谨笑道,“张老,您点名的小彭同志我给带来了——小彭同志,请进来吧。”
彭远征定了定神,缓步而入。
七八双明亮而锋锐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彭远征感觉微微有些压力和紧张。这些刚刚从高位上退下来的老领导,一辈子掌控权力所养成的无形上位者气势,几乎融入了其个人的气质之中,隐隐散发着。
彭远征暗暗出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向众位老领导颔首为礼,态度不卑不亢举止从容。
张老——中间那位穿着半截袖白衬衣、头发花白但却梳得一丝不苟,脸盘饱满神态温和的一个老者,向彭远征微笑着,“小彭同志,好,你来的很好。”
“吉冈同志啊,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彭同志,绝对的太极拳高手。”张老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穿着无军衔军衣的肤色稍黑留着短发的老领导笑道,“昨晚,京华大学校庆晚会上,小彭同志的太极拳表演非常精彩,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一声“吉冈同志”落入彭远征的耳朵,他忍不住心神一震,下意识地仔细打量着那位老领导,猜测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郑吉冈郑老。
郑吉冈淡然一笑,瞥了彭远征一眼,摆了摆手道,“小彭同志吧——老张回来后对你的太极拳功夫赞不绝口,我们几个老头子呢也就动了心思。我们呢正在学练太极,正缺个教练——这样吧,咱们去操场,你先练一趟拳给我们开开眼界。”
郑吉冈的话音一落,其他几个老领导也都随声附和。
张老朗声一笑,“小彭同志,不要紧张,吉冈同志这是要考考你——他练了半年的太极拳,一门心思想要当我们几个老头子的教练,听到我请了一个教练过来,他心里保准是不服气哩。走走走,先练一趟拳,让吉冈同志知道,什么叫山外有人人外有人!”
几个老领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郑吉冈脸色一肃,干咳了两声道,“乱弹琴!我有啥不服气的?不过,是骡子是马,也得拉出来遛遛!”
说完,郑吉冈扫了彭远征一眼,大步而去,往去如风。
……
……
楼前的绿地上,早有工作人员摆好了音响设备,而疗养院的一些医护人员和老领导们的秘书警卫们也都从楼里出来,恭谨地站在张老和郑吉冈这些老领导的身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彭远征。
彭远征一个箭步蹿进场中,先向诸位老领导抱拳为礼,然后示意音乐起。
他长身玉立,身形笔直,屏气凝神,不动如山,做了一个开场势。
围观的几个老领导互相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单凭这份沉稳的气势,可见一斑,这个年轻人在太极拳上有着极其深厚的功底。
悠扬婉转的旋律在场上飘荡着,彭远征随着音乐的节奏或疾若暴风骤雨,或宛若和风习习,动作舒展飘逸,腾挪转推,一趟拳路打的是酣畅淋漓。
他演练的不是寻常和普通的太极拳套路,而是他浸淫多年的欧式太极拳,既有观赏性又有实战价值,带给老领导们强烈的感官冲击:原来太极拳也可以这样打!像军体拳一样虎虎生风!
“好!妙极!”张老首先鼓掌,旋即是郑吉冈郑老。
等老领导们都鼓掌,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们才一起热烈地鼓掌。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以阴柔缓慢著称的太极拳竟然能演练成如此攻防相济进退有据大开大合的程度。
老领导们是识货的,他们虽然习练太极拳的时间不长,但见过的太极拳高手却是不少。单单是京城的所谓的太极拳宗师,就有好几个来疗养院给他们做过辅导。
郑吉冈见猎心喜,主动下场,要求跟彭远征对练。
张老大笑,“小彭同志啊,我们的吉冈同志心痒痒了——你就跟他操练一回,不过呢,点到为止就是了。”
郑吉冈爽朗地一笑,“来,小彭同志,咱们过过招!”
彭远征犹豫了一下,恭谨笑道,“郑老,我这就是花拳绣腿,真要动起真格的来,就不行了,还请老领导手下留情,给后生晚辈留几分面子!”
彭远征其实不愿意跟郑吉冈过招。不仅因为他们的身份,还因为他们的年纪。这些老领导,都年逾七旬,虽然精气神十足,但万一要是有个闪失,他怎么能担当得起。
“你可别看老头子年纪大,可真要动起手来,你还未必就是对手,来,过招!”郑吉冈摆出了架势,倒也中规中矩。
彭远征无奈苦笑,只得上前与郑吉冈开始拆招。
不过,他只用了三分力,而且都是顺着郑老的拳路和拳势顺水推舟,两人你来我往,倒也相得益彰。郑老身体虽然及健壮,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几个回合下来,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彭远征见好就收,借着郑老的招数的来势,悄然后退了两步,抱拳恭谨笑道,“老领导功法娴熟,后生晚辈自愧不如!”
他已经看出郑老是一个非常刚强也是非常要强的一个老人,他这么谦让主动认输又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保全了郑老的面子,郑吉冈非常高兴,哈哈大笑着,顺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摸了一把汗,然后大步走过去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不错不错,年轻人的基本功很扎实,难得难得!”
“老张啊,这个太极拳小师傅我认了!嗯,就这么定了。小彭同志,你就在疗养院住几天,帮我们几个老同志校正一下动作——”
“彭——彭教练?是你啊!你在哪?”冯倩茹有些惊喜。
“是这样,冯学妹,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又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也是冯教授的介绍,她开了高价买我的东西,我觉得呢价格还合适,就准备卖给她了……明天呐,我就不过去了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啊!”
彭远征的语速很快,根本没有给冯倩茹留出回话的时间来,然后立即挂掉电话离开。
“喂喂,你说清楚啊,是什么人呀!喂喂,你别挂电话啊!”冯倩茹着急地喊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彭远征打完电话,绕了一个圈,找了一个小饭馆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又慢慢走回了住宿的小旅馆。
他给冯倩茹打这个电话,不是漫无目的,更不是因此要半途而废,断了寻亲的计划。
而是以退为进,投石问路。
他知道所谓“冯教授”,就是冯家长子冯伯涛。
而知道他手里掌握有玉佩和认亲文书的,现在也只有冯家人。因此,这个以“冯教授介绍的买家”身份出现的中年女人,极有可能是冯家的内眷。
张岚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个人行为还是家族行为?彭远征拿不准。
但他可以通过冯倩茹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再次试探一下冯家的动静。
从而化被动为主动,消除一些无形的障碍,化解一些未知的风险。
事关重大,两世为人,深知世情冷暖,由不得他不谨慎从事。
彭远征一个电话,冯家大乱。
冯老夫妻非常看重明天上午的见面,因为在大红门之内冯老的居所见彭远征不太合适,在没有完全确定下彭远征的身份之前,冯老是不会让彭远征走进那道象征着冯家无上权势的大红门的。
见面会安排在冯伯涛家。
冯老夫妻今天下午就轻车简从赶到了大儿子家,推开了一切事务,拿出专门的时间来见彭远征。
冯伯涛正陪着父母在客厅里说话,女儿冯倩茹脸色难看地走出卧房,伏在父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冯伯涛脸色大变,眉头紧蹙,暗暗搓了搓手。
冯老扫了冯伯涛一眼,淡淡道,“伯涛,出什么事了?罢了——倩茹,你跟爷爷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倩茹恭谨地坐在冯老身侧的沙发上,轻道,“爷爷,刚才——刚才彭远征给我打电话,说是又有人找上了他,开出了十几万的高价要买他手里的东西,还说是爸爸介绍的……”
“爷爷,彭远征说他明天就不过来了,他准备把东西卖给别人。”
冯倩茹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但冯老是何等精明老辣之人,立即就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脸色一沉,猛然一拍茶几,发出砰得一声响。
冯倩茹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
冯伯涛也起身来陪笑道,“爸,您别生气……”
冯老长出了一口气,纾缓着自己内心勃发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去把伯林两口子给我叫过来……让他们自己跟我说!”
事情是明摆着的。冯伯涛不会做这种事情,冯家能做这种事情的也就是冯伯林两口子。
至于冯伯林两口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冯老心如明镜,而冯伯涛也隐隐猜出几分。
……
冯伯林和张岚两口子狼狈地赶往大哥家,被冯老劈头盖脸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张岚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里,脸色涨红垂首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今日是弄巧成拙了,非但没有搞成事,反而还被彭远征给放了鸽子,等她从银行提了钱再赶过去,彭远征早就不见了踪迹。
当着老爷子和大哥全家的面,冯伯林不得不硬着头皮帮妻子解释了一通,可解释得再冠冕堂皇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只是一张无用的遮羞布,根本无法抚平冯老心底的怒气。
冯老又生气又心痛。
他在战争年代失散了一个儿子,寻找了数十年无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眉目。
只要证物属实,再经过科学鉴定,他就可以找回自己失散在民间的骨肉——尽管儿子不在人世,可还有孙子呀!
即便他掌握一个大国的权柄,但他同时还是一个老人,一个重视骨肉血脉的与其他同龄人没有太大不同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满怀欣慰和期待准备认亲的时候,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在他看来,这几乎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骨肉相残。
但冯老终归不是一般的老人。
此时此刻,他考虑的不仅是一个离散血脉后代的找回,还有冯家整个家族的和睦安定,以及他作为共和国核心层领导所不能不维护的个人和家族的形象。
这事儿不能继续往下追究了,因为追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那个孩子,免得中间再生事端。
“远华妈,那孩子现在去哪了?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我说一说!”冯老压下火气,轻轻问着。
张岚尴尬羞愧地低头恭谨道,“……爸,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等我回去,这孩子早就不见了。后来我又找了他的同学,也说没有见他……”
冯老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
张岚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多言。
冯伯林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只得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自家这个无知愚蠢的老婆。
你做也就做了,可得把屁股擦干净呀——这下倒好了,不但被那小子耍了一把,还被老爷子抓了现行!
不仅冯伯林心里在骂张岚,就连他们的儿子冯远华也在家里暗暗抱怨自己这个母亲——要是冯远华办这事儿,肯定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道出真实名姓。
可张岚也没有想到,彭远征这一次本是有备而来。
表面上看,是他站在明处、冯家站在暗处,而实际上则是他站在暗处,冯家人站在明处。
所以,张岚才被彭远征放了鸽子。
“伯涛,想办法找到那孩子,直接带来见我。明天一天,我就在你这里等着。”
冯老霍然起身,拂袖而去,直接进了卧房。冯老太太叹了口气,狠狠瞪了冯伯林两口子一眼,也长吁短叹地跟了进去。
老太太进了门,见冯老坐在卧房中的沙发上凝思不语,就笑着劝道,“老冯啊,你也别生气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孩子,还计较个什么劲?
伯林两口子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算了,算了吧。只要找到那个孩子,等咱们把他认回来,啥事都没有了。”
冯老突然笑了,“淑珍呐,这孩子心机不小,蛮有头脑,我看不简单啊。”
冯老太太一怔,“这话是怎么说的?”
冯老若无所思地摇了摇头,“等见到这个孩子再说吧——淑珍,一会你跟倩茹说说,让她明天就在家里守着电话,那孩子恐怕会再打电话过来。”
肇事者的车牌号为“江H56235”,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交警大队要查,就只能从翻阅车管档案,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开始查,自然费时费力。好在这个年月,车辆基本上都是单位公车,私家车很少。
可再麻烦,有分管领导的指示,顾彬也只能郁闷地令人立案处理,抓紧查下去。
不但要查,还得尽快。
从李铭然办公室出来,彭远征回了市委机关,到单位上转了一圈,正式跟龚翰林请了几天的事假。
离开单位,彭远征找了一个电话亭,拨通了冯伯涛秘书孙亚男的电话。
其实母亲孟霖的事情,找找宋果也能解决问题。
可彭远征认为这是自己家的私事,需要自己解决。而另一方面,如果是他个人的仕途问题,他绝不会轻易开口向京城的冯家求助,可母亲——彭远征觉得,包括自己和自己父亲彭玉强在内的冯家,亏欠母亲太多了,冯家应该管,必须得管。
当初彭玉强去世的时候,孟霖风华正茂只有三十多岁,而且家世不错,如果她听从孟家的安排改嫁再婚,人生的际遇也不至于此。可孟霖没有,孤身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儿子抚养成人,至今不悔。
在电话里,彭远征把母亲的问题前前后后都讲得很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母亲的事儿冯家应该管,不能不管,这是冯家义不容辞的责任。
孙亚男不敢怠慢,立即向冯伯涛做了详细汇报。
冯伯涛吃了一惊,又通过内线电话,给大红门里的父亲冯老打了电话。
这个消息,让冯老默然,让冯老太太震怒和伤感。虽然事情不算太大,但由此折射出彭远征母子在下面的境况并不太好,由此更从一个侧面反衬出这些年来,母子两人在新安相依为命的无比艰难。
“这个媳妇不容易啊……”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事儿我管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孙子和媳妇在底下被人欺负……”
“让伯涛去处理,让老大媳妇和倩茹去新安看看。”冯老霍然起身,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大步走向了书房。
“老头子,把孙子和媳妇接回京里来吧……”老太太站在后面央求道。
冯老脚步一凝,片刻后长叹一声,“也罢,让伯涛跟远征说说,如果他们愿意回京,那就回来吧。”
冯老坚持不让彭远征认祖归宗暂时留在下面,一来是对他的考察和磨练,二来也是觉得彭远征还年轻,如此骤然从草根摇身一变为豪门子弟,这种太过容易的鱼跃龙门会毁了一个原本破堪造就的年轻人。
这是冯老的一点良苦用心。
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冯老再怎么心如磐石,也被打动了。
冯伯涛放下电话,微笑着向自己的妻子女儿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爷子同意让远征母子回京——予珍,你和倩茹去一趟,我联系好这边的医院,把远征妈妈接到京里治疗,至于远征娘俩的住处和远征的工作,我来安排。”
“真的?”宋予珍有些欢喜。
冯倩茹在一旁也欢喜起来。
“伯涛,我们娘俩明天一早就走吧,带辆车过去。”宋予珍转身去收拾东西,冯伯涛点点头道,“嗯,车——我从京城卫戍区找了辆军车,宽敞些路上也安全。予珍,你到了之后先跟远征妈妈说明情况,我估摸着远征还瞒着他妈妈,此外跟远征商量一下,就说他爷爷说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愿意进京就随你们回来——”
“这还用问嘛,远征肯定愿意和他妈妈一起回京的。”宋予珍回了一句。
冯倩茹则明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心里却以为彭远征未必就想回京。
……
……
因为母亲的病情安稳下来,医院里又有黄大龙派来的两个人照顾,彭远征就放下心来,开始专心跑交警大队。对于这个肇事者,他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早一天将他揪出来。
当天在李铭然的关照下,新安分局交警大队承诺立案处理,并立即开始查找肇事者。要查肇事者,首先要查出肇事车辆,有了车牌号,虽然翻阅档案查起来麻烦些,但也不是查不出来。
第二天彭远征又去了一趟交警大队,他意外地发现,交警大队的顾彬虽然很热情,但态度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下午的时候还主动打电话说,已经查到线索,但今天当面却又开始回避,光打哈哈不谈正事。
彭远征觉得奇怪,就去找上了李铭然。李铭然的态度也很暧昧,他含糊其辞地一番话下来,彭远征是何等精明之人,焉能不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不用说了,肯定是肇事者挺有来头,以李铭然的位置也扛不住,立案处理成了一句空话。
想通了其中的曲折,彭远征再也不跟李铭然废话,转身离去。跟李铭然再扯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办不了。
见彭远征不高兴地要走,李铭然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压低声音道,“远征老弟,不好意思啊,我们一把手下了死命令,这个案子由局里处理,必要的时候还要上报市局,已经不是交警大队能管的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行的话,你……”
李铭然意思是“不行你找找上面”,彭远征停下脚步,淡淡道,“李局的难处我很明白,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彭远征扬长而去。望着彭远征离去的背影,李铭然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狡猾的笑容。
他没有撒谎,肇事车辆已经查出来,肇事者当然大有来头。而当天晚上,就有人给市局有关领导打了招呼,而市局的压力施加下来,新安分局局长韩疆平亲自过问介入,李铭然自然也就做不了主了。
不过,对李铭然来说,这倒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对分局局长的位置觊觎很多年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提拔,因为局长韩疆平背后有靠山,一般人动不了他。可这一次,韩疆平摊上了这档子事,他要利用权力压下不予立案讨好上面,无疑会触怒在他眼里很有来头的彭远征。
韩疆平没拿彭远征母子当回事儿,一个机械厂的普通下岗女工,一个机关上刚参加工作的小科员,认为这事儿拖一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李铭然却深知,彭远征这个年轻人并非那么简单。在彭远征的背后,起码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宋炳南。
肇事者虽有来头,但比起宋部长来还是差一些。
李铭然今天一早就把肇事者的一些信息透露给了宋果,本意是让宋果当个传话筒,或者直接让宋部长出面处理这事。只要宋部长过问,一个电话,市局领导就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周一早上,彭远征穿上母亲给他新买的浅色格子半截袖衬衫,穿上了深色裤子,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市委机关大院行去,正式开始了他市委机关干部的新生活。
宣传部新闻科到底是干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不仅母亲孟霖在周日这一天跟他探讨了很久,这两天只要他出门遇到熟人,都会有人问他同样的问题。
彭远征只能苦笑,以还不清楚为由搪塞。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科室的职责,也明白他未来的工作方向。
新闻科,简而言之就是对外协调联系新闻单位,对内组织市委机关和全市党政机关的新闻宣传,联系市属各大媒体。一言以蔽之,就是写稿子的。彭远征心里很清楚,这个科室的人,每年都有一定的发稿任务,工作成绩基本上要看发稿的数量和质量。
彭远征选择这个科室,不仅因为他是学中文的,专业对口;还因为他知道这个部门有一天先天的优势:会经常参与市里一些重大活动并负责媒体报道的审查,不仅经常接触市一级领导,还上上下下接触人很多。
在宣传部的几个科室里,新闻科的科长是最容易被提拔和重用的。
彭远征自觉笔杆子比较过硬,况且他是重生者,前世又曾是机关的文案小吏,干起这个工作来轻车熟路立即能上手。
他自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宣传部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组织部在一楼,宣传部在二楼。而新闻科就在宣传部这一层楼的最东侧,一间狭长的办公室内。
彭远征去的时候,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科员在打扫卫生。男的身材中等,相貌也极普通,女的则浓妆艳抹打扮入时,大老远彭远征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彭远征笑着敲了敲门,其实门敞开着。
男的抬头来望着彭远征,怔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是不是新来的小彭?彭远征?”
女的也抬头来打量着彭远征。
“你好,我是彭远征,组织部干部科让我来咱们科室报道。”彭远征主动了进去,跟男的握手。
这人性格倒是挺好,他热情地握着彭远征的手哈哈笑着,“你好啊兄弟,我代表咱们新闻科和我自己,热烈欢迎新同志!”
“我叫马自——”
彭远征听了明显愣了一下,“马子?”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的微妙变化。
“是马自……”马自干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兄弟你记住啊,我叫马自,不是马子!”
旁边的女科员王娜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说马自,你不重复还好,你这一重复,我越听越像是马子。”
马自羞恼地瞪了王娜一眼,恨恨道,“马自,是马自,听明白没有?王娜同志!”
“我明白了,马子同志!我知道你是马自不是谁的马子哟!”
王娜回头去继续笑得前仰后合,这方面的玩笑显然是开了不止一回了。而马自又是一个喜欢搞怪的人,性格外向,也不会真正生气。
见王娜笑,马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瞬间就化解了这新同志初来乍到的陌生和尴尬。等新闻科科长龚翰林和副科长孙萍来的时候,彭远征已经和马自、王娜打成一片,将办公室的卫生收拾干净,又主动去锅炉房打了两暖瓶水,还未龚翰林泡上了一杯茶。
马自刚要敲打敲打这新来的同志,却发现他想到的彭远征早就想到了,一切都坐在了他的前头。马自暗道,这小子上道啊,聪明!很聪明!
王娜则暗暗思量,她听说彭远征是突然被组织部作为后备干部选调上来的,便猜测他不知道是组织部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龚翰林与孙萍一前一后地进门,彭远征站在为他准备好的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前向两人微笑问好,“龚科长,孙科长!”
龚翰林停下脚步打量着彭远征,和善地一笑,“小彭同志早来了?好,请坐请坐。”
龚翰林跟周大勇关系不错,周大勇打电话关照彭远征,龚翰林也得给几分面子。据说彭远征是个“关系户”,但市委机关里有关系的人比比皆是,你顺手指一个出来,背后都有人。就说这科里的大前年分来的马自和去年来的王娜,都有一定的人脉。所以,龚翰林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孙萍则扫了彭远征一眼,有些冷淡地点点头,径自去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彭远征善于察言观色,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副科长孙萍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太待见,不知道为什么。
彭远征笑着走到了龚翰林的跟前,“领导,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请两位领导和两位老同志多多指教。”
龚翰林笑笑,“小彭同志,你先不要着急,工作的事情也急不得。这两天你先熟悉情况,弄清楚咱们新闻科是干什么的、需要怎么干,脑袋里先有一个概念,然后再说下一步。”
“好的,龚科长。”彭远征这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随意翻阅着从马自那里拿来的一本新闻业务书籍。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其间,新闻科里的几个人各自埋头苦干,有的在写材料,有的则在看报纸,而王娜这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包里的BP机则是不断地响起,不住地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着电话,打电话的声音很嗲,让人渗得慌。
彭远征冷眼观察着,他清晰地看到,每次王娜BP机响起的时候,坐在她内侧的孙萍则都要皱一皱眉头,而马自则抬头冲着王娜挤眉弄眼一番。
彭远征心里暗叹,果然市委机关这谭水深得很,单是一个小小的新闻科,里面的人际关系之复杂,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好在彭远征并不是真正的菜鸟。他根本不用舍得一身剐把曹操拉下马,只需安守本心从容应对,走好自己的路即可。
至于其他,统统都是浮云。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龚翰林放下手里的文件,笑了笑刚要跟科里的同志说说,今天中午聚餐,给新来的小彭同志接接风,却见孙萍霍然起身,急匆匆一阵风似地走了出去。
龚翰林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也自顾起身,去食堂买饭去了。
马自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向彭远征招了招手道,“兄弟,走,跟哥哥去食堂吃饭。”
彭远征也笑着起身道,“马哥,我要回家一趟,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一起吃饭呢。”
接近凌晨时分,众人才从大海娱乐城走了出来,自然有黄大龙的人带车分别送回家。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宋果和彭远征在场,今晚周大勇和李铭然肯定是要抱着怀中的美女去过夜了。酒为色之媒,更何况在黄大龙的暗示下,几个女人主动**,周大勇和李铭然正当壮年,自然不经诱惑。
可偏偏有宋果和彭远征这两个很不上道的人在场。
宋果一来是眼高于顶、纵然有欲望也不会看上这些寻常脂粉,二来他之所以肯与黄大龙来往,是为了黄大龙的妹妹黄莺莺。黄莺莺是省艺术学院的大四学生,宋果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接近黄莺莺,他才忍着憎恶跟黄大龙往来。
至于彭远征,他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假正经的柳下惠,有着正常的欲望。只是他不愿意跟陌生女子发生一夜露水情缘,哪怕是可以不负责任。况且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他不洁身自好,爷爷冯老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影响到他日后在冯家的地位。
彭远征坐在黄大龙的美洲豹上,透过车窗看见那叫童媛媛的姑娘红着脸站在一侧向自己招手,他却摇上车窗,转过头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大勇哈哈一笑,“远征啊,我看那小姑娘对你有点意思,不如拿下她算了!”
彭远征笑而不语。
宋果会心一笑,他非常了解彭远征的心态。在某种意义上说,两人在性格上有一定的相同之处,像他们这种层次的人,眼界很高,怎么可能随便滥情滥性于一个普通女子。
第二天一早,彭远征照常去市委机关上班。进了办公楼,与来来往往的机关上的老同志或者新同志打着招呼,擦肩而过,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很多人脸上都挂着一种神秘和兴奋的色彩,等进了新闻科的办公室,马自和王娜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彭远征,王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然后又抬头来主动媚笑着打招呼,“早来了,远征同志!”
彭远征眼中闪过一丝晒然,却也笑着跟王娜点了点头。昨晚他没有跟王娜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装作互不认识,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王娜对彭远征的态度一反常态,马自看了微有些诧异。但马自此刻却顾不上多想,而是走过来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你真不知道?孙萍那娘们和朱部长出事了,是作风问题!”
“啊?!”彭远征真是有些吃惊,手里的暖瓶瓶塞一下子没有盖好,嘭地一声反弹了起来,落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轻轻道,“马哥,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的。”
马自无奈地拍了拍手,“你看看,我敢瞎说?牵扯到领导,我敢瞎说?”
“据说他们两个昨天下午下班以后在朱部长办公室玩,结果被朱部长的老婆给当场提溜住了……听说朱部长老婆当场大闹了起来,还给萧部长打了电话——这不,萧部长口头让朱成容停职了,让李部长兼管他的分管工作。”
彭远征听着一阵瀑布汗。这怎么可能?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孙萍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内涵没内涵、要气质没气质的中年女人,泼妇一般的人物,朱部长竟然会看上她?
随后,龚翰林也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马自不敢再跟彭远征议论什么,就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装作写材料。
“远征啊,今天上午的会议取消了,延期,什么时候开还不一定。”龚翰林嘶哑着嗓子道。朱成容出事了,当然这个会就开不成了。
“哦,我知道了,龚科。”
……
……
上午的时候,彭远征听到其他科室的人也在议论纷纷,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很多人添油加醋地补充着诸多细节。比如朱成容老婆是怎样得到消息的,怎样撞开门的,又如何喊了萧部长来的……等等。
其实,这都是无中生有的臆测。朱成容和孙萍的确出事了,但事情却没有那么复杂。
孙萍在科里被开了批斗会,心里憋屈,就跑到朱成容那里诉苦。说着说着,就坐在朱成容办公室的沙发上哭哭啼啼起来,朱成容就坐过去劝了几句,答应孙萍以后有机会帮她调离新闻科去别的科室。
孙萍哭得激动,也不知怎么地就倒进了朱成容的怀里,朱成容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拍着孙萍的肩膀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似乎也下意识地在孙萍身上摸了几下。
活该出事。朱成容的老婆张艳秋是市委办公厅的一个副科长,下班顺道来了老公的办公室,准备喊朱成容一起回家,而平时她是不来的。
两人真是啥事都没干,要不然门也不会不关。
可张艳秋推门见朱成容抱着孙萍那情形根本就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当场就发作了。张艳秋可不是好惹的,她上前去撕住孙萍的头发,狠狠地扇了她好几耳光。
孙萍不是张艳秋的对手,被撕破了衣服,打肿了脸,又加上张艳秋吵吵嚷嚷之下,引来了一些尚未下班的机关干部过来看热闹,这事儿就传开了。
而不多时,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萧军也得到消息赶回部里处理,见自己的下属竟然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作风问题,大怒之下,给市委薛书记汇报了之后,口头上让朱成容和孙萍停职了。
这种花边新闻传播的速度很快,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这事儿不仅宣传部上下传遍,组织部和市委其他机关单位也都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言可畏。虽然朱成容不至于因为这点破事就吃“挂面”、被双开,但调离宣传部降职使用是必然的。对于朱成容来说,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就算孙萍这种女人**,他也会觉得恶心的。
彭远征下班回到家,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孟霖。他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这个时候,母亲已经在家里开始准备晚饭了。
彭远征进了厨房,准备去替母亲做饭。
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孟霖正在新安机械厂办公楼曹大鹏的办公室里,接受党高官的谈话。
新安机械厂是省属企业,副厅级单位,大型军工企业转型而来。厂子有七个分厂,还有诸多三产单位,职工人数逾万人。但进入90年代之后,因为不再承担军工任务,所以机械厂的经济效益开始下滑。
在国内国有企业改革的大环境下,根据省机械工业局的安排,新安机械厂也开始推进减员增效战略。当然,本着积极稳妥的方针,减员裁人先从总厂部机关开始。
厂部机关十个大科室和直属单位,一共500多人,计划是裁掉100人,然后分流100人。年纪大的孟霖,正在被裁的大名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