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砸啊。”
我眼睁睁看着管家取下另一颗蛋，走到众人面前，高高举起。
“鉴于许先生答错了，我们要当场砸开她的第一颗蛋，请各位看好！”
我厉声尖叫，像一条被剥了皮的毒蛇。
“不要砸她！”
“求求你，不要......”
那颗蛋的背面有暗红色的斑点，是我最后从育囊袋里抱出的蛋。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连人形都没有化出，如何遭得住这样的对待？！
下一秒——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管家的投掷下四分三裂，化作到处飞溅的鲜红色液体。
这画面实在太过冲击，很多人都捂住鼻子。
裴月凝愣了愣，笑了：“许青禾，你不是说这里头是咱们的孩子吗？”
“所以，孩子呢，怎么直是一摊黏黏糊糊的臭东西？”
我的嘴唇惨白，全身也和孩子一样泛起被撕裂的血色。
很快，剩下的液体被人端走，送去后厨蒸熟。
管家继续示意：“许先生的第二题要来了，在剩下的98颗蛋中，你会选择哪一颗呢？”
“对了，这一轮现场所有的来宾都可以参与作答，如果答对了，许先生的宝贝蛇蛋会交由您来处置，并选择烹饪方法。”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纷纷举起手。
“我猜是97号！”
“2号，2号一看就比别的蛋要大！”
“我觉得是30号，毕竟......”
会场中，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我能参加吗？我和大家一起玩玩吧。”
裴誉之突然举起了手。
“之前因为好奇碰了许先生的蛋，害他着急上火，是我不对，我希望能赢下这轮比赛，亲手把蛋交给他。”
“就当是我给许先生赔罪了。”
现场立刻响起掌声。
“裴先生真是善良，本来就是几个用来玩的蛋，他还当真了。”
“那是，若不是菩萨心肠，怎么会为了裴姐的病剃发修行，在尼姑庵里待上整整一年，最终感动上天，让裴姐站起来了呢？”
“是啊，医生都看不好的病，居然让他做到了，让人肃然起敬！”
裴誉之在众人的凝视下，走到我面前。
“许先生，我知道你编出自己会生蛋的谎言，是为了
连你也分辨不出来啊？”
“别让我裴家的贵客们看笑话了。”
她刚说完，许多人立刻出声支持。
“是啊，许青禾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化蛇形，会生蛋，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吧！”
“笑死，就算他是女娲后人又怎么样，你见过谁家男人会生蛋的？许青禾为了独占裴小姐的宠爱，什么谎都敢撒，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到时候把他的宝贝敲碎了，发现就是个鸡蛋怎么办，哈哈哈哈.......”
“别啊，我还想尝尝蛇蛋什么味儿呢，我得在裴小姐的爱人面前混个眼熟，等会优先品尝～”
接着，客人们全涌到裴誉之面前，一口一个“裴先生”的叫。
我站在人群外，哆嗦着开口：
“裴月凝，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是我们的孩子！还有半个月，不，甚至几天他们就能.......”
裴月凝冷酷地打断了我：“哦。”
“那你最好猜对他们的序号，我可不想等砸开蛋后，发现里头有什么奇怪的器官和肉块。”
“毕竟，我家哥哥刚还俗，吃不惯活珠子。”
猛地低下头。
我开始翻江倒海地呕吐，只求能缓解剧烈的疼痛，
裴月凝根本不知道，我每晚让她昏迷，不顾一切的献出身体，只想让爱人康复。
为了更好的疗效，我逼自己一夜七次，夜夜不曾间断。
未退化的育囊袋里，才会有这三个孩子。
为了孵化他们，我失去化为蛇形的能力，如今更无法证明自己。
“喂，许青禾，游戏就要开始了，你想去哪？！”
我疯了似地冲出人群，来到外头的空地，试图和女娲族建立灵识。
我渴望我的族人能找到我的位置，救救三个孩子。
她们还小，她们是无辜的......
“他在那里，赶紧抓过来！”
“别让那个骗子给跑了！”
然而，没等我念出咒语，就被人压在了地上。
没有鳞片护体，最脆弱的头部被反复摩擦，渗出一地血丝，我痛苦地挣扎起来。
“行了，别真弄死了。”
裴月凝丢给我一袋止疼药。
她身边的客人笑得很大声：“啊这，该不会是知道谎言要被揭穿，所以慌张地跑路
了？”
“那三个蛋还在现场呢，连孩子都不要了，这就是许青禾怎么都不让碰的宝贝啊，太滑稽了吧！”
我挣扎着抬起头。
现在，宴会上的大屏幕正在实时直播，看热闹的人累积到20万了。
裴月凝的声音，低沉如炼狱的恶魔：“许青禾，陪我哥哥玩完这场游戏，我就让你带着剩下的蛋离开，如何？”
走投无路，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将鲜血吞进肚子里：“开始。”
1到100号蛋，被整齐地排列在泡沫墙上。
裴家的管家开始介绍规则：“接下来，请许先生选择第一个序号，如果成功辨认，这枚蛋将会被顺利解救。”
“如果失败，今天第一道菜的做法......是清蒸。”
场内外众人议论纷纷。
“你看许青禾脸色难看成那个模样，这蛋里该不会真是小孩吧。”
“啊？蒸人可还行，裴姐这第一把就上强度了啊。”
“你们懂什么，裴先生口味清谈，为了裴姐出家后更是少沾荤腥，裴姐这是把人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呢。”
不远处，裴月凝靠在裴誉之的胸口，摩挲着他的腹肌。
管家提醒我：“许先生，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请尽快选择。”
我死死盯着100个蛋，试图找出自己孩子的特征。
女娲族的孩子，天生毛发呈红色，这种特征也会出现在蛋壳上。
可是......
像是刻意干扰我的视线，会场的灯光不断变化，仅凭肉眼根本分不清颜色。
“许先生，你还剩十秒。”
“等等，等一下......”
“还剩五秒，再不选择，我们会默认你失败。”
“停下，我选66号！”
这完全是一场赌博。
我记得裴月凝的生日是6月6日，他对66这个数字也情有独钟。
会场再次爆发出议论：
“他回答的那么快，该不会是真的找出来了吧？”
“谁知道，也可能是唬人的。”
“你看裴姐和裴先生的表情，很明显他是答错了啊，等着吃油炸口味蛇吧！”
果然，话音刚落，裴月凝就散漫地一笑。
她拨开裴誉之耳边的发丝，往里吹气，直到裴誉之笑着求饶，才睨了管家一眼。

对着我的脖子砍下——裴誉之再次伸手拦下了。
他笑了：“妹妹，直接让她死了，岂不是不够痛快？”
“依我看，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顺着她的目光，所有人往后看去。
某种组织被蒸熟的焦香，还带着血的腥味缓缓飘来。
一盘蒸熟的蛇蛋，被端上来了。
刚才那些说要尝尝看的人，全都退到后面。
“卧槽，这玩意真是能吃的吗，吃了不会死人吧？”
“感觉和臭鸡蛋的味道也不太像，难道是厨师的做法不对。”
“该不会是许青禾为了把鸡蛋伪装成蛇蛋，故意往里头注射了什么东西吧？太恶毒了！”
裴誉之不管那么多。
他示意厨师将盘子端到我的面前。
“吃啊，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比大家都要清楚。”
“只要你吃了这盘恶心的玩意，我和我妹妹就能留你一命。”
我怔怔地看向盘子。
红色的液体，凝胶状的物质......这就是我未能出生，甚至还没成型的第三个孩子。
捧着它时，我幻想着自己能听到她叫爸爸妈妈的声音，能摸到她柔软的身体，等她长到6岁能化成人形，再亲眼看看她长得更像我，还是裴月凝......
身后穿来裴月凝冷漠的声音：“许青禾，你愣着干什么。”
可笑，这就是我等来的结局。
最小的孩子被人蒸熟，第二个孩子就要面临不入轮回的痛苦。
血液开始发热，控制不住地在血管里冲撞，想要把薄薄的内皮冲破。
我仰天大笑：“裴月凝，你这个蠢货！”
“许青禾，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天大的蠢货，哈哈哈哈......”
下一秒，我、裴月凝、陈列在泡沫墙上的一只蛇蛋。
同时剧烈地颤动起来。
众人的尖叫声中，裴月凝瞬间变了脸色：“不可能......”
“这不可能！”

青禾下了障眼法，被我捡着便宜咯！”
拿到盘子里的东西后，他立刻殷勤地放在裴誉之面前。
“裴先生，这蛋好像是臭了，也不能吃了，您说要怎么处置呢？”
我浑身发抖。
不是臭了，那是我孩子发育还未成型的器官！
裴誉之不语，从身后取出黄色的经幡，幽幽地笑了。
“许先生说我是假佛子，那我只好自证清白了。”
“如果像许先生所说，这颗蛋真是你的孩子，那么——只需我把亡者的灵魂引到上头，便可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呢。”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像所有的氧气，都跟着裴誉之的话一起离我而去。
明知道裴誉之是假佛子，但我不敢赌那个经幡的真实性。
抬起头，嘴角已血迹斑斑：“裴誉之，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说出实话。”
裴誉之冷笑道：“你自诩是女娲族唯一的男性后裔，和裴老爷子达成协议，将我妹骗上了床，夜夜将她迷倒，偷了人又拿到了裴家的钱，其实......只是为了稳固你的地位，对吧？”
周身目光如刀，全都紧盯着我。
不是。
我对裴月凝一见钟情，我只是想帮她治病！
裴誉之步步紧逼：“我说的对吧？”
他用手沾了沾蛇蛋中的粘液：“许青禾，说话。”
眼看那根手指就要碰到经幡，我大口喘着气，控制不住地弯下腰。
“我认了。”
下一秒，身旁传来震天的哄笑。
“我就说，许青禾就是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狠角色，连自己是女娲族后人都编出来了。”
“是啊，早说出来不就完事了，非得裴小姐出手。”
“这下好咯，看看裴姐会怎么把她碎尸万段吧。”
裴月凝缓缓向我走来。
她的表情比刚才更可怖，眼里像有龙卷风似的，杂乱又狂暴。
“许青禾，原本这场游戏的目的只是给我哥出气，却不想你是个如此恶毒的男人。”
“把我当狗一样骗，你很开心，是吗？”
“说什么和我结婚是为了给我治病，说什么自己是女娲族后裔.......行，我今天就来扒了你的蛇皮，看到底有没有这层东西！”
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