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文照剑雄的现代都市小说《本相权倾朝野,请陛下驾崩!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提剑斩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生三年冬大寒。天欲雪。玉京皇城。内监司太监出示腰牌,负责值守万寿门的禁军统领确认无误之后,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开门”二字响起。紧闭的朱红大门打开。“相爷,咱家只能送到这儿了。”内监司的姚公公挥了挥手,旁边的禁军士卒纷纷退到远处。姚公公满脸堆笑,朝着那位权倾朝野的苏相拱手。大周宰相苏文。执掌朝堂十余年,屹立不倒。让满朝文武畏之如虎。王宫贵胄谈之色变。世家大族恨之入骨的男人。并非长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反而极为儒雅,内里是件白色的儒袍,外面罩着披风袄子。身高八尺有余,修长挺拔,面若潘安,年逾三十,却极为俊美。颌下蓄须,丹凤眼,目光深邃,眉眼间散发着不易察觉的威严。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双手却沾满了天下文武贵胄和世家的...
大寒。
天欲雪。
玉京皇城。内监司太监出示腰牌,负责值守万寿门的禁军统领确认无误之后,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开门”二字响起。
紧闭的朱红大门打开。
“相爷,咱家只能送到这儿了。”
内监司的姚公公挥了挥手,旁边的禁军士卒纷纷退到远处。
姚公公满脸堆笑,朝着那位权倾朝野的苏相拱手。
大周宰相苏文。
执掌朝堂十余年,屹立不倒。
让满朝文武畏之如虎。
王宫贵胄谈之色变。
世家大族恨之入骨的男人。
并非长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反而极为儒雅,内里是件白色的儒袍,外面罩着披风袄子。
身高八尺有余,修长挺拔,面若潘安,年逾三十,却极为俊美。
颌下蓄须,丹凤眼,目光深邃,眉眼间散发着不易察觉的威严。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双手却沾满了天下文武贵胄和世家的鲜血,杀得他们胆寒。
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如冰刀般刺骨,苏文拢了拢袖袍,将披风合拢,护住身子。
目光远眺,巍峨的玉京城灯火通明,尤其是长乐坊所在,隐隐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今天是小年夜,在长乐坊有个花灯会,贩夫走卒,布衣百姓,游侠学子都在往长乐坊赶。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今夜这玉京城,彻夜难眠,甚至胆战心惊的也不在少数。
“今年的玉京城,似乎格外的冷。”
苏文收回目光,沉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
姚公公脸上的笑容散去,泛着苦涩,又跟在苏文的旁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宫门外。
马车就在丈远的地方,驾车的老头似乎睡着了,裹着黑色的棉袄,怀中抱着根竹竿蜷缩着。
“下雪了。”
苏文抬起头,看向茫茫夜空,借着姚公公手里的灯笼微光,隐约可见稀稀疏疏的雪花落下。
姚公公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沉默片刻后,低声骂了句:“贼老天。”
苏文伸手从袖袍内取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陛下的身体如何?”
今日入宫,在长生殿外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得到那位长生帝君的召见。
姚公公眼疾手快地将银票接过,收起来的时候不忘瞟一眼面额。
“相爷客气。”
这位司礼监的老太监轻轻摇头:“每况愈下。”
“今儿个上午尚且清醒,相爷去的时候就已经入睡。”
“再加上这场雪。”
剩下的话姚公公没有说完,不过其中意思,苏文自然明白。
“多谢公公。”
苏文没有继续问,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相爷。”
驾车的老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左眼只有个空洞洞的窟窿,里面并没有眼球,只剩下完好的右眼。
说话间,嘴角带动脸上的褶子,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老山头,回相府。”
苏文掀开帘子,钻进马车内。
守候在宫门外的十多个相府护卫翻身上马,跟在马车的后面,缓缓驶入风雪中,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印。
寒风暴涨,雪势渐大。
古老的皇城安静地坐落在大雪中,宛若一头匍匐的野兽,将所有胆敢踏入皇宫的人都吞下。
哪怕被长生三年的第一场风吹倒。
哪怕卧病在床两个月。
哪怕只剩下半口气还在。
那位长生帝君都是大周的天子。
天威不可度量,擅自揣摩者死无葬身之地。
马车内。
苏文安静地坐着,耳旁听着飒飒风雪声,脑海中却在思索如。今的朝堂局势。
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看似权倾朝野,风光无限,实则只有苏文知道,自己是权臣,更是一个孤臣。
满朝文武,世家寒门,王宫贵胄都是他的敌人。
就连门下的朋党也随时都可能倒戈相向。
自己这位宰相所有的权势都来自于那位卧病在床的长生帝君。
一旦天子驾崩,新帝登基。
就是苏文的末日,身死族灭,抄没家产。
这是古往今来,绝大多数权臣的下场。
苏文不想死,身为重生者。
血雨腥风十余年才走到现在,岂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来吧。”
“都来吧。”
猛地睁开眸子,瞳孔深处,迸发出一股冰冷的寒光。
“就让本相看看,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究竟有几斤几两。”
寒光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他继续闭目养神。
车马离皇城越来越远,半个时辰之后,进入明月坊。
“老山头,到哪里了?”
苏文隔着帘子问道。
驾车的独眼马夫抬头,隔着鹅毛大雪朝着前头看去,一座巨大的三层石雕牌坊安静的坐落在风雪中。
老山头咧嘴,带动脸上的褶子,神情颇为阴森恐怖。
“回相爷的话,前头就是杏花巷的牌坊。”
老山头仅剩的独眼微眯,沉声道:“可能要耽搁会才能到相府。”
“驭”
马夫扯动缰绳,两匹驽马的脖子被拽得向上,不得不停下来。
随行的护卫打马上前,挡在马车前头,纷纷拔出腰间长刀,脸色凝重地看向前头。
层层风雪中,石雕牌坊上站着一个人。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上背着一口连鞘长剑。
斗笠遮住面孔,又有风雪夜色遮挡,分不清楚是男还是女。
“何人竟敢挡路?”
“还不速速滚开。”
护卫大喝。
“敢问马车内可是苏相?”
那人开口,话音透过风雪,在长街回荡,久久不绝。
听着像是个女子。
侍卫对视一眼,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也不废话,齐齐催动真气,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当前两人都是先天九重的武道高手,各持单刀,脚踏风雪,朝着牌坊掠去。
两个侍卫的速度极快。
“砰”
斗笠人背上的长剑冲天而起,顷刻间一股强大的真气爆发,席卷四面八方。
“轰”
两个侍卫才靠近牌坊就被气浪湮灭,长刀断裂,身体倒飞出去。
重重的砸在地上,血肉模糊,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死了。
两名先天九重的高手,竟然被来人隔空以真气轰杀。
斗笠人的修为远在先天境之上。
“好啊。”
“好一个苏相爷。”
“竟如此隐忍。”
“朕以为养了条好狗,没想到竟然养的是饿狼。”
老人隐隐有些气急败坏。
身为大周天子
他是高傲的
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富贵。
在长生帝君眼中,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王。
谁也不能挑衅王
更不能欺骗王
尤其是苏文这条自己养的狗
什么权倾朝野的宰相,都是狗屁。
不过就是他给自己竖的刀盾。
斩向功勋贵胄和世家大族的刀
挡住天下苍生口诛笔伐的盾。
有苏文这面盾在,不管天子做什么,最后的骂名和仇恨都由苏文这位权相挡着。
倘若某天苏文这面刀盾没有价值,长生帝君会毫不犹豫将其折断。
甚至还能得一个攘除奸相的好名头。
可现在
苏文这条帝君眼中的狗竟然背叛了自己。
家犬成为食人的饿狼。
这是老人绝对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敢骗朕。”
老人状若疯魔,嘶吼着:“苏文,你敢骗朕。”
“哈哈。”
“朕的狗。”
“竟然是一尊大宗师。”
“好好好。”
“是朕看走了眼。”
长生殿在颤抖,其中供奉的飞仙摇晃,真气乱舞,白玉床上,老人的杀机前所未有的强烈。
岁青躬身弯腰,低着头,一言不发。
“岁青。”
许久
老人周身狂暴的真气消散,指着老太监,恨恨道:“传旨,将苏文去相,打入天牢。”
“但凡相党官员,全部削官罢职,听候处置。”
“让禁军,骁骑卫,城皇司,羽林卫全部出动。”
“要是不够,再从骊山大营调飞龙军。”
看着一动不动的老太监,长生帝君眼中杀机毕露:“怎么?连你也不听朕的话?”
“陛下。”
岁青缓缓抬起头,苦笑道:“老奴不敢,只是请陛下三思。”
“相党以成气候,朝堂六部都是苏文麾下的走狗,整个天下各州也都有其门生故吏。”
“陛下这一道旨意下去,顷刻间天下都要震动,必生祸端。”
一席话,让老人瞬间冷静下来,盘坐在白玉床上,嘶哑道:“继续说下去。”
“陛下。”
岁青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说:“至今为止,苏文都不曾违背过您的旨意。”
“就算是其是大宗师,那也是陛下养的狗。”
“京中局势混乱,江湖庙堂都在盯着您,此时去相,无异于自断一臂。”
“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相权是皇权为了打压勋贵世家而扶持起来的。
倘若皇权和相权决裂,只会让勋贵世家做大。
倘若逼反了苏文,让其倒向勋贵,届时联手十二国公府和天下的世家。
他这位皇帝,想死得死,不想死也得死。
“你说谁是亲者,谁又是仇者?”
老人冷冷的质问。
沉默
半晌
岁青:“窥视皇权者为仇,维护陛下皇权者为亲。”
皇室之中,不以血脉,而是以利益论亲。
甚至换句话中,体内流淌着相同皇族血脉的才是天子的最大威胁。
在这份利益链条中,苏文和相党毫不犹豫地拥护长生帝君的皇权。
岁青没有直说
然而意思已经很明显
勋贵世家和那几位着急太子之位以及龙椅的皇子才是真正的敌人。
这时候去相,无异于自掘坟墓。
就算要收拾苏文和相党,也得等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
“陛下非但不能去相。”
岁青苦笑:“反而要对苏相多加赏赐,以彰陛下的恩宠。”
老人虽然还是愤怒,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上风。
朝岁青道:“等会让姚太监去苏府传旨。”
“加封苏文为太子少傅。”
这个官职并非是胡乱封的,眼下太子之位空缺,老人之所以给苏文加封太子少傅。
就是在告诉苏文,不管将来哪位皇子成为太子,他这位宰相都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去内监司,让他们准备传旨吧。”
老太监推门而出,大殿内,只剩下长生帝君一人。
烛火熄灭
阴暗如深渊
唯有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身舍利子散发着些许微弱的金光。
旨意到得很快,姚太监带着小黄门,在禁军的护送下赶在天黑前到达苏府。
“宰相苏文,缉拿锦绣山刺客,功勋卓著,甚慰朕心,特加封苏文为太子少傅。
“钦此。”
听风堂内,姚公公将圣旨收起,道:“相爷,接旨吧。”
计幽上前,将圣旨双手捧着去往后面。
苏文则是招呼着姚公公落座。
“恭喜相爷,此番加封太子少傅,满朝文武,也只有相爷有这份殊荣。”
姚公公笑着恭维。
“陛下听说相爷捉到刺客,龙颜大悦,一直在夸奖相爷的文治武功。”
“老东西没气死就算好的了,还夸奖我。”
苏文心底嗤笑,脸上不动声色的掏出两锭黄橙橙的金锭递过去。
“本相的一点心意,姚公公拿去喝茶。”
“多谢多谢。”
传旨的差事属于肥差,手持圣旨,那些个平日里骄纵惯了的国公王侯也得卑躬屈膝地讨好自己。
除此之外还能收些茶水钱。
官员中,就属苏文每次给的银子最多,动辄几十两的茶水费。
因此宫里的太监都喜欢往相府跑,很多时候也会故意透露些消息给苏文。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姚公公没有多待,喝了杯茶就领着小黄门离开。
“看到了吧。”
苏文笑道:“本相此番镇杀檀空,敲山震虎用得如何?”
“高明。”
计幽捋着胡须,在旁边坐下:“不过陛下加封的这个太子少傅只是个空头银票罢了。”
“真遇到事根本就不管用。”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
苏文:“等他炼化金身舍利之后,就会开始着手削弱我的势力。”
“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要尽快激化皇子党和陛下的矛盾。”
“老计,你是不是早就有计策?”
他看向计幽。
后者点头:“相爷猜猜看。”
“很简单。”
苏文嘴角扬起:“本相只要不在京城,皇子勋贵们和陛下都会抓住这个空档,尽快分出胜负。”
“不管谁获胜,下一步都是去相,打压相党。”
“不谋而合。”
计幽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他们已经水火不容,那咱们何不动动腿,将地方给让出来。”
“免得打得不尽兴。”
“至于去哪里,就看相爷自己了。”
“就沉鱼州吧。”
苏文沉吟片刻:“入京十五年,至今都没有回去过。”
天下人谁都可以骂苏文是乱臣贼子,唯独沉鱼州的百姓不行。
自他在朝堂发迹之后,每年让人都会运大量的金银珠宝回去。
建学堂,兴修水利,挖掘沟渠。
长生元年秋,整个元沧道大旱,几个郡府颗粒无收,死伤无数。
唯有沉鱼州因为苏文自掏腰包运回去的百万石粮食所以才没有饿死一个人。
沉鱼州家家户户都立着苏文的长生牌位。
“过完年节,让人去长生宫递张折子,就说本相要回乡探亲一个月。”
这一个月不是胡来的。
而是估摸着长生宫那位炼化金身舍利子的日子来估算的。
一个月
足够陛下和诸位皇子们分出胜负。
“行。”
“我这就下去准备准备。”
计幽点头。
明日就是年节,府中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缎,天色微暗,灯火便亮起。
奴婢们在厨房忙着准备明天的菜食,按照惯例,苏文明儿个晚上,要在府里邀请相党的文武官员。
因此相府的管家早早就叫人准备。
府内灯火通明,圈养的刀手剑客并没有休息,而是四处巡逻。
夜色沉沉
风雪飘飘
“相爷。”
院前的护卫拱手。
“嗯。”
“守了大半天,都下去喝酒吃肉吧,然后好生歇息。”
“今晚院子就不用值班了。”
苏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相爷。”
几名护卫面露喜色。
推开房门,热气扑面而来,两个穿着单薄罗裙的女子走出,褪下外面的披风和长袍。
沐浴更衣之后,挥手让她们退下。
来到里屋,灯火在白玉屏风上倒映出一朵飘忽不定的莲花。
轻纱帐之后的床榻上,躺着个绝美的女子。
正是锦绣山的剑术宗师,照剑雄的得意弟子照晚霜。
听到脚步声响起,她扭过头来,隔着纱帐死死的盯着外面。
眼神中充满恐惧。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
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却又恐惧至极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中。
大周宰相苏文
一步一步朝着床走来。
照晚霜想要挣扎,想要运功,然而丹田内的真气却纹丝不动。
双手双脚的筋脉被挑断,周身主要大穴也都被封住。
空有宗师境的修为,却根本用不出来。
和废人无异,倘若将其扔到城外,甚至都活不到明天天明就会被冻死。
走到床榻旁,苏文看了一眼她。
曼妙的酮体被白色的纱裙包裹着,若隐若现,虽然伤口缠着纱布。
可配上白皙的俏脸和倔强怨恨的表情,反而别具风情。
“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苏文轻笑,抬手对着她点出一道指力,将其哑穴解开之后,便去桌上倒了杯热茶。
能够开口说话,照晚霜本想破口大骂,转念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
若是激怒了对方,生死倒是小事,就怕被苏文糟蹋,清白不保。
索性闭口不言。
靠着凶狠的眼神来给自己提供仅存的安全感。
“听说过毒医薛无救吗?”
苏文双手捧着茶杯,躺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薛老头给你用了明玉膏,约莫有半个月的时间,手脚就能恢复。”
“你到底再耍什么花样。”
照晚霜咬牙。
“我既以落入你的手中,要杀便杀,何须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的意思是本相是猫,而照姑娘则是耗子。”
苏文戏谑。
“你。”
照晚霜冷哼,不再接话。
“要不要喝杯茶?”
他极不识趣地问道。
“不喝算了。”
苏文摇头:“锦绣山不应该一介江湖门派,不应该参与到朝堂的争端中。”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照晚霜转过头去:“我学艺不精,杀不了你,但有朝一日,总有人能取你的项上人头。”
“有很多人都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苏文不屑:“然而他们都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甚至就连他们的宗族,师长,父母兄弟姐妹都彻底消失不见。”
“说真的。”
这时候的苏文,表现得并不像一个刽子手和权臣。
“我很好奇。”
“你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来刺杀我。”
“是为天下人,为锦绣山?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还是为了那些世家大族,亦或者为了大皇子。”
苏文指尖轻挑,无形真气将她的腰带解开。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照完霜很想自尽,可想到这个男人的手段,只得回答:“自是为了天下大义。”
紧接着又细数了苏文很多的罪名。
“苏文。”
“佛家有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若是此时愿意弃官归隐江湖,我愿意保你全身而退。”
“幼稚。”
苏文的嘲笑让她愤怒,骂道:“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看看吧。”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抛过去:“这是本相收集的从神武十二年到长生三年的卷宗。”
“神武十二年夏,南江道发大水,沧河决堤,水淹十八县。
沧州世家联合州府官员弟低价买田,高价卖粮,短短二十日内,兼并土地四十万亩。
世家官员吃得肚圆,却害得十八县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神武十三年冬。”
“剑南道改稻为桑。”
“神武十五年,魏国公与越州巧取豪夺十万亩田地,被其府下家奴打死打伤的百姓足足四五百人。”
“神武十六年,肃州刺史为给大皇子筹措银钱,在朝廷原本的赋税基础上,额外增税十八,税银翻三倍。”
“筹得白银三十万粮,最后激起民变,起义军数日之内席卷肃州九县。”
“这件案子是本相督办的,当时我还只是刑部侍郎。”
“监斩官员一百二十三人。”
“神武十七年,荆南有巨匪,最后查出来是五姓七望中的刘家圈养的。”
“神武十八年,天牢纵火案。”
“神武十九年,蓟州道盐商灭门案。”
“神武二十年,煌仙道半年之内爆发十五场起义,平均每个月就有两起百姓造反的案子。”
“长生元年,陛下为修建长生三殿,调动三十万劳工,耗资何止百万。”
“长生二年,北河道走私案。”
照晚霜越是看下去,就愈发的觉得触目惊心,本就惨白的俏脸更是连丁点的血色都没有。
这些案子,涉及五姓七望,十二国公,还有几位皇子,以及长生宫那位皇帝,当然也有苏文自己也在其中。
“如何?”
苏文慢悠悠喝着茶。
“这上面记录的只是沧海一粟。”
“不知照姑娘有何感想?”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嘲弄:“以为自己是胸怀大义,是为天下人除害,殊不知根本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棋子。”
“倘若你真要行侠仗义,应该先将天下的世家勋贵和玉京城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室杀得干干净净才对。”
“至于我?”
“不过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天下的田地都被世家大族占了,搜刮来的金银也都送到皇宫内库,去供那些个皇子,去供那位长生帝君享乐。”
“嘿嘿。”
“结果都骂本相是乱臣贼子。”
“这世道未免太有趣了吧。”
“有朝一日,本相对陛下没用,届时世家清君侧,陛下明辨忠奸,铲除我这个奸贼。”
“但对天下的百姓而言,他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田地依旧被权贵和世家大族兼并。”
“朝廷的赋税依旧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仍然要卖儿卖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苏文话,就像一道道雷霆,劈在她的心口,让她的久久无法平静。
照晚霜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觉得,只要杀了苏文这个奸臣,苍生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可在看了卷宗上记录的案件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的幼稚且可笑。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笑道:“固有的认知被粗暴的打破,揭开伤疤,发现这是个血淋淋的世界。”
“你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洗刷自己的罪孽吗?”
许久
照晚霜将卷宗全部看完,此时已经是深夜,而苏文就坐在旁边等着。
她合上卷宗,淡漠地看着那个男人。
“本相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罪孽。”
他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皇帝,是皇子,是勋贵,是天下的世家和大族。”
“他们才是这个天下最大的祸根。”
苏文:“当然,前提是你当真心怀天下,而不是已经站在他们之中,成为利益链中的一环。”
沉默
半晌之后,照晚霜沉声道:“师尊让我前来京城,协助二皇子铲除奸佞,待其登基之后,重振朝纲。”
“你信吗?”
苏文嗤笑:“这世上,只有死了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你想让我去刺杀皇帝?”
照晚霜开口。
他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与其活在虚伪的道义和自我安慰之中,不如跟着本相一起去改变这个烂到根的天下。”
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照晚霜竟然花枝乱颤的笑起来,甚至前俯后仰,毫不留情道:“让我跟着你一去做皇帝的鹰犬走狗?去祸害天下?”
“苏文,你和天下的虎豹豺狼并无两样。”
“暴君要杀,贪官污吏要杀,你这奸相,我亦要杀。”
“胸大无脑。”
苏文忍不住骂道。
“你。。”
她气得浑身颤抖,俏脸如霜,也就是手不动,否则非要和他拼命。
“要不咱们打个赌。”
苏文将杯中冷茶喝下,道:“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
照晚霜眼神警惕。
“很简单。”
“等你痊愈之后,你我以剑术较量,若是本相赢,你便跟在我身旁效力十年。”
“若是你赢,本相就放你回锦绣山。”
“十年之后,要是本相的所作所为,你不满意,届时你还想取我性命,本相站着不动,任由你杀。”
“可敢?”
这个赌约,对照晚霜来说很公平。
她的性命本就掌握在苏文的手中,生杀夺与,皆在其一念之间。
而且剑术本就是照晚霜最擅长的武功。
苏文虽然是一尊大宗师,未必就能以剑术胜过自己。
简短的思考之后,照晚霜点头:“好。”
“我便和你赌。”
“只是你输了,毁约又当如何?”
苏文冷哼:“那你可以不赌。”
“无耻。”
照晚霜恨得牙痒,偏生没有反制的法子,只能杏眼大睁:“咱们谁要是违背赌约,天打雷劈,乱刀分尸,不得好死。”
只能多说些恶毒的誓言以此约束那位权倾朝野的苏相。
“可以。”
苏文点头。
照晚霜的天赋很强,二十多岁的宗师,成就大宗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稍加培养,金丹境甚至神通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人才若是杀了实在是过于可惜。
倘若能将其纳入麾下,就算不用也能养养眼。
手掌轻挥,一股强大的真气自掌心激发,将其包裹,照晚霜置身于这股内力之中,整个人悬空而起,呈盘膝而坐的姿态。
“轰”
手腕翻转,凝聚出一道掌力,隔空打入她的体内,内力激荡,纱裙轻舞。
这道掌力在进入其身体之中,迅速转化为精纯的气血,朝着四肢百骸和奇经八脉而去。
原本惨白的脸上浮现出道道血色,整个身体渐渐升温。
她不由得发出声呻吟,等反应过来时急忙闭嘴,抬头看向那人,却发现苏文正笑眯眯地看过来。
俏脸微红,轻哼声,将眼睛闭上,开始运转内力,炼化这股真气疗伤。
“这份内力修为好强。”
轻描淡写的一掌渡入她身体的真气,几乎等同于一尊宗师武者的全部修为。
照晚霜愈发的好奇苏文的真正实力。
散去掌力,自袖袍中取出碧幽短剑放在床头,随即走出屋子。
第二天大早就有人登门,都是相党的官员。
有个五品的小吏名叫张巡,更是直接撸起袖子钻到厨房跟着做菜。
傍晚时候的宴会很热闹,足足百余人,六部官员都有。
摆了整整十五桌酒席。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在悦耳的曲乐声中,直到深夜酒宴才结束。
一辆辆马车离去。
相府的大门关上。
返乡祭祖探亲的折子已经递到宫里,陛下批准,并且又给了苏文几大车的金银珠宝赏赐。
相党的根基大多在朝堂,苏文回沉鱼州,诸方都乐见其成。
毕竟苏文这位主心骨不在,京城的相党就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他们也能全力以赴厮杀。
天还没亮马车就已经准备好,总共二十一辆大车,另外有五百精锐武士随行。
苏文无妻无子,倒也洒脱。
计幽这位主簿留守苏府,坐镇玉京,留下的还有烟波客和火屠。
老山头依旧当马夫。
府里的家丁将一箱箱财货搬上车,再盖上油布用麻绳绑好。
卯时刚过
押运财货的马车率先出发。
半个时辰后
老山头驾车领着剩下的武士出城。
殿后的六辆马车拉的都是服侍的贴身侍女以及苏文出行的吃穿用度等等。
所以速度很快,在玉京城外十多里的地上就追上前头的货车。
人手车马汇合,一路南下。
从玉京到沉玉州约莫有一千二百里远,先走三百里的陆路,再转水路乘船南下。
拉车的马都是耐力极佳的燕州马,多用于运送辎重粮草,因此速度很快。
老山头的车用两匹马拉,车身宽敞,苏文和照晚霜同乘一车。
一宿的运功疗伤之后,她的伤势恢复很快,怀中抱着碧幽剑,蜷在墙角,时时刻刻提防着苏文。
“你别总是用这种防贼的眼神看着我。”
正在聚精会神钻研长青剑诀的苏文随口说道。
剩下的成就点数他要用来突破五境,不能浪费在长青剑诀上。
所以只能自学。
好在他拥有大宗师级别的剑道感悟,高屋建瓴之下,再练长青剑术便简单的多。
照晚霜轻哼。
苏文:“你防我也没用,本相要真想做点什么,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你敢。”
她冷着脸。
“无趣。”
“禁不起逗。”
苏文摇头晃脑。
五百武士,再加上马车上插的苏字大旗,一路畅通无阻。
各地官员早早就来迎接,山贼土匪,绿林强盗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走完陆路,从洛渡码头改换水路。
三艘大船
一艘装货物,马车以及马匹。
其余两艘装人
每到一地,必然有当地的官员携礼拜见。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奇珍异物甚至还有送女子的。
直将三艘大船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点空都不剩。
大鱼江
风大浪急
甲板上,苏文裹着披风,依靠在栏杆上远眺。
上下两层甲板的四周,站着诸多挎刀的黑衣武士。
“苏相好威风。”
照晚霜恢复了大半,一袭白色的长裙,极为贴身腰肢身段。
该凹的凹
该凸的凸
这些时日,她可算真正长见识了。
什么叫做权倾朝野
什么叫做威压天下
宗师境强者。
剩下的相府护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对于先前两个同袍的实力极为清楚,斗笠人既然能隔空镇杀二人。
确为宗师境无疑
大周武风极盛,几乎人人崇武。
而武道的修行又分为后天境,先天境,宗师境和大宗师境。
再往上则是武道金丹境。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凝聚出武道金丹,可活三百年。
金丹境之后,还有神话三境,分别是神通境,圣境以及最后的陆地神仙境。
踏足神话三境,便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千年前的春秋时代,诸子百家都曾诞生过圣境强者,而距今最近的圣人。
约莫就是南江道真武山的开山祖师,距今以有六百多年。
那位真武祖师也早已坐化,亦或者白日飞升而去。
现如今的天下,宗师境便是第一流的高手,有资格开宗立派。
而大宗师境的武道高手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一州一道的武林局势。
至于金丹境的老怪物,哪怕有也属于凤毛麟角,不是待在深山老林追仙逐道就是待在圣地大宗之中以求突破。
近三十年,江湖中没有金丹境老怪行走的踪迹。
而今夜这位神秘的斗笠人竟然是一尊宗师武者。
武道八境,一境一重天,实力差距,宛若鸿沟般,难以逾越。
但剩下的十多个护卫并没有后退。
哪怕明知不敌,也毅然拔刀。
“老山头,先带相爷走。”
“咱们挡住她。”
为首的护卫头领头张嗔也不回的吼道,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牌坊上的斗笠人。
“兄弟们。”
“报答相爷知遇之恩的时候到了。”
张嗔鼓足真气,手中钢刀嗡嗡作响,猛地一刀劈出,刀影寒光破开风雪,直奔那斗笠人而去。
其他护卫紧随其后,皆将修为催动到极致。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牌坊上,斗笠人轻轻摇头。
背上长剑落入手中,手腕轻抬,连鞘长剑如离弦之箭,化作道青光,奔着马车而去。
“噗噗噗”
青光过境,犹如狂风扫落叶般,锋芒锐气爆发,十多个先天境的护卫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过,尽数被杀干净。
万锻的精钢长刀被剑气斩断,一具具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青砖被鲜血染红,那道青光余势不减,继续朝着马车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牌坊上的神秘斗笠人纵身一跃,如飞燕般掠过风雪,横穿十丈长街,追着那剑光而来。
马车内,苏文的神情依旧镇定,看不到半分惊慌,他的目光隔着帘子,似乎看到了那道剑光和其后的人影。
不动如山,似乎这道剑光并非是奔着自己来的。
青光快如闪电,眼看着就要刺入马车内,就在这时,一根竹棍悄无声息的斜着点过来。
竹棍后发先至,以神乎其技的角度挡住青光。
“砰”
青光暴涨,上面蕴含的剑气激发,霸道无匹,然而那根平平无奇的竹棍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
任由剑气震荡,却难以将其破开。
而握住竹棍另一头的正是驾车的老山头。
仅剩的右眼内浑浊的目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芒。
干枯的五指好似鸡爪般,紧紧的握住竹棍,骤然间爆发出一股强横的真气。
“轰”
剑气崩碎,青光破灭,就连剑鞘都被震成齑粉,三尺青光剑倒飞出去。
神秘的斗笠人尚在半空,伸手将倒飞回来的长剑接住,一股沛然大力顺着剑身灌入体内。
她后退数步,稳稳的落在街面,两脚踩踏的地方,有浅浅的脚印,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斗笠之下,是半张白皙而冷漠的面孔,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老山头。
“好强的内力。”
“阁下是谁?为何要助纣为虐?”
斗笠人开口。
两匹拉车的驽马被刚才内力交锋的余波震死,瘫倒在地上,马车倾斜,车身也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
帘子被剑气斩去半截,哪怕命悬一线,苏文也不曾惊慌,淡淡的看着长街对面的那尊持剑身影。
老山头手中竹棍斜指地面,往前半步,挡在他的面前。
佝偻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被玉京城的风雪吹倒。
就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消瘦老头,却给斗笠人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似乎在老山头的体内,蕴含着某种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力量。
斗笠人的眼神无比凝重,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握住长剑。
她没有想到,苏文门下,区区一个独眼马夫,竟然都是宗师境的高手。
老山头偏着脑袋,伸手挠了挠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朝斗笠人道:“小姑娘,你刚才用的那招应该是锦绣山的绝学驭剑伏魔吧。”
“照剑雄是你什么人?”
锦绣山,南江道武林中的大宗之一,以驭剑术名动天下,为八剑宗之末。
锦绣山当代宗主照剑雄,成就剑道宗师许多年,将家传绝学驭剑术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其实力深不可测。
不过近些年照剑雄少有在江湖中走动。
斗笠人没想到老山头竟然能认出自己的剑招,而且听其语气,似乎还认识自家师傅。
本想承认,转念一想,此番刺杀苏文,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大罪。
倘若暴露身份,岂不是会给锦绣山带去诸多麻烦。
便摇头否认道:“前辈认错人了,在下并非锦绣山的弟子,用的也不是驭剑伏魔。”
“我今夜前来,只是为天下苍生除一大害。”
“前辈既然认识照老英雄,想必也是英雄豪杰,何为在苏狗贼的门下做鹰犬,岂非为虎作伥。”
老山头努了努嘴,眼神颇为不屑:“真不愧是两师徒,连照剑雄那套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作风也一并学了。”
“小姑娘。”
老山头独眼大睁,好似怒目金刚般,语气重不少。
“朝堂的事,不是你们江湖人能够掺和的,若是不想给锦绣山热麻烦,就速速离开吧。”
眼见老山头没有退让的意思,斗笠人咬牙,道了声:“得罪了。”
手中长剑震动,便是一剑刺出。
宗师境武者全力出手,威势不凡。
凌厉的剑气激荡,将地上的积雪吹散,青光如惊雷霹雳般,划破玉京城的夜色。
斗笠人的剑凌厉却不失轻灵,看似普普通通一招,后头却蕴含着诸多精妙的变化。
锦绣山的绝学驭剑术的精髓便是以气驭剑。
显然,斗笠人在驭剑术上的造诣很强。
这等剑术宗师,又是出自锦绣山这等名门大派,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眼见青光剑掠来,老山头手中竹棍往前点出,任由斗笠人变招。
竹棍好似定海神针一往无前,反逼得斗笠人连连后退。
“砰”
竹棍精准无误的点中剑尖。
两尊宗师武者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真气,方圆十多丈内的风雪被撕裂。
“啪”
竹棍破碎,些许寒光从其中泄出,晃得斗笠人眼神微微微微恍惚。
就是这瞬间,老山头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间站得笔直。
竹棍炸裂,里面赫然是一口长刀。
一口薄薄的窄刀,长约三尺,刃宽寸许多,通体雪白,薄如蝉翼。
就是这么一口窄刀,却散发着锐利的锋芒,老山头握住刀柄。
刀刃掠过风雪,悄无声息,化作一抹白光朝着斗笠人的咽喉斩去。
这一刀,出其不意,而且速度太快,快到锦绣山的剑术宗师都没能反应过来,纯靠本能来躲避。
脚尖轻点,身体略微往后避开锋芒。
冰冷的刀锋擦着她的咽喉而过,让她浑身寒毛战栗,斗笠下冷漠的俏脸上满是惊悚。
“好快的刀。”
她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便疯狂往后退。
老山头刚才那一刀的劲势尚未散去,就已经变招,化斩为撩。
雪白的刀刃转过极小的角度,从下往上,斜着追去。
倘若被这一刀斩中,恐怕要被劈成两半。
斗笠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快的刀。
容不得多想,只能将长剑横在身前。
兵器碰撞,刀上瞬间催发出一股恐怖的劲道,伴随着呼啸的刀气扑面而来,比上京城的风雪还要冷千百倍。
“轰隆隆”
两尊宗师武者交手,真气碰撞的动静,宛若大雪夜中的惊雷霹雳。
长街震动
左右两侧的房舍直接被席卷的气浪震成废墟,砖瓦破碎,满地的残垣断壁。
烟尘冲天而起,将老山头和斗笠人的身影淹没。
真气碰撞掀起狂风,根本看不清楚人影,只能隐约看到闪烁的刀光和剑气。
“咚咚咚”
两人的每一次交手,破坏力都堪称可怕。
残余的剑气激射而去,将街面的铺的青砖劈开,下一刻,一道刀光爆发。
直接将杏花巷的三层石雕牌坊拦腰劈开。
“铛铛铛”
刀剑碰撞,金铁交鸣,火星飞溅。
破烂的马车中,苏文端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年,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所面临的刺杀也越来越频繁。
对此,苏文早就习以为常。
倘若不被人刺杀,擒岂能被称之为权臣。
“老山头的快刀造诣愈发精进。”
他甚至还有心情点评老山头和斗笠人的武学。
“锦绣山的驭剑术也不差。”
战场中。
老山头的刀法越来越快,一刀快过一刀,那口细长的窄刀在他手中,神鬼莫测。
绵延的攻势如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倒不是老山头的刀法没有破绽。
而是因为他的刀太快,快到哪怕锦绣山的剑术宗师发现破绽也来不及出手。
只能一味的防守。
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老山头便和对方换了百招,几乎都是他在攻,对方在守。
“噗嗤”
凌厉的刀气破空,将斗笠劈碎,一头青丝散落,锦绣山的剑术宗师连退十多步,方才站稳脚步。
和老山头说的一般无二。
对方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标准的美人坯子,就是有些冷,鹅蛋脸似冰霜般。
宽大的长袍也难以遮掩凹凸有致的身躯。
握着长剑的右手竟隐隐有些发抖,女人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老山头的刀法竟这般可怕。
“小姑娘。”
老山头咧嘴:“你的驭剑术有几分火候,可想胜过我,还得要照剑雄那老东西亲自来才行。”
女人美眸含霜,快速在脑海中的思索,却始终想不起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
“敢问前辈名讳?”
她压下心底的思绪,握紧长剑说道。
“二十年前,我还在江湖的时候。”
老山头眼中泛起些许缅怀唏嘘之色:“他们给我取了个诨号,叫做快刀无二。”
“快刀无二?”
女人的心沉入谷底。
脑海中猛然窜出段尘封的模糊记忆,在她还小的时候,曾听师尊照剑雄提起过这个名字。
快刀无二。
字面意思,便是这世上没有人的刀法能快过他,哪怕其中有吹嘘的成分,也可见老山头的刀究竟有多快。
来京城之前,女人听说过权相苏文门下,有风林火山四大宗师,皆是江湖中正魔两道成名已久的高手。
却没有想到连快刀无二这种老一辈的宗师都投靠了苏文。
她的目光越过老山头,径直看向马车内的中年男人,眸子中泛着深深的忌惮。
此贼不除,朝野皆无安生日子。
殊不知
老山头本名崔山,正是苏文麾下风林火山四宗师之一。
只不过江湖上少有人知道老山头的本名罢了。
苏文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杀意,眉头微微皱起。
“锦绣山中,以女子之身踏足剑术宗师境,想必你便是照剑雄的爱徒照晚霜。”
苏文沉声道:“本相不记得何时与锦绣山结仇,竟劳烦晚霜姑娘千里赴玉京。”
被点破名字,照晚霜心底的杀意激增,冷哼声:“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个侠义之士。”
苏文拍手叫好,脸色阴翳:“就是不知道锦绣山能否承受本相的怒火。”
话音才落,照晚霜骤然出手。
浑身气息暴涨,决绝杀意,其寒意还要胜过刺骨寒风。
老山头脸色凝重,持刀上前,消瘦的身躯如鬼魅般,再度挡在她的面前。
远处已经响起骑兵的轰鸣,那是负责玉京城巡夜的神武卫,正在快速赶来。
她的话中带着足足八分的讥讽,脸上的气血丰腴,怀中抱着口连鞘古剑。
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尤其是站在苏文这位权相的旁边。
名门正派中的天之骄子和臭名远扬的奸相同框。
怎么看怎么违和。
“若是不威风,我岂不是白挨天下人的骂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照晚霜语塞,冷哼声,将头扭向别处。
“此江名作大鱼江,只因江中多产大鱼,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只是一个落魄的寒门士子,就指望着江中鱼虾过活。”
苏文的语气满是唏嘘,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久违的画面。
一别十余年
竟有些近乡情怯。
摇了摇头,将不该有的思绪和想法压下,船队继续沿江而行,不知不觉便进入沉鱼州地界。
“怎么?”
“堂堂苏相,也不好意思回故乡。”
照晚霜:“是不是怕被沉鱼州的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小丫头,这你可就说错了。”
老山头拎着个酒葫芦走上甲板,接过话头:“在沉鱼州,可没人敢骂咱们相爷。”
“等会你就知道了。”
距离飞渔城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码头上攒动的人头,大船尚未靠岸,便以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船来了。”
“相爷的船来了。”
码头四周的大道上,有差役策马狂奔,大声吼道。
两层高的大船稳稳停靠在码头正中,宽大的木板落下,沉鱼州刺史王洲就已经领着州府内大小官员候着。
码头上围满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有男有女,有黄发小儿,有蹒跚老朽,个个热泪盈眶,翘首以盼。
跟在苏文旁边下船的照晚霜沉默片刻,冷哼道:“都是假的。”
“恭迎苏相归来。”
州府内大小官员率先跪拜,紧接着是浩浩荡荡的人群,噗通噗通跪下。
“恭迎苏相归来。”
男女老幼,皆齐齐喊道,其中涕泪横流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那些七八岁的孩童,纷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
大周宰相
他们的父母,长辈,亲朋好友曾一遍遍地告诉他们,这个男人为沉鱼州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
又有多少人因为苏文运回来的粮食而度过灾年,护住全家老小性命。
甚至因苏文而活命的,就有他们自己。
哪怕沉鱼州的读书人,也纷纷跪下,由衷地恭迎苏文。
近些年,许多从沉鱼州去到其他地方求学的学子,为了替那个男人正名,不惜和同窗师友辩论红脸,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只因沉鱼州人人吃得饱饭,人人读得起书。
“都起来吧。”
这一幕落在苏文的眼中,他的眼眶微红,语气竟有些哽咽,登上码头,连看都不看刺史王洲一眼,直接略过,来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躬身将其扶起。
“诸位父老乡亲。”
苏文整理了衣袍,朝着码头四周乌泱乌泱的沉鱼州百姓躬身行了一礼。
“我苏文,能得父老乡亲如此相迎,此生无憾。”
“苏相。”
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牵着匹骏马走来,马脖子上挂着红绸。
老人颤声道:“还请苏相上马。”
他没有拒绝,而是骑上马匹,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百姓从码头离开。
老山头等一众护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直到飞渔城外,苏文才下马,朝身后的百姓道:“诸位留步。”
苏府并没有在飞渔城内,而是位于城外,在原本苏家老宅的基础上扩建。
在无数男女老幼的注视下,苏文登上马车,领着众人前往城外的苏家老宅。
马车驶过清幽的林中古道,最后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大门前停下,老宅的人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等着了。
“相爷。”
苏府大管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可算是等着您了。”
老管家苏常。
最早跟着苏文的第一批老人,八年前苏文遭遇刺杀,是苏常为他挡了一剑才活下来。
那一剑之后,苏文给苏常改成苏姓,将其送回沉鱼州养老的同时看管老宅。
“常叔。”
苏文快步上前,将老管家搀扶住。
“一别八年啊。”
苏常老泪纵横:“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相爷了。”
“老常头。”
“这回咱们老哥俩可以好好喝酒了。”
故友相逢,老山头也很高兴。
“喝喝喝。”
“不醉不归。”
老管家招呼着老宅内的下人将马车上的货物搬进来府去。
老宅的占地比玉京城内的苏府还要大得多,总共有九个园子,沿着院内的大湖而建。
观花水榭
四季长春
青竹园
百花园
大鱼园
刀剑堂
膳食园
白虎堂
以及下人们居住的安居园。
平常时候,其余的园子都封着,也就苏文回来才启用。
观花水榭景色最好,也是正院。
廊桥横跨湖泊,互相连通,又有三座小岛。
白虎堂议事
刀剑堂内收集有诸多神兵利器。
其中奢靡繁华,甚至不亚于玉京城内的皇宫。
“这就是你说的改变天下?”
照晚霜收回目光,俏脸如霜。
“说你胸大无脑还真没错。”
苏文淡然。
“你。”
她怒目而视,胸脯起伏。
“本相问你。”
“咱们大周开国的高祖皇帝,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可后代子孙,却一个比一个昏庸,这是为何?”
苏文站在凉亭中,背负双手,看着波澜不绝的湖面,日光落下,涟漪如铜镜,泛着潋滟的金光。
这个问题
显然超出了照晚霜的能力范畴。
她低头沉思许久,最后还是摇头:“不知道。”
“本相见过太多太多的人。”
苏文轻笑:“未曾进入官场前,个个志向高远,抱负远大。”
“要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们要施展才学抱负,要济世救民。”
“可一旦踏足朝堂,脑中只想着往上爬,要权,要权,还是踏马的要权。”
“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有人为了讨好本相,变卖家产凑银子,有人甚至将妻女送到本相的府中。”
“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恶心。”
照晚霜骂道。
苏文转过身来,看着她:“我还见过那些造反的百姓,刚开始的时候杀官分地,劫富济贫,一旦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修豪宅,纳妻妾。”
“神武十九年,丹州起义军头领朱大狗,领着同村八十多青壮起事。”
“席卷三州六府,自封朱王。”
“封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纳一百零八位后宫妃子。”
“短短半年时间,就因为内部争权夺势,互相扎杀,死伤无数。”
“最后朝廷只是花了点银子,朱大狗麾下的将领便反叛,将其人头斩下。”
照晚霜:“你说的和我问得有什么关系吗?”
苏文轻笑:“看惯了玉京城的繁华,再回头时,突然觉得沉鱼州也挺好的。”
“干净,冷清,没有那么多的钩心斗角,说不得百年之后,我会回这里隐居。”
“故弄玄虚。”
照晚霜听得似懂非懂:“我说东,你说西。”
“听不懂就算了。”
“毕竟你的脑子不太灵光。”
苏文:“强行理解一些超出范畴的东西,属于强人所难。”
照晚霜大怒:“今日我便要和你这狗贼一决胜负。”
“你确定?”
苏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眉道:“不再修养几天,等伤势彻底痊愈?”
“别输了不认账。”
“你。”
顾晚霜气极:“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倒是你。”
“说好只比剑术,可别偷偷用大宗师的修为以势压人。”
“那么巧。”
“本相也向来都是一诺千金。”
他朝远处的老管家道:“常叔,去取两口剑来。”
“诺。”
不多时,苏常便折返回来,将怀中的两口长剑分别递给苏文和照晚霜。
老山头也凑过来看热闹。
长剑入手,真气吞吐,将剑鞘震脱,三尺剑身寒光流转,是口吹毛断发的好剑。
顾晚霜手里的剑也不差,都是万锻精钢而成。
苏文右手握剑,长袍被风微微吹起,纵身一步,落于湖面,两脚踏波,不动如山。
踏浪不成,如闲庭信步般从容。
照晚霜沉吸口气,此战关乎着自己的命运。
若赢,则脱身而去,可以逍遥江湖。
若输,就只能委身苏文,效命十年。
不容有失
长剑轻震,丹田真气冲出,彰显宗师之威,身轻如燕,冲出凉亭,一剑朝着那湖中之人刺去。
锦绣山好歹是八剑宗之一,论剑术底蕴,普天之下,能超过锦绣山的宗门不多。
照晚霜知道,论实力,她远不如大宗师修为的苏文。
但论剑术
她不觉得对方能胜过自己。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那日目睹苏文打爆檀空和尚菩提金身的手段,极为霸道。
她估摸着此人走的应该是横练外功的路子,在兵器的造诣上并不高明。
这一剑
将湖面分开,剑气如风,劈开浪涛,掀起的狂风呼啸,吹得杨柳乱舞。
面对这一剑
倘若不比拼剑术,苏文靠着强横的体魄和真气,随手一道剑气就能破招。
不过在他这尊剑道大宗眼中,照晚霜看似气势不凡的刺剑,实则破绽百出。
所谓剑术
无非就是速度和力量的结合
拳法,刀法也大抵都是如此
只要出剑很更快,力量更强就没有破不了的招。
他亦是举剑刺出,对准照晚霜的手腕。
她的剑已经很快
但苏文的剑更快
要是追风神剑烟波客在此,定然要汗颜无比。
因为苏文的剑,比他的还要更快。
结果就是照晚霜先出手,而苏文的剑反而更快。
眼看着就要刺中她的手腕,照晚霜只得变招,侧身躲避,同时一剑横斩。
苏文也跟着变招,长剑追着她而去。
两人身法若游龙般缠斗,照晚霜一招灵猴倒挂,反刺苏文胸口。
被他一剑荡开,长剑横扫,夺其咽喉。
逼的照晚霜只能抽身后退,落于数丈开外的湖面,一张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苏文缓缓落下,脚踏浪涛,笑道:“你不会以为本相当真不通剑法吧。”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晚霜再度动手,将锦绣山的驭剑术用出。
诸多精妙的剑招信手拈来。
然而苏文却依旧不慌不忙,并不进招,只是防御,长剑碰撞,火星飞溅。
盏茶之后
照晚霜已然将驭剑术全部用完,莫说胜过那人,就连其半片衣角都没有斩落。
这还是在苏文只守不攻的情况下。
“还要继续吗?”
他开口。
两人都知道,胜负已分,继续比下去也没有意思。
“要。”
照晚霜咬牙。
她输不起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
“好。”
苏文点头。
“那本相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眼微眯,一剑斩出,剑光纵横,而他则消失不见。
照晚霜美眸大睁,剑气扑面,只能出剑应对。
这时候,苏文诡异的出现在她的身前,手中精钢长剑斩落。
“噗嗤”
她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剑锋落下,在她咽喉位置停下,周遭剑气散去,湖面也恢复平静。
“如何?”
四目相对,他淡淡问道。
“你赢了。”
照晚霜失魂落魄,身体里的力气瞬间消散,身为锦绣山的天骄,江湖同辈中的领头羊。
却在自己最得意的剑术上输给了苏文。
道心以碎
想起赌约,自己要委身给这个男人十年。
她闭上眼睛,往剑锋撞去。
却撞了个空,苏文已经收剑,照晚霜的身体往湖中栽去。
“也罢,淹死了也不算辱没师门。”
万念俱灰之下,一心只想寻死。
“这就不想活了吗?”
“还真是脆弱啊。”
戏谑之声响起,苏文伸手将其抱住,整个人腾空而起,飞渡湖面,落于水榭中。
老山头和老管家极有眼力劲,此时已经偷偷溜出院子。
“砰”
苏文收回手掌,怀中的女子重重砸在地上,嘴里发出声痛呼。
“你。”
她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男人,眼眶通红,不争气地流起眼泪。
“别这样看着我。”
苏文坐下,倒了杯茶,悠悠道:“本相已经给过机会。”
“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记住了。”
“你现在是本相的人。”
“我准你死,你才能死。”
“呜呜。”
在梅谷被围杀,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可现在,照晚霜却忍不住哭出声来。
蜷缩在水榭一角,双手抱着腿,埋头痛哭。
苏文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端着茶杯看着湖中风景。
也不知过去多久
日头渐斜
哭声停下
照晚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眼空洞,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
弯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来,收入鞘中,一言不发站到苏文的身后。
“哭够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梨花带泪的俏女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跟着本相委屈你了。”
苏文打趣:“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武夫想要入我麾下却苦于没有门路。”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照晚霜擦了擦眼角的泪,面无表情。
“以后你就是本相的贴身侍女。”
说罢,从怀中掏出从顾长青那儿赌来的剑谱递过去:“这是顾老道的绝学,你拿去自己钻研。”
“身为本相的侍女,宗师境有些弱了。”
苏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话里话外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
照晚霜本来还想争辩几句,然而想起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便说不出话来。
“怪物。”
她心中愤愤不平地想道。
沉鱼州在南边,天气虽然要比玉京城暖和许多,但入夜还是有些凉。
观花水榭内,灯火通明。
苏文坐在首位,老山头,老管家苏常以及照晚霜各坐一边。
桌上的菜肴都是沉鱼州的特色。
桂花蒸鱼,清蒸螃蟹,竹笋肉片等。
两个老家伙菜没吃多少,只顾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
“味道如何?”
苏文看着她。
“鲜”
照晚霜放下碗筷,擦了擦嘴:“不过和我们锦绣山的河鱼比,还是差了些。”
“行。”
“挑个好日子,我亲自去趟锦绣山尝尝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苏文随口说道。
“免了。”
照晚霜摇头:“你去了,天知道锦绣山要被糟蹋成什么鬼样子。”
“相爷。”
有护卫来禀报:“王刺史来了,说是想要求见相爷。”
“不见。”
苏文撇嘴:“告诉王洲,本相回来就是图个清净,让他别来烦我。”
“诺。”
侍卫离去。
“王洲不是你的人吗?”
她好奇。
“是我的人。”
苏文冷笑:“不过这王八蛋吃里扒外,明面上是相党,背地里替陛下监视沉鱼州。”
“哦。”
照晚霜随口应了声,就去外头练剑。
长青剑诀上有顾长青的的心得体悟,对于她这位剑术宗师来说,作用极大。
“常叔。”
苏文倒了杯酒水。
“老爷。”
老管家虽然喝了两坛子酒,可依旧清醒。
“黑甲军现在有多少人?”
苏常仅有的半分醉意也散去,脸色凝重道:“京城的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危险的地步了吗?”
“嗯。”
他点头:“人人都想要本相的命。”
“嘿嘿。”
老管家狞笑:“谁想要相爷的命,老头子就先要他的命。”
“相爷放心,黑甲军现在已经扩充到三千人,人马俱甲,日日操练,只等相爷下令。”
谁都不会想到,苏文的胆子竟然这般大,竟敢在沉鱼州圈养私军。
而且人数居然有足足三千人。
要知道这三千人可不是扛着锄头造反的老百姓,而是装备精良的全职士兵。
其战斗力和杀伤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三千人。”
苏文:“够用了。”
老管家:“要不是王洲没日没夜地盯着,黑甲军的人数还能更多。”
“那王八蛋自打神武十九年调到沉鱼州担任刺史之后,就要偷偷摸摸的查盐铁马匹的走私,还有管控工匠,登记造册,每隔一个月都要去各地衙门报道。”
“好几次都差点被查到,前年我干脆将黑甲军全部运到海外的岛上操练。”
“粮草甲胄也不走沉鱼州,而是从沧州走海运。”
苏文:“兵不在多,而在精,三千人足矣。”
“相爷。”
老山头醉眼朦胧:“陛下应该已经猜到您在沉鱼州圈养私兵,否则不会让王洲这么查。”
“要不要先把王洲宰了。”
“不用。”
苏文:“暂且留他一条小命。”
这一夜,他睡得极为踏实,足足日上三竿才起床。
“洗脸。”
照晚霜冷着脸端着盆水走进来。
“饭在外头。”
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继续去院中练剑。
洗漱之后,换上套常服,吃过早饭便领着她去城内四处闲逛。
飞渔城并不小,虽然不如玉京繁华,但也别具风味。
街上兜售的多是河海中的产物。
烈日当空,日光将昨夜的寒气驱散,晒着太阳光,极为舒坦。
和曾经记忆里的飞渔城相比,变化很大。
“糖葫芦。”
“新鲜的糖葫芦。”
老妇沿街叫卖。
“老人家,要串糖葫芦。”
苏文将其拦下,取出几枚铜钱递过去。
“官人的声音听着不像本地的。”
老妇随口问道。
“嗯。”
“早年离乡,今日才归。”
他笑着回道。
“你还吃糖葫芦?”
照晚霜滋滋称奇。
谁知道苏文径直将糖葫芦递给她,随即背着手,继续往前。
“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本姑娘就会感谢你。”
“再说谁会吃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她嘀咕。
嘴上这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取下一粒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出城,沿着大路来到海边,登上高高的礁石,他远眺汪洋,蔚蓝一片。
“明天带你出海玩玩。”
“不是去看看你圈养的私兵吗?”
照晚霜嘴里含着糖葫芦:“你这个乱臣贼子还真没骂错,竟敢瞒着老皇帝圈养私兵,而且一养就是三千人。”
“渍渍。”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听见了?”
苏文并不诧异。
“我又不是聋子。”
她微微皱眉。
“你不会以为我不养私兵,皇帝就不想抄我的家,灭我的族吧。”
“不过话说回来,本相好像也没族人。”
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也对,等皇帝和皇子党们分出胜负,不管最后谁赢,都会对你动手。”
照晚霜双手抱胸,回头看了眼身后,厌恶道:“这些虫子,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回去吧。”
苏文没有杀人的想法,下了礁石,领着她又回到位于城外的苏家老宅。
午夜
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出海,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
船上的人不多,就五个人
苏文
照晚霜
老管家
以及两个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