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音楚怀的其他类型小说《殉葬三年,弃女归来杀穿侯府全文》,由网络作家“嬴春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怀谨有点错愕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柳氏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分了,又解释道:“其实那时候,若不是我捡到了音音,音音一定死在那场战乱中了,不被杀死,也会被火烧死。”楚靖苍道:“行了。关于音音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柳氏说,“自她回来,身体一直不好,在西厢静养,而且不知道怎么搞地,居然凭空闹的鸡犬不宁的,尚还未有机会拉上日程。”“快点安排,让音音早点嫁出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楚靖苍说。“是,我知道了。”......走出院子,楚怀谨还是问了句,“母亲,为音音选中了谁家儿郎?”“后日,国公爷杜如䀲不是要因为他家的小公子杜云卿救驾有功大摆家宴吗?而且杜云卿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可预见前途无量,有传这次家宴...
柳氏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分了,又解释道:“其实那时候,若不是我捡到了音音,音音一定死在那场战乱中了,不被杀死,也会被火烧死。”
楚靖苍道:“行了。关于音音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柳氏说,“自她回来,身体一直不好,在西厢静养,而且不知道怎么搞地,居然凭空闹的鸡犬不宁的,尚还未有机会拉上日程。”
“快点安排,让音音早点嫁出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楚靖苍说。
“是,我知道了。”
......
走出院子,楚怀谨还是问了句,“母亲,为音音选中了谁家儿郎?”
“后日,国公爷杜如䀲不是要因为他家的小公子杜云卿救驾有功大摆家宴吗?而且杜云卿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可预见前途无量,有传这次家宴,都有被暗中叮嘱,各家的主母最好能带上自家的贵女参宴,目的不言而明......”
“杜云卿要从家宴上选亲?”
“正是如此。”
楚怀谨有些担忧,“介时贵女云集,音音才从大墓里出来这么几日,三年来琴棋书画恐怕都已经落下,如何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音音去配杜云卿肯定是配不了的,但是他家还有个杜修远,音音绝对配得起。”
“他?”楚怀谨有些吃惊。
但最终也只是点点头,“如今但凡能进了高门大户,已经是音音最好的命运了。”
......
第二日,楚音得到了消息,让她准备一下,参加杜国公家的家宴。
柳氏还派人送来了一套看起来像些样子的头面及几套新做的衣裳,与楚蔓蔓的自然不能比,但也不失体面。
楚蔓蔓听闻消息后,也闹着要去参加杜国公家的家宴。
柳氏有些为难,“接函的时候指定了,主母可以携自家贵女去,是为了选亲来的,你已经成亲了,去了不大合适吧?”
“母亲,怎么不合适?外间传闻,与龙渊成亲的可是楚音,她去才不合适。”
“传闻是传闻,你与龙渊成亲当日有画下夫妻戳,按下红手印,这可不能乱来呀。”
“可是龙渊,居然打我......”
“夫妻之间,略有磋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你不是一直都很爱龙渊?怎么,现在要退缩了?”
“我才不会。”
楚蔓蔓想了想哀求,“母亲,您就让我去凑凑热闹吧?自从回到楚候府,三年来我都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我都憋死了。”
“不允你参加各类宴会,是因为人心复杂,万一被镇国将军府的人发现你并没有进入墓中,不是要糟糕了?”
“可是现在已经三年期限过了......”楚蔓蔓可怜兮兮地道。
最终,柳氏也没能驾得住楚蔓蔓的哀求,只好点头同意了。
当天母女三人,一起坐马车前往国公府。
楚靖苍眉头紧皱,叮嘱楚怀谨,“你盯着点,别让他们出岔子。”
楚怀谨道:“父亲,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在。”
国公府大宴,选亲,这些字眼楚音只是这几日里略有耳闻,但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内心冷笑。
她也确实穿戴了柳氏送来的衣服和头面,是水洗绿的百折裙和一套普通的玉饰,与楚蔓蔓水红色的金线套装及点翠头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马车里,楚蔓蔓还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说,“姐姐这套太素净了,怎的没有好好打扮一下呢?”
这话说的......
柳氏老脸一红,“蔓蔓,音音她适合这样的打扮,你看这清水芙蓉的模样,多么惹人爱。”
但实际上,将军府这几年,随着楚靖苍渐渐地从战场一线退居二线,再到三线,如今只是站在朝堂上的一个空架子武官而已。
即无兵权,又不会在朝堂上与那些文官们出谋划策。
对他来说,上朝堂居然成了一个消磨时间的事情。
楚候府也完全靠着老候爷的名头和当年挣下的军功撑着。
名头还在,但是这个经济上嘛......
已经完全撑不住了。
这次若是能和国公爷家的杜修远结亲,从此以后倒是可以靠上国公家这个“大财库”,国公爷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家撑不下去。
楚靖苍和枊氏很有些市侩小民的精明。
关于这桩姻缘,他们势在必得,关于后果和能得到多少早就计算过了。
......
楚音一直沉默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养伤,她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身上留下的伤痕和斑痕却去不掉,刻在心上的痕迹更是难以磨灭。
她虽然已经不是楚候府的大小姐了,但是在进入大墓前,她一直生活在锦州城内,再加上喜欢缠在楚候的身边。
对于云京和锦州这些高门大户认识的可不浅。
对国公爷家里的情况,她其实是有些了解的。
今日国公府大宴,为杜云卿选亲,怎么远,也轮不到她这个楚候府被弃的养女,不过他家似乎还有个半傻的杜修远。
这人,从小到大只好与各种机械为伴,与鲁吟凤的传人墨羽并称云京二疯,区别只是,人人见了墨羽都如同老鼠见了猫,总有三分怕。但人人见了杜修远,却只有嘲讽。
因为杜修远虽然喜欢鲁班术,却始终不能真正的入门,自己瞎搞而已。
墨羽却是真正的鲁班术传人鲁吟凤的弟子。
墨羽最擅不动声色地“整人”,云京没有怕他的。
锦州是距离云京最近,敌军想攻入云京得先过锦州这关,像杜国公这样的人物,即在云京有府邸,在锦州更有个建设精美博大如同大观园的国公府。
杜国公一生清明,只有杜修远这个儿子使他蒙羞。
杜修远比杜云卿还大两岁,所以,她能参加这场归会,恐怕楚候府的目标是杜修远而不是杜云卿。
可真有意思......
难道,阴亲假殉,因为带着一个“假”字,所以一切都不做数了吗?所以她不是封家妇吗?
今日,会遇到封家的人吗?
到了国公府,女眷通通从另一个侧门而入,有专人迎接,母女三人一路向内,在半道儿上,看到楚怀谨在不远处,与几个权贵之子谈笑风生。
柳氏非常骄傲地对身边的人说,“那是我儿子,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大了......”
她意在告诉众人,楚候府也不是没人,毕竟楚怀谨长大了。
大家也只是附和着笑笑。
楚怀谨空有小候爷的称谓,实际上却是锦州一个混混,人人皆知的事儿......
但凡没在云京混上一官半职的,那都是闲人,还谈什么撑起楚候府?
笑话!
恰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殷切的呼唤,“音音......”
是候府的大夫人柳氏......
楚音心头一颤,“母亲......”
这时候,原本好端端站在原地的楚蔓蔓忽然抓起桌上的一个杯盏扔在地上,随着碎响声,楚蔓蔓惨呼了声。
待柳氏踏入屋内的刹那,她如乳燕投林般扑进柳氏的怀里。
“母亲当心!”
低垂的广袖拂过碎瓷片时刻意压腕,一线血珠立时绽在雪绫中衣上,血液渗出了些。
她紧紧地护住柳氏,“姐姐要泄愤冲我来便是,何苦惊着母亲!”
满身珠光翠玉的柳氏条件反射搂住她,玛瑙手串硌在楚蔓蔓后颈:“伤着哪了?快让娘看看。”
楚蔓蔓苍白着小脸,一副凄惶的模样,“母亲,你没事就好了。”
她低垂着头,虚弱地靠在柳氏的身上,做出委屈隐忍的样子。
柳氏先是看到了楚蔓蔓袖间的血迹,接着再看到地上的碎瓷片,然后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三年未见的女儿楚音。
此时的楚音面色很平静,目光澄明,大胆与柳氏对视。
柳氏唇间原本藏着的责怪的语言忽然就说不出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音音,你刚回来,有些事没来得及给你解释清楚,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但她话锋却又一转,“但这与蔓蔓无关,你要怪,就怪为娘吧。”
楚音唇角略微浮起一抹冷嘲。
语气却是平静的,“母亲,今日很晚了,我想休息一下。”
今日真是非常充实的一天。
从大墓归来,回候府,至此时已经将要子时。
她想念了三年的母亲,才来探她。
柳氏当然感觉到楚音的冷淡,她本想上前牵牵楚间的手,或者摸摸楚音消瘦的脸,但尚未挪动脚步就觉得楚蔓蔓身子更沉,“母亲,我不舒服......我会不会失血过多了......”
柳氏一惊,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楚音投来一丝嗔怪,“音音,你刚回来就伤人,和三年前一样针对蔓蔓,你一定要这样闹得鸡犬不宁你才能开心吗?”
楚音低垂了眼帘,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柳氏恨铁不成钢似地跺跺脚,叹了一声,扶着楚蔓蔓走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楚蔓蔓的目光回望,恰与楚音痴望着柳氏身影的目光对撞,楚蔓蔓心内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满足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楚音见状却也只是冷漠处之。
芙蕖不满,“大小姐,蔓蔓小姐她,她怎么能哄骗大夫人呢?”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一个愿意哄骗,一个愿意上当而已。
因为他们是亲母女。
“睡吧。”她说。
三年里,她在大墓中,从未有一次可以好好地安睡。
今夜的睡眠时间于她来说是很珍贵的。
芙蕖马上整理好被褥,扶着楚音躺下。
月洞床悬着的素纱帐被夜风掀起半角,芙蕖特意熏过安神香,被面是锦州城最时兴的月华锦,银线绣的缠枝莲在烛火下泛着粼粼波光——这般精细物件,原是绝落不到西厢房的。
楚音指尖刚触到被角便蜷缩回来,三年墓中生涯让她本能检查夹层是否藏针。
直到确认锦缎下均匀铺着新弹的松软棉絮,才把脸慢慢贴上去。
丝绸内衬浸过薰衣草露,凉丝丝贴上颧骨那处陈年淤青,竟比石棺里硌碎牙的玉枕还要教人鼻酸。
“姑娘试试这个汤婆子。”
芙蕖轻手轻脚塞进个缠枝莲纹铜壶,滚水温热隔着细棉套渗进指缝。
楚音突然想起墓中那个总被铁链击碎的破瓦罐,彼时她蜷在棺底舔瓦片上的水渍,舌尖总混着铁锈味。
锦被一寸寸裹住嶙峋肩胛,蚕丝胎轻得像是躺在云絮里。
这让她想起十三岁生辰那日,母亲赠的浮光锦斗篷也是这般拢住周身寒气。可如今被角绣的平安扣早换成蔓草纹,针脚倒是与楚蔓蔓夏衫上的如出一辙。
看来,这床锦被,倒是柳氏亲自准备的。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应该能好好地睡一觉。
楚音全身伤处太多,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开来畅快的休息,而是蜷缩成某种可怜的小动物模样。
在陷入黑沉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对芙蕖说,“双儿,别忘了叫府医过来,我们现在有钱了......”
楚音再次醒来的时候,方知自己已经睡了两日。
柳氏就在她的身边,正期期艾艾地用帕子拭泪。
见她醒来,面上现出惊喜,“音音,你醒了。”
楚音想要坐起来,然后发觉自己满身缠了不少的纱布,柳氏也赶紧说,“先这样躺着,府医说乱动不利于断骨的恢复。”
她睁着一双刚睡醒的无辜双眼,唇角弯起天真无邪的笑意,“母亲,我肚子好饿呀,我要吃雪糯燕窝粥。”
柳氏有刹那的恍神。
仿若一切回到了三年多前的样子,那时候,音音还是她唯一的女儿。
而她也只爱这个女儿。
楚音似乎觉得柳氏不会给她准备这种粥,干脆把小脸蹭上柳氏的掌心,“母亲,我真的好想吃雪糯燕窝粥,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了。”
柳氏这时候终于想到,这个女儿是在那阴冷的大墓里待了三年的......带着满身的伤回来的。
大墓里吃饱都难,更别说这样精细的粥品。
她心头莫名酸楚,音音还是原来的样子,她还是那样信任着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无条件地想和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近。
音音没变,变的是她......
柳氏忙安慰道:“好,好,我让厨房给你做。”
楚音摇摇小脑瓜,“我要母亲亲自做给我吃。”
柳氏怔了怔,“亲自......”她这样的贵妇人,可是多年不下厨了。
但女儿想吃,她当然必须亲自动手。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氏叮嘱芙蕖好好照顾楚音,自己往厨房方向去了。
楚音脸上那点小女儿娇态倏地消失无踪,问芙蕖,“三年前养在厨房的那条大黑狗还在吧?”
芙蕖点点头,“还在,那条狗很凶,只认蔓蔓小姐。”
......
主仆二人正说话,楚怀谨已经到了屋内。
“什么大黑狗?音音,你诓着母亲亲自为你做粥,真有你的,你不知道自从那场混乱火灾后,母亲怕火吗?”
一会功夫,府医果然来了。
楚音虽然已经换过了衣裳,但看起来仍是一副惨状。
府医本是府里的老人,楚音现在的样子,让他差点落下老泪。
发现她身体多处有断骨痕迹,有些断骨处接续得较好,形态无异常,可是有些地方并没有接续太好,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左腿微跛。
右手的胳膊因断过数次,所以几乎没有握力。
肩头的新伤也比较严重,锁骨断了。
还有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各脏器都有些微衰竭的迹象,目前唯有细心且耐心地调理和进补,才有可能养回来。
府医含泪开了方,方子很长,上面有很多的药名。
一般从府医这里配药是需要给府医银子的,或者记在账上,由府里在月底结算开销。
而楚音被送往大墓之前,所居的这个西厢小院,就已经被主母停了医药的记账权力。
芙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的,当下对府医说,“叶先生,可否请您先垫付......”
“芙蕖......去把床头左边暗格里的东西拿来。”
芙蕖仔细察看后,发现床头果然有个暗格,从里面摸出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珠宝盒子,打开,居然是一只并蒂莲纹金玉合嵌玉佩。
楚音把这枚玉佩放在府医手中,“叶先生,将此玉佩拿去典当行进行典当,当做医药费用,这段时间就请叶先生尽量为我调治,不必省钱。”
府医在权贵之家混得久了,一眼看出这玉佩非凡物,于是接过。
不料刚刚退出屋外,就被一人冷声拦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龙将军!”府医被吓了一跳,连忙施礼,“回将军,这枚玉佩是大小姐托我去典当行典当为医药费用的。”
龙渊从府医的手中拿走了玉佩,冷冷地对府医道:“滚!”
府医叹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低眉离开了。
阳光下,即使是这样的阴雨天,并蒂莲纹金玉合嵌玉佩也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这可是,他当初送给楚音的定情信物。
龙渊只觉得胸口郁滞,仿若有个大石头压在心头,将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他低沉的声音传入楚音的耳朵,“楚音,出来!”
楚音缓缓地走到门口站定,她眼前有些发黑。
从墓中出来后,尚未有人为她准备饭食。
龙渊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就打算推门进来,手指才触至门框,就听到楚音说,“龙渊,好久不见。”
龙渊微微怔住了。
楚音的语声客气,无一丝怨怼。
但这根本不像她。
以他对她的了解,此时她应该走出来,撕扯他的衣裳,大声质问哭闹,“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你说好的,要娶我的!”
或许说,她还不知道他已经娶了楚蔓蔓?
龙渊语气略微缓和了些,隔门问道:“音音,你说过,这枚玉佩你要珍藏一生的,为什么要当掉。”
因为,这是楚音身边唯一最值钱的财产了。
因为,她需要医药费。
可楚音只是淡淡地说,“玉佩已经送给我了,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冷峭之意染上龙渊的眼眸,“可这不一样,你居然要当了它!”
楚音沉默着。
在她的心里,这枚玉佩如今的价值,就在于可以换一笔钱,治自己的病,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一个短期的休养,已经没有其他意义了。
龙渊又道:“我对你的感情没变,我还是会娶你的,即使你不是真正的楚候府大小姐,但这不妨碍我对你的感情。”
楚音的声音终于又传了出来,“谢谢龙将军抬爱,这玉佩可以还给我吗?”
“还给你可以,但不许典当出去。”
“是。”楚音语气温静地答应了。
门开了一条缝儿,楚音纤细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龙将军,我刚回来,容颜未复,见面恐有失礼,就不请您进来坐了。”
龙渊目光探入门内,却只觉得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隐约只见一个纤细瘦的身子隐约半掩在门后。
龙渊把玉佩放回她的手中,“音音,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你也没变。”
楚音得了玉佩,倏地收回了手,门也迅速地关闭了。
“谢谢龙将军归还玉佩。”
龙渊心口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
但他也是极为骄傲的人,默默地停留了两秒,终于转身离去。
芙蕖满面愁容,“大小姐,这玉佩不能典当,咱们院又不能记账,您的伤可怎么办?”
楚音只淡淡道了声,“无防。”
再过一会,必然能解决问题。
楚音终于向芙蕖道:“我饿了。”
芙蕖一拍自己的脑门,“奴才去厨房看看。”
楚音也不着急,只走到书桌前,打开屉子,里面的笔墨纸砚仍在。她一一地拿得出来摆在桌上。
在信笺上写下几个字,“小叔叔,音音想你了。”
......一滴落悄然从脸上滑下。
小叔叔是多么光风霁月,多么自由的人啊。
她本不该打扰他的。
一会功夫,芙蕖端了一小碗粥和一点咸菜进来了。
将饭食放在桌上,她神色不自然地说,“大小姐,厨房今天在准备前院的大宴,顾不上咱们院,这粥和咸菜......”
楚音端过了粥,“这已经很好了。芙蕖,谢谢你。”
虽然她努力地控制着,但仍是激动不已,端着粥的手都在发抖,胃更饿了,她如获至宝似的小小喝了一口。
很香......
三年多来,唯一一次吃到正常的饭食。
不是馊的,不是坏的。
是香甜的,有米的香味,还是温热的......
一口粥而已,居然让她红了眼眶。
芙蕖见状,已经忍不住默默地落下泪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大小姐这三年过的什么日子,但从她身上的伤,她的面容及这短短的相处时间,她已经知道大小姐过得不容易。
恐怕这口粥,都是这三年里,遥不可及的。
楚音连喝了几口,丝丝暖意渐渐驱散了腹中的不适,她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又对芙蕖说,“你今日这般照顾我,等我有了钱,会好好赏你的。”
芙蕖一愣,“大小姐,这都是奴才该做的,不需要......”
正说着话,门忽然被大开的推开,一个模样刁蛮的丫头冲了进来。
她的目光落在楚音中手那碗还未喝完的粥上,当即嗤笑了一声。
候府内早就针对楚音封闭了所有的消息,便是双儿也被借口调到别的院子里,但又为了使楚音不起疑,所以会在楚音用饭的时候回到楚音的身边。
但同时也有别的丫鬟在。
双儿家里还有父母,不敢冒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音所谓的婚期越来越近。
直到楚音“嫁人”的头一天晚上,双儿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壮着胆子来到了杜修远的斗玩院。
因为她知道,墨羽在这里。
双儿那时候觉得只有墨羽能救楚音了。
当时墨羽正在研究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就是让机械人真正拥有人的感情和思维,而且正在紧要关头。
他需要一个,心中有信念,或者执念的人。
因为只有种执念或者说是信念,才能让人的思维突破肉体的控制而长存于世间。
在双儿哭诉了所有的事,哀求墨羽救楚音的时候,墨羽盯着双儿良久,却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想一直陪在你家小姐身边?你想一生一世地守护她?”
双儿不断地点头......”
杜修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反而是兴奋的。
但楚音却崩溃地喝了一声,“别说了。”
杜修远意兴阑珊地点头,沉默了下去,挽了挽袖子,看样子又要去刨木头。
楚音却又不甘地问,“双儿,被制作成了铁甲双儿对不对?”
杜修远点头。
楚音又说,“她的肉体被锁在铁甲中?”
杜修远再次点头。
楚音颤声继续问,“那为何......为何她在墓中不认主?反而要对我不利?”
“这件事嘛,就和那个楚蔓蔓有关了!是她要求墨羽,让这个铁甲双儿,每天因为某个机关的触碰而发疯,而对你进行攻击。”
“机关?”
“对,这个铁甲双儿,会对特定的声音或者动作,或者在特殊的时段,对你进行攻击。”
“是不是,大墓暗格打开的那一刻开始?”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楚蔓蔓的要求是,‘最好饿死你’。”
不知道为什么,楚音眼中的泪雾忽然就隐去了。
又问了最后一句,“铁甲双儿还有思维?”
“要求墨羽的设计和要求,应该是有。”
......
楚音想到楚怀谨接她离开大墓的时候,铁甲双儿站在墓道内,双目向她凝视。
当时她确实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熟人”感觉。
原来她竟是,双儿!
楚音又拿出一千两银票,给了杜修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今日见过你。”
杜修远对一千两很不满意......
楚音又说,“若你能配合我,以后你的斗玩院,由我来支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做。
我保证,你能超过墨羽。”
杜修远虽然怀疑着楚音的实力,但她既然说了,他就估且信一信。
勉强地接受了银行,“你放心,我太忙,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我的所有谈话内容,但是,刚才送你来的可是楚怀谨。”
“他不会说的,他不关心我的一切。”
......
从斗玩院出来后,楚音独自在园子里走着。
路上遇到了不少国公府的家丁和府卫什么的,都对她没有拦截,因为今日日子特殊,外来的贵女多。
楚音一路面无表情,脑子里却轰隆隆地响着,仿若雷声滚滚。
“墨羽......”
“楚蔓蔓......”
“我不会放过你们。”
回到今日活动的主场,恰好看到一个瘦削到有点过头的漂亮少女和一个中年妇女正与楚蔓蔓说着什么,而人群也正在向他们聚合。
楚音也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蔓蔓姐,你已经嫁给了我哥,自然就是我哥哥的妻子,可是你现在居然已经成了将军夫人?!”
楚蔓蔓冷着脸说,“封若瑶,你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嫁给你哥?”
她冷着脸说,“大家都知道的,你哥是封凛霄,可他在三年多前已然战死,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死人。”
封若瑶顿时脸色煞白......
周围其他人也都发出轰笑声,“是啊封若瑶,封将军战死,我们都感到可惜,但人已经不在了,不能纠缠还在生的人吧?”
“是啊,若我所知不差,龙将军可是三年前取得亲,也就是龙夫人,三年前就已经是龙夫人,又怎么可能嫁给封大将军?”
“可,可是,蔓蔓姐......你当年和我哥,有海誓山盟之约,你说了,天上地下,你会追随他一生。
你明明也已经如约嫁进了......”
封若瑶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身边的妇人扯了下袖子,“若瑶。”语气带着警示。
封若瑶也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能住嘴。
但是满脸的疑惑和惶恐却掩饰不住。
此时,商国虽然对于阴婚之事抱着宽容态度,但封凛霄战死后,受全国百姓爱戴和颂扬。
阴亲之事,毕竟有失常规。
封若瑶咬着嘴唇,一副隐忍的样子,但楚蔓蔓反而内心气血汹涌,根本抑制不住了。
她现在可是龙夫人,在这里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她高傲地走到封若瑶的面前,嘲讽地说,“你公然污辱龙渊将军的妻子,你抱着什么心思?是不是到现在仍然觉得,我夫君比不上你那个已经死去的哥哥!所以你今日竟是借着我刻意踩踏我夫君?”
封若瑶惊惶抬起眼眸,“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一直都说,龙渊比不上你哥哥封凛霄不是吗?”
封若瑶面色惨白,却不知怎么回嘴。
楚蔓蔓自觉占了上风,甚至忽然一把推倒了封若瑶,“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封家现在的情况,还能攀上国公府?”
封若瑶被推得跌倒在地,惹得旁边人都捂嘴笑了起来。
虽然也有看不过眼的,但是目前情况,也只能选择沉默。封家自从没有了封凛霄,根本已经成了败落户。
今日到国公府,居然与龙渊的夫人闹,纯属自取其辱。
众人的嘲笑声淹没了封若瑶,她满眼含泪地向周围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但是只是显得她更狼狈而已。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她,将她扶起来的同时,柔声安慰,“封姑娘,没事的,我信你。”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她眼神坚定地说,“我可以证明,封凛霄将军,却在离世后,以阴亲方式成亲了。”
楚音等在墓门的暗格前,开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送饭的人还没有到。
心里不由焦急,这是一天中,她唯一可以得到食物的机会......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好在暗格终于打开,墓外一个声音闷闷地喊:“楚音,吃饭了!”
一只破瓷碗从暗格处递进来,碗里是馊了的冷汤面。
楚音连忙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候,一条铁链夹带着劲风袭来,将瓷碗打落在地,随着碎响声,汤面洒了一地。
暗格迅速关上,就好像从未打开过。
同时链接再次袭来,凭借着对大墓内部环境的熟悉,楚音斜刺里冲出去。
径直到了石棺前,触到棺底机关,用力一扳,棺盖打开。
可还没等她翻进去,铁链还是打在了她的肩头,她闷哼了声滚进棺材内,棺盖迅速关上。
铁链没有停止袭击,固执地击打在棺盖上。
楚音的伤口在流血,浸润了棺主人的尸骨。
尸骨越发冰凉冷硬,铬着她的肌肤,她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想活着。”
她轻轻地抚着伤口,知道自己的肩骨可能断了。
自从进入这座大墓,她的胁骨、胳膊和腿......她全身的骨头都断过,又长好,又断掉......
为了得到一点食物,她必须每天面对铁甲人的追杀。
可还是,只有极少的机会能成功得到食物。
外面铁链击打石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石棺缓缓打开,楚音捂着伤口翻出石棺。
忍着断骨剧痛,她一步一挨地来到送饭的暗格口处,手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
送来的饭大部分时候都是馊了的汤面,主要是汤,好不容易摸到一根面条,立刻塞进嘴里。
是浓浓的馊味儿,但却勾得她胃里好像长了一千张婴儿的嘴,她干脆趴在地上舔了起来。
耳际似乎又传来铁甲人拖动铁链的声音,它又来了!
恰在这时,她的手忽然碰触到毛茸茸的东西,是被汤面吸引过来的老鼠!
她反应极快地一把抓住了它,叽的一声,大老鼠在她手里挣扎着。
害怕它的声音引来铁甲人,楚音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黑暗中她手法纯熟,三下两下剥了鼠皮。
毫不犹豫将那血淋淋的肉放入口中。
腥味儿弥漫她的口腔。
其实闯入大墓中的老鼠或者黄鼠狼等小动物,是她唯一能在大墓中获取到的肉源。
她的身体紧靠着冷凉的墙壁,边吃边警戒。
好在铁甲人拖拽铁链的声音渐渐远去。
没想到昔日被楚候府宠贯锦州城的名门贵女,如今为了一口吃的,居然要拼到遍体鳞伤。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可是黑暗中,脸上还是一片冰凉,眼水早就糊了满脸。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楚蔓蔓刚回到楚候府一个月而已。
各种证据证明,她才是楚候府真正的大小姐。
向来将楚音捧在手心里的楚怀谨冷漠地告诉她,她是母亲从一场乱战中随意捡来的孩子。
因为幸运地被母亲捡到,才让楚音平白享受了十四年的贵女生活。
楚怀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恨,“都是你,蔓蔓才会遭遇现在的凶境!”
可楚蔓蔓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凶境呢?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而缩在楚怀谨怀里的楚蔓蔓向她投来嘲讽又得意的目光。
而楚音,却因此在出嫁前的一个月,她住了十四年的梅落院被迫让给了楚蔓蔓,她搬到西厢一个普通的客房居住。
她同时失去了与母亲,父亲,和阿兄楚怀谨一起用饭的资格。
一夜之间,她从侯门贵女变成了被冷落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尘埃,只能偷偷躲在墙角看着曾经爱她的阿兄和母亲,围着楚蔓蔓欢声笑语。
唯一的好消息是,母亲告诉她,她的婚期不会变。
会按照之前的安排,在不久后,嫁给那位商国最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龙渊。
这应该是那段时间她唯一庆幸的事了,只要这件事没变,她就承认楚怀谨的话,承认自己的人生是幸运的,纵然被母亲和阿兄冷落,她也不怨。
因为龙渊,对她,一直很好。
好到她觉得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天的恩赐。
哪怕在出嫁的前一晚,楚蔓蔓忽然抢走了她耗时三年为自己绣的嫁衣......她也仍然坚信龙渊会娶自己。
上花轿的那天清晨,楚蔓蔓穿着那身本该属于楚音的嫁衣,走进了楚音的房间。
嫁衣美得像天上的银河,楚蔓蔓也很美。
她带着一种恶毒的娇笑在她的耳边说,“楚音,谢谢你的这件嫁衣,我想,龙渊一定会很喜欢的。”
楚音认为这次也只是楚蔓蔓习惯性的恶意挑拨罢了。
她相信,即使她不是真正的楚候府大小姐,可是母亲、父亲、阿兄,还有龙渊,都不会用婚姻大事伤害她。
她努力地绽出一个微笑,挺了挺胸,用强硬的语气对楚蔓蔓说,“要嫁给龙渊的人是我,即使我现在的嫁衣很普通,他也不会嫌弃我的。”
楚蔓蔓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然后轻轻地说了句,“楚音,祝你好运。三年后,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楚音才不相信,龙渊会娶楚蔓蔓。
龙渊爱楚音,楚音爱龙渊,这一点,整个锦州都知道的!也绝对不可能变的!
楚蔓蔓走了没多久,楚音就上花轿了。
一路之上,哀乐呜咽。
楚音虽觉得这乐声有点不吉,但初嫁娘哪里懂得那么些规则?
她以为大婚时就是要鸣这样的乐声。
她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了,强烈的幸福感,淹没了她所有的警戒。
她沉浸在自己与龙渊拜堂成亲的憧憬中,甚至还想到了以后二人生了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
到了目的地,下轿,由专人搀扶,进入一个空间。
扑面而来的阴冷让她打了个寒战。
她在嬷嬷的安排下坐在一张椅子上。
接着嬷嬷们退了出去,房间里更加的冷寂。
周围过于冷寂,她渐渐紧张起来,露出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帕子隔在双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