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傅野！开门！”
我拼命拍打门板，试图叫醒傅野和许佳言。
过了好久，傅野才裹着浴袍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他上半身裸着，将明显的红痕展露给我看。
身后的女人黏在傅野身边，眼里尽是乖顺。
我心口一紧，傅野问我：
“什么事。”
“我爸出车祸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我生怕傅野不同意，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
谁知，不等傅野开口，一旁的许佳言就冷笑出声：
“周姐姐，你撒谎也不打草稿吗？现在天刚亮，时间不过五点左右，很少有人出门吧？难不成那车撞进你爸家里了？”
说着，她看向窗外，提醒我外面正在下雪。
有雪天加持，确实让人难以相信在凌晨五点时还会有人出门。
傅野跟着笑出声，眼皮都没抬，“周颜雪，你为了引起我注意，连这种谎都撒？”
我摇头想解释，傅野又说：
“怎么？是因为听不下去我们的声音了？还是吃醋嫉妒了？那我要告诉你，我和佳言还不会结束呢，我们还要再来一次。”
说完，傅野又一次锁上了门。
我越喊，外面的动静越大。
就像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给我听的。
以至于我实在没了办法，拿起手边的凳子砸碎了窗户爬了出去。
尖锐的玻璃划破了我的腿，瞬间鲜血淋漓。
因雪天路滑，不好打车，我只好狂奔在凌晨的街道上，疯了般的朝医院赶去。
雪地里，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可我顾不上疼痛，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没一会，一辆迈巴赫停在我身前。
“上车。”
昏暗逼仄的车内，男人坐在主驾驶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上了车后我一直在说感谢的话，可他也没回应我。
临到下车时，我才听见他说：
“周颜雪，除了傅野，你还有别的选择。”
“如果想清楚了，记得找我。”
说完，男人向我递来一张烫金的名片，我珍重的接了过来，继续向他表示感谢。
但我此刻压根没空理会这些，我一门心思的只想尽快赶到医院。
我想知道父亲的情况。
车子停稳，我最后说了句“谢谢”，就朝急诊狂奔而去。
还没来得及问保安急诊手术室怎么走，就看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泽山家属还没来？”
“这人都死了，女儿还没到，真是开眼了。”
几个小护士在那议论，听得我心窝子如刀扎了一般疼。
我冲过去掀开了那块白布，熟悉的脸上满是伤痕，身上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些年来，因为傅野的事，我一直在责怪他。
我甚至恶毒的想过全家人一起死掉，可是如今他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唯有心痛。
因为家里早已没了亲人，也不用办丧事。
我在妈妈病床前呆了一会儿，说了爸爸的事，也说了自己的事。
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直到早上八点，天彻底亮了。
离开前我看着九年如一日毫无动静的妈妈，带着哭腔开了口：
“妈，我累了。”
次日一早，我爸的尸体就被火化了，我把骨灰盒装进盒子带回了家。
同时带回家的还有我找人拟的离婚协议。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时，竟看见傅野和其他九名佳丽坐在餐桌前谈笑风生。
我心头刺痛一瞬，却还是将离婚协议扔在桌子上。
“傅野，签字。”
我说完，傅野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
“所以你昨晚砸破窗户翻出去，就是要把离婚协议拿过来给我签？”
我不答，傅野却恼了。
“周颜雪，你真是反了天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却低头抱紧怀里的骨灰罐，喃喃道：
“傅野，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不爱你了。”

换做以往，我一定会和傅野大吵一架，若是脾气上来了，两人动起手来也说不准。
前些年我还会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当年口口声声说爱我，是不是骗我的。
大部分时候，我都怀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原谅我，希望可以好好经营婚姻。
所以，当傅野说自己喜欢骚的女人的时候，我就买各种衣服，在床上主动取悦他。
后来他又说自己口味变了，喜欢纯欲的。
我就欲擒故纵，和他百般拉扯。
可后来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住进来，傅野也就对我没了兴趣。
我爱他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从前我取悦他的招数成了我的耻辱，也成了他侮辱我的突破口。
傅野要抓我的胳膊，我向后退一步，口袋里的名片刚好掉出来。
“周姐姐，这是什么？”
“沈怀川？”
许佳言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名片，把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
竟然是沈怀川。
傅野这么多年来的死对头，那个远在大洋彼岸从未见过的死对头。
只是我没想到，那天的人竟然是沈怀川。
思及此，傅野的巴掌就已甩在我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打的我脑袋嗡嗡作响。
“你说不爱我了，是因为你在外头找人了！？”
“你知不知道沈怀川是什么人！”
我被傅野打的站都站不稳，手里的罐子也因为我脱手而摔在地上。
看着漫天飞舞的粉尘，我站在那失去了所有反应。
我下意识跪在地上，想要将骨灰重新装起来。
可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
许佳言更是笑着拿起一旁的牛奶，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个也有样学样都倒了起来。
那些粉末一下子变得黏糊成团。
“姐姐，这是什么呀？”
“啊！”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尖叫出声，继而疯了一样举起凳子朝着许佳言砸了过去。
一旁的傅野还没反应过来，凳子就已经落在许佳言的头顶，后者则是捂着头应声倒地。
一抹鲜血涌出，刺痛了傅野的眼。
“傅野哥哥......我好难受，脑袋好疼。”
身后其他人立刻叫120，我欲上楼，傅野却拽住我胳膊不让我走。
“她要是出事，你也给我去陪葬！”
傅野不顾我的挣扎，拽着我去了医院。
许佳言要输血，傅野就把我按在采血室里，献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我脸色苍白，医生说我不能再献血时，傅野这才停下来。
可他不心疼我，甚至说我这是咎由自取。
那几天我躲在妈妈的病房里，一直没出去。
“姐姐躲在这呢！多亏你这当头一棒，现在傅野哥哥对我可好了。”
“这就是姐姐的妈妈吗？她怎么不动啊？”
许佳言受了宠，走路说话都那么趾高气昂。
她一下又一下的拨动着我妈妈的氧气管，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瞬间恼了，直接推开了她：“滚，不要动！”
她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她冲上来拔掉了我妈的氧气管，笑着拿在手上把玩。
“你说傅野哥哥会因为这个怪我吗？”
下一秒傅野走了进来。
他先是楞了一瞬，然后替许佳言辩解道：
“许佳言还小，不懂事。你妈这情况也回天无力，早点结束也是好事。”
“往后我再多给你爸爸打点钱就好了。”
他说出这番话时，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耳边滴滴声还在继续，每一声宣告了我妈的死亡。
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除了伤心难过，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傅野没再管我，抱着许佳言走了。
留我一人在病房里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我终于拿出那张名片，打通了那个电话。
“沈先生，今天晚上来接我吧。”

我与傅野结婚九年，在这九年间，他带回家九个女人，每次都叫我这个正宫帮忙调教妾室妻子。
第九年时，傅野带回的小丫头太纯，穿了一身情趣内衣，却还像个学生妹。
傅野说，“把你的衣服拿给她穿，她什么都不懂，你费心多教教，一定要教会她。”
傅野的兄弟们皆在看我笑话，而我不负众望地向他提了离婚。
他却笑了，“离婚这两个字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每次不都是说完后乖乖帮我调教新来的小女孩吗？”
“你要真能和我离婚，我马上给你打两个亿！”
周遭一片哄笑，所有人都在说我欲擒故纵，不懂分寸，丢了傅野的脸。
可他们猜不到，我这一走，就是永远离开傅野，不像从前那般开玩笑。
——
傅野这话说完，所有人都在凝视我，连同被傅野带来的学生妹也在一旁偷偷捂嘴笑。
有人把一沓子新钱拍在桌面上，扬言道：
“赌一把，我直接下注！就赌周颜雪绝对不会跟野哥离婚！”
“我赌一百万，周颜雪走出这扇门就会后悔！”
“我一百五十万！赌她和野哥离不了！”
赌我和傅野是否离婚这事儿，已经成每年的必备节目了。
不少人都会压我打死也不和傅野离婚。
也有人觉得我有骨气，一定会离一次向大家证明，只可惜，压我会离婚的人每次都会输。
我只淡淡的凝视他们，心里却在骂自己，真特么没出息。
被傅野欺负了九年，如今才下定决心要离开傅野。
就在所有人都赌我不会离婚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出现。
“我赌，离婚！”
此话一出，视线皆向后看去。
有人劝他，“你疯啦？周颜雪哪次真离了？都九年了你还不懂这游戏潜规则吗！”
一阵哄堂大笑，我循声望过去却没看清人影。
只是我清了清嗓子，对傅野说：
“明天我会拟定好离婚协议，邮到你的办公室，到时记得签字。”
我说了这么多次离婚，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说离婚协议的事。
以至于傅野正在抽烟的手忽然抖了一瞬。
烟灰落在他胳膊上，烫的他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
我却移开了视线，只顺手脱了我身上这件外套，放在了学生妹身边。
“这件是傅野喜欢的款式，你拿去穿。”
这小姑娘叫许佳言，才二十，未经人事，单纯的很。
我惋惜着她年纪轻轻就跟了傅野这个人渣，同时又安慰自己，说不准她也是有利可图。
我又说，“还有些衣服首饰都在家里，待会我叫佣人给你送来。”
“在你之前，傅野还有八个女人，都在家里住着，房间都在四楼，佣人给你安排的房间在408，待会你回去后直接进去就好。”
我和傅野结婚九年，他带回来的人都能在家里开后宫了。
以至于四楼的房间都挂上了房间号，以此来区分住在此房间的人是谁。
可我记不清太多的信息，只知道这些女人里，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清纯的美艳的高冷的活泼的，应有尽有。
他的兄弟们都调侃他要当皇帝了，后宫佳丽三千，还剩两千九百九十个。
只不过我没这福分，做不了这三千佳丽其中一人了。
我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大门，就被身后一个大力拽了回去：
“怎么着？你还想耍脾气？你要走就干干净净地走，你身上哪一件不是花我傅野的钱置办的？”
我呼吸一窒，失望的看向他。
“怎么，傅总还要把我扒光不成吗？”
傅野挑了挑眉，眼神轻飘飘地好似要把我看穿。
“你没脱过吗？当年你家破产，你爸不就是把你脱光了塞到我床上的吗？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还是说你后悔提离婚了？也行，我正好给佳言买了双高跟鞋，你跪着给她把鞋穿上我就原谅你。”
傅野的兄弟们笑的前仰后合。
当年我和傅野刚在一起没多久，周家破产，我妈跳楼自杀成了植物人。
我爸怕今后的路难走，只好投奔傅野，下药迷晕了我和傅野，事后更是想尽办法将这件事闹大，逼着傅家负责。
那一夜，成了我所有屈辱的开端。
也彻底终结了我和傅野年少相恋的感情。
傅野不愿以这种方式和我结婚，所以他和我领证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甚至在我们新婚夜时，傅野就带了一个女人回家侮辱我。
当着我的面做尽了所有，就连小孩嗝屁袋也是我出去买的。
后来他们结束了这场战斗，傅野还命令我进去收拾。
满地的狼藉，都是我一点点清扫的。
就这样卑微的生活我过了九年。
如今，我过不下去了。

在全场人的注视下，我吐出两个字：
“我脱。”
说着，我麻利的脱掉身上的衣服。
如今是深冬，会场内暖气足。
但我站在门口，难免有冷风灌入，当我脱下外套时，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伸手解开礼服后面的搭扣，纤薄的礼服领子滑落。
大半个肩膀和浑圆漏了出来。
兄弟们立即吹口哨，乐此不疲的看着。
还有几个羞涩的，赶紧移开了视线。
“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让我看看！”
在一片起哄声中，只有傅野眸色暗沉如墨，薄唇紧抿。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瞬，透露出傅野异样的情绪。
礼服滑落，我几乎等同于衣不蔽体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可傅野眼睛一沉，迅速丢下手里东西，抓起外套顺势裹住了我。
“周颜雪，你真是活腻了！敢用这种方式气我是不是！”
“都他妈把眼睛给我闭上，谁也不准把今天的事往外说！要是被我听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老子必定不放过你们在场任何一个人！”
“都给我滚！”
傅野在外面的脾气还算不错，我和傅野结婚这么多年，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兄弟们也都是傅野的老朋友了，知道傅野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敢说什么，耸耸肩赶紧离开了现场。
连带之前傅野带回来的八个小姑娘都陆续上了楼，唯独许佳言还站在那。
“傅野，你满意了吗？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眼里满是倔强，此刻就盯着傅野，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傅野不知道，我鼻尖很酸，很想哭。
只是我忍住了。
过去九年我为了傅野落了太多泪，如今我已经不想再为傅野哭了。
“周颜雪，你少在我面前整这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傅野还是觉得我在胡闹，甚至警告我别给傅家丢脸。
可我只想和傅野说清楚。
“傅野，这次我是真想离婚了。”
话音刚落，傅野就笑了，笑得放肆，并死死握住我的肩膀，发了狠的警告我：
“你敢离婚吗？你妈一天住院的钱你交得起吗？你爸的开销你承担得起吗？”
“周颜雪，你爸第一个就跪在我面前求我别跟你离婚！”
傅野对我和我爸的厌恶，已经到了无处可藏的地步。
他恨我爸下药，恨我不作为。
“周颜雪你知道吗，就算你爸当年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我也会娶你，会帮你，可偏偏你们用了我最看不起的手段！”
“周颜雪，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自然懂傅野的难受。
可这件事，我澄清解释了无数次，只是傅野不相信。
见我不说话，傅野的眉头拧得更深。
他压着我的肩膀，二话不说就将我按在许佳言的面前，逼迫我给她穿鞋。
“赶紧穿！这些事你做了九年，早该得心应手了吧！”
是啊，这九年里，我不仅要照顾傅野，还得伺候那八个小姑娘。
该做的不该做的，被逼的自愿的，我做了太多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现在的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所以，我还是没反抗傅野的意思，听话地给小姑娘穿上了鞋。
或许是我太听话，让傅野没了乐趣。
他恶狠狠的将我拖进了他的房间，当着我的面脱掉了许佳言的衣服。
可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画面，九年来经历了太多次。
甚至，有些小姑娘未经人事，不懂傅野的意思，他还会要求我过去教她们。
我走过去。
可这次傅野却一把推开了。
“拿走，这次不需要。”
不需要......
我的心猛然一颤。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我还是忍住了。
床上，傅野却破天荒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没看他，也懒得看他了。
傅野见状，又是一股怒火陡然升起，直接把我锁在了主卧里的衣帽间。
我隔着一扇门，还是听见了他和许佳言的动静。
这一夜很漫长，我就坐在地上，听着他俩的动静听了一整晚。
直至清晨时，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周小姐吗？你父亲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请您赶紧过来市人民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