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浴室传来一阵水声。
时汐蓝睁开眼，就看到了时慕野放在床上的手机。
她犹豫了半晌拿起来，输入乔书吟的名字。
密码锁解开那一瞬，她心脏狠狠一颤。
点开相册，便是密密麻麻的上万张照片。
从十来岁到如今，从偷拍到朋友圈保存的照片，从正脸到侧脸，乔书吟的照片充斥了时慕野的相册。
照片多到根本划不到底，她退出来点开备忘录，就看到了里面几千篇日记。
里面详细记录了乔书吟的喜好禁忌，爱而不得的酸涩痛苦，看得时汐蓝眼眶泛红。
她正要关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她刚点进去，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群聊。
一夜过去，群里又聊了很多，可最吸引时汐蓝视线的，无疑是时慕野半个小时前发出去的那条消息。
“妹妹黏人得很，一时半会儿也甩不掉，先玩着吧。反正在床上时，她叫我名字的声音很像书吟，留着她在身边，也算是一种慰藉。”
一字一句，像利刃扎进时汐蓝身体里，剖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脑海里浮现出从前和时慕野缠绵时，他总是一遍遍让她叫他的名字。
为了让他开心，也为了摈弃养兄妹那层禁忌感，她一次次如他所愿。
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却不想，原来在最亲密的时刻，他脑子里想的，是别的女人。
一股深深的悲切无力感，在时汐蓝心中肆虐蔓延着。
她再也待不下去，放下手机踉踉跄跄地逃离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用了很久平复好心情后，她拿出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时谨丞送给他的珠宝首饰，时慕野买给她的衣服包包，一起拍的合照全家福……
她全部丢进了箱子里，打算一起扔掉。
刚拉开卧室的门，她就听到了一道甜美的声音。
乔书吟提着保温桶撒着娇，而餐桌上，坐着近日忙着举行订婚礼，久未归家的大哥时谨丞。
“谨丞，现在订婚宴也举办完了，你也可以好好歇一阵了，我亲自下厨做了早餐，你快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她打开保温桶，放在了他身前。
时谨丞拿起一块，目光扫到正好下楼的时汐蓝，出声叫住了她。
“你抱着箱子干什么？”
时汐蓝顿住脚步，却没有看他，很平静地回答道：“扔掉一些不需要的杂物。”
看到露出来的盒子上那些熟悉的标志，时谨丞的手顿在半空。
他沉默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又归于宁静，似乎并不在意她丢掉了他送的东西。
可他手里的吐司却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捏碎成片。
见他迟迟不吃，乔书吟有些诧异地问了问。
“怎么了？不和你的胃口吗？”
时谨丞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把吐司放回盒子里。
“没有，只是想起有个会马上要开，先不吃了。”
说完，他抽了一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进了书房。
乔书吟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连忙接走佣人送来的咖啡，跟在他身后。
时汐蓝也收回了目光，抱着箱子走到垃圾桶前，一样样丢了进去。
等她忙完折回身，就看到时慕野坐在餐桌上，拿起了桌上的吐司。
他慢慢掰成碎片喂进嘴里，小口小口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肴一样，矜贵优雅，仪式感十足。
时汐蓝远远看着这一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倒是书房的门又拉开了，乔书吟出来看到时慕野在吃吐司，连忙提醒了一句。
“诶，阿野，那份吐司你别吃，是我做的，谨丞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估计做得很难吃。”
时慕野抬头看向她，唇角缓缓上扬。
“怎么会？我看放在桌上，还以为是厨师准备的早点，就试了试。没想到是你做的，味道倒是比五星米其林餐厅的还要好。”
听到他的夸赞，乔书吟眼睛亮了亮。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不过这一份谨丞都碰过了，你要是喜欢，不介意的话就都吃掉吧，我下次过来多带一份给你。”
时慕野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了保温桶。
“我和大哥是亲兄弟，我怎么会嫌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要嫂子多多照顾。”
乔书吟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看着佣人都去忙了，忽然想起什么，她刻意压低声音，问了时慕野一个问题。
“阿野，你和谨丞朝夕相处，肯定很了解他吧？他和我订婚之前好像有个很喜欢的姑娘，外面都在说是你们家养妹，这是真的吗？”
时慕野脸上的笑凝固了，素来玩世不恭的口气，也变得严肃而正经。
“怎么会，当然是假的。”
乔书吟却根本不信，又列举了一堆外面流传的闲话，眼里渐渐流露出哀伤。
“不是我杞人忧天，只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和你哥哥虽然订婚了，但我能察觉到他没有那么喜欢我。他喜欢的要不是你那个养妹，还能是谁呢？难道真是我多心了吗？”
看到她那愁眉不展的模样，时慕野不自觉呼吸渐渐沉重。
他静默了片刻，最后回到卧室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了乔书吟。
“放心，大哥和汐蓝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兄妹，汐蓝喜欢的人是我，这是她写给我的情书，足以证明。”
时汐蓝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幕，心口巨震。
她万万没想到，时慕野居然为了不让乔书吟伤心，竟主动把她写给他的情书拿了出来！
她浑身发颤，刚要去抢过来，书房的门忽然被猛地打开，众人齐齐望去，只看见时谨丞那张阴冷到极致的脸。


他目光先是扫过时慕野，再扫过时汐蓝，最后，一把将那些情书拿了过来。
他一封封拆开，每看完一份，脸色就黑一分。
直至最后，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的目光像是利刃般，狠狠刺向向时汐蓝，“时汐蓝，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听着他这几乎质问且愤怒的语气，她不明白。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要喜欢自己的哥哥吗？
可之前，她也喜欢过他，而且，最开始，是他先诱她沉沦的，不是吗？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场面一片凝固，反倒是时慕野走上前来，时汐蓝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骤然闭了闭眼，抢先道：“解释就是，我喜欢二哥，所以给他写了情书，但他从未接受！”
听到她的话，时慕野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可时汐蓝却已经认命了。
她认了时谨丞为了时家的利益，放弃了她和别人联姻的事实。
她也认了时慕野唯爱乔书吟，从始至终只是在利用她的事实。
如今，她如他们所愿，甘愿承受一切，将他们彻底摘出风波之外。
“败坏门风的那个人是我，不知廉耻爱上养兄的人也是我，一切都错在我，我认错！”
整个客厅因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一直观望的乔书吟看着神色各异的兄妹三人，出声打破了寂静。
“这件事好像有点严重，要不我现在去把时叔叔和时阿姨请过来吧？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看到她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时谨丞沉着脸拉住她。
“不必！”
“如今我才是时家家主，无须惊动长辈，既然时汐蓝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那便按家法处置，受家法九十九鞭，之后要是还知错不改，便逐出时家！”
听到他真要罚，时慕野目光骤然凝住。
“汐蓝走错了路我没有及时纠正，我也有错，这顿鞭子我来替她……”
时汐蓝再次打断，“不用，一人做事一人当，本来就是我在单相思，我不需要你替我受罚，正好，打完之后，我也会收回我所有的心意。”
字字铿锵地说完这番话，无视时慕野震惊的眼神，时汐蓝径直起身，独自走进了时家祠堂里。
她跪在祖先牌位面前，身后执刑的管家拿起鞭子，用力抽到她身上。
暗红鞭印烙在她的脊背上，皮肉翻卷着，血一滴滴渗下来，染红了地砖。
她咬破了唇，喉咙里浸满了血，也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等到最后一鞭落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在了地上。
剧痛如潮水般在周身蔓延着，她痛到身体不停颤抖着，就听到管家在厉声讯问。
“时汐蓝，你知错没有？还敢不敢再犯？”
时汐蓝意识越来越昏沉。
她撑开眼皮，看着门口肃立地那两道身影，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声音。
“知，知错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哥哥了……”


原来，还是为了时谨丞。
时汐蓝有些疲惫，还是耐着心和她解释。
“我和大哥是纯粹的兄妹关系，我对他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诚心诚意地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她说的话乔书吟一句都不信，望过来的眼神里只有鄙夷。
“你敢说你从前对谨丞没有起过任何龌龊心思吗？眼看谨丞不要你了，你又转头去勾引阿野了对吗，只可惜阿野大概也只是把你当成玩物戏弄，像你这种不知廉耻勾引自己哥哥的女人，就该去死！”
乔书吟一边咒骂着，一边抬起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想把她推下去。
时汐蓝没想到她会动手，始料未及，半个身体都悬在了海面上。
她看着底下肆虐的巨浪，心头生出一些恐惧，下意识扯住乔书吟的手臂求生。
被这么一拉，乔书吟也摇摇欲坠，浓浓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吓得她不停尖叫起来。
两个人纠缠间都没了力气，中途不知是谁松了手，一齐跌进了海里。
强烈的失重感刺激下，时汐蓝本能地瞪大瞳孔，就看到了出现在栏杆上方的时谨丞和时慕野。
兄弟俩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就跟着跳下了海。
冰冷的海水倒灌着涌入时汐蓝的鼻腔，呛得她不停咳嗽着。
她不会游泳，只身在海浪里翻滚着，下一秒，便看见时谨丞和时慕野——
双双游向了乔书吟！
他们把她护在中间，用身体挡住袭来的巨浪，完好无损地把她送上了岸。
时谨丞给她做着人工呼吸，时慕野用毛巾包住她取暖。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没有一个人管过时汐蓝的死活。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胸腔里最后一口氧气也耗尽了。
又一个巨浪打来裹着她往海底追去，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汐蓝醒来，就看到了面色不虞的时父时母。
“你今天跳进海里，不会是想逃婚吧？时汐蓝，你最好不要使这种把戏！我告诉你，时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到机场了，你必须乖乖给我嫁去裴家！”
时汐蓝咳了几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我从没想过逃婚，爸，妈，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会知恩图报，回报你们的恩情的。”
听到这话，时父时母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你知道报恩就好，裴衍川虽然残疾又不能人道，但裴家家大业大，只要你乖乖嫁过去做好分内之事，他们不会亏待你。”
“明天就是你和裴衍川的婚礼了，路途遥远，你大哥的婚礼也迫在眉睫，我和你爸爸、还有两个哥哥就不去参加婚礼了。我们已经把你的东西送到飞机上了，你现在赶紧起来，我们送你去机场。”
时汐蓝知道，他们是怕夜长梦多，所以才急着把她送走。
但她对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任何眷恋了，也没有反驳，默默起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三个人一前一后刚走出病房，迎面就碰到了时谨丞和时慕野。
他们看到她那苍白虚弱的样子，纷纷沉下了眼。
“汐蓝身体还没好，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她死里逃生只怕吓坏了，你们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吗？”
听到兄弟俩语气里的不满，时父时母对视了一眼，打算把她的婚事和盘托出。
“还休息什么休息，没时间了，你妹妹马上就要嫁……”
话刚说到一半，隔壁房间的护士就探出了半个身子。
“乔小姐已经醒了，一直在叫家属的名字，请问时先生在哪儿？”
闻言，时谨丞和时慕野都没心情再听下去，纷纷转身走进了病房。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时汐蓝收回了目光，轻声开口。
“走吧。”
时父时母点了点头，快步把她送到机场后，才转身离开。
时汐蓝也被裴家接亲的人簇拥在中心，登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前，她一一点开通讯录。
指尖悬在时谨丞的名字上时，她恍惚想起他教她弹钢琴时交叠的双手，他在深夜书房里落在她耳边的吻，他说

时汐蓝回到家，就听到管家在吩咐厨师，说时谨丞今天要陪乔书吟，不回来了。
她默默回到房间，一打开门，就被一双手箍进了怀里。
时慕野把她抵在墙上，酒气熏熏地就要吻上来。
时汐蓝抬手阻拦了一下，声音冷淡。
“我生理期。”
时慕野定定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眼角晕开一点红。
“哥哥只是想亲亲你，不会做什么的。”
说着，他低下头就要继续亲，时汐蓝却侧过头躲开了。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时慕野眼神闪烁了几下，没有再强迫她，主动放开了手。
“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你又生气了？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外人面前要继续装成兄妹吗？”
这样的话，时汐蓝已经听过太多次，烂熟于心了。
时谨丞不想和她公开关系，是因为他早知道自己要家族联姻。
时慕野不想和她公开关系，是因为他清楚她只是个为心上人铺路的工具。
他们两个，都在玩她。
所以，他们两个，她也全不要了。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纠正了他的说法。
“不需要装，我们本来就是兄妹，以后，也不会有人误会。”
时慕野总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对，正要开口，就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婚纱。
“你买这条婚纱干什么？”
“弄脏了，卖不出去，我就买了下来。”
时汐蓝如实回答，他也没有再怀疑。
楼下时父时母正在叫时慕野的名字，他也没有逗留，推门出去了。
时汐蓝拿出行李箱，将店员处理过的婚纱叠好放了进去。
之后两天，她一直在家收拾行李，除了一些必备的物品，其他的她都扔掉了。
房间里很快就空荡了下来，只剩下三个行李箱，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
还有两天，时汐蓝就要嫁去海城，本想这两天好好待在家备嫁，谁曾想，却撞到了乔书吟的生日。
因为两家联姻，她邀请了时家所有人，时汐蓝也不得不出席。
宴会是时谨丞亲自主办的，在邮轮上举行，场面空前盛大，沪圈所有名流都出席了。
他们聚集在一起，都在不停议论着。
“时总准备这么大的排场给未婚妻庆生，还真是宠妻啊！乔小姐运气真好，能嫁给这么帅气多金的老公！”
“何止啊，我听说时二少也出了不少力气，现场的这些鲜花、红酒、点心，都是他亲自督办的，可上心了！等乔小姐嫁进时家，婆婆公公、小叔子、老公都宠着她一个人，还真是幸福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个不省心的小姑子！你们说时家家大业大的，怎么就收养了时汐蓝做养女呢？算命的说她会旺时家，可依我看啊，她就是个丧门星，一个人快要把时家的脸都丢光了！”
“是啊，像她这种不知好歹、毫无感恩之心的贱骨头，居然还敢觊觎时总，我听说圈子里传出不少他和时谨丞在一起的绯闻，这谁会信啊？瞧她那满身穷酸气的庸俗样，时谨丞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时家人也是真体面，这都不处置她，换成我，高低得扒了她的皮让她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然后扫地出门！”
一群人一边肆无忌惮地谩骂着，一边轻蔑地打量着时汐蓝。
这些年，她听过太多这种侮辱的话，再加上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低着头离开了主厅，没有看到时谨丞阴沉着脸，把那群人训斥了一通。
也没有看到乔书吟那渐渐僵住的笑脸。
秋日的海风迎面拂来，吹得人身上泛起寒意。
时汐蓝靠着栏杆站着，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人人都说你只是个养女，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你不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吗？你身上没有时家的血脉，不过是个不知哪儿蹦出来的野种，只能仰人鼻息卑贱的活着，你怎么敢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时汐蓝闻声回头，就看到了乔书吟。
她满脸嫉恨不甘地看着自己，用词歹毒，和之前见面温柔得体的模样判若两人。
时汐蓝环顾空荡荡四周，意识到她是在骂自己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乔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说这么难听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吗？我看倒是恰如其分！我警告你，最好离谨丞远一点，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时家的继承人，不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能沾染的！”


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麻烦，时汐蓝没有理由拒绝。
她去换上了那套婚纱，再出来看到一身西装笔挺的时慕野时，目光定住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此刻他们身上穿的，像是同一套婚服。
而这两套，都是乔书吟挑的。
时汐蓝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想撮合他们在一起。
时慕野很快也领会了这层意思，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了。
而事实也如她所料，乔书吟兴致盎然地把他们俩推到了摄影棚里，拿起相机给他们拍了无数张合照。
婚纱店的员工也满眼惊艳，议论个不停。
“男帅女美，好般配的一对新人，看起来真是养眼啊！”
“这两位先生长得好像，应该是兄弟吧？都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娘，还真是好福气！”
他们的夸赞声传入时慕野的耳中，听得他烦闷不已，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这是我妹妹，能麻烦你们不要胡乱揣测吗？”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冷意弥漫的神色，时汐蓝知道他此时心情很不好。
被喜欢的女生强行撮合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她收回视线，正要去换掉这套婚纱，就被正好回来的时谨丞叫住了。
“你们这是在胡闹什么？时汐蓝，你忘了之前跟我说的话了吗，和你二哥穿成这样招摇过市，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说完，他径直走到她身边，蛮横地逼着她换掉衣服。
被他强硬拽着，时汐蓝脚下不稳摔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
看到她受伤了，时谨丞神色一变，连忙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时慕野脸色也变了，立即让人拿来了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她疼得倒吸冷气，就听到了乔书吟愧疚的解释。
“谨丞，是我请汐蓝帮忙替我试这套婚纱的，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时谨丞拿着棉签的手一顿，哪怕已经极力克制了，语气里还是带着一丝愠怒。
“你可以找其他人帮忙，为什么要找汐蓝？他们俩穿成这样要是又闹出什么流言，时家颜面扫地！”
乔书吟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眼眶一下就红了。
一旁的时慕野看着这一切，忍不住要替她出头。
“够了！一点小事你揪着不放，凶她干什么？一套婚纱而已，穿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可能真的娶汐蓝，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时慕野，时汐蓝是你的妹妹，你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给我离她远一点，不要让时家的名声都毁在你们俩手里！”
乔书吟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流着泪跑了出去。
时慕野脸色微变，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时谨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留下一句话就跟着出了门。
“我去看看你嫂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整个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时汐蓝一个人。
额头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渗着血，盛开在洁白的婚纱上，像是点缀的红色花瓣。
她对着镜子独自处理伤口，痛得身上浸出了冷汗。
店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犹豫着开口。
“这位顾客，这套婚纱弄脏了，您看……”
时汐蓝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套婚纱，我买下了。”
反正她的婚礼很快就要到了。
在嫁出去之前，她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这套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