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三模全市第一。
却被爸妈拉去医院抽血配型。
稍作反抗。
一直偏爱表妹的妈妈怒斥：
“一个肾而已，要不了命！这是你欠她的，必须捐！”
配型成功，爸爸押着我上了手术台，丝毫不顾及我有凝血障碍。
高考那天。
班主任着急打电话：
“孩子怎么没来考试？成绩那么好！拼一拼清北不是问题！”
他们急急忙忙赶到医院。
见到皮肤蜡黄骨瘦如柴，躺在ICU插满管子的我，彻底崩溃......

摘肾手术做完第二天。
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耳边却是爸妈对陈丽莎的关心声：
“莎莎，身体要紧，咱们去三亚呼吸新鲜空气，好好给你养一养，回来再高考。”
“姨妈想好了，准备把留给文雅上大学的钱拿出来，多买些补品和好看的衣服给你。”
躺在床上，我流了泪。
摘肾手术，失了很多血，身子发软。
刚过二十四小时，陈丽莎术后都可以起身了。
而我却无法完全睁开眼睛。
努力开口，用尽全是力气大喊，“爸妈，我好痛，可不可以帮我叫医生？”
爸爸转过身，皱起眉头，撇了一眼。
“做手术都疼，看丽莎多坚强，一声都没吭。瞧瞧你，一点都没用！”
妈妈给陈丽莎喂鸡汤，又寻思着，有点不放心。
“留她自己在医院，可以吗？没有人照顾，吃饭都成问题呀！”。
见妈妈犹豫，我想求她留下来，可是陈丽莎却道，“姨妈，没关系的，有护工，我跟医生说过了，找个最好的护工照顾表姐出院回家。”
......
她才不会那么好心。
昨天晚上，趁着守夜的爸爸睡着。
她悄悄下床，走到隔壁床来，拔掉我的镇痛泵。
钻心的疼，我被迫清醒。
记忆犹新，她还用手狠狠地按压我的伤口。
那表情可怕极了！
我冒着冷汗，努力移动身子向爸爸求救。
可是他却觉得我在说谎，故意诬陷表妹。
“小雅，大半夜的，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丽莎刚做完手术，怎么有心思拔你的针管？你看她不顺眼，爸爸知道，可她平时那么关心你，你怎么不懂感恩呢？”
“唉！我们平时就是对你太好了，才宠得你这般任性，明天你就自己在医院好好反省吧！”
......
收拾完东西，他们帮陈丽莎办理了出院。
满心欢喜的开着车离开。
镇痛棒没了，麻药劲过去，伤口疼得快要裂开了。
一天一夜，还在渗血。
医生早上查房，跟爸爸说我的凝血有问题。
爸爸却丝毫不在意。
他们不信，一心只想着给陈丽莎换肾。
原本，我的体检报告显示不适合捐赠。
她做了手脚，使得我被逼上了手术台。
“小雅，只要你肯给丽莎一个肾，妈妈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们现在同意你考海南的大学，愿意给你出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们知道，我想离开这个家想疯了。
人有两个肾，本以为捐一个不会死。
可没想到，疼成这样。
我用尽力气想要坐起身，努力的摸索手机。
却发现手机竟然也被陈丽莎顺走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来到家里。
爸妈的态度天翻地覆。
他们让我把房间让给她，去睡阳台。
新衣服只给她穿。
陈丽莎吃肉，我只能喝汤。
她学习差，还让我顾及她的面子，不要考太好。
就连我的压岁钱也要通通放在她的钱包里。
在她来之前。
明明我才是家里的公主。
爸妈最爱的人是我！
......


在床上疼得快昏过去了。
胳膊上的心电监控发出报警声。
护士赶了过来。
我向她借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全身冒汗，病号服都湿透了。
“妈妈，太疼了，求求你让医生给我打止疼针吧，我受不了了。”
妈妈渣渣嘴，不屑道，“小雅，你不要装了！丽莎都说了，我们走之前，她跟医生说给你重新上镇痛棒了。”
“对了，丽莎说，她要好好准备参加高考，你的复习资料和笔记在哪？给她参考一下。”
陈丽莎根本没跟医生说给我打止疼。
走之前，她趴在我的耳边道了句，“姐姐，疼死你，我就开心了。”
我用意念支撑着身体，呼吸顿挫。
“妈，别相信她！她根本没跟医生说给我打止疼，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们快点来吧！”
妈妈在电话里听着我哭诉，很不耐烦。
她以为我不想把复习笔记给陈丽莎，厉声呵斥：“小雅，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丽莎她一直担心你，你却恩将仇报，连笔记都不愿意给，真是太让我寒心了。”
我解释不清，将手机递给身边的护士，想要护士跟她说明白。
护士拿到了电话，‘喂......”
那边却早早的挂断了。
我知道，如今他们不信我。
可我不能放弃，再把电话打过去。
却听见那边陈丽莎的声音：“姨妈，我就说小雅会妒忌，她就是看你们接我出院心有不甘，想让你们回医院去陪着她罢了。我没关系的，可以自己待在家里养病。”
没一会儿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林文雅，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的复习笔记到底在哪里？！如果不说，我就把你那堆书全部丢垃圾桶，让你一本也找不到。丽莎真比你懂事多了！”
我惶恐。
那些是最后一个月的复习资料，我看的比命还重要。
我知道妈妈说的出也做得出。
参加高考，改命，远离这个家是我的心愿。
就算失望万分，我还是开口，“在我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你们快点过来看看我吧，或者给医生打个电话上打麻药也行......”
没等我说完，妈妈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失望，难过，纠结。
只能求护士，“给我打针麻药吧，我爸妈一会儿过来会签字的！”
实在太疼了，生不如死。
护士这几天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况。
爸妈精心呵护陈丽莎，丝毫不顾我。
就连我想喝水，也得麻烦别人给我喂一口。
几个护士窃窃私语说我可能是这家的养女。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想活命。
“你不要为难我了，你没到年龄，必须经得父母同意，他们是监护人，我没办法擅自做主给你打止痛针的，万一出问题，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会丢工作的。”
......


护士给我测了体温之后便离开。
我疼的五脏俱焚，死死抓着床架子，大口呼气。
却听见门外，护士在跟我妈通话。
“林文雅妈妈，她还是能受得了的，没有那么疼，一般我们术后六个小时后疼痛就会逐步消失的。”
我以为会有人同情我。
可，是我错了。
护士还跟我妈告状，“你这个女儿啊，确实会装，一点点疼却好似天塌下来.....”
我被气红了双眼。
才想起来，这几天陈丽莎跟护士套近乎，拿手机点了好几杯奶茶请客。
想必她走的时候，一定跟护士打招呼了。
痛苦在蔓延，侵蚀意念。
没过多久。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病房，自称照顾我的护工。
他慌乱潦草的收拾东西，要带我出院回家。
护士看了出院小结上有我爸爸的签字，问也不问便放人。
我使劲求助，用眼神示意，毫无用处。
只能被他推着轮椅上车。
......
回到我家原来的旧房子里。
手术切口依旧很疼。
他大力将我摔在床上，“真够麻烦的！要不是钱多，才不干这事！不过......长得还不错......”
我好怕。
家里只有我和他。
不明白爸妈为什么找个男护工！
拼命挣扎。
被重重的扇了几个巴掌。
随后衣服被撕扯，转瞬昏了过去。
......
再次被伤口疼醒，屋里没有人了。
衣服被撕破，伤痕累累。
拖着这副残躯下床，想要逃跑。
门却被反锁了。
出不去，伤口的疼痛，双腿间像是被什么狠狠扯开。
我疼的用头撞墙，血溅四方。
仿佛看到去世的奶奶在向我招手。
无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到窗口。
瞧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远处的天空泛着晚霞的光辉。
一切是那么美，而我却是那么绝望。
用手蘸着额头上的血在墙上留下遗言。
“妈妈，我爱你，太疼了，坚持不下去了。希望来世还做你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写完，其实有点儿犹豫。
每个孩子都应该爱妈妈，对吗？
可，为什么不是所有的妈妈都只爱自己的孩子呢？
愈发难过。
小时候妈妈最疼我，好吃好玩的都紧着我。
可后来，姥姥痴呆，送去了养老院。
陈丽莎没人照顾，来到了我家，渐渐得到了所有的爱。
妈妈买草－莓都先给她吃草－莓尖尖，让我吃草－莓屁屁。
我不理解，跟她大吵一架。
她气得扬手打我，那是从小到大，她第一对我动手。
陈丽莎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茶言茶语，“表姐，姨妈说我也是她的女儿，她最宝贝的是我，还说等我考上大学，要带我环游世界！”
妈妈说我脾气差，性子急，一点不像她，反而陈丽莎尽善尽美，像极了她年轻的样子。
想到此，我的疼又加重了几分。
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十级疼痛再次袭来，我的脑袋昏昏沉沉。
受不了，再次撞墙。
可只会加剧。
随后，我站到了窗户边。
一直在做心理斗争。
如果我跳下去，死了。
那陈丽莎一定很开心，她可以完全抢走我的父母。
心有不甘，呼吸急促，站不稳，附身探出窗外。
远处白茫茫一片。
忽然，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楼下挤挤攘攘，聚满了人群。
警车停靠在路边。
有人大声在喊，“不要跳呀，姑娘不能跳呀！”
......
夕阳刺眼，我眯瞪着，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子瘫在窗边，摇摇欲坠。
......


门外好像有砸锁的声音。
“快点开门！里面有人要跳楼。”
“快！动作快点，用力砸，那姑娘半个身子都欠过去了，万一掉下去，必定没有活路。”
......
警察一边砸门，一边叫来了急救车。
“赶紧给家属打电话，再晚就来不及了。”
社区的肖阿姨找到了电话。
“喂，你们家不是搬去新房子住了吗？孩子怎么在老房子想不开要跳楼，你们赶紧回来看看。”
有点莫名，妈妈反应了几秒，没吭声。
肖阿姨继续说道，“你家孩子不是今年高考吗？什么情况？压力太大了？你们作为家长不能......”
没等阿姨说完，妈妈愤怒的声音便传来。
“诈骗电话这么猖狂吗？你是哪个单位的？别想忽悠我们！我女儿现在好好的，有护工伺候，怎么可能想不开跳楼！一大清早，真晦气！”
挂断。
此刻，警察已经快把门砸开了。
我听着吵闹声逐渐变小。
疼痛加剧，受不了了。
死了，也好。
只是不能参加高考上大学了！
梦想在生死面前很渺茫。
没多久房门被踹开。
警察和医生冲过来。
我被拉下了窗台，倒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躺在救护车上。
护士忙乱将呼吸机插上。
医生严肃而认真的喊。
“小姑娘，不要睡过去，千万不要睡。”
我慌了神，双眼发直。
感受着按压胸口的顿挫。
心肺复苏还有用吗？
救护车驰骋在街道上。
医生在打电话联络大医院的叶克膜。
绿色通道联络好。
他们要护送我去省院。
终于打上了震痛棒。
瞬间舒服了不少。
强烈的解脱感袭来，飘飘欲仙。
药水穿过静脉，冰冰凉凉。
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危急。
毕竟尽快到达手术室。
救护车一路驰骋，却碰到了浩浩荡荡的舞龙舞狮队伍。
挡住了路口。
此刻，爸妈请了全市最好的表演团队，庆祝陈丽莎痊愈出院。
舞龙舞狮队伍吸引了很多路人。
路口越堵越死。
锣鼓喧天，演员们大声喊，‘早日康复，平安顺遂。’
我突然心痛万分。
不知道爸妈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女儿生死未卜。
陈丽莎能活着，全是因为我。
是我给了她生存的机会啊！
医生瞧见仪器上我的生命体征逐渐变弱。
他摇下车窗，大声嚷，“快让一让，快让一让，让救护车过去，车上有病人，情况危急。”
妈妈踩的高跟鞋过来，抬头，怼了一句，“喊什么喊？！看不见这里在表演吗？救护车绕道不行吗？！我家姑娘重获新生，这庆典对她很重要。”
爸爸，看得正起劲，怕舞狮表演被打断影响运势，也怕陈丽莎不高兴，跟着附和，“生死有命，富贵由天！车里的人救不活，那就得认命，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让？”
说着吵了起来。
跟诊的医生没办法。
只能让司机倒车。
可是后面的路也被来看热闹的人群堵住了。
爸爸还兴高采烈的招呼，“快来看呀，快来看呀，舞龙舞狮，庆祝我们家姑娘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护士实在看不下去，摇下车窗大喊，“你们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故意妨碍救护车。抢救病人是严重违法的行为，到时候，蹲监狱！”
爸爸一听到要进警察局，突然脸色就变了。
......


怕是影响他们带陈丽莎去三亚养病，立刻扭脸跟妈妈说，“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就当做好事，给女儿积德了！”
爸爸快速点了头。
这才让舞龙舞狮队伍靠向两旁给救护车让出了道路。
擦肩而过之时。
妈妈趾高气扬，好奇朝着窗救护车的窗户里看了一眼。
忽而，神情恍惚，脱口而出，“怎么躺在里面的人，那么像小雅？”
......
爸爸摆摆手，“你是魔怔了吧，怎么看谁都像小雅？咱们闺女原来的老房子呢！有护工照顾着好好的！过几天，等咱们从三亚回来就把她接到新房子来，让她好好跟丽莎道个歉。”
......
妈妈眉头瞬间舒展，看了眼陈丽莎肯定地眼神，放心下来。
半个月后。
他们在高考前一天乘飞机从三亚回来。
行李装了满满五箱。
里面是给陈丽莎买的各种补品，还有免税店里买的新衣服。
飞机落地。
妈妈打开了手机，好几条消息跳出来。
她看都没看，以为是诈骗。
本想要先回老房子看看，却被陈丽莎牵绊。
“姨妈，明天我就要高考了，一辈子的大事，您能不能不忙着把表姐接回来？我怕她看不惯我，惹她生气，影响她高考发挥。”
“姐姐有护工照料，一定很好，这么久她都没打过来一通电话，说明不用担心。”
爸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答应了。
......
次日，他们穿着正式送考，难掩兴奋。
语文考完。
在校门口接到陈丽莎，又昂这头在人群里找我。
直到考场里的考生全走完了，也没见人影。
这么久了，他们才想起来找我。
往日里，关注点都在陈丽莎身上。
我好似特别独立，不让人操一点儿心。
妈妈的手机里冲出来一个电话。
“林文雅妈妈，高考前，你们给孩子请了一个月的假，我好不容易求校长才答应，可是你们连高考怎么也没让孩子参加？”
“她成绩那么好，学校对她期望很大呀！清北的好苗子！”
......
老师的言语里略带惋惜。
妈妈有点儿莫名，“老师，您弄错了吧？我们给她请假，但是没有禁止她参加高考呀！这孩子难不成睡晚了，没起来？！”
爸妈开始着急了，慌慌忙忙，开始往旧家赶。
妈妈在车上想起来给医院和社区打去电话。
了解了情况之后，瞬间红了眼。
颤抖着身体，看向后座。
“莎莎，你不是说小雅在家有护工伺候吗？可为什么她会在医院！快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