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说 女频言情 我改嫁北狄王子后,他悔疯了结局+番外
我改嫁北狄王子后,他悔疯了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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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亿

    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拂风楚珩的女频言情小说《我改嫁北狄王子后,他悔疯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橙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答应替柳明溪去和亲,嫁与北狄那位病秧子质子。”柳拂风话音方落,柳太傅已然激动地从太师椅上起身。“甚好!明溪身子弱,若去了那苦寒之地,恐......”“女儿有一要求。”柳拂风语调平静,截断了他的话,“柳家半数兵符,以及母亲当年留给明溪的陪嫁,尽数归我。”“只要你愿替明溪和亲,一切依你。”01柳拂风唇角牵起一抹冷峭:“柳明溪确是你心尖上的女儿。”北狄质子,传闻自幼体弱,缠绵病榻,此次和亲,不过是两国暂时休战的权宜之计。柳家近日卷入朝堂纷争,柳太傅急于撇清,才出此下策,将女儿送去和亲,只是他不愿让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去受那份苦。“拂风,那你与楚珩......你当初执意要嫁他,如今怎肯放手?”柳拂风听闻此名,眸色骤然转深。“当初是我有眼无珠...

章节试读


“我答应替柳明溪去和亲,嫁与北狄那位病秧子质子。”
柳拂风话音方落,柳太傅已然激动地从太师椅上起身。
“甚好!明溪身子弱,若去了那苦寒之地,恐......”
“女儿有一要求。”柳拂风语调平静,截断了他的话,“柳家半数兵符,以及母亲当年留给明溪的陪嫁,尽数归我。”
“只要你愿替明溪和亲,一切依你。”
01
柳拂风唇角牵起一抹冷峭:“柳明溪确是你心尖上的女儿。”
北狄质子,传闻自幼体弱,缠绵病榻,此次和亲,不过是两国暂时休战的权宜之计。
柳家近日卷入朝堂纷争,柳太傅急于撇清,才出此下策,将女儿送去和亲,只是他不愿让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去受那份苦。
“拂风,那你与楚珩......你当初执意要嫁他,如今怎肯放手?”
柳拂风听闻此名,眸色骤然转深。
“当初是我有眼无珠。”
楚珩,她名义上的夫君。
柳拂风是在三年前的边关沙场遇见他的。
那时他浑身浴血,倒在尸堆之中,她策马经过,于众人惊呼中下马,探得他尚有一丝鼻息。
她不顾军中将士劝阻,执意将他带回营帐,悉心照料。
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人一命,谁知他醒转后竟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姓楚。
柳拂风见他武艺不凡,气度不俗,便将他留在身边,日久渐生情愫。
待她表明心意,楚珩虽面有迟疑,却也应允,说会护她一世周全。
当时柳太傅怒斥他来历不明,一介武夫!
而柳拂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舍弃了自己郡主的封号,也要下嫁于他,只因愧疚他为她放弃了寻找过往。
可成婚之后,楚珩却待她日益冷淡,甚至从未真正碰过她。
柳拂风原以为他身有隐疾,暗中为他寻访名医。
直到......不久前她无意间拾到楚珩遗落的半块龙纹玉佩,上面刻着几不可辨的诗句。
字字关情,句句含怨。
那玉佩的另一半,她曾在柳明溪的妆匣中见过。
柳拂风这才遽然清醒,楚珩心悦之人从来不是她,她不过是他寻找记忆、或是接近柳明溪的一块踏脚石。
“也罢,楚珩身份不明,确实不配你,此番和亲,若能得北狄王子青睐,也是你的福分。”
柳拂风的笑意更冷:“我时常不解,我与柳明溪同为父亲骨肉,为何你如此偏心?”
“明溪身子弱。”
对,只因柳明溪身子弱,所以自小到大,她想要之物,柳拂风便需相让。
只因柳明溪身子弱,所以楚珩即便恢复记忆,也不敢对她坦露身份,怕惊扰了她,只在暗处默默守护。
柳拂风受够了,这个处处以柳明溪为先的世界!
她会彻底远去,成全这一家子的其乐融融。
柳太傅察觉气氛僵凝,轻咳一声:“那你预备何时动身前往北狄行馆?”
柳拂风抬眼,望向厅中悬挂的那幅全家福,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下月初我便与楚珩和离,当日便可启程。”


柳拂风带着满身寒意回到郡主府,夜色已浓得化不开。
正厅漆黑一片,唯有楚珩常去的书房,窗棂透出摇曳的烛光。
柳拂风脚步微顿,行至窗外,却听见男子压抑的、带着酒意的低语。
那一瞬,她如同被钉在原地。
窗纸上映出模糊的人影——楚珩额发微乱,几缕汗湿贴在鬓角,手中酒杯倾斜,酒液滴落在他起伏的衣襟上。
他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枚半旧的香囊,凑近鼻尖轻嗅,薄唇翕动,宛若呓语。
“明溪......溪儿......”
柳拂风心口一紧,宛若被寒冰包裹。
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柳明溪声称是她熬夜亲手绣制,赠与楚珩的定情之物。
他视若珍宝。
可柳拂风分明记得,那是她年少时为心上人精心绣制,藏于妆匣深处,却不翼而飞......
柳拂风眼底酸涩,唇边却泛起一丝凄苦的弧度。
她为楚珩遍寻名医,不惜重金购得天山雪莲,只为调理他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可他却转手送给了柳明溪,只说妹妹体弱,更需此物。
自己寻来的奇药他随意转赠,柳明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旧香囊,他却时刻不离身......
柳拂风就这般静立在廊下,双目干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楚珩的低喃。
“殿下......”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指尖夹着香囊,眼神迷离。
门外之人似乎一顿,随即压低了声音:“殿下,时辰不早了,北狄使团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柳拂风呼吸一滞,北狄殿下......莫非,他便是北狄那位传闻中失踪多年的皇子?
所以柳明溪那支北狄王室特有的凤钗,是他所赠?
楚珩吐出一口酒气,眼神幽暗,“有话直说。”
“主上,您何时归国?柳明溪不过一介臣女,您若真心喜爱,属下等设法将她带回北狄便是,何需如此大费周章,竟屈尊做了她姐夫,只为能时常相见。”
楚珩的声音冷了几分,“日后言语,对她尊重些,明溪并非寻常女子。”
“属下失言......说来也是,她姐姐柳拂风虽有郡主之名,性情却骄纵跋扈,主上看不上眼,也是常理。”
楚珩嗤笑一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一字一顿,吐出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扎入柳拂风的心口。
“柳拂风,也配与明溪相提并论?”
柳拂风只觉喉间泛起铁锈味,而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更让她如遭雷击。
“正是正是,那女人竟还敢在宴席上让明溪小姐难堪,属下已按吩咐,让人搅黄了她几处产业的进项,让她也尝尝受挫的滋味,主上可还满意?”
楚珩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尚可,略施薄惩罢了。”
柳拂风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不久前,她确因柳明溪的挑衅而在宴席上略有失态,可次日,她名下的几家绸缎庄和茶楼便接连出事,损失惨重,至今未能完全恢复。
原来,是他暗中授意......只为给柳明溪出气?
柳拂风用力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在青石板上碎裂。
楚珩,你既如此爱她,那我便成全你,和离书我早已备好,和离当日我不再是你发妻,而是北狄质子名正言顺的妃!


柳拂风永远记得初见楚珩那日。
那是府中举办的春日赏花宴,她于水榭赏荷,忽闻一阵喧哗。
一群锦衣公子正围着一名青衫书生嬉笑嘲讽,那书生衣着简朴,却身姿挺拔,眉宇间一股不屈之气。
她一时好奇,便上前喝止了那些纨绔子弟。
如今想来,是她当时眼拙,未能看清他看似落魄外表下,那份属于上位者的隐忍与筹谋。
楚珩成为她府中幕僚之后,柳拂风就这般被他吸引着一步步深陷,最终忤逆父亲,将一纸婚书递到了楚珩面前。
她现在回想,仍能清晰记起男人当时的神情。
幽深、沉静、锐利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与权衡。
在权衡柳拂风是否真有利用的价值。
最后,为了能更顺利地接近柳明溪,楚珩点了头。
“我愿入府,只是郡主,我有一事相求。”
他望着柳拂风,神色是不可动摇的冷静,宛若棋局落子前的深思。
“我尚有未竟之志,三年之内,需潜心仕途,恐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若三年之后,郡主仍觉楚珩值得托付,我们再......圆房。若郡主不愿,此婚约便作罢。”
那时的柳拂风只沉浸在楚珩应允的欢喜之中,不觉得这要求有何不妥。
但现在回想......原来楚珩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对柳拂风动心,所以一心给柳明溪守着那份所谓的“清白”。
而柳拂风,不过是他仕途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任她如何示好付出,他都不会对一枚棋子动真情。
柳拂风垂在身侧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她缓慢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已然破碎。
楚珩,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真心吗?
在书房内交谈声停歇的那一刻,柳拂风忽然转身,猛地推开了门。
屋内之人明显一怔,转瞬间,柳拂风已立在书案前。
她有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不笑时自带一股疏离的清冷,此刻却眸光潋滟,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紧紧盯着楚珩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夫君——那些山盟海誓,那些日夜相伴,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为你舍弃郡主封号,为你忤逆父兄,难道只换来一句‘契约如此’?”
她的声音带着质问,一双清亮的眼眸直视着楚珩。
只要......只要眼前人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要他对她还有一点点的情分,那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不至于全然是个笑话。
柳拂风宛若等待宣判一般凝视着他。
但下一瞬,楚珩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冰冷。
“郡主,请自重。”
柳拂风被他话语中的疏离刺得遍体生寒。
“自重?”柳拂风的眼眶干涩,出口的声音都带着沙哑和微颤,“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吗?”
楚珩眼底的不耐一闪而过,他伸手理了理衣袖,仿佛要拂去什么不存在的尘埃。
随即,他竟是一言不发,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柳拂风的神情冷了下来,她拢了拢微松的外衫,声音压抑,“随我去趟夜市。”
楚珩冷声道:“不去。”
柳拂风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倘若我说,柳明溪也会去呢?”
楚珩猛地停住了脚步,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柳拂风的身上。


在看到楚珩转身的那一刻,柳拂风便感觉心口一阵钝痛。
果然,只有听到柳明溪的名字,楚珩才会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
楚珩的眸色很沉,对着柳拂风出口便是质问。
“为何要带溪儿去那种地方?”
他眉间的川字纹深陷,好似她玷污了他捧在心尖的珍宝。
柳拂风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随即面无表情:“我看她去戏楼听戏熟门熟路,何需你这般操心?”
楚珩狠狠皱起了眉,“是你不知分寸,溪儿心思单纯,怎经得起那等腌臢地方的污浊?你何时能懂些事?”
她带坏了柳明溪?柳拂风简直想放声大笑。
如果楚珩见过柳明溪与那些身份不明的伶人推杯换盏、眉目传情的模样,还会不会觉得柳明溪是他心中那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柳拂风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倦怠,她垂下眼,觉得甚是无趣。
人人都爱柳明溪,那她,便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少说废话,去或不去?”
她沉着脸,先行一步朝府门外走去。
楚珩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吩咐下人备马,跟在了柳拂风身后。
他身形挺拔,一袭素色长衫穿在身上,清冷卓然。
以往,柳拂风常常看他看得失神,但是这一次,她连一个余光都未曾分给楚珩。
楚珩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不着痕迹地审视了自己一番——莫非他今日的装束有何不妥?
不然柳拂风为何是这般反应?
但等在戏楼雅间见到柳明溪的那一刻,楚珩就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姐姐,姐夫!”
柳明溪笑靥嫣然,见到柳拂风时故作惊讶地起身,语气却带着几分娇纵:“姐姐怎么也来这种地方?我还以为姐姐只喜欢在家中理事呢。”
这般看去,柳明溪当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如果不是她此刻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得意与轻蔑。
柳拂风面色清冷,直接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她冷笑一声,“我们很熟络吗?在此处装什么姐妹情深?”
柳明溪顿时一脸受委屈的神情。
“姐姐......是明溪哪里说错话,惹姐姐不快了?”
好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模样。
高大的身影立刻上前一步,虽未挡在柳明溪面前,却已表明了立场,楚珩沉声道:“柳拂风,你这是何种态度?”
柳拂风看着他这副维护的姿态,似笑非笑,“怎么,这就开始护上了?”
“姐夫,莫要因我与姐姐生了嫌隙......”柳明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楚珩神色一凛,厉声道:“给明溪道歉!”
他的声音引来雅间外不少探寻的目光,窃窃私语的人聚在四周,让柳拂风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她压下心中的郁结,不想多作纠缠,绕开楚珩便要往外走。
但男人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我说、道歉。”
柳拂风被拽得一个趔趄,她低呼一声,稳住身形的那一刻,怒意勃发。
她猛地抬首,扬起手。
“啪!”
清脆的一记耳光,狠狠落在了楚珩的脸上,一时间,四周仿佛都瞬间静了下来。
楚珩眼中是显而易见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柳拂风握住自己有些微微发颤的手,露出一抹似哭非哭的笑来。
她从未舍得与楚珩真正动怒,更遑论动手打他。
想必这位曾叱咤沙场的将军,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被人掌掴的一日吧?


“姐夫!”
柳明溪一脸惊慌地上前,对着楚珩关切备至。
这一巴掌落下,柳拂风也冷静了许多,她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楚珩,一言不发。
楚珩看向柳拂风的表情变幻不定,似有怒意,又有几分不解。
在柳明溪娇声的“姐夫,你没事吧”的询问下,楚珩才缓缓收回目光。
柳拂风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清茶,慢慢饮下,不愿去看楚珩看向柳明溪时那关切又复杂的眼神。
最后一次,在清醒中彻底看清这个男人,然后去过自己的生活。
“哟,这不是柳二小姐吗?一个人在这儿多寂寞啊?”
一道轻浮戏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柳拂风看过去,就见楚珩不知何时已带着柳明溪避到一旁,而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围了上来。
“要不要跟几位爷乐呵乐呵?爷们儿可比那些唱戏的有趣多了。”
“别躲嘛,二小姐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柳拂风微微蹙了蹙眉。
而被围住的柳明溪脸上却不见多少慌乱,她眉眼间带着几分欲拒还迎,仿佛因自己能引来这许多关注而略感自得。
她娇声道:“几位哥哥莫要取笑妹妹了,妹妹胆小。”
这一声娇柔婉转,带着几分嗔意。
果然,几个公子哥瞬间被撩拨得心痒难耐,嬉笑着便要上前动手动脚。
柳拂风放下茶杯,正欲起身。
可就在那一瞬,柳明溪瞥见了她的动作,原本还带着几分娇媚的模样顿时一变,立刻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救命啊!”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几个公子哥便被一股凌厉的劲风逼退数步。
楚珩一脸阴沉地护在柳明溪身前,周身的气势冷冽逼人。
而柳明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哭道:“姐姐......姐姐明知他们平日里就爱胡闹,还故意引我来此,就是想看我出丑......呜呜......”
转瞬间,楚珩如同要噬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柳拂风的身上。
柳拂风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
“够了!”楚珩的眼神愤怒、冰冷,“柳拂风,你心思何其歹毒,竟想毁了明溪的清誉吗?”
柳拂风的神色几番变幻,她上前一步,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楚珩猛地甩开了手。
“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着,他看也不看柳拂风一眼,迅速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柳明溪身上,满眼疼惜地带着人匆匆离去。
柳拂风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戏楼拐角,心脏在一瞬间冻结。
一只不规矩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嘿嘿......楚珩走了,这下没人护着你了吧!方才竟敢打我们兄弟,那就拿你来抵偿!”
紧接着,她就被几个公子哥七手八脚地围住了。
雅间内光线本就昏暗,即便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也无人上前多管闲事,而眼前人竟然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慌乱涌上心头,柳拂风挣扎起来。
但油腻的手在她身上放肆游走,她几欲作呕。
“你那夫君都把你扔下了,你还挣扎什么?”
狞笑的声音响在耳边,柳拂风脑中空白了一瞬。
“撕拉”!
是衣袖被撕裂的声音!
羞愤与绝望交织,那一瞬间,柳拂风不知哪里迸发的力气,猛地挣脱几人。
“砰”的一声巨响,她狠狠地将桌上的茶壶砸碎,来不及顾及自己被碎瓷片划破的手,只红着眼对准几人,嘶声吼道:“你们想死吗!?”
她的神色看似无比镇定,但声音已经嘶哑。
“来啊,再碰我一下,今日谁也别想活!”
她这副豁出去的模样震慑住了几个人,他们后退一步,骂骂咧咧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疯婆娘!”
僵持片刻,他们先行唾骂着离开了。
柳拂风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她的手背、脸颊全都被碎瓷迸溅割出了细小的血痕,最后,她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盯着伤口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缓缓捂住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浸出。


柳明溪手腕处一片红肿,此刻楚珩正小心翼种地捧着她的手,一脸疼惜地轻揉慢捻。
“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柳明溪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姐姐许是心情不好,并非有意推我,不碍事的。”
过了片刻,她觑着楚珩冷峻的脸,小声道:“姐夫,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吧......”
“她能有什么事?”楚珩冷哼一声,“那些纨绔子弟本就与她相熟,是你太过单纯,才总被人利用。”
柳明溪柔顺地低下头,但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柳拂风一夜未归。
第二日清晨,她才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踏入柳府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庭院中清新的花草香,身形挺拔、素来神情冷淡的楚珩此刻竟面带微笑,正耐心地指导柳明溪练习一套剑法,动作间不乏亲昵的指点。
“你昨日受了些惊扰,今日练练剑,散散心也好,看仔细了。”
柳拂风漠然地看着,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做不出。
她彻夜未归,衣衫不整,但楚珩却好似全然未曾察觉。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柳明溪一人!
孤男寡女,名为指导剑法,实则......
柳拂风突然一阵心悸。
“姐姐?”柳明溪的惊呼声响起,想是看清了她狼狈的模样,故意扬声道:“姐姐,你这是......你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珩皱眉看过来,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你一夜未归,又去了何处鬼混?成何体统!”
柳拂风疲惫地倚在月洞门边,嘲讽道:“你将我弃于那群浪荡子之间,却反过来质问我去了何处?”
楚珩的表情微微闪烁,似乎有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
柳拂风直直地盯着他,声音沙哑,“楚珩,我这个正妻在你眼中,究竟算是什么?”
楚珩原本略显不自在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柳明溪,仿佛不愿提及这层关系。
“又想用妻子的名分来压我?柳拂风,即便我如今在你柳家,那也是你当初执意求来的。”
他像是厌恶到了极点,眉宇间尽是不耐。
柳拂风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扯了扯嘴角,“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终于听到他亲口承认,终于不必再自欺欺人。
柳拂风,别再犯傻了,难道你所受的屈辱还不够多吗?
她看着楚珩,眼底干涩,已经流不出任何一滴眼泪。
她缓缓地,木然地开口:“楚珩,我不会再求你了。”
柳拂风的目光是那般的空洞,楚珩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下意识想追问一句。
“姐姐,你莫要生姐夫的气!”柳明溪忽然惊呼一声,她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滚烫的茶水就这么直直朝着柳拂风泼了过去。
柳拂风瞳孔骤缩,她下意识闪躲,但楚珩的第一反应确是去护住柳明溪。
“明溪!”
他转身太急,衣袖扫在柳拂风的胳膊上,直接将她带得撞向那泼来的茶水。
“啊!”
剧痛传来,整条手臂都火烧火燎的。
而楚珩紧紧将柳明溪护在怀中,一脸紧张地上下查看,“明溪,你没事吧?可有烫到?”
柳明溪咬着唇,泫然欲泣,“我没事,姐夫......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她......”
楚珩直接回头,对着脸色惨白的柳拂风道:“明溪并非有意,你莫要借题发挥。”
明明她还一句话都未曾说出口。
“伤的是手臂,不耽误你回房,让府医去看看便是。”
说着,他紧张兮兮地拉着柳明溪的手,心疼道:“手腕都有些红了,我让府医先给你瞧瞧。”


柳拂风未曾让府医诊治,她只是简单地给自己敷了些烫伤药,便搬去了府中那处久无人居的静心苑,一连数日没有踏出院门。
一次次试探楚珩心意的她宛若一个跳梁小丑,已经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只等着和亲的旨意下来,她便彻底离开。
但她还是被父亲勒令出席柳明溪的生辰宴。
短短数日,她清瘦了许多,出席生辰宴那天,柳明溪打扮得华贵雍容,在她面前笑得明媚张扬。
“姐姐,你怎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柳拂风未曾接话,一言不发地走到宴会角落坐下。
柳太傅和柳明溪并肩站在一处,接受众人的祝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任谁都无法融入。
柳拂风收回视线,心脏已然麻木。
生辰宴的气氛愈加热烈,就在这时,一队身着异族服饰的使者忽然捧着各色礼盒鱼贯而入。
他们手中分别托着奇珍异宝、名贵皮毛、北狄特有的宝石饰品......数之不尽的贵重物品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北狄三殿下为柳二小姐贺辰,献上薄礼,预祝二小姐早日成为北狄王妃!”
璀璨夺目的礼物几乎要晃花在场所有人的眼。
“这许多奇珍异宝,皆是闻所未闻!”
“天啊,不愧是北狄储君!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
“柳二小姐真是好福气,竟能得北狄三殿下如此青睐!”
称赞的声音不绝于耳,柳明溪脸上带着娇羞的笑以及按捺不住的得意。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柳拂风的身上,即便她不去看,也知晓那些眼神中都是嘲讽与同情。
身为柳家嫡女、曾经的郡主,她的夫君却是个身份不明的幕僚,这些年,她不知听过多少背地里的议论。
此时被柳明溪一对比,更像个天大的笑话!
柳拂风看向楚珩,他此刻神色温和,目光落在柳明溪身上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她的手收紧又松开,没有再抬头。
“我想将这份喜悦与姐姐同享。”柳明溪声音娇俏,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柳拂风的身上。
这哪里是想同享,分明是想当众看柳拂风的难堪!
柳拂风不想再奉陪这种无聊的把戏,她起身,冷声道:“不必了。”
说完,转身便走。
柳明溪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楚珩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远远看过来,对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瞬,柳拂风的去路就被那随从拦住了。
随从垂首看着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郡主留步,我家殿下还有几句话,命属下转告。”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柳拂风如坠冰窖,手狠狠攥紧了——她几乎已经猜到楚珩想要做什么!
果然,随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冷声道:“我家殿下说,同为柳家女儿,为何郡主这般不知进退,总爱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郡主但凡有二小姐一半的识大体,也不至于沦为京中笑柄,还望郡主日后安分守己,莫要再给柳家和殿下丢脸,毕竟,您很快就要成为‘弃妇’了。”
话音落,周遭虽无人大笑,但那些探究和怜悯的目光,比嘲笑更令人难堪。
看看柳拂风啊,笑话竟然都传到了北狄,还被未来妹夫这般警告,真是颜面尽失!
柳拂风的脸色煞白,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
“殿下还说,郡主可莫要在此处失了仪态。”
柳拂风喉头涌上一阵腥甜......楚珩,你竟然如此羞辱我......
愤怒和绝望一起涌了上来,她眼前一黑,直接昏倒过去。
耳边是挥之不去的窃窃私语。


柳拂风从昏沉中醒来,脸上泪痕早已干透。
卧房内空寂无人。
而床头整齐地摆放着三份文书,一份是柳太傅亲笔所书的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一份是她索要的家产和兵符的交割文书,还有一份,是楚珩已经签好字的......和离书。
这是她应得的。
柳拂风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心中翻涌的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她又静坐了半晌,才从静心苑离开。
文书她已经拿到,这就意味着,她该启程去北狄行馆了。
回到自己出嫁前居住的院落,楚珩不在,柳拂风回到房中,自顾自地收拾行囊。
其实独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少得可怜,成婚之后,她总想着为楚珩添置些什么,他惯穿的青衫,他爱读的兵法,她亲手为他缝制的暖靴......
此刻看到这些东西,柳拂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一件件投入火盆。
她再也不稀罕了。
简单的行囊早已命人送往北狄行馆,柳拂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冷嘲地勾了勾唇角。
这个地方充满了虚情假意,她不要了,反正那些兵符和产业,足够她在任何地方重新开始。
掩上房门离开,经过静心苑时,她却听到了柳明溪的声音。
原来她的好妹妹一直都“病”在她的隔壁......
“你说柳拂风啊,听闻身子不爽利,在自己院里歇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思出来了吧。”柳明溪语气轻蔑,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
“我为何还要针对她?嗤,嫁给那个半死不活的北狄质子,守活寡都是轻的,我要让她客死异乡,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先前那些让她产业受损、被茶水烫伤,不过是开胃小菜。”
“她不是喜欢楚珩吗,那就让她看看她倾心相待的人是如何为了我,一步步算计她,将她踩在脚下的。”
“北狄三殿下都对我倾心,我会看得上楚珩那种身份不明的失忆之人?也就柳拂风那个蠢货会把他当个宝,但我吊着他也挺有趣,毕竟我只要略施小计他就会对我言听计从,既能有个挡箭牌,又能狠狠地恶心柳拂风。”
“他还真以为我是什么柔弱无依的小可怜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柳拂风静静地听着,垂着眼,嘴角笑意冰冷。
楚珩,真该让你来好好听一听,这就是你心目中纯洁无瑕的白莲花,是你费尽心机护着的人。
如果让这个隐忍筹谋、野心勃勃的男人听到这些话,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柳拂风指尖轻动,将袖中早已备好的录音玉简收好。
但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了,柳家的柳拂风,就在今日彻底死了罢。
北狄使团的马车等在了柳府侧门,低调却不失华贵的马车上并无喜庆的装饰,这就是柳拂风此行的座驾。
北狄质子抱恙,和亲之事并未大张旗鼓,就这么低调地来迎接柳拂风,见到她出现,为首的使臣和管事嬷嬷恭敬地行礼,将她请上了车。
马车缓缓驶离柳府,在街角处,与一辆柳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柳拂风目不斜视,而另一辆车中,楚珩心中一动,下意识从车窗掀帘望去。
他看到了那辆马车尾部北狄王室的徽记,而车窗上隐约映着的侧影,为何那般熟悉?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剥离了一般,他按住胸口,闷哼一声。
“殿下?”
“无事......先回府......”
楚珩心中隐隐不安,在回到府中,站在柳拂风原先居住的院落门前的那一刻,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他突然加快了脚步,猛地推门进去。
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厅堂。
他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就看到了桌上显眼的纸张。
一份是他早已签好字的断绝关系的文书。
另一份,墨迹未干的三个大字无比清晰。
——和离书。